这几日公冶遨常来看她,除了派婢女专司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还送了不少补品给她,对她算是不错,她每天吃饱睡,睡饱吃,日子过得很悠哉。
但由于腿骨折,行走不便,整日待在房里也很无聊,因此她决定做副扑克牌来打发时间。
她现在正在画扑克牌上的点数,至于国王和皇后的图案,她就随便画了两个男女娃娃来代表。
画了一早上,终于画完最后一张,她抬头对照顾她的司徒燕说:“好了,燕儿,你帮我把这些空白的纸裁成跟这些牌一样的大小,然后像我这样将六张纸粘在一起。”
一时找不到厚一点的纸板,她只能用普通的纸张来做,可这种纸太软了,要几张粘在一起才能增加它的硬度和厚度。
“阿欢,你做这些是要做什么?”
司徒燕原本是称呼她欧阳姑娘,在她的要求下才改口叫她阿欢。
“要玩牌,我待会再教你怎么玩。”
“玩什么?”刚走进来的公冶遨听见她的话问道。
看见他,司徒燕赶紧起身行礼,“少爷。”
欧阳欢仗着自己脚上有伤坐着没动,抬眸笑道:“我做了一副扑克牌,待会我们一起来玩。”
“好,要怎么玩?”他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神态很是亲昵。
“现在要先把这些粘起来,变硬一点才能玩,你也帮忙粘吧,可以快一点。”
欧阳欢将裁好的纸递给他,要他帮忙粘贴。
在她这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人眼里,没有什么尊卑之分,因此很自然的开口要他帮忙。
但司徒燕听了却大吃一惊,少爷身分娇贵,哪能让他做这些事!
“这些奴婢来做就好了,少爷先喝杯茶吧。”她赶紧斟了杯茶递给公冶遨。
公冶遨摆摆手,“我不渴,阿欢,你快教我这些要怎么粘。”他与司徒燕一样叫她的小名,对她使唤自己的事不以为意。
她示范给他看,“哪,你就像我这样拿浆糊把这些粘一圈,然后一张一张贴上去,最后再粘上我画的那一张就可以了。”
公冶遨听完她的说明后跟着做,须臾,他粘好了一张牌,见司徒燕还愣在一旁,催道:“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点帮忙呀。”
“是,奴婢这就做。”司徒燕连忙坐下,继续粘贴方才还未粘完的纸,悄悄的瞟了眼公冶遨,再瞅了瞅欧阳欢。
她看得出来少爷似乎十分喜爱欧阳欢,所以这几日才会天天过来看她,可她没想到欧阳欢竟敢使唤少爷,而且少爷还不见怪。
“这种东西是哪来的,我怎么从没见过?”看着她画的花样,公冶遨好奇的问。
“呃,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她不是有心想要冒用扑克牌发明人的身分,实在是她无法解释这其实是来自现代的物品,只好佯称是自己想的。
为了转移话题,欧阳欢开始介绍扑克牌的内容——
“这一副牌里有四种花色,像这样的是梅花,这是砖块,这是红心,这是黑桃,每种颜色都各有一到十三个数字,所以加起来总共有五十二张牌。”
为了尽快粘贴完,公冶遨再召来其他几名婢女一起粘,因此没花太多时间,很快就粘好。
做好后,欧阳欢留下这些婢女说道,“这种牌人多才好玩,我先教大家一种玩法。喏,玩之前要先这样洗牌,这目的是要把牌打散,免得一样的花色全都凑在一起,接着大家围成一圈。”
她依序为每个人发了一些牌后,接着再说:“大家像我这样拿起自己的牌,不要看里面的点数哦。”
见每个人都照做后,她开始说明玩法。
“从我开始,丢出一张牌就喊一,少爷排第二,丢出第二张牌就喊二,然后燕儿喊三……最后喊完六之后再接着轮回来,由我继续丢出一张牌喊七,然后少爷再丢出一张牌喊八,就这样一直喊到十三,再从一开始。”
公冶遨听完她的解说,不解的问:“这样子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大家轮流喊数丢牌而已?”
“当然不止这样啦,好玩的在后面,我们在丢牌的时候不是会喊数吗,由于我们手上的牌都是盖着的,看不到上面的点数,只有在丢牌的时候翻过来才会看到,这时如果刚好出现与我们喊的点数相同的牌,就要像这样立刻伸手盖住它,动作最慢的人要受罚哦。”
公冶遨听懂了,迫不及待想试试看,“我明白了,那快点开始玩吧。”
由于刚开始大家还不是很明了玩法,因此总是欧阳欢第一个先盖住牌,而公冶遨则是第二个。
他的手覆在她手上,欧阳欢抬头睇向他,他朝她扬起一抹笑,眨了眨眼。
她被他俏皮的表情给逗得笑出声。几天相处下来,她对这位养尊处优但性子并不让人讨厌的少爷越来越有好感。
他活泼爽朗的性子很顺她的眼,而他刻意的亲近示好她也能感受得到,她承认她对他是有些心动,因此决定顺其自然。
如果接下来两人的感觉对了,她不排斥与他交往。
几名婢女还不熟悉玩法,因此有些跟不上他们,直到几圈下来,大家都熟悉了,越玩越起劲,紧盯着丢出来的牌,纷纷抢着盖牌。
“一、二、三、四……啊,七!”
砰——几人争先抢后的将手盖上,这次反应最慢的是司徒燕,而最快的人是公冶遨,由他来惩罚她。
“少爷不要罚奴婢在脸上写字。”看向旁边几人被画花的脸,司徒燕开口求情。
“那你就学兔子跳十圈吧,一边跳还要学猪叫。”
“什么?”她瞪大眼,那多难看呀。
“快点、快点,还要再接着玩呢。”公冶遨浑手催促。
司徒燕委屈的噘着嘴,在众人的围观下,一边学兔子跳一边学猪叫,逗得公冶遨哈哈大笑。
“哈哈哈,真好笑。”
包括欧阳欢和其他的人也都哄然大笑。
那嬉笑的声音远远传开,正要走向书房的公冶澜在廊道下听见笑闹声,觉得有些奇怪,王府里素来治理严谨,鲜少听见这种笑声,他好奇的走过去。
来到传来笑声的房间,他透过敞开的房门瞥见屋里的人。
里面除了侄儿外,还有几名婢女,他目光最后停在一张陌生的脸庞上,不由得微微一怔,他记性素来甚佳,一眼就认出她是数日前在街头与一只狗儿争夺馒头,最后狼狈的摔了一跤的那名姑娘。
她怎么会在王府?
“你们在做什么?”
略带沙哑的嗓音并不大,却透出一股威慑的力道,令房间里的众人全都在一瞬间像含了颗鸡蛋般张大了嘴,止住笑声。
公冶遨回头看向站在房门口的人,有些不安的挠了挠头。
“叔叔,您怎么来了?”叔叔一向不喜他带着人在府里玩闹,这会儿被他撞见,只怕免不了一阵训斥。
欧阳欢看见大家都露出惊惧的表情,不解的望向公冶澜。
她来了几天,这是第一次见到他,从公冶遨对他的称呼,她很快明白这个高大的男子正是这座王府的主人,不禁特别打量他。
他有一张非常立体深邃的脸孔,眉长而浓,略显狭长的双眼黑沉沉的透着一股凌厉,鼻子很挺,唇瓣厚薄适中,若说公冶遨的英俊是属于花美男型的,那么这个男人的英俊则是属于阳刚型的。
若在现代,他那副高姚的身材和那张酷酷的脸庞,当模特儿一定会红。
“遨儿,你为何聚集这么多下人在这里嬉闹?”公冶澜斥问。
公冶遨不想在欧阳欢面前被叔叔责骂,因此他拿起桌上的牌,走过去向他解释,“这种牌是阿欢想出来的,既好玩又能训练反应。”
公冶澜抬起左手接过那些牌,看了看,“这是什么?”
“阿欢说这是扑克牌,有很多种玩法,能藉此训练脑子的反应,是不是阿欢?”公冶遨暗中向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顺着他的话说,只要是有益处的事,叔叔就不会反对。
欧阳欢立刻会意的接腔附和,“没错,玩这种牌不仅能训练算数,还能训练记忆和反应。”
“哦,这要怎么玩?”她的话引起了公冶澜的兴趣。
欧阳欢撑着拐杖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牌,说明另一种玩法,“有一种玩法叫捡红点,要凑成十点才可以,像是四和六加在一起是十点,还有二和八加在一起是十也可以,还有两张都一样是十点也可以,最后再统计红色的点数,谁的红点最多就赢。”末了她补充一句,“这种就是训练算数的。”
看见她拄着拐杖,公冶澜已知她必是那日被侄儿撞伤的人,听完她的说明,他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淡淡开口,“这牌是哪来的?”
“是阿欢想的。”公冶遨开口便说,颇有以她为荣的感觉。
对自己冒充是扑克牌的发明人,欧阳欢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