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如果答应他之后却不得不回到原来的时代,依嬴池的个性绝对会恨她恨到死的!
如果不答应,他绝对会用尽方法逼她点头答应,然后当她不得不回去的那天,他一样会恨她恨得要死!
那她到底还有什么选择?
古清如每天都为这件事而伤透脑筋,虽然那次之后他没有开口谈论这件事,但她还是备感压力。
「晴儿,你快点帮我想办法。」
「主子,奴婢已经告诉你不下千百遍了,是你自己在那犹豫不决呀!」
晴儿每天都被古清如拉着要她帮忙想办法,可她想了一个又一个,古清如就是不满意,都已经到这步田地了,她还会有什么办法?
「事情明明就非常简单,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它搞得那么复杂呢?总而言之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嫁或不嫁,你选一个不就好了?」
「但不管我选择嫁或不嫁,结果都是一样糟。」
「既然都一样糟,那就没差了,你随便选一个吧。」
「不行,这种事怎么能随便。」
「那你告诉奴婢,这两条路你都说不行,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吗?」
「这……」古清如认真的思考起来,「第三条路……」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问题,完全是因为嬴池对她的执着所致,要消除他对她执着的方法就是……让他移情别恋!
「对了,那就找个女人去迷惑他,让他沉迷于女色中,最好是可以为了她把我甩掉,这样我就不必烦恼到底该不该答应他的问题了。」
闻言,晴儿不禁怪叫道:「你真这么看得开?」
「就算我看不开,但为了他好,也得试着让自己看开呀。」
虽然她会感到无比的沮丧、失落,但与其到最后两个人都受到伤害,她宁愿自己去承担这种痛苦。
但对于她的提议,有人可是非常不赞同,「我不认为这是为了我好。」
「池?」古清如慌张的转过身,发现嬴池就站在不远处,不知道他是何时到的。「你怎么来了?」
真糟糕,刚才的话他大概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我刚从王宫出来,顺道过来看看你,不行吗?」
「行、行,怎么会不行呢?」
古清如暗暗叫苦,瞧嬴池那没有半点笑容的模样,就知道他一定在为她刚才所说的话生气。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晴儿都是脚底抹油赶紧逃离,「奴婢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行告退了。」
「晴儿,你……」溜得还真是快呀!
没办法,古清如只好独自孤军奋战了。
嬴池走到她面前,一脸质问的表情,「告诉我,你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找个女人来迷惑他?亏她想得出这种办法,他真是服了她了。
古清如蹙着眉,「我可是很认真在考虑这件事耶。」
「那我可以回答你,我也是很认真的在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就算她真的找个女人来迷惑他,也是没有用的,因为他此生只认定古清如一个人,再也没有第二个女人有办法进驻他的心。
她明知道除了她之外,他不会再要任何人,为何还要这样做呢?
古清如挑高一眉,不解的问:「真是奇怪,你们男人不都喜欢享齐人之福,我找个美女来服侍你,这样不好吗?」
嬴池板起脸孔,她这话等于在贬低他的人格,「清如,我不希望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你真的认为我是那种人吗?」
「我……抱歉。」她是口不择言了些,但她也不想这样啊。
瞧她那副委屈的可怜样,嬴池无奈的轻叹一声,伸手将她拉近,「真不知道你最近在想什么。」
口口声声说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但问她要到哪去,她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令他心中满是猜疑。
为什么她要逃避他?嫁给他有什么不好?他真是想不透。
依偎在他怀中,古清如虽然感到无比的幸福,心里却依旧矛盾,「我也快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了。」
答应、不答应,最好是有人可以帮她作决定,这样她就不需要烦恼个老半天还没有个答案了。
但不管选择哪一个,她想,都会是个让人难受的决定。
嬴池很想知道她内心在担忧什么,但她不说,他也无从得知,只能心情忐忑的等待她终有想通的一天。
「五天之后,你陪我进宫一趟。」
「我可以不去吗?」
「不行。」
早知道她这句话是白问的。「那……进宫要做什么?」
他别有意图的淡淡一笑,「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
王宫池畔,许多装扮华美的贵族女子聚集在一起,互相争妍比美,各不相让。
这些待字闺中的名门女子都是宣太后故意召集来的,主要目的是让尚未娶妻的嬴池及嬴市挑选,好让他们完成终身大事。
嬴市早一步进宫,随即被这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给团团围绕,根本无法脱身。
他笑着与众佳丽谈天,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全是宣太后想要控制他们兄弟的手段。
只要一想到枕边人是对方派来监视的爪牙,嬴市就打从心底厌恶。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的喧闹声,嬴市转头瞧去,恰巧看见嬴池出现。
英俊潇洒的嬴池让在场众多美女芳心蠢动,却在见到他身的素衣女子后,嫉妒指数不断攀升,颇有打翻醋坛子的意味。
嬴池拉着古清如走过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完全不把旁人的目光看在眼里。
但又有谁知道,古清如表面上看起来与嬴池谈笑风生,其实心里怨得很,恨不得能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场宴会是特地举行来让你选妻用的?」
「如果我告诉你,你还会来吗?」
那还用说,当然是不会!
看看眼前一个个打扮得像花蝴蝶的女人,饥渴得直盯着嬴池,古清如看了就一肚子火,要不是她忍功了得,她早就在这群花蝴蝶面前翻脸变泼妇了。
无视众多女子觊觎他的眼神,嬴池紧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的说:「记住,我这辈子只认定你一个女人。」
「池……」
这句话很动听,却也令古清如惊呀,他永远不会知道,在这句承诺的背后,他有可能要承受多大的分离痛苦。
她想告诉他,别对她这么好,但是她开不了口。
「王兄。」嬴市急忙来到他身边,「你终于来了。」
「怎么,我不来你就应付不了这些人了?」
「谁跟你说这个,我……」嬴市顿了一下,看向古清如说:「古姑娘,能否把王兄借给我一下?」
「没关系,有要事的话就去谈吧,别在意我。」
「多谢。」
嬴池和嬴市才走到一旁商议事情,那群花蝴蝶立刻将她给团团围住,满是比较的意味。
古清如与她们大眼瞪小眼,感觉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
其中一名女子从头到脚将她仔细瞧了一遍,随即鄙夷的哼声道:「搞什么嘛,穿件素衣就来宫里,是存心找大家秽气吗?」
「就是说嘛,脸上也不化妆,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天生丽质的本钱。」
古清如很不想跟她们一般见识,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这叫腹有诗书气自华,何须脂粉添巧妆。」
「哼,还真是有文采呢。」有人不以为然的说。
跟这些女人讲再多也是没有用的,她还是到一边好。「抱歉,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等等,是谁让你走了?」
「别走,我们还没聊完呢。」
那群女人围成一圈硬是不让古清如离开,还逼得她频频向后退,眼见都快要退到池边,她厉声警告道:「够了,你们该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吧?」
「跟你这种人讲什么适可而止?」
「喂,你们做什么?啊──」
有人故意伸手推了古清如一下,她立即掉入池子里,众家美女开心的拍手叫好,鼓噪声却引来嬴池的注意。
嬴池推开看好戏的人来到池边,难掩着急与气愤的质问:「是你们把她推下水的?」
「不关我们的事,是她自己跌下去的。」
「该死!」
嬴池正打算跳下水救人,却发现古清如浮出水面,他连忙开口问:「你还好吧,有没有怎样?」
她一反常态的甜甜笑着,「我很好,只是游个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古清如一爬到岸上,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那些对她怀有敌意的女人全推下池子。
「啊!救命呀──」
「妳想做什么──」
「别过来──」
嬴池楞住了,没预料到她会有这种动作,眼睁睁看着她把那群女人都推下池子,下手忒是干净俐落。
「哼,想找我碴,门都没有!」古清如终于忍不住对池中那群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破口大骂,「浓妆艳抹就很了不起吗?还真以为你们都是花容月貌呀,我现在就把你们脸上的面具给洗掉!」
她只是不想计较而已,没想到她们竟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哈哈哈哈……妙,真是太妙了!」嬴池不理会那群在池中喊救命的千金小姐们,反而紧紧抱住全身湿淋淋的古清如大笑,「果然,我要的人非你莫属。」
刚才嬴市担心的提醒他,他不该拖清如进入这暗潮汹涌的宫廷里,如果她没有自保能力的话,只会害他跟着绑手绑脚。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嬴市多虑了,清如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坚强,可以说是招惹不得的。
「池,你怎么……」古清如害羞得红了脸,他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抱得死紧,叫她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呢?「我全身都是湿的,这样会让你的衣服也跟着湿了。」
「没关系,我一点也不介意。」
「可是我……」
见宣太后寒着脸走近他们,古清如赶紧叫他放手,两人躬身行礼,「太后。」
宣太后瞧着一旁陆陆续续被宫女、侍卫给救上来的贵族千金,怒不可遏的问:「古姑娘,这些全是你的杰作?」
「太后,我──」
「太后。」嬴池挺身挡在她面前,「您何不问那些自称名门的千金闺秀,刚才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丑事?」
「池儿,你……」
「太后如果不相信儿臣的话,大可以问市。」
嬴市很配合的立刻开口回道:「太后,如果您有看到刚才的情况,就不会觉得古姑娘这么做过分了。」
宣太后哼了一声,儿子摆明了心向外人,她再多说什么又有何用?
嬴池接着说:「看来今天这场宴会是办不成了,请恕儿臣带清如先行告退。」
「你……去吧,反正哀家再说什么也拦不住你。」宣太后气得拂袖离去。
直到落水的众家姑娘被狼狈的救上来后,嬴池才牵着古清如准备离开,「走吧,我可不想你再生一次病。」
「可是这样好吗?」她看宣太后的样子,可怕得紧耶。
「没什么好不好的,事已至此,就别再多想了。」
他吩咐侍从取来披风,披在她身上以免着凉,那副呵护的模样是前所未见的。
嬴市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他对古清如在意的行为,让嬴市不由得眉心紧皱。
他不认为这会是个好现象。
◇◇◇
替楚怀王服丧的一年终于满了,除下一身素服,古清如再度换上美丽的衣饰,整个人看起来明艳动人许多。
晴儿开心的帮她戴上嬴池早已准备多时的饰品,真高兴主子终于不再穿着素服,脸上胭粉不施,甚至连耳坠都不戴。
「女人果然还是需要稍微装扮一下,像主子你呀,才擦了点脂粉而已,就恍若天仙下凡一样。」
古清如有些腼腆的笑着,「晴儿,你别夸我夸过头了,我哪有你说的这么漂亮。」
「要不你去问嬴公子,我相信他见到你这身打扮后,绝对会惊为天人,被你给迷倒了。」
「你别再说了,越说我会越不好意思。」
古清如心情轻飘飘的,她的确好久没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如果嬴池见到了应该也会开心吧。
女为悦己者容,若不是想到嬴池,她也不会有这种兴致打扮自己。
「晴儿,池今天会过来吗?」
「嬴公子说今天有事没办法走开,不过他会派人带礼物给你。」
「是什么礼物?」
「奴婢也不太清楚,等送来后就知道了。」
「说得也是。」古清如漾开一抹笑容,满心期待嬴池会送什么东西给她。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今天大概是她最快乐的一天了,就只是单纯的期待、喜悦,是一种满足的幸福感。
「主子,既然嬴公子准备礼物送你,你需不需要也回个礼呢?」晴儿突然问道。
「回礼?」怎么好像在交换定情信物一样?
「没错,总不能白白收了对方的礼物,却连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晴儿这么说挺有道理的,但她该送什么东西给嬴池呢?她根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东西,教她从何准备起?
正当古清如在苦思之际,一名婢女走进房间,禀报道:「主子,嬴公子派人送东西给您。」
「来了!」晴儿比当事人还要兴奋,「主子,我们快去瞧瞧吧。」
「好。」
她们来到大厅,嬴池派来的人手中捧着一只盖着红布的小箱子等候着,他一见到古清如,便恭敬的行个礼,「古姑娘,我家主人差我送样东西过来。」
古清如也客气的回个礼,「劳烦你跑一趟了。」
红布被掀开,一只铁匣出现在众人面前,匣子不仅雕工精致漂亮,还镶上一颗颗珠玉,看得出来里头的东西异常的珍贵。
古清如在见到铁匣的瞬间,虽然被这美丽的匣子给吸引注目光,但脑海里同时闪过一种想法。
她好像曾在哪里见过这只铁匣,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人将铁匣的盖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柄珍贵的短剑,剑身光彩夺目,惑人心魂,可说是难得一见的稀世宝剑。
在一旁观看的晴儿好生羡慕,「主子,只有身分高贵的人才有资格佩戴短剑,嬴公子将这么贵重的宝剑送给你,表示他非常在乎你。」
等晴儿看清古清如的表情后,笑容僵在脸上,因为古清如不但没有她想象中的开心,反而一脸的错愕与不敢相信。
「主子,你怎么了?」
古清如失神的瞧着那柄宝剑,她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嬴池送她的竟会是这柄剑。
「原来……我根本就没有回去的机会。」
这柄剑和她在古墓陪葬品中见到的那柄剑是同一把,形貌一样,雕饰一样,就连剑身上刻的字,也和她见到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之前她看不懂的古文字,现在则是轻易就能了解──
卿清如月,舒窈窕兮。有子池人,但求姣兮。
刻上两人名字的宝剑,就像是相生相守的约定般,只是这把剑,最终却被当成陪葬品,埋入墓里长达两千多年。
她终于知道那座古墓的主人到底是谁了,那人的确和嬴池有极大的关系,因为就是她。
他们在古墓内发现一座棺椁,棺椁内放了一具女尸,除了这么解释外,她真的想不出其他的答案来印证这种巧合。
一个女子的墓,墓中处处可见另一个男子的名字,可想而知这男子有多爱她,却不得不亲眼见她先行离世,长眠于地下。
想到这里,古清如终于了解她根本没有机会回到二十一世纪,而必须老死在战国时代。
上天帮她作了一个重大决定,但为什么她完全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感到痛彻心肺?
「回不去……回不去……我回不去了……」这个残酷的事实让古清如忍不住掩面痛哭。
她不敢想象她在二十一世纪的亲人、朋友该怎么办?他们该怎样面对她永远失踪的事呢?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好不甘心,为什么老天爷要做得这么绝?让她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回不去了,她只能孤独的留在这异乡异地里……
「主子……」晴儿手足无措的唤着她,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呀!
古清如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她只是不停的哭,用泪水来宣泄心中的痛苦,直到她哭得声音沙哑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