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雁归夫人雪白的脸色教狼夜的心碎了!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狼歌才出发不过三个月,母亲却一病不起;每况愈下的急症,教群医束手无策,也教狼夜急疼了!
雁归夫人叹口气,迷蒙的目光转向儿子。
狼夜是个称职的国王,他聪明、睿智,尽管他也有缺点,但她很相信柔然在儿子的领导下会越来越强大……如果他们愿意安于现状,当年那老妇所说的话就会成为事实。可是,狼歌与狼夜不愿意再接受天朝刻薄的待遇,他们想战……所以她知道自己这病来得正是时侯,也许……也许这正是老妇的预言实现的方式之一。
只要她死了,狼歌就会回国,柔然与天朝一战或许真能避免,自己这一死,也总算死得有代价。
自己这一生都在为柔然付出,割舍了丈夫的情爱、割舍了自己,也断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如今,她终于要死了,竟也是为了柔然。尽管心中无恨,但不免要想……要想如果自己身为凡夫俗子,那么该有多幸运。隐约中,她忆起了丈夫的容颜,那俊美又暴躁的男人啊,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如果能与他做一天的平凡夫妻,她也甘愿啊。
一阵剧咳,雁归夫人猛地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老天!快传太医!快传太医进来!”狼夜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他手足无措地扶着母亲的背,想让她躺下。
“不……我不想躺下……我有话……”
“娘,有什么话,等您好了再说吧!”
“不……现在不说……也许以后也没机会说……”雁归夫人喘息着露出慈爱的笑容。“乖孩子,有你领着柔然,娘……很放心……”
“别这么说!我不能没有你!娘!别死!”狼夜哭了,硬咽得像个孩子。当年父亲亡故,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现在看着母亲的模样,他心痛如绞!
“傻孩子,人总是免不了一死,能在这时候死……也算为柔然尽了最后一丝心意……”
狼夜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如令母亲已经回天乏术,他不能不让狼歌回来,否则狼歌会恨他一辈子!虽然脱离天朝的统冶是全柔然人民的希望,也是他与狼歌共同的希望,但……眼下他别无选择!
“叫……叫狼歌回来……”雁归夫人喘息着握紧儿于的手。“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柔然……叫狼歌……叫狼歌回来……”
狼夜没说话,他忍着泪,哀求地望着母亲……
再给他们一点点时间,也许,也许靖武会看在与狼歌过去那段情谊的份上,同意了狼歌的要求,毕竟,狼歌给他带去的是莫大的赠礼。天朝几十万士兵、几十万官兵打不胜的仗、抓不了的贼,都让狼歌解决了。也许他们真能成功的!只要再一点点时间——
看出儿子眼里的犹豫,雁归夫人蓦然挺直身子嘶吼道:“叫狼歌回来!难道你要叫我死不瞑自吗?!”
狼夜咚一声跪在地上,流着泪摇头。
“狼夜不敢,狼夜这就命人八百里火速叫姐姐回来!”
听到这话,雁归夫人叹口气,身子蓦然一软……
“娘!娘!”
荷花又快谢了。
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母亲总是带着他们来这里看即将凋零的荷花,宫女们私底下说雁归夫人特爱残花败柳,现在终于知道母亲的用心。母亲要她看死亡,一再一再地徜徉在死亡的怀抱之中。如此一来,她对活着的就不会有感觉。反正——总是要死的。
不管开得多美的花,长得多美的人,到头来总免不了一死。既然都要死,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就不重要。
看凋零的荷花,是母亲对她的爱。母亲只希望她此生无风无浪、无情无爱的过一辈子。所以母亲不回柔然,直拖到父王西归,母亲才让他们见面——一具冰冷的尸体,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陌生的尸体。尽管,母亲淡淡地说:那是她的父亲。
母亲不耍她活在众人的宠爱之中。为了她的命,母亲竟断然割舍了自己一生的情爱。她听到母亲隐忍着哭泣的声音,在父亲的灵枢前,她看到母亲颤抖的双手、无法好好站立的身子……母亲的后悔清清楚楚写在她那双眸子里。她的父母,终究是相爱的。
相爱,却得永远相隔的两个人……
额上那方血玉火似的燃烧起来!她喘息着在荷花亭中坐了下来,抱着头低低呻吟——
她不该回来的……她该听狼夜的话,将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办,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天朝不会同意他们的要求,到头来仍然得好好打上一仗。
后面有脚步声响起,狼歌深深吸口气,强忍着痛楚开口:
“红叶,替我拿安宁散来……”
一双手稳稳地搭上她的肩头,轻柔地揉弄着她紧绷的肩,舒缓她剧烈的头疼。
狼歌闭上眼睛,轻轻地叹口气,那手移上她两边的太阳穴,轻轻地揉着。
“红叶,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红叶没回答,只是轻轻地安抚着她的痛楚。狼歌无言地仰起头,正与那双手的主人的凝眸对上。那不是红叶,而是神武皇帝,或者该说是脱下皇帝龙抱的靖武。
狼歌猛地挥开他的手!
“你来做什么?!”
“刚刚还说我手艺好。”靖武叹口气。这里没有宫女,没有太监,更没有文武大臣,他厌了在这种时候还得扮演皇帝的角色。“别对我行礼,反正你也不是诚心的。”
狼歌扯动唇角,那看来几乎像个笑容了。
“我也没这打算。”
“我知道,当我是白说的吧。”靖武还是一声叹息,他望着平静的荷花池,良久才开口:“你知道吗?我跟靖欢以前常常在练武场往这边看,希望能看到雁归夫人跟你们。可是见了又不敢过来,雁归夫人可说是靖欢小时侯的梦中情人。”
狼歌挑挑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打从你两岁开始,我就在这里、怀月宫出入了,你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
“我想你也不知道。”靖武涩涩地笑了笑。“因为我父王爱着雁归夫人,只有让我跟靖欢在这里,他才有理由常常到怀月宫来。”
“你说谎!”狼歌火大地吼道:“我母亲不是那种人!”
靖武回头。
“狼歌,雁归夫人也是人,她又为什么不能有七情六欲?你生气什么?气我父王爱着你的母亲整整十五年?还是气你母亲没告诉你这件事?雁归夫人在天朝十五年自是冰清玉洁,但她为什么不能有情爱?就算有,也是人之常情。”
“住口!我不想听你提这些陈年旧事!”
“那你想听什么?想听神武皇帝告诉你,你柔然可以百年免贡?你知道我不能那样说!”
靖武几乎生气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五年不见,为什么突然变成一个陌生人?他知道当年他伤害了她,但他已经努力在做补偿,这五年难道他又好过了吗?
她去见过威阳,应该知道他从没碰过她,他心里一直只有她一个人,放眼各年来多少皇帝,谁像他一样坚持?这样还不够吗?
“除了可以百年免贡这句话之外,其它任何话我都不想听你说!”
靖武一窒!他的眼神阴暗下来。
“你不是说真的。”
“我是。”狼歌猛然转身离开荷花亭。
靖武立刻追上去扯住她的手臂。“狼歌,你别不讲道理!”
“我不想跟你讲道理!”狼歌尖叫着甩开他的手。“别让我在这里跟你打一架!我不想跟你打架!”
“我也不想!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说话?难道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想你?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当年没有坚决不继位?!难道我们之间就这么结束了吗?”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开始!”
“不准你这么说!”靖武愤怒吼道。
狼歌果然闭上嘴,但她的眼神、她的姿态都是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打定了主意要拒绝他,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听。
那姿态,狠狠地刺伤了靖武的心!他猛地将她拉进怀里、低下头来狠狠地吻着她的唇,用力之大令他立刻尝到两个人的血!
狼歌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毫不示弱地吻进她的唇瓣之间,让他的血溶进她的血中。她要血,就给她血!
到底她挣扎了多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怀中的狼歌终于放弃挣扎,终于屈服——靖武抬头,一点也不意外看到狼歌脸上那漠然的表情。
她将自己封锁起来,关上的大门让他的心再度跌入深渊……
也许当年他真的扼杀了狼歌对他的情……也许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已经注定了他们一生无缘。
靖武放开她,手轻轻地抚着她受伤的唇。他想哭,但是眼泪流不出来,有种心死的感觉。终于知道父王到了临死都还念念不忘雁归夫人,那是种什么样的情感。
他的手在发抖,但他阻止不了自己,现在转身离开,也许这一生都没机会再见到狼歌……要带着这种强烈的思念过一辈子……拥有了天下又怎么样呢?他不过是个活死人。
“准我柔然百年免贡,我就是你的。”狼歌突然开口,眸子直直地看进他心底,触动着他最深的渴望。
“你是说用你来交换?就像当年用你跟你母亲、狼夜一样来交换?”他的声音听起来好怪,像是哭,又像是笑。
“对,连我的人、我的身体都是你的。”
“我不要!”毫不思索地,他做出了回答。要那样的狼歌,不如让他死!
“我给了你机会不要战争,还可以拥有我,这两样不都是你最想要的吗?”
“是,我的确不想战争,我也的确很想要你……”靖武惨笑着面对她。“但是狼歌,你呢?你要我吗?”
“那不重要!”她闪避这个问题,别并脸拒绝看他的眼睛。
“看着我!”他伸手将她的脸转过来,毫不留情地质问:“你要我吗?还是你只是基于道义?基于责任?你当你自己是什么?妓女吗?”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你不要,那也怨不得我——天朝不答应让柔然百年免贡,那么只剩下战争一途。”狼歌再度甩开他的手,冷冷地开口:“到时侯咱们战场上见吧。”
“你这个……”他咬牙切齿,气得说不出话来。
“蛮子?”狼歌冷冷微笑,姿态高傲。“我替你说了,我的确是个蛮子。”
看着她的姿态,靖武突然气馁……跟狼歌讲道理是没有用的,跟她讲情也没有用,狼歌自有她处事的一套原则。虽然他永远搞不清楚那原则到底是如何建立的。
他很悲伤,很无力,心有被狠狠践踏的感觉。他爱她,但那爱情,却披狼歌冷冷踩在脚底下。
“好吧……就依你……”
“依我什么?依我柔然百年免贡?还是依我武力解决你我双方的纷争?”她逼问。
他正要回答,突然红叶疯了似的脚步声飞快传来。
“公主!公主!不好了!”
“依我什么?!”狼歌却看也不看红叶,只是逼问。
“公主!”红叶猛地冲到他们两人跟前,哭着跪倒在地嚷道:
“柔然传来八百里急讯!夫人……夫人她……夫人她不行了!”
狼歌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像是被人从后面狠狠拍了一掌似的!她的脸色惨白,唇瓣不停地颤抖,她的双手紧握成拳,但她仍然没倒下,只是咬着牙狠声逼问: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依我什么?”
缚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上前紧紧抱住她,忍营泪水低声开口:“什么都依你……你别这样……我什么都依你……”
“好。”她只回答这么一句,人已经软倒在靖武怀中。
她又回到那小屋子里,屋外的风呼呼地吹袭着,一样寒凉的夜,一样有着黯淡星光的夜。
掀开破旧的门帘,灯光如豆,昏黄地在小房间里摇曳。当年她生产的地方一切哪旧,仿佛昨日。
摇曳的灯光里,身披漆黑斗蓬的老妇人静静坐在角落里,姿态一如当日。
雁归缓缓走到老妇身前。
“你来接我?”
老妇摇摇头,从斗篷中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那你来做什么?狼歌已经属于你了不是吗?她这辈子都得无情无爱地过下去。少如此,死了也是如此,我把她教得很好……”或许教得太好。
雁归眼里蓦然涌出泪水,她悔恨而怨毒地瞪视着老妇人。
“都是你!是你让我女儿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你让她一辈子不懂得爱人、不懂得感情!”
“你……想不想知道我送了你女儿什么礼物?”
是了,当年老妇的确说过要送给狼歌一个礼物……雁归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送了她什么,呵呵……送了她杀人不眨眼的能力?”
“我送给她‘多情’。”
雁归猛地一震!
老妇人淡淡笑了笑,笑容里没有嘲讽、没有恶毒,只有淡淡倦容。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送给她多情,可是她还是活到现在……你说得对,你把狼歌教得很好,真的很好。”老妇人叹口气。“你把女儿教成一个冷血无情的女魔头,让她平安顺遂的活到现在。夫人,这远远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她仿佛跌入冰窖!当头棒喝!
是她让狼歌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她让狼歌背负着可怕的诅咒!是她让狼歌……一切竟全是她咎由自取!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作弄我?我哪里……哪里做错了?”雁归咬牙忍泪,突然爆出愤怒的的尖叫:“为什么这样作弄我?!”
“我没有作弄你,我给了你们一个机会。”斗蓬下的声音淡淡地说着:“只是雁归,你希望女儿怎么活下去呢?跟你一样无情无爱过一生吗?连你也做不到,你又怎能期望狼歌做得到?你希望狼歌满怀着感情死去?还是呆滞木然的继续活着?”
斗蓬再度飘扬起来,等她回过神,小屋子不见了,老妇人的斗蓬在半空中剧烈飞舞着。
“放过你自己吧……也放过狼歌……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当年都忘了问我:那诅咒究竟能不能解?”
“别走!把话说清楚!别走!”雁归在黑暗中狂奔,努力想拉住飞扬在半空中的斗蓬,但一次又一次,那斗蓬仿佛已经握在手中,却也一次又一次失去!
“别走……”斗蓬消失了,狂风、破旧小屋都消失了,她只能气馁地在黑暗中抱着自己无助地哭了起来!
“别走……别走……回来!把话说清楚……别走……”
“娘……我在这里,狼歌回来了!娘!”
猛然睁开眼睛,黑暗消失了,她躺在寝宫里,而狼歌就在她眼前,一脸焦急恐慌。
泪水蓦然涌出,尽管她早已落了一头一脸的泪。
“娘,别哭……”狠歌慌张地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水,手不由得颤抖——娘看起来好苍白,那泛着淡淡铁青色的容颜让人看得……心里好害怕!
雁归的泪水却止不住。该从何说起?该怎么说出自己这满心的悔恨?老天!
“狼歌……娘对不起你……”说到底,竟只能冒出这一句,她声音紧了,哽咽难受得不住喘息。
“娘,您为什么这么说?您没有对不起我!”
“不……你不明白……”她想起身,但力有未遂,只能无奈地握住女儿的手,努力说清楚:“狼歌……是娘错了,娘不该想让你无情无爱过一辈子……娘太苛求你……”
“娘……”
“听我说……去找靖武……去找你自己的幸福吧……生也好,死也好,都无所谓了……是娘太自私……自私得想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娘错了……”
鲜血不断从雁归口中冒出来,她哀伤地看着女儿,知道自己看不到狼歌找到幸福的那一天,内心的伤痛比身体的病痛更教她难受!
狼歌无法理解母亲所说的话,她慌慌张张、努力想止住那血,但血却不断不断不断地涌出来。她哭了起来,手足无措!额上的血玉蓦地绽放出惊人的光芒。
“狼歌……”雁归轻喊着女儿的名字,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与痛苦——她还有好多话想说与女儿听,还有好多事没教她。多想……多想看狼歌披上嫁裳……
“娘!”狼歌不住地用手去接那血,死命地想将血擦干净,但她就是做不到!“娘!别死!别丢下狼歌!”
“狼歌……记住娘说的话……去……去找你的幸福……”
“娘?”
雁归闭上眼睛,她委实累了。这么多年孤寂的日子,这么多年强忍着无悲无喜的日子,她累极了。尽管还有好多事还没有做,还有好多话还没有说,但此时此刻,她也只能无奈地闭上眼睛。
命运待她何其不公!她带着一口怨气——这一生,她过得太辛苦啊。
“娘?”
萨多奴无言的手搭上狼歌的肩,轻轻地安抚着:
“公主,夫人已经走了……”
“走了?”
狼歌猛然回头,瞪着萨多奴那张突然显得无比老迈的脸孔。
“没有!娘不可能……不可能扔下我跟狼夜……她……”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哑了,几乎听不出来她在说什么,只是由那激烈的颤抖、极度愤怒而紧握的双拳看出她是多么的不服气!
怎么可以这洋?!天朝跟柔然之间的事还没有解决!狼夜继承狼王之位也才五年而已!娘怎么可以走?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扔下他们?!
“公主,夫人刚刚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狼歌瞪着萨多奴,脑袋里一片茫然。
萨多奴极有耐心地开口:“夫人要你去找靖武,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狼歌还是瞪着他。
萨多奴点点头,从狼歌的眼神,他知道她听进去了。这令他满意,理他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了狼歌狠狠一拳。
她的眼前一黑,什么都来不及想、来不及伤心痛苦便昏了过去。
“狼王?”
狼夜无神地站在后面,听到萨多奴的呼唤,他终于抬起头。
“夫人刚刚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狼夜茫然,他不懂萨多奴为什么这么说,心里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
“为什么这么问?你知道我听见了,就算我没听见,你以后也可以提醒我。”
萨多奴却只是微笑叹息,将狼歌虚软的身子交给狼夜。
“听见了就好……你带公主去休息吧,夫人需要安静……我想替她打点打点。”
“萨多奴?”
“去吧。”
狼夜瞪着陪伴他们十多年的萨多奴,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平静,几乎是太平静了。尽管萨多奴向来内敛,但他不相信一个人可以这么冷静!
萨多奴不由分说地将他们赶出屋外,狼夜抱着狼歌的身子站在门口——里面的萨多奴正在唱歌,沙哑低沉的歌声听起来多么令人伤感!
也许萨多奴只是需要一点安静,需要自己处理自己的悲伤。
狼夜无法多想,他的心破了好大一个洞!他也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疗伤。于是,他离开了那里,后来才知道,原来,那竟是他们与萨多奴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