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生摇头,扭着十指犹豫的看着她,像是在做什么困难决定似的。
诸葛苡湛看得出他有话对她说,也不催他。
片刻后,元生自衣襟里取出一块挂着玉佩的金链子,推到她面前,“姊姊,你看这个,我想姊姊是可以信任的人……哑叔过世前交代我,除非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否则不要让人看到。”
“这个是?”她疑惑地拿起玉佩,当她看清楚上头的雕刻时,惊诧的瞪大眼睛,“元生,这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玉佩被雕成龙形,自古以来龙就是天子的象徵,而龙的形体只能被皇家所用,以爪来区分阶级,元生这块玉佩上的龙形雕刻为五爪,应是皇帝的物品,为何会在他身上?
“这块玉佩可以证明我的身世,哑叔临死前将这玉佩还有我随身包狱里的那件黄色小肚兜交给我,要我上京城找寻亲人。”
五爪金龙玉佩跟黄色肚兜!
她对古代再怎么不了解,也知道这两样东西代表着皇家,莫非元生是遗落民间的皇子?
但不可能啊,她从老爷子口中得知,排行一到九的皇子每个都健壮的活着,没有一个遗失或死亡,那元生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她百思不解时,眼尾瞧见银子拿着碗筷往这里走来,她连忙将玉佩挂回元生的颈子上,神情严肃地小声交代,“元生,记住姊姊的话,玉佩还有肚兜不要随便给人看,即使是面对你最信任的人。你的身世,姊姊到京城后会帮你调査,助你找到亲人,但是在这之前你绝对不能再将这东西拿出来让他人瞧见,听清楚了吗?”
他用力点头,“好的,姊姊,元生不会再将东西拿出来。”
诸葛苡湛救过他,又毫无条件的救治卫岚,无形中她成了元生最信任的人,因此她说的话他是无条件信任的。
“嗯,来,先用餐吧,用完早膳我们出去打听一下最新消息,如何?”她接过银子盛来旳粥,替元生夹了颗荷包蛋,“得吃饱些才有体力到处打探,银子,你也坐下一起用吧。”
银子没推辞,坐下来飞快地吃着。
之后一连十天,每天都有新消息传到这,一下是水贼大胜,皇甫军惨败;一下是水贼头领死了,皇甫军已经攻下所有水贼窝,或是皇甫军主将死了,要不就是水贼半夜偷袭皇甫军,皇甫军撤退至江边等等。
各种小道消息传得天花乱坠,听得诸葛苡湛还有元生无法淡定,最后他们决定直接到最靠近水贼窝藏地点的绿溪镇打听最新的消息,省得在客栈干等,一颗心跟着忽上忽下。
皇甫璟渊虽然带走了大部分的人,但还是留下人手看管着货物与牲畜,因此他们很顺利地借到一辆马车,带着老爷子与银子飞快的往绿溪镇赶去,大约花了三个时辰的时间才抵达。
一进入绿溪镇,他们亟欲知道的消息便纷纷传进耳里,人们说得口沫横飞,好像他们身历其境,就在战场似的。
“姊姊,你有听到吗?他们说皇甫大哥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受了重伤,会不会是大叔啊?”元生紧张的扯着诸葛苡湛的衣袖不安的问着。
“小姐,奴婢听到有人说皇甫公子被水贼暗箭所伤,那箭上有毒,现在大夫们正在急救。”银子脸色发白的将自己听到的说出。
“你们两个别急,现在听到的都是小道消息,真伪还有待查清,不要紧张。”诸葛苡湛一边小心驾着马车穿过拥挤的人群,一边安抚着他们的情绪。
“丫头啊,我看我们直接到开打的岸边去吧。”老爷子听了这么多,心里头也不淡定了。
“直接到战区?那里能让我们进入吗?”
“你傻啊,战区外围肯定有不少人围观,我们就去那里,这样得到的消息才正确。”
“好像也是。”诸葛苡湛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他们向路人确认了最近的战场在哪里,便往那里前去。
训练有素且蛰伏已久的皇甫军犹如出柙的猛虎,奋力厮杀着,连续十天的攻击令水贼们死伤惨重。
看着一个个或死去、或重伤的同伴,余下的人心里满是惶恐,因密道被入侵,让原本认为窝藏地点绝对不会被攻破的信念瓦解。
水贼这群乌合之众除了人数众多外,实力远远比不上皇甫军这支在山林里严格训练的军队,力上信念瓦解、精神崩溃,两方一阵交锋下来,水贼阵营渐渐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水贼窝里,响喊声、哀号声直冲天际,水贼大当家眼看情况不对,率领着部分手下与金银珠宝,从一条直通下游的秘径逃走,准备等之后再另起炉灶。
他们一路奔袈到了水边,将作为退路所藏在水边芦苇丛里的小船拉出,而后乔装成普通的船家欲离开。
就在一行人偷偷往下游而去时,原本空荡的水面上赫然出现二、三十艘小舟,将他们团团围住。
那些人统一穿着黑色劲装,右边胸口上绣着一条蛟龙,手持弓箭对准着他们,只要敢轻励,他们手中利箭必会齐发,将他们射成筛子。
早已经在这里等着的皇甫璟渊手持利刃,气势恢弘地喝道:“尔等贼寇还不投降,负隅颃抗下去必死无疑,若不想葬送在这里,速速归降,尚有一线生机!”
一路逃命到此的手下纷纷看向大当家,等着他的决定。
好死不如赖活,很多人会归顺大当家做水贼,都是因为无须劳动便有大把银子可花,他们只想吃香喝辣,可不想当垫背,陪着大当家一起到地府去。
皇甫璟渊凌厉的眼神带着一股能剜入心窝的肃杀寒意,看着每一个水贼,银色铠甲在阳光船耀下熠熠生辉,却让这些水贼们感到通体发寒,纷纷放下手中兵器,举高双手投降。
大当家见手下一个个开始背叛他,心知大势已去,这一群没有义气的家伙是不可能与他拚搏最后一波的。
他心中愤恨不甘、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向眼前这个不知到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男子投降。
“你已是俎上肉,再不缴械投降,可别怪我没有给过你机会。”
大当家愤怒的磨着牙,提起钢刀飞跳而起,朝皇甫璟渊冲去,“作梦!”
皇甫璟渊身形一转,手中利剑飞出,直刺大当家心窝,顺势一脚飞起,直接将他踢下去,清澈的江水瞬间被一片血水染红。
两旁的手下悄然下水将大当家的尸首拉上岸,其中一人抽出大当家窝上那把利剑,双手双呈上,“主子,您的兵器。”
皇甫璟渊拿回兵器,冷睐了眼吓得脸色发青、浑身打颤的水贼们,“全綑了,带回京由皇上定夺。”
一向凶狠、杀人无数的大当家就这样被人一剑了结,横死在眼前,一些原先还在动歪脑筋的水贼们想着这男子武功如此厉害,大当家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们冲上去恐怕也只是找死,遂再也不敢有任何心思。
与此同时,诸葛苡湛他们终于赶来,这才刚到达而已,便听到有人敲锣打鼓,欢声雷动,甚至还有燃放鞭炮的响声。
“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
“看这样子应该是赢了,要不就是水贼窝被攻破了。”老爷子观察了下现场分析道。
诸葛苡湛连忙问着从前面走来、满脸兴奋的两名男子,“两位大爷,请教一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放鞭炮?”
“赢了啊!姑娘,皇甫军已经攻下水贼窝,皇甫公子手刃水贼的大当家!”
“大当家一死,那些水贼便一个个丢下兵器投降,真是太好了,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安心的走水路了。”两名男子兴奋地将最新消息告知他们。
听完这话,一车的人全惊叫出声,“哇,太好了,赢了!”
“两位,多谢。丫头,快,快,我们赶紧到营区去,皇甫公子应该已经回营区了。”老爷子向那两人拱拱手,之后指着远方那飘扬的旗帜。
“是啊,姊姊,我们快去,我担心大叔!”元生也催促着。
“好了,你们坐好,走罗。”诸葛苡湛手中缰绳一挥,赶着前头的马匹。
皇甫军直捣水贼藏身地,不仅剿杀了水贼头头,俘虏了近千名水贼,更救出了大批的人质,还缴获大批金银财宝、马匹装备以及粮食。
为此,暂时驻紮的营区顿时忙翻了天,幸好皇甫璟渊早有对策,又有卫岚献计,虽然整个营区十分忙碌,但所有事情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卫岚叔,您没受伤吧?”皇甫璟渊一回到营区,第一个关心慰问的便是卫岚。
“璟渊,放心吧,我没受伤,倒是你,不错,英雄出少年!”卫岚对他赞赏地竖起大拇指。
这声赞赏比得到任何赏赐还要让他得意高兴,就像是小朋友得到家长的称赞一样,但是他随即想到什么伤心事,神色一暗,“卫岚叔,您过奖了,我只是想实现我父亲当年来不及实现的愿望而已。”
“不管如何,你在我眼中是最优秀的,我以你为荣!”卫岚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挺起胸膛,扬着嘴角,“我相信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会以你为荣!”
皇甫璟渊淡扯着嘴角,接受卫岚的称赞,但内心却是落寞无比,父亲会以他为荣,但,母亲会吗?也许母亲更希望他就此死在这场剿匪战役里吧。
“璟渊大哥!大叔!”
就在他情绪低落之时,几声兴奋的嗓音将他飘远的心绪拉回,他转身,看到的是朝着他跑来的元生与诸葛苡湛他们。
远远的便瞧见诸葛苡湛睁着一双闪亮亮的大眼,满脸愉悦的朝他走来,阳光洒在她充满笑顔的粉嫩脸庞上,不知怎么的,方才占满心底的落寞与寂寥瞬间如雪融一般消逝无纵。
这一刻,他终于清楚明白一件他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就是他喜欢她,他喜欢上诸葛苡湛这个只会跟他唱反调,将他气得牙痒痒,却活泼俏皮又阳光的俏姑娘。
“皇甫璟渊,恭喜你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这下你真的要扬名立万了!”诸葛苡湛真心实意的恭喜他。
听到他打赢了水贼,手刃水贼大当家,不知为什么,她比任何人都还要开心,想抢在所有人之前向他道贺。
看到他毫发无伤、英勇帅气的站在面前,她原本一直烦躁的心情顿时静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会因他而起伏,但她知道自己是真的为他开心。
“谢谢你,要不是你那一卦,说真的,这次要攻打水贼窝,我还是会有些迟疑与犹豫,不会这般义无反顾。”他诚心说道。
“真的?”她兴奋的对着他挑了挑眉,“这么说,你承认我是神算了?”
“你的脸呢?”
“喂,你才刚认同我,现在还问我要不要脸!”她气得跺脚。
“诸葛苡湛,真的谢谢你。”他朗笑一声。
“你的谢意我收下了,对了,你欠我的润金呢?还没给呢!”
“欠着,我身上没银子。”皇甫璟渊的大掌搭在元生肩上,将他带往自己的帐篷,“元生,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军营的帐篷陈设?走,我带你进去瞧瞧。”
“你让人拿给我就好了啊!”她追上去,在他身后嘀咕着。
他旋过身朝她眨了眨眼,“我自己欠的我自己还。”
突然收到一记魅眼,诸葛苡湛脚下一顿,看着他那张充满魅力的脸庞,爽朗的笑容和勾人心魂的眼睛,心突然怦怦跳得好快,甚至还感觉到脸热热的,她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