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想不到,张叔居然要离职?曾劭永,都是你们卡麦害的,哪里不开旗舰店,硬要开到我家对面?”
她眼神对不到焦点,懒洋洋地贴在椅背上,没心机地说出心里话,还白了他一眼。
他边开车边噙笑看她。她喝了酒后,埋怨人的样子像个小孩子。
“是、是、是……对不起,都怪我选错地点了。”知道她这时神智涣散、不讲道理,他也就顺着她的话说,跟喝醉酒的人可不能较真,省得她发飙。
“还有……”她意念飞跃跳过上一个话题,又继续说别的。“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生日耶……”
他在心里点头。他知道啊!所以才起了恻隐之心,不忍心放她一个人落寞过生日。
“可是你看……”她打开陈圣凯送的礼物盒,取出里头的高跟鞋,拎给曾劭永看,声音称不上开心。“我男朋友却送我鞋子,难道不怕应了情侣间不能送鞋子的魔咒?”
他看了那双黑色镶钻高跟鞋一眼,应酬性地说道:“鞋子很漂亮。”
她很珍惜地换上那双高跟鞋,看着闪亮耀眼的鞋,赞美道:“是很漂亮,我也很喜欢,可是送完之后他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她的脸色阴郁了下来,闷闷地道:“他的公司最近可真忙……可是……车子却不是开往公司的方向,我知道不该怀疑,但还是会害怕。”
曾劭永继续开车,针对这个话题他不知该怎么响应,但总算知道她稍早前一个人窝在便利商店的原因了。
他胸口奇异地泛起一丝苦涩,是替她心酸,同时也厌恶起陆佳茜的男友,把女友一个人晾着过生日,算什么男人?
她的神情很落寞无助,令他心里一软。
也不知道是哪一根筋不对,他明明就不是古道热肠的鸡婆个性,居然会觉得陆佳茜男友劈腿的事他不该袖手旁观。
或许,他该偶尔发挥一点佛心,省得这个女人跟他当年一样,受伤惨重。
他决定好人做到底,给她暗示。
“是该注意一下你男朋友的动向。”
陆佳茜听了,马上僵了脸。
“你什么意思?”他会这么说是知道什么吗?
曾劭永很想明说,但又觉得没那个立场,语气淡淡地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凡事多注意一点总是好的。”
车子停在陆之屋的门口,时间刚好十二点,整条街上的商店都拉上铁门,很安静,只听得到曾劭永车子的引擎声。
陆佳茜向他道谢说再见后,开了车门,下了车,才踏出第一步就踉踉跄跄,血液里的酒精,以及太高、太细的鞋跟让她站不稳。
曾劭永见状,熄了引擎,下车扶她。
可是来不及了,陆佳茜“唉唷”一声,摔在人行道上,脚踝撞到突起的人行砖,痛得脸都皱成一团。
“怎么了?”他冲过去在她身边蹲下,看她痛得唉唉叫,居然一阵心紧。
“好痛……”她愁眉苦脸地指着脚踝。
曾劭永顺着方向看了一眼,浓眉随即拢起。
脚下的高跟鞋鞋跟断了,她的脚踝擦破皮,一片红肿。
如果只是皮外伤倒没关系,就不知道有没有伤了筋骨。
他脱下高跟鞋放一旁,也不嫌脏就直接一手握她脚跟、一手握脚底,低头看着她红肿的伤处,轻轻转了转脚踝后,问她:“转动时会不会很痛?”
回应的是她的眼泪。
她的眼泪滴到地上,他猛地抬头,果然看见她泪汪汪的眼睛,他紧张了,以为情况很严重。
“走!我带你去医院。”说着,急忙从地上抱起她。
“不是啦??”被他抱在怀里的陆佳茜声音咕哝,边哭边指着搁在地上的高跟鞋说:“我是在哭高跟鞋断掉了。”酒精果然会让人情绪起伏过大,一点小事就哭。
什么啊?曾劭永脸色铁青,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原来是哭这个啊?害他刚才急得心跳破百。
“有什么好哭的,断掉就把它丢了。”他语气有点冲,陆佳茜这么心疼男友送的礼物让他莫名火大。
他悻悻然讲完后,低头看见陆佳茜居然瘪着嘴,那可爱无辜的模样……他心跳再一次破百。
陆之屋的铁门忽然打开,陆母探出头来,曾劭永还来不及把陆佳茜放下,他抱着她的画面就这么被陆母看见。
“妈?你怎么还没睡?”陆佳茜被突然冒出的母亲吓一跳,酒醒了一大半,惊觉自己被曾劭永抱着很不象话,急急忙忙拉扯他的衣服。
“喂,你快把我放下来。”她一急,挣扎着要跳下来。
可是曾劭永不肯,坚定地抱住她,动作轻柔地先让她双脚着地,确定她能站稳后才放开手。
“我心里有事,睡不着。”陆母也在烦张师傅和小甄吵着离职的事,由于睡不安稳,只好起床看电视,又听见楼下传来声音,从楼上窗户探头看,看见女儿和一个男人,才下来了解状况。
“伯母,您好。”曾劭永把陆佳茜放下后,才恭敬谦和地向陆母打招呼。
陆母眼神探究地看着曾劭永。嗯!长得一表人才,外形帅气不说,散发出来的气度是她欣赏的,想不到女儿真有眼光,有这么优质的男友,可惜交往半年了还是不肯带回来让她瞧,今天才第一次碰面。
发现母亲死盯着曾劭永不放,以为母亲责怪他们刚才在马路上搂搂抱抱,陆佳蓓红着脸,尴尬解释:“妈,他送我回来,我不小心跌倒,脚受伤,所以他才要抱我上车去医院。”
她不敢将曾劭永是卡麦执行长的身份说出,怕老妈知道后,会气得头顶冒烟。
陆母低头看了女儿的脚踩,还真的受伤了。她紧张地蹲下来察看。“要不要紧?怎么那么不小心?”
看完后,陆母站起身,因为把曾劭永误认为是女儿的男友,很自然地对他说:“那你赶快送她去医院。”
陆佳茜连忙摇头。“没事、没事!妈你不要担心啦!只是皮外伤,不用去医院。”这话是说给母亲听,也是说给曾劭永听的。
“那就好。”陆母稍稍放心地点点头,又说:“那赶快进来冰敷,要不然明天会瘀青得很严重。”
“哦……”陆佳茜手扶着门框,吃力地往屋里移动。
陆母担心着,本想伸手去扶,但是眼角余光瞥见曾劭永眉宇揪着,一脸很想出手帮忙,又碍于她在场的样子。
她了然一笑,催促着。“你把佳茜抱回她房里吧,这样慢吞吞要走到什么时候?”
陆母话一出口,陆佳茜和曾劭永惊愕对视,两人眼眸传达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涵义——
我妈好像误会你是我男朋友了。
没关系,处理你的脚伤要紧。
曾劭永原本想主动解释他的身份,但又觉得那是陆佳茜的母亲,要解释也是留给她解释比较恰当。
先帮陆佳茜解决走路困难的问题再说,要是让她硬撑着走,怕会肿胀得更严重。
“怎么只顾站着啊?”陆母听女儿说过男友是富二代,还以为他是嫌弃家里寒酸狭小,神色有点受伤地问:“不肯进来我们家啊?”
“不!”很有眼色的曾劭永看懂了陆母的质疑,立刻绽出温和的笑容,讨老人家欢心。“怎么会呢?只是怕吵到伯母休息。”
说着,大步上前,不由分说拦腰抱起陆佳茜。
“啊??”猛地被抱起,陆佳茜吓一跳,惊呼一声,为了寻求离地的安全感,手臂自然而然环上他的脖子。
她跟他靠得很近,他闻到她淡淡的发香和她嘴里吐出的酒味。奇怪?为什么啤酒的味道在她身上变得特别好闻、特别醉人?
他深邃幽黯的眸子定定看着她,有种异样的情绪蔓延开来。
陆佳茜也抬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就这样撞进他心坎,热烫刺麻着。
陆母在他们背后指引着。“往那边的楼梯走上去,佳茜的房间在二楼最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