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袭绣着牡丹的绯色衣裙,精心打理过的妆容,让她本就娇媚的脸庞更加艳光逼人。
「奶娘,这辈子我今天最高兴了。」韩舒波捧着腮颊坐在桌案前,喜烛的烛火将她的脸映得红通通的,她嘴角噙着痴笑,等待着熊久苍的到来。
施嬷嬷也是满脸欣喜,「总算盼到这一天了,往后你和世子定会恩恩爱爱、白首偕老。」嫁进侯府已几个月,但过了今晚,她的小姐才真正算是从姑娘变为人妇,她等这一天等得都要急白了头,终究让她给等到了。
韩舒波等着等着,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频频看向房门口,「奶娘你说,他会不会突然改变心意不过来了?」
施嬷嬷鲜少见到自家小姐这般焦急、沉不住气的模样,莞尔的温言安抚道:「你不是说世子亲口允诺了你今晚要过来,应当不会有变,你别担心,世子很快就到了。」
对,大师兄向来言出必行,他绝不会不来!韩舒波抚着胸口,试着让紊乱的心跳平稳来,一边想着待会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要同他说什么。
就在她焦虑的胡思乱想之际,终于见到那道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踏进寝房。
熊久苍瞧见端坐在屋里的佳人,烛光下的她美得教人屏息,他情不自禁的朝她走去。
她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两人眼波交缠,时间彷佛停止了,两人眼里看不见旁人,只有对方。
施嬷嬷含笑悄悄退了岀去,替他们轻轻关上房门。
「相公。」韩舒波软语轻唤了声,从今以后,他真的是她的夫君了。
「舒波。」熊久苍也跟着低喊道。前世的小师妹已死,今世的她不再是他的小师妹,而是他的妻了。
他那舒波两个字喊得极为温柔,让她听得还未饮酒就有些微醺了。她起身,端起用彩色的丝线绾成同心结的两盏酒杯,将其中一盏递给他,粉面含着一抹羞色,柔声启口,「我们先喝交杯酒吧。」
「好。」他接过酒杯,两人挽着手,一块饮下交杯酒。
饮完酒,韩舒波粉颊绯红,一双水眸又柔又媚,期待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来,我们吃饭吧。」熊久苍却拉着她在桌前坐下。
美色当前,她觉得这会儿他该先「吃她」才对,怎么还有兴致吃饭呢?但见他拿起筷子,兴匆匆尝起桌上的菜肴,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睁着盈盈媚眼瞅着他。
「你怎么光瞧着我不吃?来,多吃点。」他夹了几筷子的菜到她碗里。
「相公喂我。」韩舒波轻拽着他的衣袖撒娇。
他举着筷子的手一顿,又顺着她的意,夹了块鸡肉喂到她嘴边。
瞥见他略显僵硬的手,她这才发觉原来他在紧张呐,她轻笑一声,吃下他喂来的鸡肉,接着靠近他耳边,娇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相公,咱们是不是莫要辜负这春宵啊?」
熊久苍的喉结滑动了下,沉默一瞬后,放下筷子,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韩舒波搂着他的颈子,面露羞容,但一双眼却灿亮得宛如天上的星子。在她被放到床榻上时,她顺手扯开他腰间的玉带。
她的手灵巧的钻入他的衣襟里,煽风点火,撩拨着他的欲望。
他再也无法按捺住鼓胀的欲念,两手撑在她的身侧,俯下脸,重重吻住她柔软的粉唇。
她毫不忸怩的迎合着他的吻……将自己全副身心都交托给他。
没多久,罗帐里便传来女子的声声娇吟,和男子粗重的喘息,这一晚,连坚固的黄花梨大床都隐隐摇晃起来。
「姨娘,世子已搬进世子妃的寝房里了。」一名丫鬟走进陈漪霜的小院里报讯。
啪的一声,陈漪霜将桌上的茶盏扫落,那茶盏就宛如她此刻的心,碎成片片。
「韩舒波,我绝不会让你就这样把表哥给抢走!」表哥是她一个人的。
她神色阴冷的站起来,原来柔美的睑庞宛如失了水的花朵,憔悴许多,她咬着手指,在屋里来回踱步,不能就这样认输,她不能让那贱人得逞,她必须要想办法重新夺回表哥。
陡然想起一件事,她看向一名心腹丫鬟,怒声质问,「梅儿,我让你去找的人呢,都这么多日了,还没找到吗?」
「奴婢已经打听到了,有个道士专门驱邪捉妖。」梅儿连忙将昨日才探知的消息禀告主子。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我找来!」陈漪霜烦躁的吼道。
自始至终都不相信表哥性情遽变是因为觉悟前非,他有可能不再宠着她,但他不可能忽然之间对原本憎厌的人上了心,一定是韩舒波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了表哥的神智,她定会揭发她所使的邪术,不让她再蒙蔽表哥和婆婆。
「但那道士不在咱们城里,他的道观在滦山县。」
「那就找人去把他给请来,花多少银子都不打紧。」只要他能让表哥恢复成从前那样,纵使花光她手上的银两,她也在所不惜。
「那几间铺子的货已经全卖光了,得了五百二十两。」韩舒波来到康定侯夫人的院子,向她禀告那几家铺子处理的情形。
康定侯夫人一边听她说,一边望着她那张本就艳媚的脸庞,些时宛如精心浇灌的花儿,散发出夺人的光采,连她都忍不住惊艳的多看几眼。
她自然知晓儿子如今已经搬到她寝房去住的事,这几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儿子和媳妇感情好得简直像蜜里调油。
不过相比她的容光焕发,侄女简直像个弃妇一般,削瘦憔悴得厉害,那双眼睛看谁都透着一股子怨气,前两日还在她跟前怪她偏袒韩舒波,坐视儿子冷待她。
这可好笑了,她不受儿子疼宠,难道她这个做娘的,还能强迫儿子再去宠她不成?就像牛不喝水,她还能强按着牛喝吗?
失去儿子的心,是她自个儿没本事,在她看来,从别庄回来后的儿子,相较以前,可是懂事又上进,她高兴都来不及,她可不想儿子又变回以前那只贪图玩乐的纨裤模样。
「那你可想好咱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买卖了吗?」康定侯夫人温声询问。虽已将府里的中馈交给韩舒波,但铺子的事攸关府里的营生,她格外关切。
韩舒波回道:「那家书肆的书我没让人卖,还继续留着,只是我想改变一下卖书的规矩。」大师兄爱看书,所以她留着书肆继续经营,但为了不亏本,要另外想个法子来扩展财源。
「怎么个改变法?」康定侯夫人好奇的追问。
「咱们仍卖新书,不过对外再收购些旧书回来,那部分的旧书便租出去,一本书最多限租五日。」为了不让这书肆再亏钱,她可是苦思数日,才想出这个办法来。
康定侯夫人从没听过还有这样的做法,不免感到惊诧,「租书?这能赚钱吗?」
「我算过,租旧书可要比卖新书更能赚钱。」韩舒波仔细算给婆婆听,「你想想,倘若咱们一本书租十文钱,一个月有三十天,一次限租五天,一个月就能租六次,也就有六十文钱的进帐,而一本新书若卖一百多文钱,咱们只要连续租三个月,就能抵得上卖一本新书的价钱了,而且那书还能继续租下去,要是旧书不够租,拿新书来租也也划算。」不过前提是都能如她所说顺利租出去,这点她就没有告诉婆婆,省得让她对此有所疑虑,能不能成,总得先试了才知道。
一听,康定侯夫人的眼睛都亮了,毫不犹豫的颔首,「好好好,那就照你说的,咱们收购些旧书回来租给人。」
「第二间铺子是原先的首饰铺,我想改做药铺,卖药材。」她通晓医术,对药材也熟悉,没人骗得了她。
想到媳妇那一手连太医都称赞的医术,康定侯夫人也同意。「好,那第三家铺子呢,要卖些什么?」
「原在卖酒的那家铺子,我打算卖药膳,用咱们卖的药材做些补身调气的药膳。」
如此一来,药材就无须另买,用自家的就成,本钱自然就省得多,康定侯夫人也想到了这点,觉得她这主意不错,点头道:「那另一家铺子呢?」
「那家铺子原本是布庄,是咱们铺子里最大的一间,我想改成客栈,宽敞的后院只要改建下,约莫可以隔出十来间厢房。」
康定侯夫人听完,不由得暗忖这个媳妇果然没娶错,依她所说的来做,那几家铺子应当能有盈利了,她赞许的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不过若她所说的来做,那五百二十两银子是绝对不够使的,但这话她一句都不多提。
韩舒波心知肚明婆婆是打定主意,不够的部分她自个儿拿钱出来贴补。娘家给她的嫁妆很丰厚,她也不在意这些银子,横竖她这么尽心尽力盘算这些事,也不是为了符家,而是为了大师兄,所以她一句要求也没提,再说了几句话,便离开婆婆的跨院,随即外出去处理几间铺子的事。
待回来时,刚到侯府门外,坐在轿子里的韩舒波就听见门房在与人争吵——
「跟你说了,咱们这里没人叫熊久苍,也没叫胡悦娘的人,走走走,别再来捣乱!」
「我三师兄先前明明说大师兄和小师妹就住在这里,你再帮我问问。」
「跟你说没这两个人,你再纠缠不清,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闻言,韩舒波惊讶的掀起轿帘看去,瞥见一道熟悉的魁梧身影,她惊喜的瞠大眼,朝他招手,让他过来轿子旁。「五师兄,你怎么来了?」
「小师妹,你果然在这里!」上回在溪边偷偷见了她一面,这会黄眠一眼便认出她来。
察觉门房投来讶异的眼神,为免传出什么闲话,韩舒波特地地朝他解释了几句。「这位公子是在我别庄附近修行的一位居士,我和相公住在别庄那几日与他很是投缘,跟着他听了几日的道法,故而彼此互称师兄妹。」
那门房见世子妃竟识得这人,赶紧堆着笑朝黄眠赔罪,「这位公子对不住,小人有眼无珠,不知你与世子、世子妃相识。」
黄眠摆摆手,憨厚一笑,「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