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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家有芳(上) 第二章 客官你有病!(2)

  这会儿薛婆婆和张氏、纪芳在做生意,小喜却不晓得跑到哪里去,大概是去同她的小同伴显摆了。

  “买一份刈包。”

  “好咧。”纪芳脆生生地应声,抬起头扬起笑脸,发现……

  迅速低头,大眼珠转两圈,夭寿哦,那双眼睛……纪芳试着安抚自己,别害怕,长着丹凤眼的男人不少,不是所有丹凤眼的男人都是她家变态小老板。

  就像不是所有高大英俊、风流倜傥的男人,都像她家大老板,有满肚子才华能力,斯文温柔、体贴善解,能够让她的小心肝震颤个不停。

  要不,她光是守在电视机前面,就会被韩星给电出心脏病。

  纪芳做足心理建设后缓缓抬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在心底告诉自己,虽然他有小老板的FU,虽然他那副倨傲的态度让人想退避三舍,虽然他那双睥睨天下的眼睛很讨厌,但,他、不、是、小、老、板!

  如果连穿越到这里都会碰到小老板,那就真的是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干脆降下一道雷直接把她轰死算了。

  摆正心态,纪芳耸耸肩,扬起巴结笑脸——她是被制约了啊,明知道他不是小老板,还是忍不住习惯性地狗腿,她的人生难道是这两个字当注脚——悲推?

  “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凤天磷冷眼着看她接近谄媚的表情,轻哼一声。

  他讨厌莫琇儿,和阿檠一样讨厌她,只是他想不透,莫琇儿怎会死而复活?难道说她根本没死,那副棺材只是用来掩人耳目?

  如果是的话,他就太小看莫琇儿了。

  张氏把刈包交给她,纪芳笑得巴结讨好。“十文钱,谢谢您!”

  哼,古人不为五斗米折腰,她为十文钱全身都能折了?凤天磷鄙夷一睨。

  李强大步上前,估摸着主子的表情,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

  一两?纪芳脸皮抖三下,这是个来找麻烦的吗?但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知道以客为尊的重要性,虽然满心大便,还是认真地数清九百九十文钱交给对方,再说一句,“谢谢光临。”

  够客气、够巴结、够狗腿了吧?如果这样的态度还能让对方挑出骨头,代表对方不是普通的奥客,而是超级奥客。

  凤天磷接过刈包,咬一口,脸上露出些许讶异,这东西……比想像中好吃太多。

  咸菜中和了五花肉的油脂,卤得刚刚好的肉,不成不腻,散发浓郁的香气,而香菜和花生粉提供更多的余香,让人一口咬下,齿颊生香。

  “一份刈包。”凤天磷又喊。

  喜欢?嘿嘿!纪芳得意地挑挑眉。

  想当初为了她家大老板,她可是窝在厨房里实验再实验,弄得一间小套房天天飘肉香,就算拿到二十一世纪去摆摊也能撑得起场面。

  她的表情叫做傲骄,凤天磷瞄见了。

  “是,公子稍等。”她笑咪咪应声,无比的自信在脸上张扬。

  凤天磷追着她的表情不放。

  她看见他的第一眼,是惊吓,紧接着是自我镇定,再来是面对顾客的欢欣……她的表情精彩丰富,但他在当中找不到“熟悉”两字,她目光中的全然陌生让凤天磷凝眉,她不记得他了?

  是她的脑袋不好使,还是自己的长相不够令人深刻?

  否决后者,他的自信多到钵满盆溢,他敢打包票,天底下没有几个男人能拥有他这等好皮囊,凡是女子见过他一眼都会念念不忘。

  所以是装的?有可能,上官檠说过,莫琇儿作戏功力好,不过,想在他面前演戏,呵呵,关公面前耍大刀。

  纪芳把刈包往前一递,脆生生地又说了句,“十文钱,谢谢。”

  李强上前付帐,二度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主子有交代,今儿个的工作重点是为难人。

  唉,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这么可爱的俏姑娘,只有疼着、惜着的分,做啥为难?只是主子爷的命令,他能说不吗?

  天底下看见银子会变脸的,大概只有纪芳了,她的脸瞬间变成臭包子,鼓起腮帮子,咬紧牙根,心里暗骂这家伙是来找碴的吗?

  微笑僵在脸庞,她深吸气、深吐气,对自己道德劝说天底下没有不对的消费者,要走服务业就得有与奥客周旋的认知。

  凤天磷看着她起伏不定的胸口,眼底满是得意李强……不错,有进步!

  她、不、生、气!纪芳咬牙切齿地笑着,笑容说有多狰狞就有多狰狞,变态的是,她越狰狞,凤天磷笑得越开心。

  于是纪芳恍然大悟,他不只丹凤眼像小老板,连变态的性格也像极了。

  深憋气,纪芳把剩下的碎银子和铜钱一枚枚凑上,再加上张氏身上的几十枚,勉强凑出九百九十文,推到李强面前。

  做这些动作的时侯,她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凤天磷,要是眼睛能够射子弹,凤天磷已经成了洞洞人。

  凤天磷把李强递过来的刈包交给李新,示威似的冲着她再咬一口刈包,接着,那双魅惑人的丹凤眼勾人似的朝着她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出同样的话,“买一个刈包。”

  纪芳想这个人有病!不是问号,是带着笃定的惊叹号。

  他的目的是什么?整得她抓狂?哼,这点小事想让她抓狂?再回去练练吧,她可是受过变态小老板磨练过的,他有时间跟她耗,她就有精力同他呛。

  “是,客官稍等。”

  事情想通了,纪芳的笑容从勉强转为灿烂,那股巴结劲儿直接把他当成变态小老板,刈包递过去,嗓音甜得腻人,“十文钱,谢谢。”

  这次凤天磷扬眉,恶意地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

  十两?接下来是不是该掏出百两银票?

  纪芳皮笑肉不笑说:“小本生意找不开大银锭,请客官等等,我去后头铺子换零钱。”

  她面上客客气气的,把他当成大老爷,心里却琢磨着,如果换个钱换上两个时辰,他会不会被太阳烤成干?

  得意的笑脸尚未浮上,纪芳刚踏出摊位,凤天磷一个闪身挡在她面前。

  “没空等。”

  “这可难了,要不客官先回去凑足铜板,再来捧场?”她把十两银子高高捧上,等他接回去。

  他没接,她却挑衅似的收回刈包,笑得那个叫春光明媚。

  这个女人!凤天磷盯着她直看,看得人起鸡皮疙瘩,纪芳却恍若不知似的,找出一把洗净的香菜切切剁剁,她没说话,脸上笑得可亲,但凤天磷就是知道,她恨不得手下剁的是他。

  “一个刈包。”他又说。

  纪芳的眼皮抬都不抬一下,她没在怕的,以客为尊是正确思维,但不适合用在奥客身上。

  他不退,她也不卖,两人就僵在那里,直到有其他客人走过来,说:“姑娘,买一个刈包。”

  “请稍等一下,马上好。”她这才抬头,和对方闲聊。“这位大哥,您昨儿个来过是不?瞧着挺面熟的。”

  “是啊,你们家的东西让人上瘾,恨不得天天吃呐。”

  “多谢大哥,就是有你们这些好客人的捧场,我们的生意才做得下去。”言下之意,站在他隔壁、右手边的那位,是个破烂客。

  接过张氏做好的刈包,递出去,纪芳说:“十文钱,谢谢您。”

  没想到对方还来不及接手,凤天磷劈手夺过,递给李强,扬眉笑得很变态。

  变态是纪芳的感觉,凤无磷却觉得开心极了,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这样乐呵过,得意得他想再多整纪芳几下。

  倏地瞠大双眼,纪芳不解,这是要同她杠上?

  可杠上她有什么好处,莫非……纪芳冷不防想起来,原主长得也算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难不成他想把马子?

  只是这手法未免太幼稚了吧,挑衅女生,引起注意,是国小男童才会做的事,啧啧啧,心智不成熟啊!

  薛婆婆见对方来意不善,她不愿惹事,示意媳妇再做一份刈包递给客人,收下十文钱后她把凤天磷的银锭子往前推,客气道:“公子,这份刈包请您试味儿,就不收钱了。”说完,她拉拉纪芳的衣袖。

  这动作拫醒了纪芳,对方看起来不像平头百姓,背后靠的柱子不知道有多粗,往后她们还要在这里做生意,有些人惹不得。

  暗暗地,她骂自己脑袋长洞,和他对峙有什么好处?顶多吐一口气爽两下,若是惹来后患无穷,那是自讨苦吃啊!

  唉,忍一时气,保百年身,识时务者为俊杰,闭眼,张眼,砍变态两百刀的冲动顺利被她压制。

  凤天磷眼看着纪芳迅速吞下怒气,迅速让笑脸再度灿烂,迅速用甜得腻人的狗腿嗓音说——

  “多谢公子光顾,小女子要收摊,就不招呼您了。”

  她那副没骨气、没节操的小人嘴脸,让凤天磷弯起丹凤眼,太有意思了,莫琇儿怎会转换成这副性子?

  摸摸鼻子子,他饶有兴致地盯着纪芳不放。

  纪芳不满,但笑容没退位,惹人厌的丹凤眼死命看着她,她往左走,他的目光往左,她往右走,他的目光往右,带着穿透力的视线,让她全身上下彷佛长虫似的,痒得很不舒服。

  老板要求她假日加班时,用的就是这钟眼光,她气到快死掉,却还要表现出主动自愿、深受老板看重的喜悦感。

  台湾劳工命苦啊,没想到她都已经穿越了怎么还……唉……

  一声长叹后,他把她逼到临界点,纪芳不想招惹对方,却也不想再演狗腿芳,她放下抹布,迎上凤天磷,问:“没见过美女吗?”

  美女?厚颜无耻的女人见过,没见过比她更厉害的,幸好他的眼珠子装得很牢,否则就得往地上找。

  恶作剧心起,他勾勾漂亮的剑眉,把十两银子往前一推,他说:“我想买刈包……”

  “对不起,收摊了。”

  人嘛,客气来便客气去,和和气气解决问题方是上策,偏有这等不知趣的,台阶都给他搬来了,他还端着架子站在高台上,着实教人为难。

  “……的食单!”凤天磷慢悠悠地把话说完。

  啥?顿时,三个女人定格,原来他端着这个主意,难怪找碴找得理直气壮。

  她们早就考虑过这事儿,只是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还以为至少可以再卖个大半年。

  张氏满脸犹豫,好不容易养出一批回头客,生意越做越好,这会儿却……

  薛婆婆轻叹,心底却是明白,这位公子的衣着气度绝非平常人,自己就算坚持不卖食单,惹恼了他,生意还能做得下去?

  张氏悔恼地望向纪芳,纪芳给张氏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她考虑的和薛婆婆差不多,她卖的不是肉骨头,对方也不是狗,怎么一下子就把人给引来了?

  这人是特意盯上她,或只是意外碰上?

  无论如何,情势比人强的道理她懂,生意肯定做不成了,心疼呐,她的厨艺虽然不差,也没达到能赚钱的级别,刈包是她少数拿得出手的才华,就这样没了着实可惜……要不要试看大胆一点点,抗争一下下?

  可是接触到对方的眼睛……在变态小老板手下工作三年,心理阴影严重,对于小老板,她只有服从的分,没有据理力争的经验。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公子这是这是玩笑话,还是认真?”

  原本是玩笑话,不过在她表情纠结、咬牙切齿,最后又不得不饮恨吞下委屈那刻,他认真了,他的“杜康楼”经营不久,若能寻些新鲜菜色,对生意肯定有帮助。

  “认真的,怎么,十两不够?”他从怀里再掏出十两。

  见他那副模样,肯定不会让步,既然如此,就得在银钱上多争取,过日子啊,没钱哪行。

  “公子是亲眼看见的,依照我们的生意状况,一个月想赚上十两还真不是难事,我们有什么理由自断其根?”

  “我有说往后你们不能做这门买卖?”

  “公子当我是傻的吗?一个小小摊子能跟公子的大酒楼拚生意?”

  “有什么不能,不是人人都能进得了酒楼。”

  “若酒褛的昂贵菜肴可以在路边以平民价格买到,公子说说,到最后会是什么情况?”

  凤天磷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她居然想得到?

  “这我可不明白了,要不,姑娘来说说?”他刻意试探。

  “若不是大酒楼饱受批评,说他们把顾客当傻羊宰,就是客人的钱袋子全进咱们摊子,到时候不知道公子有没有这等胸襟,不对咱们下狠手?”纪芳抬头迎视凤天磷,虽然心里阴影很重,她还是逼着自己勇敢。

  挺机灵的,阿檠怎会认为她蠢笨?“你要多少?”

  她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十两?”

  纪芳摇摇头,“三百两。”

  “你知不知道外头食单的价钱?”

  “知道。”最了不起五、六十两,多数在二、三十两之间,为应付这一天,张氏老早就议过。

  “三百两会不会太过分?”狮子大开口啊!

  “如果这门生意我们继续做上一年,以一天净赚一两二钱来算,一年下来至少能赚进四百三十几两,若公子愿意现在先歇手,一年过后再来买食单,我们可以卖公子五十两,不过到时候是不是还是头分儿的独门生意,我可不敢保证。”她说得既合理又合情,不容人反驳。

  莫琇儿的算学这么厉害?是胡扯还是真的算出来?怎么没听阿檠提过这件事?他把数字记在脑海里,打算回头找个算盘计计数。

  “行,我给三百两,但你们以后不准做这门生意。”

  纪芳以为还要讨价还价一番的,没想到他这么阿莎力,她立马击掌道:“成交。”

  乍然听见“三百两”时,张氏惊得硬憋住气,纪妹妹这是空口说白话啊,每天扣掉食材后赚得的钱哪有一两二钱,可见到纪芳笃定的模样,她咬唇,把惊讶的话吞回去。

  李强在临街铺面上借来纸笔,纪芳当场写下食材做法及注意事项,而凤天磷挥笔写下契书,连同三百两银票交换食单。

  凤天磷仔细看着契书下方的签名,她签的不是莫琇儿而是纪芳,和阿檠一样写横书,从左写到右,写完后名字下方横画一笔,尾端画上一个#字,这个习惯绝对是模仿阿檠的,让凤天磷确定纪芳就是莫琇儿,无误!

  “纪姑姑、娘……”

  小喜在这时候回来,她满脸喜色,有话要对娘说,可是看到站在摊位前的凤天磷,她缩缩脖子,安静地站到纪芳身边。

  纪姑姑?是在叫莫琇儿吗?这女人真的叫纪芳?

  凤天磷狐疑地望向小喜,意外地发现她的新荷包,荷包上的绣样和那张你饿了吗”很像。惦量了下,他蹲下身,问小喜道:“小妹妹,你的荷包可不可以卖给我?”

  小喜抬头,向娘望去一眼,见她点点头,小喜扬起笑脸说:“可以!”

  “卖多少?”

  小喜口齿清晰的道:“这个荷包很美,大家都想跟我买,叔叔喜欢我便卖你,就卖……”她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十……”

  话没说完,凤天磷立刻接口,“五十两吗?行。”

  他瞄李强一眼,李强立马杷银票奉上。

  得意地收下荷包,凤天磷对纪芳说:“从明天开始,不许你们在这里做买卖。”

  纪芳没答应,说道:“这可不行,我们还是会做买卖,不过公子放心,我们不会再卖刈包。”

  凤天磷点点头,转身几步,却听见小喜说——“那位叔叔真奇怪,我要说五十文钱,他干么给五十两?”

  身负内功、耳聪目明的凤天磷听见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没站稳,幸好李强及时将他扶住。

  面子里子全丢光了,额头乌云密布,他对李强说:“莫琇儿的事得尽点解决。”

  “吓唬她吗?”李强问,他一向捉摸不着主子的想法。

  “不然呢?杀了她?!”凤天磷翻白眼,这会儿又嫌李强不机灵了。

  莫琇儿只是蠢,罪不致死,更何况连莫飞、莫辰阿檠都没打算要他们的命,他只要莫琇儿别进京碍事,谁管她死活。

  可……她是真的蠢吗?

  低头,再看一眼手中的荷包,如果他是阿檠,应该不会讨厌她吧?

  对,他不会讨厌她,反而觉得有趣、可爱、讨喜……

  突然间,他像被什么刺着似的正起神色,凤天磷皱眉,满脸懊恼,他在想什么?怎么可以觉得她有趣讨喜,分明就是讨厌!

  阿檠讨厌的,他怎么可以喜欢?他和阿檠是最好的兄弟啊,对,他讨厌莫琇儿!

  双手负在身后,街道尚未走到尽头,就见一个穿着灰布袍的道士对凤天磷热情招手,那股兴奋儿劲儿只差没摇尾巴了。

  若是纪芳看见,肯定会瞪目,这人前倨后恭,服务态度未免相差太大,唉……看人下菜碟儿,门缝里瞧人呐。

  “公子,老夫免费帮你测个字,行不?”晁准笑得都快看不见眼珠子了。

  凤天磷偏过头,视线对上晁准,想讹诈他?他看起来很蠢?

  微眯起眼,勾起让人头皮发麻的笑意,晁准没有被吓到,李强已经掉了满地鸡皮疙瘩。

  晁准又道:“公子鼻梁丰起,五岳丰满,枕骨双峰,耳轮正荣,背厚肩阔,是个有福之人,若能与公子结下善缘,是老夫的福气。”

  是人都喜欢听好话,但凤天磷例外,他从小到大听过太多好话,耳朵都生茧子了。

  晁准见他不为所动,又道:“公子出身尊贵,只是与心中所想始终差那么一步距离,虽可惜却也不可惜。”

  几句话让凤天磷提了心,他在暗示什么?

  他没回答,但晁准已看出他意动,将毛笔递到他面前。“请公子写下三个字。”

  凤天磷接过毛笔,毫笔一挥,写下“上官檠”三个字。

  晁准用大拇指点着其他手指,拿出那本快散页的蓝皮册子翻了翻,说道:“公子这是为朋友求的卦,对吧?”

  凤天磷脸色微变,眉心蹙紧,望着晁准,这人……不简单。

  晁准没等他回应,把册子拿到凤天磷面前,指着上面几行字,捻着长须道:“长安花,不可及,春风中,马蹄疾,急早加鞭,骤然生色。”

  “何解?”凤天磷凝眉。

  “春天的长安,鲜花怒放,令人向往,但鲜花可以想望却无汉攀折,即使朝着目的地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亦无收获,不过无意中倒是有个意外惊喜,若能好好把握,也算不枉此行。

  “你这位朋友想尽办法、千里迢迢奔向京城,是想报冤复仇?不管是什么,心中所图都不会成功,但他红弯星动,定可觅得一世良缘。此人若为公子的莫逆之交,就好生劝劝吧,放下仇恨,迎向朝阳,逝者已矣,未来可期。所谓吃苦了苦,苦尽甘来,该他的幸福,别人抢不走,而享福了福,福尽悲来,那些个偷了他福气的,自有天惩,天道循环,有祂一套公平定论。”

  晁准每句话都敲在凤天磷心上,才三个字他便将阿檠的心思猜中七、八成?

  “公子不想为自己测个字?”晁准饱含笑意地望向他。

  深吸气,凤天磷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凤天磷。

  看看字,再看看凤天磷,晁准意有所指地道:“熠耀,磷也,磷,萤火也。萤萤之光,如何与日月争辉?”

  眉一横,凤天磷暴怒,他在暗示他自不量力?!

  只见晁准慢悠悠地指着那本册子上的一行字,念道:“视有余,用不足,虚把光阴度,此处不留人,更有留人处。”

  几句话说得他胸中波涛汹涌,像是谁往火谁上添上一桶油,轰!震慑!

  此处不留人,更有留人处……此处不留人,更有留人处……莫非他真的要……

  不行,他不能动摇,母妃和外祖家花了多少心血栽培自己,二十年来,他战战兢兢不敢有分毫松懈,他所有的努力都为着那一天来临……

  凤天磷昂首道:“若爷执意要留呢?”

  晁准望着他的脸,半晌轻吁一口气。“痴儿,别样的繁华,自是伴随着别样的孤寂,明知高处不胜寒,何苦为贪看一页风最,迫得自己饮风宿寒,尝尽孤独痛楚?

  “高山有高山的壮丽,你怎知大海就没有大海的辽阔?人生苦短,为自己活才叫潇洒,为别人的想望活,不过是为他人作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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