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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神与忧(下) 第十章 故友(1)

  破财年岁资历太浅,并不识得眼前这两位。

  然男子周身神息温润且辉煌,白裳素洁胜雪,不染凡世尘挨风月,似乎就连日光落在他身上,也像是一种亵渎。

  男子手执墨绘纸伞,为女子遮挡毒辣阳光,行径很是娇宠,回以浅笑。

  「是老朋友。」

  女子眯眸,更添媚眼风情,将破财及开喜瞧个更仔细:「看起来不老呀。」

  「那男孩我未见过,他抱着的那一位,是喜神。」

  女子一脸惊讶:「慢着,把这城镇搞成乌烟瘴气,百姓全在哭耶……你们那里的喜神,这么凶猛哦?」

  难道是她对「喜神」产生错误认知,以为喜神该是带来欢乐、带来笑的那类善神?

  「……寻常时候来说,她倒不该是这样。」男子苦笑的神情,亦是温润如玉,并无几分困扰,他与女子举步再行,由桥上往破财他们方向而来。

  开喜仍专心哭着,连破财方才笨拙的安抚,都未曾听进耳里,当然同样无暇察觉有第三、第四者靠近。

  「开喜。」男子轻声唤她,她恍若未闻,哭得双肩一颤一颤的。

  「喜姨……两个人,呃,一个看起来像神,一个不大像……你先别忙着哭,瞧一瞧是不是你认识的?」破财扯扯开喜衣摆,朝她咬耳朵。

  开喜本来哭得正认真、被破财频频打扰在前,又以为自己产生幻听在后,居然听见神界知己喊她名儿、她终于稍稍止住哭泣,分出一点精神,去瞧周遭况。

  泪眼蒙胧,涕泗纵横、她模样狼狈,仰起脸蛋往上一睐,泪水又失控地奔流倾泄——

  而比泪水更失控奔流倾泄的,是她推开破财,朝持伞男子飞扑过去的快狠准!

  「月读!」此刻乍见神界知己,如见万丈曙光,更像是波涛恶水中,一根救命浮本,而且这根浮木,还特让人安心信赖。

  开喜又哭又叫扑上去、牢牢攀附浮木,硬生生将他手中纸伞冲撞掉地,足见力道之大。

  难为月读依然不动如山,没让她撞翻,倒是有人的醋坛子不只被撞,更直接打碎,酒了一地的浓醺醋味儿。

  月读身边的女子,除凶兽穷奇外,不作第二人想。

  「老、朋、友?」穷奇双臂抱胸,眸儿眯成一条细缝,而那道缝中流溢出来的眸光,沁寒如霜,少少三个字,字字咬牙切齿。

  哼哼哼,这么热情如火的「老朋友」,一见面,整个人像八爪鱼,四肢全缠他身上去了,她这辈子第一次亲眼目击呢!(怒)

  「开喜,有话慢慢说,你先下来……」向来五官神色线之又浅的月读,被她突来这一着,弄得甚觉无奈,加上穷奇目光凶狠,红爪子一根一根冒出来,让他无奈加倍。

  「你先帮我!呜呜呜呜……」后头一长串的口齿不清,像在埋怨什么、哭诉什么,滔滔不绝。

  看来、要厘清老友的苦恼,非一时半刻能行,还是先安抚身畔人的恼火,应该容易些。

  「真的只是老朋友,不生气了。」月读淡淡地说,伸手轻握了穷奇的手。

  他眼中清澈,问心无愧,自然无半点心虚或娇情,一副挂在他胸前的玩意儿,仅仅猴子一只,毋须跟这只猴子吃干醋的神情那般。

  穷奇并非不信任他,她只是吃味,自己以往追他追得辛苦,他对待所有异性都该要比照办理,她才能平衡呀!

  穷奇红唇紧抿,好半晌不说话,双腮仍气鼓鼓的,并没这么好接捺。

  「她究竟要抱多久?!你以前贞烈推开我的那几招,还不快点用在她身上!」忍不住随最后一字脱口,使劲跺了跺脚。

  那可不行,遥想当年,他贞烈推开她,须用尽多大自制力,才得以完成。

  这些,他当然不会告诉她,省得她小人得志,拿这事糗他五百年。

  「开喜,静下心来,你这样边哭边说话,谁也听不明白你想传达什么。」月读轻施净心诀,助她平静,指掌正欲拍上她的肩,穷奇眼明手快,见一旁呆滞的小神崽手上有绢子,立马抽过来,垫在月读掌心落下之处,聊以阻隔。

  破财一面暗赞真真好身手,一面又觉得,穷奇此时表情,真像他爹被仙娥纠缠攀谈吐,他媳亲流露的样子。

  净心诀驱使,佐以月读浅缓声噪,开喜终于安静,乖乖从月读身上下来,只剩泪珠挂眼眶。

  她抹去泪,忍住抽抽噎噎,七零八落将魔境之事说了五六成。

  那五六成,略过了忧歌的一世世轮回,略过了数之不尽的岁月中,他的未曾解脱。

  月读以往便是仙界主心骨,能力拔尖、知识渊博,她束手无策的事,对他而言,说不定只是米粒点大的事。

  她希望月读能帮帮她,给她出些主意,否则她不知道能找谁求教……

  「以前便有耳闻,魔境确实是以此方法维持。」听毕,月读仅回复了这句话,便是长长的沉默。

  穷奇咬着破财给她的零嘴,将那五六成当成故事听。

  破财虽与开喜同闯魔境,但她说的那些,他也是头一回知晓,金澄眸儿睁得大大的,难掩吃惊。

  开喜耐不住性子,急道:「不能有其它方法……帮魔境解决这种困途?」

  月读偏淡色的眸睫,微微掀抬,觑向她:「帮魔境?他们开口向你求援?」

  「没、没有。」

  「魔境走向毁灭,于这世间,并无影响。弥漫魔境的浊息,太浓太重,已被压制至地心最深处,难以溢窜,不用费心再去处置它。」

  开喜不答,咬得嘴唇发痛,隐约见鲜血微渗。

  「上古魔族要在里头生存,并非不可能,但妄想以一己之力,去造就平衡世界,很难,即使以身相舍,拥有虚幻的日月,不过镜花水月,待魔首竭尽魔力……」

  「我知道!」开喜打断他的话,双拳在腿侧抡得死紧。她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些!「我想知道我还能怎帮他!而不是听见他会怎么死!」

  月读静默看她,她正强忍泪水,无奈泪水根本不受控制,淌了满腮。

  月读一直记得,这位老友顶着一副童稚模样,满仙界里恣意玩乐,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快乐且单纯。

  曾几何时,她渐有成长之势,褪下了那层虚掩皮相,越发增添女子妩媚。

  要改变皮相容易,然眉宇间沾染的情愁,万万瞒不过旁人。

  她终于,也有想杆护的对象,并且为了那个人,明白了哭泣与怜惜、心疼与不舍。

  「远古的十只金乌,本该遵循天赋职责,一日一轮,彼此不能重叠或延迟出现,然它们竟生起较量之心,前一只不肯退,后一只不肯让,造成十只金乌同时热烧大地的景况。」

  月读缓缓道来,却是与魔境无关的故事、现在又不是上课时间,况且十只金乌之祸,她早背得滚瓜烂熟,不只她,破财也学过,上回考试还考过。

  开喜正要插嘴,月读投来淡睐,又让她乖乖闭口,认真听教。

  「天启下令,射杀其中九只,仅留下当日当时本该司职的那只雄金乌,其余四雄五雌,皆坠入东海,尸沉海极渊……若我未记错,有一只雌金乌,腹中已有成形卵。」

  开喜的迟钝,仅仅转瞬一眨眼,马上聪慧反应过来:「成形卵?!意思是……这世上,还可能有第二只金乌存活?!」

  「我不保证,或许雏形未具,或许母体死亡之际,它亦随之殒灭,必须亲赴海极渊确认。」

  「我现在就去!」开喜精神大振,从草茵间跳起来。

  「金乌是神物,坠海后的尸身,定受妖物觊觎,海极渊向来凶险,多有海妖蛰伏,你最好找个帮手再去,若能如愿寻获成形卵,尚须你仙力孵育,别浪费在海妖身上。」

  虽然月读口吻清浅,少有起伏,但他口中所言「凶险」,想必比凶险还要更凶险个两万倍不止。

  眼前不就有个最得力的好帮手吗?月读出马,海妖也不过是海参。

  开喜双眼一灿,方才还泪汪汪的狼狈样,立即变脸,谄媚甜笑,伸手往月读衣袖揪,像个撒娇讨糖吃的小娃娃,姿态可怜又可爱:「我的好月读,求你陪我跑一趟——」

  变脸的,何止是她,穷奇变得更快更凶狠,那声「我的好月读」,让她完全炸毛,一爪子拍去开喜的手,扞卫月读的「唯一触摸权」。

  月读面庞情绪不多,见穷奇反应时,唇角清晰漾起一抹笑,虽线,却极宠。

  将穷奇爪子拢进自己右手心,轻轻握了握,好似心疼她打人打痛了自己掌心,被打的开喜一脸懵懂,月读安抚完穷奇,才回答开喜。

  「干涉魔境私事,我并不赞同。」此话意思清晰明白,他不会插手。

  破例告知她金乌卵一事,仅是念及仙侪情谊,已超过了月读向来的处事风格——虽然他近来的处事风格,一再被挑战打破……罢了,莫再提。

  「喜姨!找狩夜!我们找狩夜一块去海鸡冤!」破财出声嚷道,他也想帮忙!

  「是海极渊,课堂上没认真听讲响。而且没有「一块」,我不带你。」开喜捂着被穷奇拍红的手背,半迁怒地直接回绝破财。

  破财不满嘴,崽子自尊心最强了,不喜欢被小觑,「为什么?!我又不会拖你后腿!在魔境我不是也帮上不少忙!」他又想重提救命之恩。

  「喜姨还不是怕穷神唯一独苗蔫萎了,对你爹娘不好交代。」难得她用心良苦、鲜有天良呀!

  况且、破财下凡间逛逛,再三向爹娘保证,不闯祸、不惹事、不生非、不涉及不良场所,才换来五日悠闲,若被他爹娘得知,他跑去海极渊那么凶险之地,恐怕不是小屁屁遭殃,便能了事。

  她这不是千思万想地替他作打算吗

  !

  「可我也想帮魔境做些事呀——」破财嘟囔。

  月读倒是替崽子说话:「带上这孩子吧,他看起来,不是容易蔫萎的苗子,或许,反过来能助你一臂之力。」

  这话,破财听了特顺耳,觉得这位哥哥真识货!不由对月读好感加深。

  同样一句话,听在开喜耳里,却有另一层深意。

  老友不轻易夸人,更不会因为对方是孩子,便采取哄诱手段,能得他口中一句赞赏,定是他那双浅眸,已瞧见更深、更远的某一段未来……

  既是「未来」,那么等它到来时,便能知晓原由,她不会多问,月读亦不可能道破天机,只有另一件事,开喜才真正想由他口中得知,「炤阳的替代品有了,那幻阴呢?何物可以取代它?」

  月读修正她的语病:「金乌卵不一定寻而必得。」

  「老友,你的谨慎性子我还不清楚吗?没个影的事,你哪会拿出来说?又不是吃饱撑着,耍我玩吗?」开喜鼻头仍带哭过的泛红,却已能堆出灿笑,朝月读肩上重重一拍,拍得穷奇怒目横眉。

  开喜先前哭得太认真太自我,没留意到这项乐子,此时才发现,月读身边这头凶兽,逗起来真有意思,谁碰碰月读,她一副要与拼命的狼样。

  母鸡护鸡崽,莫怪老鹰来戏弄。

  她故意又拍了月读四五六七下,每一下,穷奇眉心便紧蹙一分,最终忍不住冲过来,把月读护到身后藏妥,美眸焠火地瞪她。

  开喜流露满脸兴味,贪玩之心渐起,这副神色,月读太熟悉,每每老友眼眸亮似繁星,代表她又要惹祸了。

  唯今之计,尽快将开喜与穷奇分开方为上策,穷奇太生嫩,禁不起激……

  「烛九阴一族,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相传取左眼,以倒置方式盛于钵中,仿效烛九阴闭眸状态,方圆万里,如处深夜,万物不及其左眼明亮,应可代替。」月读这般急速的说话方式,开喜和穷奇未曾听过,一气呵成,中间丝毫不给人插嘴机会。

  穷奇一脸惊讶:「原来你说话也能这么快……」她表情像看见一只慢吞吞的龟,突然神速飞奔起来,那般的震撼。

  月读失笑,开喜虽与穷奇心有戚焉,但穷奇已道出她的心声,她也就不用再累赘复诵,索性惊讶于另一项现实。

  「独九阴?!……那一族全是疯子,我打不过他们,更别提同他们借颗左眼珠……」反倒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要戳瞎她双眼容易许多。

  月读道:「不需要动手,烛力阴的左眼,我知道哪里有。」

  开喜眸光再度发亮,一闪一闪亮晶晶:「挖好的?新鲜的?谁有?」

  「天愚。」

  当年,一只烛九阴看上天愚——自是羽衣未毁、修为未伤,依然是原相原貌的那位天愚天尊——熟知天愚喜爱收藏奇珍异品,为讨天愚欢心,没两日便上门馈赠各界礼物,烛九阴向来敢爱敢恨,一旦倾心,便是全心全意,哪怕是天外陨星,也定尽力寻来。

  天愚并非残忍神只,当然不可能讨着要人家的眼珠子,只是一时觑话,与烛九阴聊起眸色,基于客套,多夸了烛九阴两句,赞赏那等鲜赤何其美丽,世间罕有。

  隔日,鲜赤美丽的眼睛,装入木匣,缠上精美丝绸,附带情话的一张,送进天愚底邸。

  开喜说的极对,烛九阴那一族,全是疯子。

  人家夸你们眼珠子漂亮,二话不罗嗦,挖下来相赠,寻常谁会这么做?!疯不疯?

  天愚吓都吓死了,哪敢接受烛九阴的错爱,几次欲退回眼珠,皆被一句「你是不是看不上我的眼珠?否则为何硬要退还我?!」给堵回。

  月读会知晓此事,自然是天愚央托过,遣他代还烛九阴眼珠,但那只疯子……不,那只烛九阴相当坚持,说什么也不收回,讲道理完全无用。

  「天愚呀……好办,这太简单了!」开喜直接当眼珠是囊中之物,一副哇哈哈哈得逞的得意样。

  若说方才人类城镇笼罩于一股无名愁绪,眼下,喜神高亢的情绪,洒遍全城各角落,欢天喜地,悦乐满满,处处可闻言笑晏晏,就连刚忙争执的两名路人,边叫骂边笑,形成诡谲是景况。

  遥在数万里处的天愚,举止小心翼翼,擦拭自己珍藏的古玩,鼻子忽感痒意,重重打了个响亮喷嚏,竟一个失手,摔硿一只古拙长瓶。

  呜,这可是当年补天剩下的土所烧制的珍品呀……

  辞别了月读与穷奇,临行之前,开喜心中突生一念,打算寻妥时机朝月读扑过去,往他脸颊边烙个唇印——

  要知道,爱侣之间,比起酒,醋更易教人迷醉失控。

  她若偷吻月读成功,凶兽穷奇定会醋劲大发,气得掉头走人,月读不得不追上去,也许在下个街口,才能拦住怒火佳人。

  一拦下,少不了一番掏心挖肺的甜言蜜语,什么全天下女子在我眼中如浮云、我为你甘愿永不做神……

  加之一旁客栈林立,他为追逐她,额上鬓边满是晶莹汗水,大颗小颗拭之不尽,这副撩人的慌张失措样,还怕融不了她的心吗?紧接着,两人手一挽,直接住店沐浴,衣既然脱了,当然顺便这样那样,感情自是再上三层楼。

  她(自以为)本意良善,想借此感谢月读泄漏天机,替她突破难关。

  月读不枉为她的神界知己,正当开喜嘿嘿思忖着哪种扑法最好得手,月读早挽着穷奇走人,不给她付诸行动机会。

  直至破财扯扯她衣袖,唤回她意识,她正巧来得及目送一白一红的身影,消失于人群之中,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扼腕。这恩情,暂且记下,日后再报。

  「喜姨,我们是要先找哪一样宝物?」

  「烛九阴的眼珠已如探囊取物,不急,寄放在天愚那儿,省得我们还要费神保管,我们先去海极渊,找金乌卵。」

  「那我叫上狩夜!」破财满脸干劲,全然不觉得寻宝之路危险可怕,反倒无比期待。

  她摇摇头:「叫狩夜太麻烦,还得跑一趟魔境。我想想要不要直接拐霉神或瘟神……」

  「不麻烦呀。」破财短短十指比划了个手势,双掌间,腾出一小团金光。

  见她流露不解,他贴心解释道:「我不是送了狩夜一截金发吗?只要他带在身边,我这一招就能直接找着他,同他说话,我娘每回四处乱跑,不见踪影,我爹都是这样寻她,很便利呢。」

  这招他常常看,久了就学会啦。

  光镜或水镜找人也方便,却时常受限于地理环境和法力,尤其魔境如此遥远,他的仙力根本无法成功做出光镜,靠头发或其余随身物品,则万无一失。

  这几个月,他常夜里躲进被窝间,找狩夜闲话家常——所谓家常,多是他们财穷两家的芝麻绿豆事,他说的多,狩夜负责听——对师尊的祖宗八代有个基本认识,是徒儿的本分嘛。

  魔境与上界,虽相距甚遥,亦能联系。

  师尊与徒儿,也定要随时随地保持联系,感情才不会断。

  开喜想起了穷神鬓边那截金发,还当是夫妻的结发情趣,没料到竟有这种功能。

  果然,那团金光中,狩夜身影隐隐浮现,而他,似乎老早习惯,没半点诧异。

  「是我是我是我狩夜是我啦!你听我说你听我说——」破财开始叽哩呱啦叽哩呱啦……开喜啥事也不用做,全交由破财去处理。

  即便破财那一长串废句里,没提到半句重点,像是破财一时兴起,激人陪他去市集闲逛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狩夜会拒绝任何人,独独不会拒绝破财。

  又是个对崽子没辙的「孝子」吧。

  这也是为何踏上海极渊的人数,妥妥变成了三个。

  找狩夜帮忙,确实合情合理,毕竟这是魔境家务事,他本不该置身事外,放任两只神族去卖命。

  狩夜由她口中,听明白此趟不是来逛市集、帮忙提提物品,而是欲取金乌卵,更是没有第二句啰嗦,恭候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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