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说自己一点也没受到他的影响,偏偏,她像是被制约了似的,就连有事外出不在办公室,时间一接近,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他,怕他误会她是刻意躲着他。
她干么那么在意?他怎么想都不关她的事!烦躁地将看到一半的公文关掉,转为上网浏览实时的财金新闻,她现在心烦意乱,根本不适合下任何重大的决策。
虽然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字,羁不住的心思仍然飘到了他身上。
这几天来,他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不管她好言相劝或是威言恫吓,他都完全不为所动,还假公济私地利用他的职权,就算没有她的信件,也很理直气壮地推着那辆推车进来闲晃,完全不怕她打电话去收发室投诉他。
投诉?她该做的是直接解聘他!发现自己竟因为他即将到来,连新闻都没办法静下心阅读,她更气了。
叩、叩。
门上传来轻晌,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眼中的怒火被慌乱取代,紧张地抿了抿唇,她竟有点手足无措。
如果现在前方有一面镜子,她会发现她的双颊微晕,眼中闪着羞怯和柔媚的亮光,和她自以为坚定的总监形象有着好大一段差距。
「请进。」她胡乱点开一个档案,故意埋首屏幕,装出很、认真的样子,视线完全回避了门前的那一块区域。预期中的推车声响进来,门关上,脚步声响起,停在她的右后方——虽然她没有投去任何一眼,但她的所有感官都意识到他的存在。
她的心提悬着,分不清是期待他放完信后快快离开,还是期待他有所动作。
突然,她的椅背被人一旋,一张俊朗的笑脸映进了她的眼里。
「想我吗?」低俯的脸已经快吻上她的唇。
「你……」被他在困在高背办公椅里,她只来得及偏头避开,却被他吻上颈侧,在肌肤上泛开的
温热酥麻迅速染红了她的脸。「走开——」她低嚷,拚命闪躲,一边想将他推开。
她怕发出声响,这样的顾忌反而成了他的利基,他单膝跪上椅面的动作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将她逼得无处可退。就算吻不到唇,他还是在她的耳垂、颈际香了又香,弄得她呼吸急促、满脸红晕,这才罢休。
「想我吗?」他附在她耳边,又低低问了一次,还轻咬了一下她的耳珠。要不是弄绉了她的上衣她会翻脸,他不规矩的手早就跟着加入战局了。
纪向晓好不容易终于将他推开,脸上那股明显的热潮,已经分不清是因为他的撩拨还是怒气所致。
「想你个头啦!」在他的缠功磨练下,绝少发飙的她已「进步」到会开口骂人,只不过这种不敢扬声嘶吼的低啐,都被他直接当作是打悟骂俏。「谁说你可以这样碰我?这里是办公室耶!」
她懊恼地拨弄着被他弄乱的头发,心里好气好气。
他每次都这样逗了就走,知不知道她要花多少时间才定得下心来?那种空虚却又渴望的感觉让她好害怕,怕自己有一天真会克制不住,直接在办公桌上将他扑倒。
「那……如果不是在办公室就可以了?」伍诤笑得好无辜,眼中却满是得逞的笑意,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昧。没错,他故意的,谁叫她自从吃了羊肉炉后就没有再答应过他的邀约,他只好自己创造机会啦!
他一定要曲解她的话吗?纪向晓咬唇,又恼又怒地瞪着他。他就只顾自己享乐,有没有考虑到她?要是被人看到怎么办?这是她的公司,她可不像他只要离职就可以了事!
那含嗔带媚的表情让伍诤只想当场将她吞掉,懊恼地申吟一声,忍不住又低头朝她吻去。
「不要——」这次她以手臂完全将他抵挡,不再让他挑逗至今仍然无法平息的激动思绪。
「害羞什么?又不是没吻过。」嘴上虽说得轻佻,但伍诤还是乖乖地离开那张椅子,退到没有威胁性的距离。
他没追过女生这么难追的,明明对他有意思,却开口闭口就是要他闪远一点,害他只能用这种玩闹的方式拉近两人的距离,既要积极进取,还得小心别超越了她的底线,以免她退得更远。
问题是那些似有若无的碰触非但没办法稍微满足他,反而让他的满腔欲火更加增长,都快把他给烧焦了。天晓得管它什么办不办公室?只要她答应,他随时都可以一口吞掉她!
偏偏……伍诤真的很想叹气。她什么时候才肯大方接受和他两情相悦的事实呢?
他的话勾起了数日前的回忆,纪向晓脸上的红潮好不容易稍稍褪去,不一会儿,又难以抑制地灼烧起来。
那是吃完羊肉炉的隔天,他踏进她的办公室,无视于她刻意摆出的总监威严,手中拿着一台数字相机,还用会让人有所误会的语气说他握有她那一晚的照片。
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昏睡中被拍了裸照,但下意识却又不愿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她半信半疑地主动靠近,想看清楚他手中的相机窗口,却只看到自己一张又一张熟睡的脸。
在还没决定要生气还是要笑时……她就被吻了。
纪向晓抿紧了唇,即使是回想,当时的感觉彷佛还残留在她的唇瓣上。
不只是嘴唇轻轻地相碰,那时他完全取得了主宰的地位,强悍地托住她的后脑,吻得她全身虚软,只能攀着他的臂膀,任由他将她的气息完全吞噬。
在他结束那一吻时,她的手还是紧紧抓着他不放,因为她的双脚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那是你设计我的,不算!」全身肌肤因忆起那一吻而起了一阵轻颤,纪向晓不敢再想,用反驳来训斥他,也阻断内心希望能再被他拥在怀里的渴望。
「不然你要怎样的吻,你说。」伍诤翻眼。明明她也很享受,在尝过和他接吻的滋昧,她怎么还忍得住不跟他去约会?
答了就等于主动跳进他设的陷阱,纪向晓才没那么笨。
「出去,你待太久了。」虽然他部只待个三、五分钟,但频率一久,难保秘书不会觉得诡异。
唉,下逐客令了。伍诤暗暗地叹了口气。
「今晚有没有空?」每一次临走前,他都会问这句。
将发顺过耳后的手指正好来到他刚刚吻过的位置,纪向晓动作停住,想到他的吻,想到他在她的耳鬓厮磨,早就洁楚应该拒绝的回答竟然说不出口。
为什么他不懂得放弃?她都说得那么洁楚,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坚持不住……
她垂下眼,深吸口气,再抬头看他时,那抹无助与脆弱已经掩去。
「好,八点楼下见,约会的地点由我决定。」
一样在晚上八点,一样她找了借口要杨先生先离开,不同的是,这次是由她开车,目的地是一间高级的法国餐厅。
将车钥匙交给服务生代停,纪向晓领先走进餐厅,自在大方的仪态显示出她有多么适应这种贵气逼人的环境。
「先生,我们这里必须要达领带才能进入。」然后.如她预期的声音存背后响起。
她缓下脚步,却没有完全停步,刻意忽略心中那股刺痛的罪恶感,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纪小姐,」服务生上前喊住她。「那位先生说他和您一起来的。」
「哦。」她轻轻应了声,像是记起某样被她遗忘的小东西,不疾不徐地走了回来。
她以为她会看到一张火冒三丈的脸,但看到她折回来,他只是对她挑了挑眉,轻扯他的衬衫衣领,表示他少了领带。
「他们不让我进去,要不要换一间?」他轻松的态度,就像只是遇到客满被拒这种稀松平常的事。
为什么他不生气?就算不知道她是故意在羞辱他,被人挡在门口的不甘心,应该也会多少让他变了脸色呀!但纪向晓郁闷地发觉,变了脸色的人反而是她自己。
对上他那双仍然只有宠溺的深幽黑眸,纪向晓藉由拿东西的举止别开了眼,怕如果再让自己曝露在他的注视下,强烈的自我唾弃会让她接下来的事完全进行不下去。
她从手拿包里拿出一条领带,递给他。
伍诤静静地接过,退到一旁的镜子前,慢条斯理地打着领带。
在她突然答应要和他约会时,他心里已经多少有底,当她下了车,像个女王般昂首阔步地走进餐厅,他对她的意图早已了然于心——她想用活生生的现实,残酷地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伍诤调整领结,从镜子里看到站在一旁的她,眼中流露出自责难过的眸色,然而当他回头时,却是看到一个冷淡傲然的冰山美人。
好了吗?她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梗在胸口的闷怒无法酝酿成咆哮,只能化为呼息,缓缓地吐出。他对她气不起来,想到她被逼到只能用这种伤害他、也伤害自己的拙劣方法,怒火转眼间被心疼覆盖。
他知道她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会这么做,是因为害怕,怕他的动机不纯,怕他有朝一日会因为两人的差距离开她,所以她宁愿不要开始,用尽方法想将他这个不速之客从她的生命中赶出去。
他懂她的顾虑,但不代表他认同她的想法。如果不去试,又怎么会知道那是先见之明或是杞人忧天?
用这种方法就想将他击退?太可笑了!伍诤徽微瞪起眼,虽然舍不得气她,但被人这样陷害,还是让他感到很不爽。
抱歉,他伍诤别的不行,就是随机应变的本事特别强,没错,他是没来过这种地方,但不代表他会手足无措到落荒而逃。
将怒气全部压下,他唇角微微勾扬,邪魅地凝睇着她。他会让她看个清楚,在她面前的他,是个多么值得她放胆去爱的男人!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纪向晓全身不由自主地窜过一阵颤栗。眼前的他和那个会暴躁跳脚的大男孩判若两人,他那深不可测的双眼,让她看不透是喜还是怒。
这种无法掌控的未知局面不是她所熟悉的,被他看得心慌,彷佛年幼的是她,年长的是他。
「我好了,走吧。」他朝她伸出手,自在得不像是第一次踏进这间餐厅。
纪向晓将心里的不安隐藏得不露痕迹,把手放进他的大掌中,在他温暖的执握下,更加映衬出她的手有多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