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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休再装叛逆 第九章

  “你真的打算一辈子跟在我女儿身边吗?”萤幕上,莫多瓦板著一张脸,桃起的浓眉明白显露不屑。“一辈子做那家小饭店的总经理,你不觉得太没出息了吗?”

  “我很喜欢落月庄。”庄意森神色自在,黑眸坚定回迎,“我也相信假以时日,所有的台湾民众臬都会跟我一样钟爱它。”

  “你倒有自信!”莫多瓦冷哼一声,“薇若妮卡可真有眼光啊,挑中你这样的人才。”

  “你应该更相信自己的女儿才是。”庄意森语气温和,眼神却严肃。

  莫多瓦弹了弹雪茄烟灰,拧起眉,评估似的打量他。

  当他要求透过网路以视讯与这个年轻人对谈时,并没料到会谈这么久仍毫无进展,明明都提出很好的条件招揽他回莲花集团了,可他却铁了,拒绝接受。

  爱情的力量真有这么大吗?他撇撇嘴,想起昨天自己向女儿再度重申商业联姻的命令时,竟碰了一鼻子灰。

  从小到大,薇若妮卡第一次认真反抗他,而他怀疑,始作俑者便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捏紧烟斗。不,他的威权绝对不容反抗!

  “瑞斯。”他故意亲匿地唤,“你应该没忘记自己为什么会离开莲花集团的吧?”

  “我记得。”

  “听说那场火灾发生时,薇若妮卡也在,而且就住在总统套房。”

  “没错。”

  莫多瓦冷冷一笑,“这样你还不懂吗?”

  “什么意思?”一抹异芒掠过庄意森的眸,他大概猜出对方要说什么了。

  “她是故意纵火的,为的就是把你逼离莲花集团。”果然,莫多瓦闲闲说道,“因为她想让我们损失一个重要人才。你可能不知道,从你被挖角过来后,上面几个董事便一直很注意你的表现,我们打算磨个几年就把你聘回集团总部担任主管。你是我们重点栽培的人才,明白吗?”狡黠地紧盯著他,“薇若妮卡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接近你的。”

  庄意森不动声色,“你的意思是?”

  “对她而言,你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她故意利用你来惹恼我的!”莫多瓦声调铿锵有力,“她并不是真正欣赏你的才能,只不过藉由你唤起我的注意而已,就跟她接近水莲山庄那个客房部经理的目的一样!”

  “我猜也是这样。”庄意森淡淡扯唇。

  “那你还能忍受她这样做?”莫多瓦不明白他为何还能保持平静。

  他不置可否。

  莫多瓦凝视他数秒,“这样吧,你离开落月庄,我马上让你进集团总部,担任亚洲区的总经理如何?”他提出更好的条件,“我让你管理莲花集团亚洲区的所有饭店,怎么样?这可是比任何一家饭店总经理都还要高的职位哦。”

  “对不起,我对高高在上的行政职位没有兴趣,我喜欢亲自接触饭店客人的工作。”庄意森仍是拒绝。

  “什么?”莫多瓦不敢相信。

  “落月庄是个很有发展潜力的度假饭店,我很乐意好好经营它。”

  “你的意思是,为了那间小饭店,你宁愿拒绝担任国际连锁饭店集团的高级主管?”

  “不错。”

  不知好歹!莫多瓦眼角抽搐,他磨了会儿牙,半晌,嘴角扬起假意的笑,“瑞斯,你该不会看上我女儿了吧?”

  庄意森扬眉。

  “如果你以为勾上了薇若妮卡,就可以瓜分我名下财产,那你就错了!”莫多瓦语音清冷,“她虽然是我女儿,可只是私生女,不妨告诉你,我的遗嘱名单上并没有她。”

  “是吗?”庄意森发现自己的声音冷硬起来,“既然你不把她当女儿,又凭什么要求她答应商业联姻?”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我警告你,别想藉著薇若妮卡攀权附贵,少奋斗个二十年!”

  “这句话由阁下说来,好像不具什么说服力。”庄意森讥嘲。

  莫多瓦面色铁青。业界都知道,他之所以能发迹,完全是倚靠妻子娘家的庇荫,若不是有这个强而有力的后盾,莲花集团不可能有今天。

  这就是为什么他敢在外头金屋藏娇,却绝不敢在重要节日于家族聚会中缺席的原因。

  谁都能得罪,但万万不可得罪家中太座。她不是他心爱的女人,却是唯一必须尊重的一位。

  “瑞斯.庄,惹恼我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他狠咋一声。

  庄意森撇唇,“我知道。”只是不知为何,面对这严苛的男人,他就是无法完全冷静。念及他带给薇若的伤痛,他甚至有股想撕裂他的冲动。

  “无论如何,我会让落月庄结束营业,教薇若妮卡乖乖结婚去的。她从小就听我的话,从来不曾违抗,她一定会答应嫁给陶比的。你等著瞧!”撂下狠话后,莫多瓦主动切断连线。

  庄意森瞪著空白的萤幕,紧紧握拳。

  这男人简直太过分了!他难道不懂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从不曾违抗他吗?那么倔强的一个女孩,却从不违拗他的命令,他不明白为什么吗?

  他根本不懂薇若是多么爱他,多么渴望他的爱!

  在他心中,薇若只是一个美丽的娃娃,一个没有生命、不值得费心珍视的娃娃!

  他不配得到薇若的爱!

  “DAMN IT!”压抑不住胸臆间愤懑的怒气,他蓦地出声诅咒。

  “……那个人究竟说了什么?”幽幽嗓音在他身后扬起。

  他回头,望向刚从浴室踏出、正擦拭著湿发的席薇若。她望著他,容色微微苍白。

  “你洗完澡了?”

  “嗯。”她在沙发上落坐,“看你满脸不平,他是不是说了什么可恶的话?”

  “没什么。”他淡应,关掉她房里的电脑。

  “你不必瞒我,意森。我很明白那老头,他肯定对你撂下狠话了吧?”

  “那个人”、“老头”,薇若总是用这些不具敬意的代称谈起自己的父亲,若是从前,他肯定会忍不住指责她不该如此不知礼节。

  可现在他明白了,这是她压抑内心澎湃情感的一种方式,她只是想藉此欺骗自己并不在乎。

  “过来这里。”他朝她伸出手。

  她睨他一眼,“干嘛?”

  “过来。”他再次邀请,眼神温柔。

  她心一颤,斜扬起下颔,“哼,你要我过去就过去,那我多没面子!”

  庄意森轻声一笑,站起身,主动走向她,坐在她身畔,“你这骄傲的女人。”他半无奈地叹息,伸手揽过她。

  她自然而然偎入他怀里,“其实我们昨天一回到落月庄,我就接到那个人的电话,也跟他大吵了一顿,我坚持不肯跟陶比.哈特见面,快把他气疯了。”

  “他要你去美国见他吗?”他卷弄著她湿润的发络。

  “不,是陶比.哈特要来台湾见我。我说不必了,本小姐没空见他。”

  “你很跩嘛。”他拉拉她头发。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风情万种地睨他一眼。

  他心一动,侧身将她压在沙发上,湛眸居高临下地锁住她,深深睇著,直把她看得气息微促。

  “你干旷、干嘛不说话啊?”她想推开他。

  他微笑,以自己的身躯定住她,“情人节有空吗?‘女王陛下’。”

  “情人节?”

  “下礼拜,二月十四号。”他吹拂她眼睫。

  “干嘛?”

  “不知臣是否有这个荣幸跟女王一起用餐?”

  “你……疯了吗?”她脸颊烧烫,“情人节那天房间几乎全订满了,我们不忙疯就要偷笑了,哪有时间吃什么鬼饭?”

  “等大家都睡了之后。”他垂下脸,一寸一寸逼近她。“等他们都乖乖上床后,我们来享用一顿烛光晚餐。”

  乖乖上床?!敏感的字眼逗惹得席薇若芳心悸动。“我才不吃烛光晚餐呢,好俗气!”

  “那像上次一样一起泡汤如何?”他邪恶地继续逗她。

  “那只是意外!”

  “我现在好希望再来一次那种意外哦。”

  “哇,讨厌!你好色哦!”她用力捶他肩膀。

  他朗声笑著,忽地垂首将唇重重烙上她的。

  “喂!谁说你可以──”抗议的语音很快地被吞噬,她闭上眼,全心全意与他唇舌交缠。

  他贪婪地卷绕著她柔软的舌,像要把她一口吞下。她朦胧地微笑,娇软的身子不自觉地贴著他摩挲。

  他猛然喘息,费了一番力气才让自己抬起头,凝视她,“今晚可以吗?”充满期待地问。

  她摇摇头。

  “薇若!”

  “你说过的,只会抱著我睡觉,不会做其他坏事。”她娇声道,故意用手指圈画著他胸膛。

  “别这样整我。”他握住她调皮的小手,氤氲的眸饱受情欲折磨。

  “我要睡觉啰。”她不留情地推开他,迳自跳上床,抓来床畔的泰迪熊,深深埋入那温暖的绒毛间。

  他懊恼地望她。

  “你不上来吗?”

  “现在上床的话,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他叹气,调整一下坐在沙发上的姿势,遮掩男性欲望。

  她嘻嘻地笑。

  无奈地瞥她一眼,他抬手爬爬头发,忽地起身走向浴室。

  “你去哪儿?”

  “冲凉。”他没好气地应了声。

  唯今之计,只有靠冷水浇熄体内炽热的情火。

  唉,男人真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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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秋!”电话线另一端,男人怒吼著席玉芬的英文名。“你生出来的好女儿,居然连我的话也不听!”

  席玉芬握在手中的话筒差点吓落,连忙用双手抓稳,“你别生气,维克,听我解释,薇若真的不是故意不去美国的,是因为过年那时候饭店很忙──”

  “谁跟你说这件事了!”莫多瓦粗鲁地截断她,“我是说她坚持不肯嫁给陶比这件事,她连跟人家见一面也不肯!陶比马上就要去台湾了,要是薇若不肯见他,你要我这个做父亲的颜面往哪里摆?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动!”

  “陶比要来了吗?什么时候?”

  “下礼拜。他说希望跟薇若一起过情人节。”

  “情人节?”席玉芬一愣,“可是薇若她──”

  “你这个做母亲的也该好好管教她,无论如何,要她那天上台北去跟陶比见面!”莫多瓦命令。

  要她管教薇若?怎么可能?她不被女儿反训一顿就不错了。

  席玉芬暗暗叫苦,急忙替女儿想借口,“可是情人节那天落月庄一定很忙,你也知道这种节日,饭店生意总是特别好──”

  “落月庄!”莫多瓦冷嗤,“说起这件事我更生气,她明知莲花集团在附近开了一家水莲山庄,还故意跟我们打对台。你这个做母亲的也真是,竟然由著她胡闹!”

  “我、我当初不知道啊。”席玉芬声调惶惑,“我不知道附近还有什么水莲山庄,更不知道是莲花集团开的,薇若只告诉我那家饭店很好,想买下来,我想也不是坏事,就答应她了。你也知道她个性很强,又能干,有些事我也拦不住她。”

  “你──”莫多瓦气得磨牙,“真是气死我了!”

  “对不起啦。”席玉芬怯声道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又说:“维克,我看薇若很可能真的喜欢上那个总经理了。既然她不想嫁给陶比,我们也别逼她了好不?”

  “你说什么?!”咆吼声直直劈向席玉芬耳膜,“她不嫁给陶比,难道要嫁给那个可恶的小子?你搞清楚状况,哈特家族可是美国东岸最具影响力的家族之一,他们看上薇若也算是我们的荣幸,懂吗?!那小子有什么?除了会经营饭店外,什么也比不上陶比!”

  “可是我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把落月庄经营得有声有色。”她嗓音微弱。

  “我承认他成材!”莫多瓦冷笑,“不过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才华就可以的,这个年轻人该好好学学什么叫现实!落月庄确实是一间不错的饭店,不过我倒想看看,它还能存活到什么时候?”

  “你的意思是落月庄会倒吗?不会吧,落月庄最近生意愈来愈好耶。”

  “瑞秋,你怎么也跟那些年轻人一样单纯?你不知道吗?有太多方法能打垮一家饭店,也有太多方法能击垮一个人。”莫多瓦顿了顿,“没错,方法太多了……”

  那阴森的语气令席玉芬一颤,她屏住呼吸,心中窜过一阵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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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四号,属于情人的节日。

  天很蓝,几朵白云悠闲地漫舞,经过一座座翠绿山峰,海潮慵懒地为它们伴奏行进的韵律。

  虽是非假日,仍有许多情侣不惜请假来到花莲享受蓝海绿山的景致。天候有些凉,拂面的微风快意舒畅。

  从前一天下午开始,客人们便陆续进驻落月庄,其中还包括几个团体出游的旅行团,一下子便把这美丽的温泉饭店点缀得缤纷热闹。

  上至总经理,下至基层员工,每个人都忙碌地招待这些客人,就连平日不太管事、经常躲在办公室内睡午觉的席薇若,也来回巡视于饭店几栋建筑之间,协助员工们照应客人的需要。

  每个人都忙翻了,直到晚上仍神经紧绷,随时待命。

  而席薇若前一夜也没睡好,庄意森因为工作太忙,没能到她房里相伴入眠,害她在床上辗转了几个小时才朦胧睡去。

  她很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没有他抱著,所以才失眠,但事实似乎真是如此。

  “我完了。”她喃喃对自己说道。她大概己经被这个男人制约了吧。

  一念及此,她甩甩发,樱唇不情愿地嘟起,水眸却漾过笑意。

  就算是制约,也该是她制约他啊,不该反其道而行。

  “席薇若,你可是‘女王陛下’啊。”她嘲弄自己。

  “……董事长,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立于席薇若身侧的客房部经理,以为她在对自己交代什么,毕恭毕敬地请教。

  她噗哧一笑,挥了挥手,“没什么。”

  “可是我刚刚明明听见您在说话──”

  “你耳朵八成有问题吧,小宋,去检查一下听力比较好哦。”

  “咦?”小宋愕然。

  “算了算了,先跟我报告一下今天有哪些重要客人吧。”

  “是。”

  接著,又是一阵昏天暗地的忙碌,直到席薇若终于能分心时,已是黄昏时刻了。

  她凝望著户外朦胧霞光,若有所思。

  快入夜了。他说过,今晚要与她共享烛光晚餐。

  哼。她撇撇唇。等他忙完,说不定都快午夜时分了,还吃什么晚餐啊?吃消夜还差不多!

  可是,她还是很期待……啧,真没用!悄悄对自己扮了个鬼脸后,她回到木屋准备先冲个澡,不意却瞥见母亲匆匆奔来的身影。

  “妈,你怎么来了?”她很讶异。母亲不是应该待在台北吗?怎么突然跑来了?

  “我来看你。”席玉芬说得急促,眼神闪烁。

  “哦。”望见母亲慌张的神态,席薇若忽地领悟她的来意。“是那个人要你来劝我的吧?”

  席玉芬叹气,“小若,我说过他是你爸,别老叫他‘那个人’。”

  她不语,迳自打开木屋的门,经过一座小庭院,踏进客厅。

  “小若。”席玉芬追上她,“既然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他知道你今天放了陶比鸽子,可气坏了。唉,你啊,为什么就是不听你爸的话呢?”

  “听他的话嫁给陶比.哈特吗?”席薇若冷哼,“对不起,我根本不喜欢那家伙!”

  “你喜欢庄意森,对吧?”

  她没有回答,可这样的默然也等于是招认了。

  席玉芬再度叹气,“你爸不喜欢庄意森,他不会同意你们结婚的。”

  “我不需要他同意!”席薇若锐声反驳,“我早就满二十岁了,有权为自己的婚姻做主。再说,他是我什么人?在‘名义’上,他根本不是我父亲!”

  “是的,在户口名簿上你也许没有父亲,但实际上他是你爸──”

  “那又怎样?”席薇若冷冷反问。

  席玉芬一窒,触及女儿凄然的眼神,她忽地有些愧疚,撇过头去,许久才找回说话的声音,“你爸说,如果你不肯听话,他有的是方法毁掉落月庄,还有……他。”

  他?是指意森吗?

  席薇若容色一白,蓦地抓住母亲肩膀,“什么意思?他要对付意森吗?他想怎么做?他究竟想做什么?”她一连串追问,一句比一句嗓音更尖,声调更急。

  席玉芬哀伤地望她,“我不知道啊,小若。你爸想做什么,我哪一次能猜到了?我只知道,谁惹恼他都没有好下场。”

  “可现在是我惹恼了他,关意森什么事?”席薇若眼神森冷。

  “因为你爸知道你爱上了庄意森,以为你会反抗全是他教唆的。”

  “去他的!”席薇若诅咒一声,随手抓起桌上的玻璃杯就往地上一砸。清脆的声响撕裂了室内的空气,却平复不了她体内翻扬的怒火。

  她觉得愤怒,极度的愤怒,以及……空虚。

  那个人根本不懂她!到现在,他还是一点也不懂她……

  她怔立原地,任满腔怨怒倾压自己,直到无线对讲机传来一阵焦虑男声──

  “不好了!董事长,不好了──”

  她凛神,抓起无线对讲机,“什么事?”

  “主建筑失火了!我们控制不了火势。”

  “什么?”她惊喊,匆匆忙忙赶到木屋外,果见远处冒出一团黑色浓烟。

  “失火了!”席玉芬跟著她奔至门外,望见那宛如野兽张牙舞爪的火势,牙关直颤。“他真的……做了,他说到做到……”

  “SHIT!”没理会母亲张惶的惊喊,席薇若跨步便朝饭店的主建筑直奔,高跟鞋在地面敲出一声声急促响音,流露出她内心的强烈不安。

  靠近主建筑时,一群在外围观的住客阻住了她的脚步,虽然工作人员不停呼吁住客们远离现场,仍挡不住某些人爱看热闹的心理。

  “借过!让一让!”她锐喊,双手用力排开围观的人群,挤至最前头。

  火势冲天,延烧得劈啪作响,烟雾弥漫,而保安组的员工们在庄意森指挥下,正奋力灭火。

  她怔怔地看著这一切,看著霸道的火苗一寸寸吞噬落月庄的主建筑,吞噬她当初一寸寸监督那些工人翻修出的端丽建筑。

  气派雅致的大厅,各具特色的客房,每一间都是她费尽心思跟设计师逐步规画出蓝图,打造装潢。

  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白天监工,夜晚苦思,好不容易才完成的建筑,如今就要毁于一旦。她的热情、她的愿望、她的梦想,全毁了……

  “不!”激昂的嘶喊直冲云霄,好一会儿,她才领悟是自己心碎的嗓音。“不要……不要这样──”气血涌上脑,她一阵晕眩,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薇若!你做什么?”有力的手臂抓住她,“冷静点!”

  她回眸,黯然的眼神令抓住她的庄意森一震。

  “我要进去,让我进去!”她哑声求道,泪水在眼眶打转,“让我进去。”

  “现在进去也做不了什么。”他紧握住她的手,伤感地望著她,“火势太大了。”

  “可是……”

  “别难过,等火灭了之后,我们可以一起重建它。”他安慰她。

  “没有用的。”她绝望地摇头。只要她一天不听从父亲的命令,这样的事就会一次又一次发生,就算他们再重建一百次也没用。“没用的……”她迷蒙著泪眼,望向眼前火龙肆虐的情景,心痛难抑。

  她倏地闭上眸,不忍亲见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咬紧牙,正准备旋身离开时,一道心念猛然直劈她脑海。

  她恐惧地瞪大眼眸,容色雪白。她的……她的小提琴还放在办公室里……

  “小提琴!我的小提琴!”她慌乱地嘶喊,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理智,“它还放在里面,会被火烧光!会烧光的!”踉跄地就想奔进火场。

  庄意森迅速拦住她,“薇若!别冲动!”

  “放闻我!放开我!”她在他怀里拚命挣扎,“我的小提琴还在里面,它会被烧掉的!”

  “别闹了!”他喝斥,“你现在进去等于是送死!”

  “可是它……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他不明白,对她而言,那把小提琴比落月庄还重要,甚至比她自己都重要。

  她开始哭泣,下意识地想挣脱他的钳制。

  庄意森低头,心痛地看著她的泪颜。记得她曾说过,那把小提琴是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而她其实不怎么在乎这个礼物。

  她说谎!其实她在乎得不得了!

  “你别动,薇若,留在这里。”他命令,“我进去帮你拿。”说著,他向正在灭火的员工借来水柱,淋在自己身上,然后脱下外套。

  他做什么?席薇若傻傻地望著他。他真的打算冲进火场吗?

  为了帮她拿出最珍爱的小提琴,他不惜以身犯险吗?

  “你等著,薇若,我一定会帮你把小提琴拿出来的。”他对她微笑,温柔的保证狠狠抽痛了她的心。

  他真的……打算冲进去吗?

  深深长长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他甩甩头,将外套盖上自己头部,大步往前冲。

  他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看她?为什么要冲进火场?

  他是笨蛋吗?是白痴吗?

  “你给我回来!回来!”她急奔上前,赶在他跨过一根摇摇欲坠的横梁前抱住他的腰。“你神经病啊!谁叫你冲进去的?我不许你进去:”

  “我想帮你拿回小提琴──”

  “拿你的命来换吗?”她怒斥,“我才不要!才不要!”

  “薇若──”

  “不许你做这种傻事!”她抱著他,将他往后方拖离,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一颊,“我才不要欠你人情,才不要!”

  “薇若,别哭了。”他转过身,抬手拭去她脸上交错的泪痕。“别哭了。”

  “我……没哭。”她倔强否认。

  他温柔瞒她,“我会再买一把小提琴给你的,也一定会重建落月庄,我保证它会跟从前一样漂亮。”

  “不,不要了。”她摇头,“我不想重建了。”垂落眼睫,“它……毁了也好。”

  “为什么?”他蹙眉。

  “它本来就只是被利用来激怒我父亲的。”她清冷地、黯然地一笑,“它毁了也无所谓。”

  “薇若……”

  “我不想要它了。”她决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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