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只见所有人都忙进忙出,整座皇宫张灯结彩,为的是庆祝皇帝的寿辰。
皇帝寿辰当天,皇帝慕容彦高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接受朝中大臣及各国使臣的祝贺.
「启禀皇上,齐先生在外候传。」一名侍卫上前报告。
「齐先生来了?!」皇帝倏地站了起来,「快快有请!」
皇帝十分敬重这位武学宗师,曾有数次召见他,与他相谈甚欢。皇帝有意封齐锦风一官半职,希冀借重他的长才为朝廷效命,只是齐锦风无意仕途,让皇帝觉得惋惜。
近几年来,皇帝又听闻齐锦风门下的弟子个个身怀绝技,并经常游走各地仗义行侠,江湖上誉为「齐门六侠」,颇受人景仰。基于爱才之心,慕容彦想见见儿子的四位师弟,藉由今日的机会邀他们进宫。
不久,慕容青云和慕容逸凡领着恩师及师弟们进入金銮殿。
首次进宫的凌皓天望见富丽堂皇的建筑,不禁为之赞叹,「好气派啊!」
上官鸿翊白他一眼,「闭嘴,乡巴佬,别让人看笑话。别忘了咱们今天来的目的!」
「骂我乡巴佬?你呢?你不也没来过?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凌皓天顶回去。
上官鸿翊沉默。
「没话说吧?还自以为见识广!」哈!总算出了一口气!
江寒翎无奈地一同前来,若不是他一直守在身边,夜里还在她房门前站岗,她早就溜走了!
无力地暗叹口气,脑中忽地闪过前晚他说的话——
「父皇寿辰那天,我会将我们的事禀报他,请他答应我们的婚事。」
江寒翎眼下才紧张了起来,若他真的将他们的事告诉皇上……
另一方面,慕容青云心中也忐忑不安,若将他和寒翎的事对父皇据实以告,不知父皇会有什么反应?
七人在皇帝龙椅前的阶梯下停住,齐向皇帝拱手祝贺。
皇帝龙心大悦,「朕听闻江湖上『齐门六侠』皆是卓越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慕容彦眼睛定在上官鸿翊身上,仔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若朕没记错,上官三侠应是十八年前殿试第一名的状元郎官子熙。」
凌皓天当下一愣,这个满脸落腮胡的大老粗曾是状元郎?!
别说凌皓天,其它几位师兄弟也颇为讶异,他们曾怀疑上官鸿翊可能是秀才,却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天子钦点的状元郎!
只是他为什么会放弃呢?
当事者上官鸿翊没有任何情绪反应,只是淡淡吐了几个字,「往者已矣!」
皇帝明了上官鸿翊并不想提起过去,适时将话题转移。
「既然众少侠今日前来,朕一定要和众少侠痛快畅饮,不醉不归!」
「多谢皇上!」
突然,一位大臣自座位站起,「皇上,恕老臣冒失,老臣有事想请教江六侠。」
皇帝点头应允。
江寒翎愣在原地,那声音……
好熟悉!
「江六侠,老夫与你一见如故,想请教你十三年前江南首富江庭,你可认得?」
江寒翎警觉地打量起眼前陌生的人,她的父亲是个白手起家的商贾,怎会认得朝廷命官?
不过他的声音真的很熟悉。
「江庭正是先父。」坦承自己的身世后,她仔细观察此人的反应。
齐锦风丢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他千叮万嘱要她别轻易泄漏自己的身世,为的是怕仇家赶尽杀绝;而她此刻居然把自己推向危险?!
江寒翎则回以恩师一个坚定的眼神,像是告诉恩师,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齐锦风了然地暗叹口气,希望她不会有危险才好。
「江兄的后人啊……」唐鹤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然后以哀伤的口吻叹道:「难怪你和江兄会这么像,江兄他着实福薄,正当享福之年便遇害——」
「大人,今日乃皇上寿辰,怎好在皇上跟前提这讳气的事?」江寒翎截断他的话,心中盘算该如何查出他的底细。
「世侄说得对,老臣口不择言,请皇上降罪!」
「无妨,」皇帝倒也不以为忤,「众卿入座吧!」
宴席开始,众人纷纷向皇帝举杯祝贺。
席中,皇帝与众臣高谈国事,偶有一些有趣的对话,让慕容彦哈哈大笑,大家都十分开心。
酒过三巡,正当众人酒酣耳热之际,皇帝忽然对慕容青云说:「云儿,晓蝉已过及笄之年,你何时迎她入宫?」
「锵」的一声,慕容青云捧在手中的酒杯掉落,他的眼光连忙望向江寒翎,发现她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然后拿起酒杯斟满酒,一杯杯往口里倒。
她在生气!慕容青云清楚知道,一向滴酒不沾的她竟将酒当水般牛饮,肯定是在发泄不满的情绪。
原本他是想在宴席过后私下和父亲说明他和江寒翎的事,且不愿让江寒翎太早知道他已有婚约,怎料……
纸终究包不住火!
「云儿,你也知道朕和你母后急着想抱孙,就快些将晓蝉娶进宫吧!」
「我……」慕容青云不知如何开口,他望向唐鹤龄身旁的女子.她则是满脸娇羞地垂下头。
「父皇,儿臣……」
「有什么话尽管开口。」
「儿臣……儿臣想先立侧室。」慕容青云豁出去了。
唐晓蝉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未婚夫婿,他居然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
皇帝的笑容僵住,「你说什么?」
「儿臣想先纳妾。」他不怕死地重达。
「不许!」皇帝动了肝火,「你明知朕允诺你姑母,除非晓蝉对你不贞或无法育子,否则不会让你纳妾。现下你对朕提出如此要求,莫非是不满意朕替你许的婚?」
「当然不是。」
「那是晓蝉对你不贞?」
「不关晓蝉的事,是儿臣看上那个女人。」慕容青云在众臣面前毫不避讳地坦承,令众人不禁替他捏一把冷汗。
皇帝勃然大怒,「朕绝不允许!」
慕容青云原是想反驳,但念头一转,换了个说法。「若她有了儿臣的骨肉呢?父皇不是一直想抱孙儿?」
「真的?!」皇帝喜出望外,看在宝贝孙儿的份上,皇帝是有些动摇,但君无戏言……
「是的。」他会努力让它变成事实,眼下先得到父皇首肯再说。
皇帝沉思了一会见,「召她进宫待产,孩子生下后由晓蝉认养。至于她……你若真喜欢,就留她在你后宫侍寝,但朕绝不允许她成为你的侧妃。」
侍寝?纳妾?江寒翎听不下去,虽很想立刻奔出这里,但她力持镇静。
她曾对他明说,不愿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而他既有了婚约,为何不放过她?
她气得全身发抖,最后忍无可忍,站了起来。
「江六侠?」皇帝暂且平息方才的怒气,好奇江君鹏为何突然起身?
江寒翎深吸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皇上,草民不胜酒力,想先行告退。」
「江六侠,」唐鹤龄也站起,「说好不醉不归的,怎么!」
「草民非常抱歉,坏了各位大人的兴致,但草民酒量浅薄,若不节制,只怕会失态而得罪各位大人!」
慕容青云一听她要离开,急忙开口,「君鹏,妳留下,待会儿有事和妳谈。」
谈?还有什么好谈呢?江寒翎嘲讽地勾勾嘴角。
「既然江六侠身体不适,朕也不好勉强,江六侠就先行回府休息吧!」皇帝爱才,自是不忍勉强。
江寒翎谢过皇帝,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慕容青云急了,「父皇,儿臣向您禀告此事是让您知道儿臣的决定,并非一定要征得您的同意!」说完,急忙追去。
「逆子!竟敢抗旨!来人——」
「皇上息怒!」唐鹤龄连忙安抚皇帝的怒气,「皇上息怒!龙体为重,至于殿下,臣会慢慢劝他的。」
唐鹤龄的安抚让皇帝稍稍平息怒火,但皇帝已无心畅饮,甩袖离席。
齐锦风将方才的一切看在眼里,发现殿下与江寒翎之间似乎有一丝情愫存在。
殿下纳妾的心意坚决,该不是为了寒翎吧?
他幽幽池叹息,但愿他是多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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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江寒翎有些醉意,他别想追得上她!
慕容青云拉住她,「寒翎,听我解释!」
江寒翎甩开他的手,「殿下毋需解释任何事。」
慕容青云索性将她拉入怀里,「别生气好吗?我不是有意瞒着妳——」
江寒翎奋力挣扎着,发现自己的徒劳,气愤地开口,「殿下,请你自重!」
「自重?」他火大地咆哮,「都已是我的人了,还装贞节烈女?!」
他的话重击她的心,终于停止挣扎,「殿下教训得是,我不知检点,寒翎受教了。」
她自贬的言语让慕容青云后悔说出重话,他缓和语气,垂首在她耳边低喁:「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是急了才口不择言,原谅我,嗯?」
江寒翎不想被他的温柔迷惑,她别开脸,静默不语。
「寒翎,嫁给我。」慕容青云以认真的口吻央求道。
「郡主呢?你要向她如何交代?」她不作正面回答,冷声反问。
「晓蝉是个明理的女人,只要将我们的事告诉她,我相信她会接纳妳;至于父皇,我也会想办法说服他。寒翎,嫁给我,我不会亏待妳,除了正室的名分,其它的妳一样也不会少。」
江寒翎突然冷笑了起来,并挣出他的怀抱,「既然已无法当太子妃,赖着你也没有意义!」
慕容青云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妳说什么?」
江寒翎深吸一口气,忍痛说道:「我从小就计画如何当上太子妃,待殿下继承大业后,理所当然地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以掌控权势。迎春楼的事件正好让我可以顺理成章地嫁给你。只是万万没想到,太子妃早有了人选——」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慕容青云的掌印火红地烙在江寒翎的脸上。
「没想到妳竟也是如此贪婪的女人,我总算看清楚了!」说完,忿忿地离去。
待慕容青云走远,她颓然地坐在地上,不争气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串串落下。
对不起!是我配不上你!为了让你放弃,只好出此下策!
江寒翎在心中呐喊,低头掩面啜泣。
「回锦风居吧!」
轻柔的嗓音让她抬头,「二师兄?!」
「我知道妳想逃,但算我求妳,至少等迎春楼一案结束后再走,毕竟迎春楼的案子妳比咱们清楚。」这只是借口,他必须留下她,好想法子让她和皇兄复合。
他在欺骗自己,事实上,想法子要让他们和好是替自己找理由,真正的想法是……
留下她,或许他还有机会掳获她的芳心……
若不是江寒翎正处于悲伤,一定会发现慕容逸凡满是深情与痛苦交杂的矛盾眼神。
同是她的师兄,他对她的关心不亚于皇兄,但为何她心中的那个人不是他?
命运弄人呵!
「我会的。」吸了吸鼻子,抹去了泪,江寒翎一向不喜欢在人前泄漏自己的情绪。站起身,缓缓朝锦风居的方向走去。
她得快些揪出迎春楼命案的凶手,然后逃离此地,天涯海角,寻仇也好,流浪也罢,就是别再回来。
望着她落寞的背影,慕容逸凡的心揪痛了,他怀疑自己是否有偌大气度,将心仪的人推向别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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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蝉铁青着脸坐在一旁,唐鹤龄则坐在书案后专注地阐读手中的书卷。
见父亲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唐晓蝉忍不住开口,「爹,女儿这么被羞辱,你怎能如此冷静?」
皇帝寿诞宴席上,慕容青云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皇帝要求先纳妾!教她这个准太子妃的颜面尽失!
「放心吧!皇上曾允诺,除非妳无法生育,否则不让殿下纳妾。妳已让大夫仔细诊断过,可正常孕育子嗣,还担心什么?」唐鹤龄没抬头,专心于手中的书卷。
「可是……如果殿下娶了我。却不和我同寝,那!」
「那妳就想办法和殿下当名副其实的夫妻啰!」
「你是说,要我色诱殿下?」唐晓蝉轻蹙眉,这她做不到。
「若妳不肯,就算当了太子妃也是挂名的,只好守活寡。」
唐晓蝉沉默,父亲说得没错,慕容青云恪守君子之道,若她和他有了夫妻之实,他不会逃避责任。
「对了!皇帝寿辰当天你和那个江君鹏谈了不少话,你认识他啊?」她突然想到那天父亲和他谈得很热络。
一听到「江君鹏」这名字,唐鹤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
江君鹏,那言行举止着实象极了当年的江庭,所以他才认出他的。
「爹?」
唐鹤龄回过神,「他是齐锦风先生的高徒,排名第六,江湖上人称『江六侠』,他爹和爹是旧识。」
「喔。」唐晓蝉没有再追问,只因她对他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倒是唐鹤龄又陷入沉思。
江庭的后人……那么东西应该在他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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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青云和江寒翎的关系僵住了!自从皇帝寿辰后,像是赌气的孩子,两人避不见面,整个锦风居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气氛般,连感觉迟钝的凌皓天也感受到了。
凌皓天十分纳闷,为何感情最好的两人一下子形同陌路?他不断地问慕容逸凡到底怎么一回事?慕容逸凡回以一抹苦笑便走开,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他又问上官鸿翊和裴少驹,裴少驹告诉他这事任何人都无法解决,要他最好不要过问。而上官鸿翊则是冷冷回答「情锁」两字便沉默。
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他仍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既然大家都不肯告诉他,他也懒得去理会。
白天江寒翎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积极在迎春楼命案现场搜证,企图寻得凶手的蛛丝马迹,时间倒也好打发,可是夜晚呢?夜晚独处已不需要戴上防备面具,所有的情绪在此刻一一倾泄而出……
每到夜晚,锦风居外隐约飘来哀怨的笛声,曲调到最凄凉的时候就忽然停止,接着就有细微的啜泣声传出。
「爹、娘,女儿好想你们,当初怎不连女儿一起带走?」
江寒翎坐在锦风居旁的小溪边,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
慕容逸凡躲在暗处,心疼地看着她为情所苦,恨不得将她搂入怀中给予安抚,却又怕唐突佳人。他一向不屑强抢民女,否则早将她吞吃入腹。只是若真强占了她,她会心甘情愿地当他的妻吗?
而慕容青云呢?
刚开始的几天,慕容青云选择藉酒浇愁,每每在喝得烂醉后沉沉睡去,昏昏沉沉地醒来后,又找酒来灌醉自己。
但他发现,只要他在锦风居,夜晚都会隐约听到她的笛声,幽怨的旋律撕扯他的心,让他为之暴怒。
该死的女人!有福不会享!只要跟了他,不但一辈子不愁吃穿,他也会疼惜她,而她竟然如此贪婪,妄想当正宫娘娘!
慕容青云盛怒地摔破酒瓶,她不给他安宁,他离开就是!
锦风居不能待,而皇宫也有成天逼他成亲的皇帝夫妇,他也不想回去自找苦吃,只得暂且留宿客栈。
白天他在城里四处游逛,或者到城郊的河边钓鱼,时间倒也过得飞快,可是到了夜晚……
佳人的身影及思念她的情绪每每教他无法成眠,这让他更加恼怒。
既然独处时会想起她,那他找人陪伴!
所以到后来,慕容青云是在青楼住下。
夜夜笙歌,狂欢至天明,暂且忘掉烦恼,莫怪男人们都喜欢这里!
慕容青云几乎每天都过着如此糜烂的生活。今夜,正当他左拥右抱,享受美人们送上的美酒与美食时,「砰」一声,门被推了开。
「难怪四处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在这儿。」慕容逸凡站在门口,不可置信地瞪着兄长。
「躲?」他打了个乃岘,扬唇一笑,「我做事向来光明,毋需逃避什么。」
「你离开了锦风居,又不肯回宫,敢说你不是逃避?」
他朗笑,推开了怀中的美女,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胞弟,「那么你呢?你不是很喜欢她吗?现在我不要了,你还犹豫什么?」
「你……你没醉嘛!都看出我对她的心,可见头脑很清醒!」慕容逸凡意味深长地一笑。
他又走回他的座位,「酒不醉人人自醉,醉翁之意不在酒……」伸手挑了挑身旁贴上来的美女粉颊,逗得她们花枝乱颤。
「你的意思,是要将她让给我了?」慕容逸凡幽深的瞳眸明显跳着算计。
慕容青云摊摊手,不置可否。
「你不后悔?」
他朗笑,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我从不知道什么是后悔,不如……你告诉我?」
「我会的。」这是他离开前撂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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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江寒翎被齐锦风唤至书房。
进入书房,她看见恩师气定神闲地端茶品茗。
「师父。」微躬身,她向恩师行礼。
齐锦风放下茶杯,仔细打量她。
江寒翎虽不明白恩师为何这般看着她,但她还是如同往常等待恩师指派任务时一样,静候恩师指示。
「翎儿,妳跟着为师有好些年了吧?」出乎她意料,齐锦风开口并非交代任务。
江寒翎微愣,随即回答:「十二年。」
「十二年了……」齐锦风眼光眺向远方,陷入往事的记忆中,「时间过得真快,记得妳入门时才六岁,转眼妳已十八了。一般姑娘家早就嫁作人妇,是为师疏忽了。」
江寒翎冷静的容颜显出难得的震惊,「师父——」
齐锦风抬手阻止她说下去,「先听为师说完,为师心下有几个不错的人选,就等妳的意愿了。」
齐锦风这几天四处奔波,忙的就是替爱徒找个好婆家。
皇帝寿宴那天发生的事,他隐约看出她和慕容青云之间有不寻常的阴系。她若能嫁给慕容青云,一来爱徒不用离他太远,加上慕容青云乃一国储君,不管为妻为妾,他都是乐见其成。但是皇上曾向唐鹤龄夫妇允诺,除非唐晓蝉无法生育,否则不让慕容青云纳妾。依慕容青云那天争取纳侧室的情形看来,他是不惜抗旨也要娶到那个「她」。
慕容青云也是他的爱徒,齐锦风自然不愿他为了一个女人而丢了性命,两者权衡之下,他只有赶紧替江寒翎找个归宿,好让慕容青云死心。
「师父可是要赶徒儿走?」
「当然不是。」
她奔到齐锦风面前跪下,激动地说:「既然不是,就让徒儿侍奉师父终老,让徒儿能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齐锦风扶起她,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傻孩子,妳就像我亲生的孩儿,我自然舍不得妳,但是……」
他话语忽然停顿,直瞧着她的手臂,脸色难看到极点。
「师父?」恩师突然沉默,她不明所以。
「为师记得在妳手臂上点了守宫砂。」
江寒翎蓦地刷白了脸,她……她竟忘记掩饰!
「老实说。可是殿下?」
江寒翎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啪!」齐锦风毫无预警地掴她一记耳光,「不知羞耻!竟勾引殿下!」
齐锦风这一巴掌力道不轻,不但让她白皙的脸颊烙上火辣辣的手印,嘴角还渗出血丝。
「我曾说过,若妳不知检点,就得自齐门除名。现在,妳可有话说?」
多说无益,江寒翎不想为自己辩白。
见她仍是一径地沉默,齐锦风再度开口,「不说话代表妳已认罪。此刻起,妳不再是我的门徒,滚!」
「砰」一声,门被用力推开,慕容逸凡冲了进来。
「师父请息怒!寒翎的清白是小王夺去,不要误会寒翎和皇兄!」慕容逸凡急切地说道.
「喔?」很显然,齐锦风并不相信。
相较于齐锦风怀疑的表情,江寒翎则是一脸震惊。
「大约一个多月前小王晚归,回来时想洗澡后就寝。一进澡堂看见不着寸缕的寒翎,一时色心大起强占了她。皓天师弟目睹一切,是小王要胁他不准张扬!」
「荒唐!王爷,寒翎虽不是名门千金,却也是清白人家的闺女,你怎么可以……」
慕容逸凡一脸歉疚,「事后小王也十分后悔,因此才特来向师父坦承此事。」
「既是王爷犯下的错,就该有心理准备要承担后果……」
慕容逸凡当然明白恩师的意思,「小工会娶寒翎为妃。」
「二师兄,你——」
「寒翎,」他不让她有开口机会,「妳已经是小王的人,不论妳是否心有所属,都必须嫁给小王!师父,小王即刻回宫准备婚事,先行告退。」
他向齐锦风拱手作揖后离去。
怔仲望着他离去,江寒翎心头顿时涌上一股酸楚,同样坚决霸道的话,却自不同人的口中道出……
「翎儿,为师先恭喜妳!」齐锦风眉开眼笑,如此一来,寒翎不用嫁太远,且嫁的亦是人中之龙,也是爱徒之一的小王爷!
「徒儿告退。」没有即将成为新嫁娘的喜悦;相反的,添在她脸上的是浓郁的忧愁。
齐锦风自然是看清楚了,他叹了口气,暗自祈祷这桩婚事不会有变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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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江寒翎追上慕容逸凡。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还唤小王师兄?」
「你……」江寒翎尴尬得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女人未婚前失去童贞,并不是光彩的事。
「还疼吗?」他伸手轻抚她红肿的脸颊,心口揪疼不已。
她巧妙地闪了开去,「不……不疼了。」
她的举止教他眼神一黯,「咱们即将成为夫妻,还避小王如蛇蝎?」
「事情不是……」她鼓足勇气,「你为何要往自己身上揽?」
「为什么?小王以为我表现得够明白。」他深情地瞅着她。
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的心意她又岂会不知?只不过……
「二师兄,在我心目中,你是我敬爱的兄长——」
「兄长?皇兄呢?妳也当他是兄长?」慕容逸凡语气略为激动,「寒翎,妳对我并不公平,同是最关心妳的师兄,妳一点儿机会也没有给我!可知从发现江君鹏是女人起,我就想要妳了!但妳眼里只有慕容青云,无论小王如何讨妳欢心,妳都不为所动!」稍稍抚平情绪,他继续说:「告诉小王,要如何才肯给我妳的心?」
她的心?她还有心吗?江寒翎自嘲地想。
「不想说吗?也罢,反正妳迟早是小王的人。」
「二师兄,你明知我已非完璧——」
「那又如何?」他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只要妳从此完全属于小王。」
江寒翎连忙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
「寒翎,忘了他!小王答应妳,婚后绝不纳妾、不正眼看其它女人一眼,只全心全意疼妳。」
他的一番话教江寒翎不忍拂逆他的一片真心,但……
「王爷,寒翎只是平民,不配——」接下来的话被慕容逸凡的吻堵住。
他细细品尝这人间极品,直到快无法克制自己的欲火,才猛然放开她。
慕容逸凡粗重地喘息,好半晌才开口,「但愿小王能忍到洞房花烛夜!」说着,便如逃命似的离去。
泪水悄悄爬上她的脸颊。
同样的霸气,却不是相同的心……
逃啊!江寒翎,事情到了这个局面,何不离开这是非之地?
主意既定,她打算即刻行动,便匆忙回房收拾简单行李。
才走到房门口,突然身后被点了一下,身体登时动弹不得。
「翎儿,在妳和王爷成亲之前,为师必须将妳软禁。」
「为什么?」
齐锦风搀她进了房.让她坐在床沿,「别问为什么,妳只要知道,为师这么做是为了妳好。」说着,便走出房门,并加了一道锁。
「不,师父。快放了我!求求您!」江寒翎拚命叫喊。
「半个时辰后妳的穴会自动解开。」齐锦风故意漠视她的呼喊,为了避免殿下抗旨犯上,只得逼她嫁给别人,好让殿下死心。
「师父……」她无助地哭喊,哭到声音都哑了也没人来帮她,最后累得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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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凡宫大厅一大早众满了人。
他们都是慕容逸凡的好友,天还没亮就接获通知,说是小王爷有急事相商,害得平常过惯夜生活的他们现下睡眼惺忪、呵欠连连哩!
坐在高位的宫殿主人显然一点急事也没有,沉着脸一语不发,惹得大家有点失去耐心。
「王爷,你要咱们一大早来,只是为了要参观你那张比茅坑迟臭的脸吗?」终于,袁士谦忍不住,首先发难。
「还是哪里有了美丽的姑娘,你要带咱们去开开眼界?」尚仁杰一提到美人全没了睡意。
「还是……」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兀自揣测。
李振煜皱了皱眉,「王爷连一句话都没说,你们瞎猜什么?」
「是啊、是啊,光是瞎猜是没用的!」有人附和。
「反正王爷找咱们不就是这些事了?」
谁说只有女人聚在一起会像菜市场?眼前这堆男人不也挺聒噪的吗?慕容逸凡头痛地想。
「各位,」慕容逸凡决定在自己被烦死前开口,「小王今天请各位来,是想向大家宣布一件喜事.」
「喜事?」终于找到共通的声音。
「小王要成亲了!」
「成亲?!」众人一听,全傻了眼。
谁会想到这个一向游戏人间的小王爷突然想不开了呢?
「怎么?不恭喜小王吗?」
「王爷,你是开玩笑的吧?」李振煜狐疑,他的情报网最灵通,怎么没听说小王爷为哪个女人坠入爱河?
「小王像是在说笑吗?」他浅笑。
是的,他非常认真,只要她愿意,他只和她共度白首,不会有其它女人。
李振煜看了看他的表情,颇感兴趣地问:「哪家的姑娘如此幸运?」
「皇兄的女人。」他不假思索便答。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才出,有的喷出口中才喝下的茶猛咳,也有人瞪得眼珠像是要掉出来似,更有人从椅子上摔到地上。
「你疯啦!唐郡主和殿下早已有婚约,而且是御赐的,你这么做是抗旨耶!」
「是啊!天下女人何其多,何必……」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企图要他放弃此念头。
慕容逸凡但笑不语,众好友的反应早在他预料之内,但接下来他说的话会……
「小王有说要娶唐晓蝉吗?」他好笑地看着众好友。
众人面面相觑。
他是没说啦!不过,殿下的女人……
殿下一向洁身自爱,没听说过和哪个女人有纠葛啊!
慕容逸凡扬唇一笑,决定满足众人的好奇心。
「小王要娶的,是皇兄极力想纳的侧室。」
伴随此话语尾的,是一阵阵错愕的抽气声。
「我看你当真是不要命了,既是殿下极力想迎娶的妾室,足见她在殿下心中的重要性。殿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胆敢动他女人的歪脑筋,殿下肯定杀了你!」袁士谦无力地抚着头,认为慕容逸凡已无药可救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皇兄伤了她的心不肯认错,她赌气要嫁给别的男人,小王只好先将未来的皇嫂订下,并想和各位演出『假成亲』这出戏码来试探皇兄的真心。趁父皇、母后微服出巡尚未回宫,眼下是这出戏上演的好时机!」
「假成亲?亏你想得出来,这可是会影响她的名节!万一殿下知道了,反而更不肯低头,那她真的成为你的妃子,你若不爱她,她嫁给你只是守活寡罢了!」李振煜觉得慕容逸凡的想法太胡闹。
慕容逸凡低头一笑,「谁说小王不爱她?」
当下一片寂静。
抬眼看见一张张错愕的脸孔,他又说:「若不是真心爱她,小王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婚事开玩笑?所以后天晚上,请各位务必至锦风居,让这出戏能顺利开演。」慕容逸凡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等等!我们何时说过要帮忙?」尚仁杰果真是标准的商人,一下子便发现自己吃亏上当。
「是喔!」袁士谦这才发现自己吃了亏,「对方是殿下呢!我可没笨到在老虎嘴边拔毛!」
「我刚好要出远门……」
只见慕容逸凡神秘一笑,「看来你们是不怕家人知道你们的秘密——」
「什么?!」大家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这些人平日虽游手好闲,但都有不可告人的事,像李振煜表面是文人,但他有着一身好武艺,可是某位大将军的密探,他向家人说是出远门游玩,实则深入敌营探索情报,立下不少功劳。
「那怎么行?」
「你威胁我们?」
慕容逸凡对于好友的指控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你们怎么说。」
「你……」很好,这就叫朋友!
众人咬牙切齿,气愤不已。
「还有,由于婚礼是秘密进行,若届时皇兄真来抢亲,请各位三缄其口,如果有新娘不贞的谣言——」慕容逸凡补充一句话。
「后天晚上锦风居,我会准时。」李振煜给了承诺后离去,他明白交了这种朋友等于上了贼船,只有认命。
其它人不情愿地答应后也离开,独留慕容逸凡一人。
慕容逸凡逸出一抹苦笑,心里非常矛盾,一方面希望这个计画会成功地撮合皇兄和寒翎;另一方面他私心地希望皇兄不会来抢亲,如此一来,她便是他的妻。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