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还好?”雨烜闷闷不乐的埋怨,“我一整晚都当“壁草” ,而你玩得不亦乐乎,却只说“还好”!”
“你是在指责我没有尽到当女伴的责任?”瑶芸心情好到不介意他的指控。
“你是太尽责了。不管是我讨厌或有意思的女性,你一律赶尽杀绝。”
“喂,这个形容词太狠了吧!我才不是那种嗜血成性的人。”她张着无辜的大眼看他。“我只是应你要求,让那些女性趁早打消对你“可能”或是“已经”产生的情意!”
“可是……”
“这就是你带我参加宴会的目的,不是吗?”瑶芸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立刻接着说:“看路!”
原本还想争辩,听到她的话,雨烜只能乖乖的专心开车。
“急着回去吗?找个地方看夜景,如何?”
“听你的,反正跟你出来,比跟教宗出门,还让我爸放心。”瑶芸无异让的说。难得听到他用正经的语调和她说话,她怪异的看他一眼。
感受到她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再加上她说的话,雨烜无奈的轻叹口气。
“打开窗户吹吹风,好不好?”瑶芸心情开朗的建议。
他按下电动窗的按钮,让夜风徐徐吹来,当作回答。两人不再交谈,静静享受片刻宁静。
“这里如何?”他停下车子,转头询问瑶芸的意见。
“很好呀!”她随意的往外瞄一眼,并不特别在意他究竟将车停在哪襄,反倒比较在意他到底有何心事,今晚的他跟以往有一丝不同。
见他沉默的望着车外,她主动替他点燃一根香烟递给他。
烟蒂上有她明显的口红痕迹,他不以为意的接过,道声“谢谢”。他们并没注意到这个举动在别人看来是多么的亲密。
“今晚你好奇怪,该不是在哀悼自己又“老”了一岁吧?”瑶芸俏皮的问。
“丫头,男人只会成熟,不会老。女人才怕“长”了一岁!”雨烜的嘴角露出笑”忌。
“好吧!那你是在忏悔这一年的作恶多端,想要如何补救?”
他终于笑出声。普天之下,也只有瑶芸会把有“魅力”的男人,称之为作恶多端。
“哟!我猜中啦!”
“瑶瑶!”雨烜无奈的摇头苦笑。
“好吧!我以最诚挚的耐心与善心,听听看你在烦些什么。”
看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吸着烟,那种专注的模样,深深吸引着她。在她看来,雨烜只有在吸烟时才像他的年龄,有成熟的魅力。
雨烜沉默不语,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开口表白才能让她一口答应。才刚一转头,就看到她正专注的望着他,促狭的心再度扬起。
“怎么,开始发现我的男性魅力?没关系,你尽量欣赏,我不收费!”
瑶芸气得瞪他一眼。“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什么男性魅力全没啦!”
“瑶瑶,这辈子我有没有求过你什么?”雨烜恢复以往她所熟悉的态度,嘻皮笑脸的问。
“爱说笑,你以为今天我为什么会去参加那个为你举办的庆生会!”瑶芸一看到他又恢复本性,警戒心油然而生,小心翼翼的盯着他。
“好嘛,我是有求过你,可是总在你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吧!”雨烜锲而不舍。
“谅你也不敢有非分的要求!”瑶芸睨视着他说。
“其实,刚刚你在尽情欢乐时……”看到瑶芸瞪他一眼,他改口道:“你在尽责时,我想了一下,这些年来我麻烦你的原因,都是因为我太受欢迎了。”
她的回答是冷哼一声。
“经过一番痛定思痛,我发觉我老是被喜欢我的女人倒追,而我喜欢的女人,偏偏对我不屑一顾。”
“真的?”瑶芸感到有趣的追问:“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有被甩的时候!”
“不是被甩,是她根本没注意到我。”雨烜哭丧着脸说。
“她是瞎了眼不成?”
基于青梅竹马的情谊,瑶芸忿忿的为雨烜抱不平。
“不是的,她是好人家的女孩,大概是我太没安全感,太大众化,太……”
话未说完,就听到瑶芸的爆笑声,他好风度的等她笑完才继续说下去。
“太平凡!”
“拜托!你的确长得很没安全感,老是一副招蜂引蝶的雄性姿态。至于大众化、平凡,我看跟你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谢谢你后半段的赞美,至于前半段的话,你已经把重点给说出来啦!”他无奈的摊开两手。
“那又如何?”
“这么一来,她又怎么会认为我是真心的想追求她呢。”
“这倒是很麻烦。”瑶芸慎重的思考半晌,然后才说:“需要我替你去告诉她,你是真心诚意的吗?”
“同为女人,你想她会相信吗?”
想到这几年来,他们都以情侣的姿态出现,若她是那位女孩子,她也很难信服。
“很难!”
“所以我想到一个法子,一定可以让我一举成功追到我所爱的人。”
“你已经想出法子啦!”瑶芸替他感到高兴。
她的表现看在雨烜眼中,既好笑又感动,也很苦恼,只希望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前阵子我去逛书局时,看到一本很有趣的书,它专门教人示爱的方法,我看到其中有几个点子相当不错。”
“到目前为止,我很替你高兴能找到这样有用的参考资料。可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感觉到他似乎又在算计她。
对上他那双高深莫测的眼睛,瑶芸莫名地有些烦躁,她索性打开车门下车,宁可面对无语的夜空,也不想看见他那太会表达的眼眸。正感到一丝寒意,肩上就有人替她披上外套御寒,而那人当然是雨烜。
“有多久的时间,我们没有一块看夜景?”他搂着她的肩问。
她轻笑着,反问:“你有多久的时间,没闯下滔天大祸?”
“瑶瑶!”雨烜再也忍不住的说:“你一定要用那么夸张的成语来形容吗?我特有的吸引力,被你说成了招蜂引蝶;找你帮个小忙,却成了我犯下滔天大罪来找你施以缓刑。”
“对你,我向来用最直接、坦白的话来说,这可是只有对你才如此。”
“是,能让你夸大其词的损我,变相的赞美我,是我的荣幸!”雨烜故作谦卑的说。
瑶芸只是舒适的靠在他的身上,连回答都省了。
“瑶瑶,你为什么那么怕和男人牵手?”
“没有啊!刚刚人家向我邀舞,我不是都行和他牵手?!我的舞伴可没有半位女士。”瑶芸避开问题,不想正面回答。
“可是……”
“说吧!绕了这么一大圈,扯了一大堆五四三的,到底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继续刚刚我们在车内所谈的话题吧!”
为了防止他再将话题往她身上转,瑶芸干脆助他一臂之力,重拾刚刚未完的话题,反正他总会再提一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真的?”雨烜欣喜若狂的望着她。
“说吧!免得心里负荷过重,到时忘了。”
“瑶瑶,你也知道我妈的年纪大了。”
“和我妈妈一样。”她点头说。
“我爸的身体不好。”
“是吗?前两天早晨我和章伯伯比赛劲走,输的人是我!”瑶芸不懂,章家二老的身体状况,和他们要谈的话题有何关系?
“他们希望我能早日娶妻,好让他们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
“重点!”瑶芸不耐烦的说。
“我有心仪的对象,可是怕会追求失败。”雨烜困扰的说,一边偷偷注意她的反应。
“别忘了,你找到一本书,可以仔细研读后再发动攻势。”
“我懂,也正打算这么做。可是为了让成功率更高,我希望……希望……”
“吞吞吐吐和你的本性不符。”看他欲言又止的,她柔声的鼓励他,“这样吧!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希望我帮什么忙直接说,我尽力办到。”
他立即喜形于色的冲口而出。“当我的示爱佳人。”
“示爱佳人?!我是不是听漏了什么?你要我当示爱佳人?我连谈恋爱的经验都没有,怎么教你?!”瑶芸惊愕的后退两步,背正好顶着车门。
“我所指的示爱佳人,是要你成为我实验的对象,让我示范如何追求佳人,哪些方法适合我,而且又简单易学。”
“你疯了!”
瑶芸说完这句话,立即打开车门坐进去,重重将车门关上。
雨烜没想到她的反应会是这样,立即绕到另一边也坐进车内。
“我是正经的。”
“你疯了!”
“瑶瑶,”雨烜哀声的恳求。“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帮我最后一次。”
“雨烜,不要为难我。”
“想想我远在高雄的母亲,你知道她为什么住这么远吗?就是对我失望透了。她盼了这么多年,但我始终找不到对象定下来,偏偏每天有那么多通电话都自称是我女朋友打来的,你看她老人家多伤心。”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神情落寞的靠坐在椅背。
“她总以为我太花心,不肯实实在在的和固定的人交往。我妈还说,我是故意和她唱反调!”
“章妈妈是随口说说,你别在意嘛!”瑶芸于心不忍的看着他自责。
“她是认真的,否则地不会搬到高雄。她甚至还说,除非我结婚,不然别再叫她妈,也不用去看她,连电话都可以省了。”
“章妈妈不会……”瑶芸想到章妈妈火爆的脾气,一生起气来六亲不认,是有可能如此对雨烜,原本想安慰的话,只好收回不说。
“这件事我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好,一不小心,万一伤了人家的心怎么办?”
见他大言不惭的说着,反倒像所有的过错都是因她而起,突然间,瑶芸觉得好累。
“伤人家的心?我想你是怕又多一个心里负担。你看你说话的样子,”瑶芸索性将后视镜转向他。“哪像二十八岁的成熟男子,简直像是未成年的十六岁青少年!”
她烦躁的叹口气,漫无目标的望向车外。半晌,内心得不到平静,又将脸转向他。
“你怕伤别人的心,就不怕会伤我的心?”瑶芸几乎是用怒吼的方式责问。
雨烜搔搔头发,想了想,无辜的说:“不会吧!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认识的所有异性当中,除了我妈,就数你和我相处最久。我看你那颗心还完好无缺嘛!”
“好!好!”
瑶芸点头承认,深呼吸两次,决定用另一种方式跟雨烜讲道理。
“我用另一种方式说。你知道,我从没交过男朋友。”
“没错。”
“并不是没人看上我,也不是功课、事业忙到没机会,而是我不感兴趣,我对异性没感觉。”瑶芸盯着他的脸,确定他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仔细的听进耳朵,并明白意思。
“你想告诉我,你是同性恋?”他有趣的上下打量着她。“太可惜了。”
“啪”的一声,瑶芸用手打他的头。
“可惜什么?潇脑子有色思想。”瑶芸瞪着他,“就算是同性恋,我至今也还没找到吸引我的女性。”
“还好,上帝保佑。”
“佛祖!”瑶芸轻声纠正。“我们家可是笃信佛教。”
“佛祖保佑,观世音菩萨神威显赫,各路神明明鉴!”雨烜顺着她的意思,重说一遍。
“讲正经的,以前每个追求我的人都说我是“绝缘体” ,跟他们不来电。所以你找我——不管是实验也好,是示范也罢——根本行不通,不准嘛,你不要为难我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连你都会心动或是感动的话,那不是表示,我若将这个方法用在我心仪的女子身上,一定会成功吗?”雨烜仍锲而不舍。
“这么说也对,可是……”她仍有所顾忌。
“好吧!我不勉强你一定得答应,这种事强求不得。”雨烜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彩的发动车子,驶向回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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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妥车子,雨烜陪瑶芸走到孟家门口,瑶芸将外套脱还给雨炬,并掏出钥匙打开大门。
“如果我答应的话,这是不是你最后一次麻烦我?”瑶芸头也不回的问,她知道雨烜一定会等她进了家门,才会转身回他家,所以有把握他一定在她身后。
“当然!”雨烜干脆的回答。
“你能答应我,如果实验成功,你绝不会刻意去欺骗其他女孩子的感情。”
“人格保证。”
“以前你的要求我之所以愿意帮忙,最主要是因为那是她们找上你,而不是你去招惹她们。”
“我懂。”
“我答应!”她终于回过头来,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我决定当你的?“示爱佳人” ,同时“深入了解”自己是不是真如你所料是个同性恋,说不定会很好玩。”她终于找回一丝乐观。“明天见!”
“明天见!”
瑶芸脚步轻快的走进家门,轻轻关上大门。
雨烜直到她打开客厅电灯,确定没有任何异状,又熄灯回房后,才放心的回家。
关上大门的那一刻,他几乎忍不住想大声尖叫。
成功了,第一步成功了,我得好好计书下一步才行,否则一不小心,全军覆没没关系,还赔上我们多年的交情,那就惨了。
他的脑海中已有一个初步计划,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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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她答应担任雨烜的示爱佳人,这一星期来,并未接到任何女性打来的电话要找雨烜。身为他的秘书,瑶芸清楚的知道,这一星期来,除了上班和两次公事上的应酬外,其余时间他都待在家襄。
这当然又是身为邻居的好处,只要看见他的车子,与屋内的电灯是否有亮,马上就可得知。如果再加上请他过来一起吃晚餐,可用随传随到来形容,她更可百分之百的确定。
若不是她太了解他,这一星期来的毫无动静,她一定会以为他决定放弃了。
如果他不是章雨烜,换成别人的话,或许还有可能,只可惜他是章雨烜。他现在一定在好好的计书,该如何进行。
瑶芸并不是不知道,两家的家长曾希望她和雨烜不但成为好朋友,还能成为结发夫妻,让两家的友谊继续延伸,画上完美的句点。
只可惜看到她只是“权充”他的女朋友,替他阻挡异性的纠缠,期间,并未见到她妒火中烧的指责,或是索性在他身上挂上“瑶芸所有权”的标志,一年盼过一年,每年的希望一再落空,到后来,好像已经放弃这个奢望。
俐落的处理好手边的工作,以她的能力足以在公司担任副理或经理的职务,只可惜她对于管理别人和站在公司的前线不感兴趣。她认为与其站在最前线与客户接触,不如成为幕后那只推动摇篮的手。再说,管理几个人,不如管理公司的最高决策者。
秘书的工作是辅助,可是在她看来,总经理的所有约会、行程皆由她排定,那也算是变相的管理。
眼看一天又将结束,瑶芸心中升起一股失望之情。
看来他今天又无任何行动,她心里如此想着。
望着紧闭的总经理室,地苦涩的摇摇头。从生日的那天后,她每天希望他能有所行动,偏偏一天拖过一天,期待与失望的情绪,每天成正比的倍数增加。
“走!”
瑶芸正好将今天的工作做个结束,就听到头顶传来雨烜火速的命令声。
“去哪里?”她快速的将桌子收拾好。
瑶芸刚拿起皮包,就被他牵着走,她几乎是用小跑步的速度才跟得上他。他急切的语气,让她误以为发生什么重要事故,忘了自己正跟他手牵着手。
直到坐进他的车子,她才又问:“我们要去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今晚没事吧?”
“没事。”她担心的看着他,从没见过他这么急躁。
“我们无去看场电影,再吃饭。”
原以为听错了,瑶芸愣了一下,低头又再回想他所说的话,确定自己没会错意,她强压着突升的怒气,谨慎的、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刚刚叫我、催我,又走得那么急,就只为了找我看电影、吃饭?”
“我知道你很想看这部电影,如果要赶上六点半这一场,只得如此了。”他无辜的又补充说:“书上说,要出其不意呀!”
瑶芸原要爆发的脾气,因为他的一句“书上说,要出其不意”而浇熄。
“雨烜,你以前都是用这种方法请女孩子看电影、吃饭?”她怀疑他这种态度,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子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不!都是她们买好电影票,再来约我,我若正好有空就一起去。”
他说得如此平淡自然,仿佛被女孩子倒追、邀约,再正常不过,令她感叹不已。
“雨烜,出其不意是很好,可是对女孩子而言,她们喜欢被尊重,就算是我,也是如此。”瑶芸柔声的说,希望不会伤了他的心。
“我错了?”他怅然的问。
“我想是运用不当吧。像刚刚你那样火烧屁股般拉着我走,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他毅然将车靠边停,泄气的问:“那现在呢?继续?还是中途折返公司?我有没有耽误到你的公事?”他歉疚的看着她。
“放心,今天的工作进度,我刚好做完了。”为了不让他垂头丧气,她提醒道:“再不快点,电影要开演了。”
他立即发动车子,继续往日的地前进。
“我们要看哪一部电影?”她问。
“周星驰主演的。”
他才说完,车内马上传来瑶芸的咒骂声。
“章雨烜,你又耍我!你分明是怕我生气,故意挑周星驰上演的电影,让我笑到忘了生气。”
“我哪有?我知道你爱看周星驰主演的电影,“投其所好”选这部片子,我也错了吗?”雨烜激动的说。
“投其所好?又是书上写的?”
“一半一半,我也不是真的笨到这种程度啊!”他闷闷不乐的回答。
他今晚的表现,更确切的说是这半小时的表现,是她从没见过的。瑶芸开始怀疑,她是否真如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他?
“对不起,我太早下定论了。”
“我也有错,我的言行让你不得不怀疑。”雨烜这才恢复原先潇洒的态度。“我们把刚刚的一切都忘了,重新开始今晚的“约会”。”
“无异议!”她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