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邢双芸微微诧异,“为何问我?有堂哥他们就够了吧?”
“你年纪虽轻,好歹也是我女儿,‘拉斐尔’的继承权你也有一份,只要你想要,我会安排你和堂哥他们一起在公司实习。”
“我才念大一,不会太早了吗?”
“有能力的人就是有能力,年纪大小不是问题。”邢政德语气自豪。不是他偏心,比起弟弟那两个私立大学肄业的儿子,他女儿成材得多,头脑冷静,遇事决断明快,平时虽然寡言,必要的时候也能伶牙俐齿地应对,是绝佳的领导人才。
车内沉默了几秒,“……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可以。”虽然可惜女儿志不在此,邢政德却也不勉强。“爸只是问问而己。你法律系念得也不错,将来想做什么,爸都会支持你。”
“万一我选错了呢?”
“你是我女儿,不会选错的。”一直默默在一旁看著,并不代表他不关心女儿。
女儿的成长他都看在眼中,青少年时期的叛逆,己被时间磨成眉间无棱无角的深沉,即使偶尔会闪过一抹嘲弄,也能控制为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语,不再外露成为冲动的举止。尤其在她上大学以后更形稳重,令他倍感欣慰。
短短一句话,已包含了做父亲最深切的情感与骄傲,一瞬间她竟鼻头微酸,掩饰地伸手去推推睡在车后座的妹妹,“月月,到家啰。”
邢问月揉揉眼睛坐起。
抱著小女儿下了车,邢政德讶异地看著大女儿走出车库,却不是进屋,而是往对面邢家走去。“你要去哪儿?”
“过去隔壁一下,有东西要给怀玮。”
“早点睡,明天一早还要送你回宿舍呢。”
“嗯。”父亲笑笑的眼神看得她发窘,匆匆走出车库。
父亲始终认定她和汪怀玮之间有什么,她无法解释,只好顺其自然。反正只要心里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就好了──若真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就好了。
她暗暗咬牙,快步走向汪家的屋子,捏紧手中的票。票是旁人要她转交的,虽然极不愿意,还是答允会送到。
若是无法令自己厌恶他的话,亲手将他推给别人,也是一种远离他的方法吧?
可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越接近汪家的屋子,越感觉到一股沉重的……杀气,迫得人难以喘息。一向热闹的汪家今晚竟悄然无声,若非窗子透出光亮,她还以为汪家没人在。
“双芸……”来开门的是汪笙,原本见了她就笑的小脸此刻异常严肃。
“怀玮在吗?”隐约可见汪氏夫妻并坐在沙发上。
汪笙比了个“嘘”的手势,“我爸妈在和我哥讲事情。”
坐在汪氏夫妻对面的正是汪怀玮,他面前的茶几上放了几张纸。见她进屋,他朝她颔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又复凝重。
汪母微笑道:“双芸,不好意思,今晚汪伯伯和汪伯母有事要跟怀玮谈,他不能陪你聊天了。”
“没关系。”瞧汪父一张脸黑如包青天,想来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邢双芸礼貌地点头,随汪笙上楼。
“这是什么?!”一清完场,汪父一拍茶几,几乎震碎茶几玻璃,指著儿子面前的功课表怒吼,“普通动物学?胚胎学?资工系会念这些吗?”
“这些是兽医系的课。”汪怀玮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老爸这汹汹怒气著实不容易抵挡,他只能瞪著墙上时钟的秒针,尽量凝聚几乎从没在父亲面前展现出的勇气。
“兽医!你又去给我疯兽医”
“好了。”汪母往丈夫手臂一掐,要他冷静,才和颜悦色地向儿子道:“怀玮,不是说好专心念资工系的吗?”
“我有专心念啊,等学期末成绩单出来,你们可以看分数,我一定是班上前几名。”
“妈相信你很用功,成绩很好,那么你的意思是以后要当兽医吗?”
“当然不是。”他咬牙,“我会接下公司。”
“我想也是。”汪母满意地点点头,“妈想得没错,你果然有责任感,没忘记你该做的事。”
“我明明叫你有空多修些管理方面的课程,”汪父瞪著儿子,“你跑去念兽医做什么。”
“有啊。”汪怀玮指出功课表上的几堂课,“管理方面的课我也有修──”
“你以为修两、三门课就够了吗?!你──”
汪母又往丈夫手臂一戳,成功地让他住嘴,才道:“那你最近跟爸爸去公司,也学了不少事情,你觉得直接从实务上学习够吗?”
“……不够。”汪怀玮闷著声老实承认。直接看公司运作是一回事,很多地方他还是不明白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该采这样的理论。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但他怎能承认?公司只有他可以接手,他怎能说自己不行?
“那么妈建议你还是多排些相关课程来上。如果有需要,妈可以帮你请家教,和你在公司学到的实务经验相配合,应该可以让你更快进入状况。”上了大学,儿子有些不同了。以往都是唯唯诺诺地答应,今天却敢为自己说话,她的笨老公却还是一味地以威权下达命令。汪母耐心地看著儿子,“这样如何?你觉得好吗?”
他除了点头,还能怎样?
“那你兽医系的课就先摆到一边啰。等你念完大学,或者至少有能力接公司之后,再依兴趣去念那些东西,可以吗?”
“我会排更多管理方面的课,但大二,还是会修兽医系当双学位。”之所以决心争取,不只为了自己,也为了……想到她正在自家楼上,可能正听著他和父母的对话,汪怀玮握紧了拳,就是不肯妥协。
汪母讶然,汪父则大声咆哮,“你没听懂你妈的意思吗?”
夫妻俩心里同样错愕。从小事事顺从的儿子,何时变得如此顽固?
这火爆的场面,看在躲在搂梯间的两人眼里,各有不同反应。
“没想到我哥也有发飙的一天欸。”汪笙睁大眼惊叹。
“这是他头一次为自己说话?”邢双芸只能看到汪怀玮的侧面,一向温和的人,强硬起来的神情竟有如此震慑人的力量。
“说起来算是吧,他以前只提过一次想当兽医的事,被我爸念几何就不敢再讲了,没想到这次会这么认真。”而且显然是有备而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吗?
“你爸会答应吗?”
汪笙摇头,“大概不行,我爸太顽固了,我哥拗不过他的……”忽见邢双芸往楼下走,她连忙追下去。“等一下,双芸!”
“你到底在想什么?”因为老婆大人掐著他的手,汪父才能勉强压抑怒火,可吼声还是快掀破了屋顶,“你喜欢狗,家里现在也有‘咕噜’了,你还要什么?念兽医能帮你管公司吗?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还在迷那种没意义的东西,甚至还拿出来跟我争?!到底是谁带坏你──”
“大概是我吧。”楼梯口传来清冷的语调。
汪怀玮一震,转头看著邢双芸从容的身形慢慢走过来。
汪父咬牙切齿,“你!我就知道是你!”就知道邢家没半个好东西!
汪母叹口气,“双芸,你该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和你家不同啊。”她还满喜欢这个文静的女孩,可是孩子毕竟想法单纯,很多事情想得不够深入。
“要收服人心,教人听命行事,汪总裁应该有更多办法,而不只是硬性规定不准如何如何吧?”邢双芸走到汪怀玮身边才停下,目光含蓄但挑衅地射向汪父,“倘若汪总裁只有这点能耐,也枉费我们‘拉斐尔’多年来将‘四境’视为对手了。”
汪父哼了声,“这是我们汪家的家务事,不用你管!”面对他的怒火还能如此从容镇静的人没有几个,更遑论想利用他气昏头之际,以激将法让他中计了,这个女孩,不简单哪。他心底升起一点点欣赏……哼,只有一点点而已!
“就算是家务事,也该讲道理吧?从头到尾,怀玮都没有说不接公司,你们在担心什么呢?为什么非得逼他顺从你们的决定不可──”忽有一只手握住她的右手,她侧头一看,就见汪怀玮正担忧地看著她,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我就知道你们‘拉斐尔’没有一个是好人!”汪父逮到机会,借题发挥,“你是想蛊惑我儿子放弃公司,让我们‘四境’就这么倒掉对吧?!这样‘拉斐尔’就可以从中得利!你这奸诈的──”
“双芸才不奸诈!”尖锐的声音从邢双芸背后传出。汪笙气得小脸通红,冲到父新面前,“双芸对我很好!对哥哥也很好!而且双芸没有说错,你们一直叫哥哥做这个做那个,都没有问他愿不愿意!最坏的人是你们!”
“阿……阿笙?”汪怀玮愣住了,一向作壁上观的小妹,居然会为他出头?
汪父吓呆了,汪母则眨了眨眼,颇感兴趣的看著张牙舞爪的小女儿。嗯,真是变天了,儿子、女儿上了大学都不一样了。
“你们都是坏人!尤其爸爸最坏!哥都听你的话要接公司了,你还对他那么凶!还骂双芸!”
汪父如遭五雷轰顶,尤其最后一句让他差点没当场瘫痪……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汪笙拉了邢双芸就往楼上冲,顺手把哥哥也拖上去。
“你吃错药了吗?”汪怀玮瞪著兀自气呼呼的小妹。小妹如此为他说话,他是很感动没错,可是……似乎太激烈了点,她是把几年份的火气一次全爆发出来吗?
“双芸,你还好吗?”没理会哥哥,汪笙拉著邢双芸的手,小心观察著她的脸色,“不要生气,我爸就是那样,你不要理他就好了!”
“阿笙!下来。”汪母在楼下叫唤。
“去就去。”汪笙嘟嘴,“双芸,你跟我哥待在这儿不要下去,我去对付我爸。”踏著大步砰砰砰地走下楼。
楼下随即响起汪笙严厉的指责,和汪父道歉讨饶的声音。
邢双芸歉然对汪怀玮一笑,“对不起,我好像帮了倒忙。”看不过他孤立无援,忍不住出声,好像得到了反效果。
“不用道歉,我还要谢谢你帮我说话呢。”不过,若非父亲一时失言,引发小妹盛怒,恐怕今晚他们俩还不能全身而退。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邢双芸盯著他。他父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不准就是不准,看来他是没有退路了。
“既然都说出来了,就会去做。”
她眼中流露出赞赏,“头一次看你这么坚持一件事。”
他嘿嘿笑了,“人总该有一、两个坚持嘛。”本想等说服父母之后,再把好消息吉诉她的,没想到她今晚会来,就这么目睹了这次不算成功的谈判。
她是怎么想的?只看见他的失败,或是看见他的努力?她不相信世界会有永远不变的事,可他想让她知道的是,绝对有件事是永遗不变的──就是他的努力。
必要时他也能为了自己的信念争取、持续奋斗,她明白这层含义吗?她能明白如果有一朝是为了……她,他也会像这样坚持到底吗?
他握紧了拳,手心微微冒汗,“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傍晚时煮了一壶麦茶,放在冰箱里。”别紧张,别紧张,她一时不明白也没关系,他会以自己的方式给她永远,这方式可能不太容易明了,但他终究会让她了解的。
“现在下去不好吧?”楼下正吵得热闹呢。邢双芸弯身探头看著,忽地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反手把那张快捏烂了的票递给他,“给你的。”
“篮球赛?”
“阿静邀你去看。”她没有回头,以免自己伪装的镇定出现裂缝。也因此,她没看见他拿著票的手顿时一僵,也没看见他从期待到冻结的强烈失望。
“我……我现在对篮球己经没兴趣了。”他咬牙,克制自己不要把票揉烂丢掉。
“阿静很希望你去。”
“你也希望我去吗?”他低语。她听得见他心底绝望的声音吗?
“阿静说她好不容易拿到前排的票,不去满浪费的。而且,是阿静邀你,我只是代为转达而已。”指甲几乎嵌进柔软的掌心里,她才能神色自若地回头看他,“你会去吧?”
汪怀玮无语,凝视著她。她始终带著微笑,明净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情绪,仿佛他们谈论的不过是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仿佛此事与她全然无关。
半晌,他深吸口气,又慢慢吐出,“如果这是你希望的……”唇边浮起苦涩,“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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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下,多树的校区内就是情侣幽会的绝佳场所。
女孩急促的喘息声随著夜风,在枝叶与长草间飘送。柔软的身躯贴著树干,迷幻地呼唤著男孩的名字……
月光透过树叶缝隙,偶尔落在男孩抬起的面孔上。他冷静如临床诊治的医师,脸上毫无激情,反倒有几分恼怒与不耐。
“……好了。”不到五分钟,男孩放开了怀里娇喘的女孩起身,冷冷退后两步。
还沉醉在火热情欲之中的女孩一脸错愕,“好什么?”
“我要回去了。”他转头就走。
女孩尖喊,“站住!”
他冷冷回头,“干嘛?”
“你……你把我……结果却要回去了?”挑起她的情欲又弃之不顾,太恶劣了!
“很抱歉,你魅力太差,我一点也热不起来。”他抬手在脑后挥了挥,掉头而去,“再见。”
“康齐!”女孩再度尖叫。
他又停步,一回头就迎上了一个火辣的耳光。
树林里传出“啊”的一声惊呼。
“难怪大家都说你不行!”女孩怒极,恨恨地跺脚,转身跑走。
被打了一耳光的康齐站在原地,僵硬不动。两秒后,他摸出手帕,用力抹掉嘴上的口红和异味,皱著眉道:“妈的,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吃完晚餐不刷牙咧。”
他目光落向树林里。先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可以看到一棵树后站了个人。他哼道:“不管你是谁,赶快出来,别等我过去揍你。”
“是我啦。”汪怀玮尴尬现身。
“怀玮?”康齐一愣,俊脸掠过红晕,粗声粗气地说:“看得很爽吗?”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下课刚好经过……”学校后山这边本来人就不多,有什么动静很容易就可以听到,他本以为有女生被袭击,循声过来察看,没想到……
“真是遗憾,本人今天没兴趣,没办法让你看场免费A片。”康齐掉头就走。
“小齐!”汪怀玮连忙追上去,“刚才……那是你女朋友?”
“是啊。”康齐摸著挨了一巴掌的脸颊,“‘前任’女朋友。”
“你好像交过很多女朋友?”打从大一入学至今,几乎每次看到康齐,都见他身边带著不同的女孩,才刚记住名字就又换了张新面孔。也许,康齐可以帮上他的忙……
“十几个有吧。”
“那你都怎么跟女生开口的?”
“妈的,根本不需要我开口,她们自己就会来找我。”该是很傲人的情况,由他口中说出却无半点骄态,反而有点不耐烦,甚至焦躁地踢著地上的石子。
“啊?”汪怀玮傻眼,“你就来者不拒吗?”
“她们既然自愿,我又何必矜持?”康齐撩开额前半长不短的黑发,瞄了眼好友欲言又止的模样,“要我教你怎么追女朋友是吧?对象是谁?”
“她……”
“是我们学校的吧?”太嫩了,才问了一句就脸红。康齐摸出一个银色烟盒,挑开盒盖,“她对你有意思吗?”
“应该……有吧?”至少不讨厌他吧?
康齐点了烟,“你约过她吗?”
“一两次,可她总是有理由拒绝我。”想到就教他沮丧,“不过我们偶尔会一起吃饭,在学校里也常常遇到。”
“除了你,有别人约她吗?”
“……有。我见过她和几个学长去吃消夜。”却连让他陪她走回宿舍都不肯。可是,他对她而言应该是不一样的。他努力说服自己。他们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好歹有几年的感情基础在啊。
“她对你的态度如何?”
“有时候还不错,有时候很冷淡。”
“不肯跟你出去,跟别人出去也不怕你知道,而且态度冷淡……”康齐徐徐吐出烟雾,分析的态度像个两性专家,“汪怀玮,你确定那女的真的对你有意思吗?不会是你自作多情吧?”
一句话击碎了汪怀玮本就渺小的信心。
康齐又继续说:“这情况一看也知道人家根本对你没兴趣,她跟别人出去,就是在暗示你‘你没希望,离我远一点’──”
“可是……可是那不一样!”他再也听不下去地大叫出声,“她跟我……我们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说来听听。”
“我们是朋友,从高中认识到现在了,她……”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又如何?她终究选了康齐当舞伴而不是他,她和学长出去而不是他,她甚至努力把王静推给他!有什么不一样?事实就摆在眼前,她一直表现出的就是她对他没有任何感觉!
“是邢双芸吧?”康齐始终一脸近乎冷酷的冷静表情,冷冷看著好友的表情从激动变为和缓,再变为绝望的黯然。
他无语,默然点头。
“你竟然喜欢那种变态?!”想念兽医系想疯了吗?
“变态?”汪怀玮愕然,随即激烈辩驳,“双芸不是变态!她很温柔、很聪明,而且善解人意,从不会让人难堪!虽然她以前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那是因为她迷失了,其实她的本性比任何人都好!她只是对人没有安全感,怕被伤害所以不让人接近!你根本不懂她!”
“是是,我什么都不懂。”没药救了,明明像个恶魔似的人在他口中却变成了天使,而盲目正是陷入爱情的开始。“她这么好,就去追啊。”
“可是……她不给我机会啊。不管我怎么努力,她都不肯让我靠近,完全不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他沮丧地抬起头,望向树叶缝隙间的星空,轻道:“你相信吗?她甚至努力想把我推给别人,迫不及待要看我和别人走在一起……”
为何那么残忍地对待她自己呢?封闭的心宁愿孤独,也不愿敞开。就算她不想要他,难道不曾留意他有多想要她吗?
“你还有希望,我可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康齐喃喃自语,“哼,有什么了不起?你不想见找,难道找就非你不可……”
“就算这样,我也不想放弃。”汪怀玮捂住脸,几秒后松开手,俊秀面孔上出现比面对父亲时更坚毅的决心,“也许是我笨,不懂怎么抓住一个人的心,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就如同她所说的,很多事情只有一次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拒绝是一时的,错过她却可能是永远的,而他不想放弃。没道理从未开始就直接结束,不是吗?
但是,要慢慢来,不要逼她,也不要急著把自已的感情表露出来,才不会让她难以接受而逃开。要像这几年来的相处一般,很自然地常常出现在她身边,很自然与她谈到课业与兴趣、分享事物的看法,为一些简单的对话而开心地笑,表面上不见得会擦出任何火花,但是会对彼此越来越熟悉,累积的情感终能跨越朋友的界限……
想要她快乐,想常看到她在身边,想看到她温柔而略带狡黠的微笑,想……握住她的手,在她消沉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除了她之外,没人能让他如此牵记。如果这样就是爱,也许他是爱上她了。
“还是放弃吧。”康齐扔掉烟蒂踩熄,“那女人根本不会爱人,反正世界上到处都是女人,我随便挥挥手就有几十个让我挑,何必一定要她?”
汪怀玮看他一眼,“你说谁?”从刚才开始好像就在各说各话。
康齐也瞟他一眼,“没你的事。”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汪怀玮现在才注意到不对劲。康齐不是讨厌烟味吗?
“从我开始喝酒的那一天起。我要去PUB,”康齐走开几步,回头看他,“要去吗?”
汪怀玮摇头。
“你有耐心就继续跟邢双芸磨吧,结婚时记得给我喜帖就好。”而他,该是放弃的时候了。
他轻哼一声,大步走向树林外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