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懒虫,起床看太阳啦!”岑海蓝甜得快滴出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那个度假小岛上的太阳,一定漂亮得很!”
亏她还记得他在度假?有什么人在度假会七早八早像平常上班时候起床的?
“你打电话来就是叫我起床看太阳?”伊森冷冷地道,开始后悔自己那天给岑海蓝他的电话。
“当然不是啦。”岑海蓝的嗓音依旧甜美愉快,“太阳是附的,其实是,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有话快说好不好?”伊森还想钻回去睡觉。
“别急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前的那个案子,可能玩不下去了。”
“是吗?”伊森压不住自己嘲笑又得意的口吻,“你玩不下去,打算半途而废了?”
“唉,不是,你先别那么快乐嘛!”岑海蓝好脾气地笑了,“玩不下去的人是你,可不是我。我只是发现你那个兰斯先生,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穷耶,他还有一艘价三十万美金的游艇不是吗?”
“那艘船并不是他的。”伊森渐渐清醒了。
“我知道、我知道!”岑海蓝笑着说:“那艘船不是他的名字,是他情妇的名字对不?可是……我们都知道他的情妇只是一个公司的小秘书,怎么有钱买那么豪华的游艇?
“如果你查资料查得勤快一点的话,你会发现,她在两年前曾经获得一笔遗产,缴过遗产税,毫无问题的一笔钱。”伊森揶揄地说。
“这我也知道,是她母亲的遗产嘛。”岑海蓝还是带着微笑。“只是……这我就更不懂了,他情妇的母亲只是一家小小干洗店的老板娘,居然可以留给她女儿五十万美金的遗产?”
“万一是她家的祖产呢?”伊森从桌上随手抓了根压皱的烟塞进嘴里,他需要清醒一下了。
“万一!?”岑海蓝恶劣地学着伊森的口气,“可惜偏偏就不是万一,你的兰斯先生跟他的情妇胡搞恶搞十年有了,从十年前开始,他就断断续续把钱汇给他情妇的母亲,积少成多。”
伊森吐出一团烟雾和满脸不悦,只因海蓝说的是他不清楚的事,兰斯先生并未告诉他全部,或许因为十年前的事,兰斯先生认为万无一失?
他习惯性地攒眉,“你要怎么说都可以,可是法庭上是讲证据的,你必须证明她母亲每一笔收入的来源。”
“这有什么困难的?”岑海蓝略略笑了起来,“每一份汇款单银行的收据存底可以吗?我还可以证明,你们兰斯先生是有预谋的哟。”
“老天,十年前的事……”伊森简直就要昏倒,“你是中央情报局跑出来的吗?”
“这点小事不用中央情报局,有点背景关系就成了。”岑海蓝大笑地说,口气一转而成十分专业认真,“我打算让兰斯太太离婚之后的生活好过一点,所以如果你还想和解,一年付六万美金来吧!”
伊森不悦地甩掉烟,脸上有着厌烦的表情,不过干了几年律师的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强硬的态度仍未因她而稍减,“看着办吧,你有能耐把证据通通搬上法庭再说。”
“咦?你还真是不服输。”岑海蓝慢慢泛起微笑,“那好吧,我得去找你所谓的证据了,祝你今天有个好心情,风和日丽呵!”
好心情?好个鬼!伊森用力甩下电话,才一大早,就注定了他今天的情绪一定是刮风下雨!
这个东方女孩,还真的是个小狐狸!没事跑来搅什么局?可奇怪的是……他并不痛恨她,甚至还有点喜欢她的聪明与能力,自从那个晚上认识她之后,他老想到她。
毕竟他一向自视甚高,才智外貌都是一流,既然如此,当然也得要有个二流的情人,然而他见过的美女多半缺少大脑;聪明的女孩,上天又吝啬再给她好的外貌,好像只有岑海蓝……
伊森头一回发现那四个字怎么写——情逢敌手。
他走进浴室冲个澡,企图让自己清醒些,以应付兰斯先生这个案子,而当他面对着镜子时,镜中彷佛出现了岑海蓝那甜美明媚的笑容……
真该死!伊森抬起沾满肥皂泡沫的手抹了镜面,也抹去心底的影子,冰凉的水幕冲刷下来,确定他的思绪终于理智清晰之后……他走出浴室,拨了电话给兰斯先生。
“你似乎从来没告诉过我,这十年来你不断地把钱转给他人。”伊森开门见山地道。律师最痛恨的就是不诚实的当事人,偏偏兰斯先生就是。
“这……”兰斯先生愕愣住了,十年前开始的事,他以为天衣无缝,就连国税局都没查到,怎会被人发现的?
“你听好,你老婆找了个律师来帮她处理离婚的事,那个律师宣称她可以弄到你每一张汇款的收据……你看着办吧!”
“这……怎么可能?”兰斯先生傻了。
“没什么不可能,银行保管收据至少五年,有点能耐的人就弄得到。”伊森虽然在岑海蓝面前态度强硬、丝毫不软化,可面对当事人他不得不做最适当的建议:“你老婆要求一年六万美金和解。”
“六万?”比原来多了那么多……兰斯先生犹豫着,虽然明白是情势所逼,可他还抱着一线希望,“你今天有没有空?再不然晚上也可以,我们找个时间当面好好谈谈。
谈?他现在还在度假哪!伊森苦笑,“我今天晚上有个晚宴要去,实在没时间。这样吧,下星期在我办公室见面,我想这赡养费我应该可以杀到五万,这可能是你最低的损失了。”
“唉!”兰斯先生迟迟不肯答应,可是口气已经软化了。“好吧,我忘了你还在休假,那就下星期再儿面好了,晚上的Party玩得快乐点。”
快乐?伊森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不快乐,说真的,那个实在是个应酬,如果可以不去,他还真是不愿去。
× × ×
伊森度假的小岛,一边是出租的普通度假屋,另一边,则是富豪才买得起的高级别墅,仅隔着一条路,共享同一片海滩,却恍若天地之别。
Party在一幢富丽堂皇的别墅中举行,一楼一半的屋顶甚至是由玻璃筑成;设计师巧妙安嵌在壁上的灯光,将夜空的景致烘托得神奇而迷眩,彷若一间梦幻的琉璃屋。
满屋的宾客,皆是与这豪宅等级身分的人物,唯独伊森不是。他只是穿上正式的服装,当成是场应酬。衣香折影的宾客,他一个也不认识,自然也无人搭理他。论身分地位,他什么也不算,论外貌出众——屋里不乏演艺界的男明星、伸展台上的名模,壮硕肌肉派、翩翩美少年……要什么有什么。
无聊极了。他缓缓步向大厅不是玻璃屋顶的另一边,那里有着另一群伊森不认识的宾客,和一个正在演奏中的乐团。
远远传来的萨克斯风乐音,悠扬袅绕,不一样的萨克斯风,不一样的音色,不同的人,吹出不同律动。然而那一声声极具魅惑力的乐音,时而狂放,时而如水般轻柔,音符彷似轻吻吻遍全身,若有似无地环绕触吻……
伊森心中一动,直直走到乐团面前,眼里充满了惊讶的笑意。
小舞台上正在吹奏萨克斯风的岑海蓝不能说话,她眨眨眼,眼神在笑,一朵好甜好美的笑靥。
是巧合,还是刻意?伊森双手插在长裤口袋,慢慢将唇角往上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表演。
而她则又开始她习以为常的放肆,含情脉脉的眼光索性只对着伊森,不管屋里还有没有别人,彷佛她只为了伊森一个人演奏似的,完全罔顾台下那些好色权贵的男人口水都快掉下来的表情。
曲终,岑海蓝取下乐器,跟其他乐师们低语说了些什么,然后另一名乐手取代她的位置,她便下台来了。原本捧她场的男人们见到她独独垂青伊森,知道无望,索性一哄而散。
“嗨!”岑海蓝开心地瞧着他,她这会儿有若乍见故人,心情极佳,连带的声音都轻柔了起来。
“演出怎么搬到这儿来了?”他的眼睛晶亮地盯住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忽然吐出一句不相干的话:“你今天真是……漂亮。”
那双眼眸式地肆无忌惮,震撼力十足,像酒一样让她神思恍惚起来,她瞧得浑身不对劲,不由得低下头,假装审视自己。
深蓝色的针织礼服,削肩、合身,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段更加高窈窕;棕色的长发盘了上去,几绺微垂的发丝,更添风韵。
“哪里肯出钱,我们就去哪儿演奏喽。”她耸耸肩,神态自若,不想让他看出她的无措。“你今天也很帅啊。”
她说真的,他天生散发出一种优雅傲人的气质,足以催眠任何一个女人。
“还好吧!”他淡淡一笑。“这是我最好的一件西装,不好我也没办法。”
“你何必这么自谦呢?”她倩倩一笑,语气恢复一的调侃,“能被邀请到这幢豪宅来作客,非富即贵,我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知道你是这么有身分的人。”
“你错了,也没错。”伊森啜了一口手上的白酒,“邀请函是发给我公司,不是给我的,我只是刚好这时候在这里度假,于是公司就派我来了。”
“啧,什么有头有脸的大公司……慢着慢着——”岑海蓝陡地思索道:“你上回说你姓什么?克里昂?你不会是意大利人吧?”
“为什么不是?”他耸耸肩。
是啊,为什么不是?那两道浓眉,密密的睫毛,性感的唇……很标准的一张意大利脸,她的口气忽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你们意大利有个好有名的克里昂家族,你是那个家族的人?”
“算是,不过是很远很远的亲戚,几乎是完全不搭轧的。”
岑海蓝彷佛整个人忽然轻松下来似的,没想到伊森又补了一句:“不过,老克里昂先生算是我老板。”他转过身去,从侍者的手上取了一根烟,正好错过她脸上一闪而逝的阴霾。
“那个家族听说是意大利的黑手党出身,近几年才改营合法事业的?”岑海蓝试探似地问:“你也是其中一员?”
“我不算是,不过你别说得那么可怕好不好?”他的笑声跟烟雾一起吹在岑海蓝脸上。“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母亲独力扶养我们三个孩子长大,很艰苦也很困难,我念完高中,本来应该去赚钱分担家计,可是偏偏我很喜欢念书,又申请上了大学。”他吸了一口烟,眼望着窗外的夜色。“还好,克里昂家在意大利有个基金会,愿意帮助像我们这样的人,于是我申请了他们的救助。念完大学,又来美国念硕士,我拼命地念,一年就修到学位,接着在基金会的引荐之下,进入他们的律师事务所。”
岑海蓝收起笑,怔怔地看他,眼底有种感动,不晓得接下去该说什么才好,称赞他一番吗?可是以她所认识的伊森,傲气自负的他是不需要人家的同情也不需要人家赞赏的。
果然,伊森只是淡淡笑笑,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那般平常,他语调一转,轻松地揶揄:“怎么,身家调查啊?你何时开始对我有兴趣了?”
岑海蓝嘴硬的习惯一时半刻绝不可能改变,“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自以为是先生,请问你凭什么断定我对你有兴趣?”
他背倚着墙端详她,深邃蓝眸中泛起嘲弄的笑意,“至少你并不讨厌我。”
岑海蓝甜笑着反唇相稽:“我也不讨厌我家门口的流浪狗,这并不代表什么。”
“把我比喻成狗了。”伊森一点儿也没被她惹火,他捻熄了烟,反而十分心平气各,“好吧,那就算我对你有兴趣好了。说说看,你有律师执照,为什么还去吹萨克斯风?”
“我一点都不喜欢律师的工作。”岑海蓝顺着墙走,笑得很嘲讽。“在我看来,律师就是在法庭上说谎又不会被抓的那种人,我从来没想过要当律师。”
“那何必念法律?”他随着她慢慢走。
“我父亲要我念的,我本来想念音乐。”这幢豪宅的主人收藏了不少令人称奇赞叹的古董,可是她一路走来,对那些宝物瞧也不瞧一眼,彷佛这种东西她看多了。“所以呢,等我长大到可以跟我父亲说不的时候,我就去做我的萨克斯风乐手了。”
“你不觉得律师是个比较有前途的事业?”基于社会现实,伊森微皱起了眉头。
“噢,我或许比较幸运。”她走着,不小心却踏着他的脚,她抬起头来给他一个歉意的笑容,发现他迷人的眼睛也正盯着她,像要将她淹没似的,她倏地微红了脸转开头。“我父亲很有钱,虽然家庭没什么温暖,但是很富裕,所以就算我不工作,也娥不死我……嘿,你知不知道?”笑声像一串银铃似的突然从她的喉咙里发出,“兰斯太太的案子,是我第一次打官司耶!”’ “第一次就能打赢我,你是想证明你有多能干,而我有多糟糕吗?”伊森挑起眉毛,语气十分揶揄。
“哦,我赢了吗?”她快乐地朝他眨眨眼。“我以为你要把案子弄上法庭才会甘心。”
“谁喜欢上法庭浪费时间?”伊森看着那双亮着得意火花的黑眸,丢给她一个建议:“不过一年六万美金太高了,你降一点,我们就庭外和解。”
“不降。”岑海蓝调开视线去研究隔壁长餐桌上的佳肴美酒,回答得干净俐落。
“降。”伊森自信而笃定。“因为你不喜欢上法庭,而且六万比原来预定的金额多了一倍,你自己知道这太过分。”
岑海蓝噘起嘴,她是不喜欢上法庭没错,可是她不觉得六万太过分。“兰斯先生把钱都给了他的情妇,等他终于离婚的时候,他就身元分文,可以不用付瞻养费……喂,你说他这样子做对吗?兰斯太太还要养两个儿子耶!”
“一年五万。”伊森懒得听她解释,直接开了价。
“作梦。”岑海蓝嗤之以鼻。然而她也知道,不降点价,伊森对他的当事人也难交代。“五万八。”
“五万五。”简直就像是在拍卖,讨价还价。“不跟你扯了,不然我们法庭上见。”
“恐吓我?”岑海蓝冷哼一声,“好吧,便宜你了!”
“别太得意,你也许够聪明,可是记着,法庭上的经验,我可是比你多得多。”
他傲慢的蓝眸锁住她,又诱人,又迷惑,挑动着她的神智,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她紧张得想逃。她转个身,走向放满食物的长餐桌。
“这会儿又开始威胁了?”岑海蓝瞟他一眼,“算你倒楣吧,我其实可以不必帮兰斯太太打这场官司的。”
“我想也是。”他跟着她走,伸出手来绅士地扶着她的手臂,“我想我有资格好奇,你为什么自告奋勇帮她的忙?”
有种异样的感觉,顺着他的手到她的手臂上,像一道漩涡,在她的身上慢慢扩散,一股奇妙的诱惑压抑着她的胸口,她真的想逃,却又舍不得走……
“我为什么要帮她?大概是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她轻轻一甩手,若有似无地逃离他的接触。
“喂,这可无关“欺负”两个字,我只是在工作!”他不悦地皱起眉头,“我看你是个“大女人主义者”。”
“可能吧!”
岑海蓝从刚开始就躲避着他的视线,不想也不敢看他,她承认他实在是个迷人的男人,而她似乎也吸引了他,可是前前后后他们才见过几次面,这所有的感觉似乎发生得太迅速了一些。
餐桌前是落地大窗,正对着沙滩,岑海蓝把目光移出去,忽然吐出一句:“如果现在能在沙滩上走走,感觉一定不错。”
“带杯酒去吧。”他随手从桌上取了一淡色鸡尾酒给她。
她只瞥了一眼,就露出嗤之以鼻的神色,“这哪叫酒?”四下看了看,她执起一杯琥珀色的液体给他。
“什么?”伊森微皱着眉研究酒。
岑海蓝忍不住研究他,这么近距离之下,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他那双深海般的蓝眼。只觉跟前一片汪洋水光,无边晶莹澄澈,极蓝,极美,蓝色的闪光……岑海蓝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两拍,疯狂加快。
“这是rrequila。”伊森轻啜了一口酒道,终于把沉醉在俊男姿色中的岑海蓝给唤回神。
“唔,没错。”岑海蓝拿了柠檬跟盐,“我喝的是这样的。”
盐抹在杯缘,或是手背上……谁的手背?岑海蓝一个冲动,心念陡起,狡猾低笑拉过伊森放在吧台上的手掌。
“来,我教你。”
岑海蓝把盐抹在伊森拇指下的手背,轻啜一下柠檬片,舔一口他手背上的盐,把酒送进口里。短短轻轻的一个接触,她只是稍稍加上一点挑情的元素,却果然撩起心里原始大火。身体在她的碰触之下紧绷起来,他屏住呼吸,像被定住一样无法动。
岑海蓝透过酒杯边缘看他,妍媚眼神一飘,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她知道她赢了。
赢了就走吧,不要恋战,她眨眨眼,转身溜走。
溜?又溜?这玩火的女人,每回就只会这种小把戏,在酒吧里勾引男人,在车里突如其来偷吻他,这回又是,挑逗了他就想跑,他心中冒起一阵无明火——
“你就只会这招?惹了人就赶快溜?”伊森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以讥讽的口吻道:“我以为以你的聪明才智,你应该表现得高段一点,胆小鬼!”
“什么胆小鬼!?”岑海蓝嘴上不服气,可是事实上她真的是只想惹了就跑,她可没勇气,也不想招惹那接下来的麻烦,“我只是不想再玩下去了……”
他突然俯下头,一双大手捧起她的脸,也不管宴会上满满都是人,就这么把唇复盖上她的。
柔软沁凉的唇像丝缎一样,灼热的舌很快轻施力量,探入她的M中撩拨、索求、占有。
他硕壮的身体紧贴着她,她的心跳上了喉咙。全身都瘫软了,闭上眼睛不自觉地回应着他的。她不是个接吻生手,但她心里充满惊奇的问号,她从没这样被吻过,从来不知道一个吻竟能如此狂野。
良久,他终于放开她,她麻木地望着他如宝石般湛蓝的双眸,竟说不出话来。
他邪邪地对着她怔愣的表情微笑,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楚楚:“这才叫作挑逗,懂不懂?”
这些话把岑海蓝气醒了,他对她下的魔咒也渐渐在她身边崩溃,她怒视他一眼,只字不语,转头便往大门走去。气死了,真真气死了!
哪里知道她一向自信满满,居然栽在他的手里!
trail豪宅,岑海蓝走向沙滩,脱下高跟鞋,重重地踢着沙子。今夜天上高挂着一弯可爱的弦月,可是她却毫无心思去欣赏,她脑子里想的,全是他刚刚那个性感的吻、教人喘不过气的身躯……她心里头的火山似乎又蠢蠢欲爆起来。
她令人惊艳的美貌,他卓然出众的外表,两人一致灵活慧黠的脑袋,这都是他们平素最有用的资产加武器,可是两个一样装备的人,有朝一日遇见了,谁会栽在谁的手里?
她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个可怕的男人,一个迷人的性感魔鬼。
下次可要小心了,岑海蓝摇摇头提醒自己。
下次,还会有下次吗?她到底是在期待还是……
“救命……救……”
这时,一个小小细细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是真的还是她的想像?
她下意识朝声音的来源又走近几步,是从海那边传来的,糟糕,该不是有人落水了吧?“救……救命……”
天哪!还真有人在海里喊救命!?岑海蓝吓得花容失色,然而理智的脑袋又不容许她慌张,她左看右看,沙滩上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说,只有她能下去救人了?
她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老天爷!深蓝色的紧身礼服,高跟鞋是已经脱掉了,可是要她这样下水救人吗?
唉……情况危急,管不了那么多了!
“喂——支撑下去,我来救你了!”岑海蓝朝海上吼着,一边把长裙摆在膝上打个结,接着毫不犹豫地投身海里去。
蓦地,岑海蓝打了个寒颤,妈呀,这海水怎么这么冰?简直就要人命!她睁大眼睛,努力划动着双手,向溺水的人游去。
快了快了……她看见在水中挣扎的那个人,是个小男孩,她更奋力地向他游去。然而当她一游到小男孩的身边,小男孩本能地像抓住浮木一样死命抓住她,几乎要把她一起拖进海底去。
“喂!你别死扣着我呀!”岑海蓝惊吓地大喊:“别紧张,我抓住你了,你不会沉下去的,可你不能害我先沉下去啊!”
小男孩终于镇定了,岑海蓝勾着他的颈子,这下子才有机会转身往岸上游,可是,天哪……怎么岸上变得那么远?她刚刚游了那么远吗?
她深吸一口气,拖着小男孩往回游,然而她却觉得她的四肢愈来愈僵硬,愈来愈不听便唤,牙齿也冻得打颤。她向来对自己的游技很自豪的,但是她没料到海水这么冰,简直就要把她冻僵了。
惨了惨了!那沙滩对她来说,彷佛有十公里那么遥远,她忽然有种觉悟,自己恐怕没有力量熬回岸上了,生平头一道,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就要完结在这片海上。
岑海蓝发现自己紧张害怕得都哭了,泪水滴下来,落在海里无声无息。上天啊,她平常没做什么坏事,而且她才廿四岁,不能这么早就死啊!她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而且更糟的是,如果她死了,这个小男孩不就也要跟她一块儿死?这男孩比她更年轻啊……
就在她满脸泪水、胡思乱想之际,有人向他俩游来。
“海蓝?你还好吧?”
那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当岑海蓝看见伊森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时,不知是感动还是激动,她脸上的泪居然落得更凶了。
“没事了,相信我。”他的声音好温柔,带着稳定人心的魔力。他丢过来两个救生圈,拉着他们游回岸上,他的手自始至终握着她的。好安全感觉,像是一股力量,支持着她撑下去,她紧紧抓住他,借以安抚僵硬的四肢和的恐惧的心。当她终于回到岸上,双脚一碰到地面,立刻又无力地软下去,栽进他的怀里。他紧紧拥着她,把她的头埋在他胸前,温柔安抚地说:“没事了,别怕——”她把颤抖的身躯更缩进他的怀里,好自然好理所当然的动作,虽然两人一样的全身上下都滴着水,可是她觉得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温暖过,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感到安心。而她从小到大,一直是活在一种不安与飘泊的状态之中。似乎直到现在,她才体会到那三个字的意义——安全感。“你吓死我了,下回别再逞强当英旌行不行?”他的忧心与疼惜溢于言表。岑海盖小小的脑袋在他胸前点了点,头一回那么顺从,头一回不去反驳他的话。
“你怎么找到我的?”岑海蓝的表情早冻僵了,可是她的心里头有个好温暖的笑容。
“你不是说你要来沙滩?我一到沙滩,看见沙滩上你的高跟鞋,还以为你让我吻了之后就去跳海了!”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岑海蓝吃吃笑出声,思绪也渐渐回到现实来,然而让她惊讶的是,沙滩上现在竟然满满都是人,真奇了——刚刚小男孩喊救命的时候没半个人,现在她把小孩救回来了,倒出现了这么多人。
而那小男孩的父母亲,正等着向她道谢。
“真是太谢谢你了。”感激万分的父母,穿着正式的晚宴服,也是这场Party的客人之一。“都是这孩子太顽皮,才几分钟没盯着他,就闯出这么大的祸。”
“别客气!”岑海蓝冻得发紫的双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大家都没事就好了。”
“两位也是我今天的客人吧?”这个说话的男人穿着昂贵的西装,那架势看来是今天的主人。“请快进屋里换件衣服,保暖御寒吧。唉,发生这种事,实在是我这个做主人的照顾不周。”
岑海蓝此时应景地重重打了个喷嚏。完了,不要救了人自己却生病才好。她正准备点头接受主人的好意,没想到伊森竟然又酷又傲地说:“不必了,我的小屋就在旁边,我可以照顾她。”
他那神情好像完全不放心别人照顾她似的绝对不打算把她交到别人手上。
岑海蓝诧异地抬头看他,心里猛地漫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本能反应要驳斥伊森的话到嘴边,立刻又给吞了回去。
她像一只温柔小猫一样顺从地让伊森拥着向他的小屋,这似乎是她此生头一回对一个男人这么顺从……可奇怪的是,她竟顺从得很快乐呢!平生第一次,她发现顺从一个男人居然也可能是快乐的。
在他面前,她几乎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