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映,妳过来一下。」赵大骞对她说。
曲映帆走到他的桌前。
「咦?赵大哥你怎么了!?」瞠大双眼,她紧张的,「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还瘀青了一大块!」
肿成面龟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丑丑的笑来,「没事。」倒抽了一口气,讲话抽动了脸上的肌肉,让他痛得咬牙切齿,「只是……撞到了……」
「撞到」某人的拳头了!
「那个妳说……星期六要出去玩的那件事,我想了想后,决定答应妳。」
「真、真的吗!?」不敢置信的再问了一次,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高兴的跳起来大叫。「哇哇!太棒了!太棒了!」
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大哥大,拨了速拨键1号,她兴奋的对着电话说:「牧杰哥!他答应了,他答应了耶!你讲得好准!他真的答应了耶!礼拜六我们要去约会!」
赵大骞表情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昨天深夜那个「意外的访客」……
「是谁啊?」
门铃被按下去十几秒钟而没停过,显示门外的人脾气并不好,赵大骞拉着裤子从厕所冲出来开门。
「好了好了,来了,不要按了!咦?罗老大?」
门外的人脸色很阴沉,赵大骞心一惊。
「ㄜ……请进。」
罗牧杰走进他的套房,原本不算小的空间因为有他而显得压迫感很大。
「有什么事吗?」赵大骞提心吊胆的问。
他沉吟了片刻。
见他不语,赵大骞不安的在椅子上移动庞大的身体。「要不要喝点啤酒?」
「也好。」
听他这么说,他连忙到冰箱拿出两瓶啤酒。
接着,罗牧杰黑着脸沉默的喝酒,而赵大骞也只能摸摸鼻子,闷闷的喝着酒。
「她想要的东西,我没有不帮她得到的。」
罗牧杰突然开口,说的话没头没尾,赵大骞当然知道他说的「她」是谁,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等他再说下去,好在他并没有等太久……
罗牧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听说她约你出去。」
赵大骞急忙澄清:「我没有答应她喔!我跟她说不可能!」
「我知道。」
「嘿嘿,老大,我做得不错吧!」
罗牧杰瞪着他,那狠戾的目光让他既错愕又害怕。
他……他这次应该没有做错才对ㄚ!怎么老大的脸色还那么难看?
「混蛋!」罗牧杰爆出怒吼,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眼前突然出现好多星星,痛的感觉倒是延迟了两秒钟才到达脑袋里。
砰!
赵大骞的身体被摔到地上,他仰躺着,还没有从震惊中回复过来,罗牧杰像个地狱使者般向下看着他。
「混蛋!」他骂,「谁说你可以伤她的心的!」
啊?这是怎么回事!?
结束通话后的曲映帆,再度转身回来,她的脸颊染着兴奋的红晕。
「那我们要去哪里玩?」
赵大骞苦笑,这女孩是这样深深的被疼爱着、被保护着,怎么她竟然都没有意识到呢?
她想要找的爱情,不在他这里呵……
*
星期六,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赵大骞可是费尽心思筹画。
别误会了!他不是费心计画一个浪漫的约会,而是计画一个「不浪漫」的约会。
不能浪漫!浪漫就完蛋了!
所以他带她去爬山,带着他的相机,就像是普通的外景摄影。对了!就是把它弄得越公式化越好。
不过一上山他就把这件事忘了。他喜欢爬山,更喜欢拍照,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赵大骞,很快就把身边还跟着一个人的事情给抛在脑后。
他走得很快,可是有时候为了等一个镜头,而在同一个地方待了快一个钟头。而曲映帆为了配合他吃尽了苦头,一双小脚在新买的登山鞋底下隐隐作疼,不常运动的她爬山爬得气快要喘不过来,而且等他的时候她就只能呆坐在一旁……
呜……跟她想象中的约会好像不太一样哪!
可是,这是她自己求来的,所以她也没有立场抱怨什么。
「呼,今天真是大有收获呢!」下山了的赵大骞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曲映帆勉强扯动嘴角回答:「是啊。」
才怪!她好累、脚好痛,而且……好饿喔!从早上上山到现在,都已经下午五、六点了,她一直没有吃东西吶!
如果是跟牧杰哥出来的话,一定不会这么惨……
但,这个念头一窜进她的脑海,她立刻把它删掉。
不对!牧杰哥跟赵大哥是不一样的,把他们拿来比较并不恰当。
「赵大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赵大骞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对不起,我接一下电话。喂,啊──」他看了曲映帆一眼,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她,压低了声音讲电话。
「我们刚下山。」
「我知道。」罗牧杰低沉的声音传来。
赵大骞的背上冒出冷汗,他怎么知道的!?他左右看看,突然觉得罗牧杰也许就在某处监视着他。
「我马上送她回去。」
「不用了,你随便编个借口说要先走,然后叫我来接她。」
「噢,好的。」
接着,赵大骞回头对曲映帆说:「刚刚是我朋友打来说,有个Case要让我做,我现在得赶过去,所以不能送妳回去了。」
「这样啊……那也没办法,工作重要。」曲映帆感到有点失望,可是又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如打电话叫罗老大来接妳?」
「好啊!」
他马上打了电话,跟罗牧杰说他们所在的地点,他承诺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抵达,赵大骞迫不及待的跟曲映帆道别,然后扬长而去。
被留下来的曲映帆不会感到孤单害怕,因为她知道牧杰哥就快要来了。
熟悉的汽车声让她弯起了嘴角,车子一停,她就蹦蹦跳跳的跑上前,这种感觉比早上要来赴约时,还兴奋了几分。
「牧杰哥!」
他微笑,仔细的看着她,似乎要把她全身上下看清楚,看有没有少了什么,或多了什么。
有了!多了这个东西……伸出手,他温柔的拍掉她头上的一小片落叶。
「好玩吗?」
不好意思说实话的她只能傻笑,「好玩ㄚ!」
他的眼神一暗,随即恢复平稳口吻问:「饿不饿?我帮妳买了一碗洋葱汤,在保温瓶里。」
曲映帆张大眼睛,接过保温瓶,打开,香气四溢,她的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
「还有法国面包。」
他好像魔术师一样,变出一条热热酥酥的法国面包,看包装就知道是在她最喜欢的那家面包店买的。
咬一口面包、喝一口热汤,她的眼泪真的掉下来了。
「瞧妳,饿得像个非洲灾民似的。」
「没办法ㄚ!这些都是我爱吃的嘛!只有牧杰哥最了解我!」
这句话挺受用的,他微笑以对。
「把鞋子脱掉吧!」
「啥?」
「妳竟然穿新鞋爬山,真是个小笨蛋!」
嘟起嘴,虽然不满自己被骂是小笨蛋,可是也不能不承认他说的是真的,而且她的脚真的好痛!
见她不动作,他叹了口气,下车,走到她的那头,打开车门,弯下腰,帮她把鞋子脱了。
「痛……」她呻吟着,脱鞋的时候难免会摩擦到痛处,虽然他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但……就是痛!
他把她的袜子脱了,揉揉她僵硬的小腿肚,还用药膏仔细擦着白嫩小脚上摩擦后的红痕,然后奇迹似的从后座拿出一双凉鞋。
「下车的时候穿这双吧。」
「谢谢牧杰哥,你对我真好。」呜,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呵……
他微笑,揉揉她的头,走回驾驶座,启动车子,而曲映帆则是三两下解决了好吃的汤跟面包。
「今天你们都做了什么?」边开车,罗牧杰边闲聊似的问。
「爬山ㄚ!好累喔!赵大哥都不体谅我是新手,一直往前冲,我追得好辛苦ㄚ!」
「这个约会跟妳想象中的一样吗?」
曲映帆嘟着嘴不语。
罗牧杰心里在窃笑。很好,让她吃点苦头也好,否则她不会觉醒。
「虽然很累,可是我觉得不错ㄚ!」经过短暂的沉默后,曲映帆竟说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话来。
「不错?怎么说?」
「嗯……我学到很多平常不知道的事情喔!比如说,赵大哥教我分辨各种蝉类的叫声,还带我观察蕨类植物的生态。我们还看见松鼠喔!很可爱耶!」
「……」
「赵大哥常常为了拍一个画面,就在原来的位置上等上好几十分钟,我很佩服他的耐心跟毅力耶!而且我觉得啊……认真的男人最帅!」
曲映帆又叽哩呱拉的讲了一大堆,她一直没有发觉牧杰异常的沉默,还有抓紧方向盘的手……
一直到车子已经到了住处的停车场。
「下车吧。」
他们不去吃晚餐吗?曲映帆有些错愕,不过转念一想,也许牧杰哥已经买好在家里了。
她拉开安全带,穿上牧杰哥为她准备的凉鞋,准备下车时,才发现牧杰哥没有熄火,也没有下车的打算。
「牧杰哥,你不下车吗?」
他没有笑容,在黑暗处的脸看来阴沉得可怕。
「我要回店里。」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但话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涵却是很明显。
那是他从未对她展现过的态度,让她莫名的一阵心慌……
「那……我跟你去店里好不好?」
「不用了,玩了一整天妳应该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他说的话没有一丝破绽,可是……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她原本期待着整个晚上都可以跟牧杰哥在一起,但现在却……
她心里那种可怕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而且她感觉到牧杰哥好像在生气,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
「牧杰哥……」
「下车吧!」他再度催促,她只能下车。
罗牧杰毫不犹豫的转了个弯离去,他看了眼后照镜,那个孤单伫立的身影,像极了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茫然,刺痛他的眼睛、他的心。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这么费尽心机、细心呵护,可是她不但毫无所觉,还背叛了他!
尤其是被自己疼爱的宠物所背叛,是如此撕心裂肺。他再也没有办法装作不在意、他再也不想顾忌她的感觉!
他像只受伤的野兽,他想独自舔舐伤口。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留下来,曲映帆呆呆的站了好久。
刚刚赵大哥留下她时,她没有一点不开心,反而期待着牧杰哥的到来。
可是这次被丢下来……她的身体彷佛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好难受!
那是一种失去所有依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