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地想着:她要结婚了?
她真的要结婚了?
怎么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喂。”
坐在新娘室另一边,同样身着白纱、打扮得十分美丽的新娘子,突然出口叫唤她。
夏盈月吓了一跳,差点像兔子一样惊跳起来。
“你……你叫我吗?”她一手抚着胸口,瞧向新娘室中另一名和她一样身着白纱、温婉美丽的新娘。
据说段氏兄弟今天同时完婚,她是段家大哥段宇轩的新娘,这位跟她共用新娘室的女孩,应该就是要嫁给段家老二段宇昂的新娘子了。
这么说的话,她们的关系应该叫做……妯娌?
陌生的新名词,让夏盈月再度陷入不真实的感觉,又开始闪神了。
“瞧你吓的。等一下走红毯的时候,千万别紧张到脚软昏倒。”新娘不放心地瞧着她。
“我……我……”她才一张开口,就真的觉得有点头晕、呼吸困难,她开始担心自己等一下该不会真的紧张过度,在婚礼中昏倒过去。
在父兄的决定下,她真的即将嫁给一个经由相亲认识、到目前为止只见不到几次面的男人了?
喔,天啊,她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了。
“你还好吧?虽然结婚的‘婚’字,是写一个女人昏过去,不过段家弄出这么大排场的结婚喜宴,可不会想看到段家媳妇真的在婚礼上昏倒喔!”看她脸色发白,似乎真的快昏倒了,另一名新娘赶紧叮嘱她。
“喔……我知道了……”深吸一口气,夏盈月勉强露出笑容,眼眶蓦地红了起来。
她的爸爸和哥哥们现在全都在外面顾着应酬交际,让她孤孤单单地坐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想到她,并且来这里陪伴着她,安慰她即将出嫁的不安心情。
给予她安慰的,竟然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看来我嘴真笨,本来想安慰你的,没想到反倒害你更紧张了。”看到她眼眶红了,新娘子忍不住自嘲了一下。
“不,我很谢谢你……”感受到她真诚的关切,夏盈月向她再次露出微笑。
“既然你这么紧张,要不要跟我一起逃跑算了?”何晓香似真似假地问。
“嗄?”她瞬间呆住,张口结舌地望着她。
看她目瞪口呆的模样,女孩笑了起来。
“看来你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算了,我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你好,我是何晓香,以后我们两个就是家人了。”女孩对她一笑。
家人?
是呀,她们即将拥有因这桩婚姻而缔结的姻亲关系。
“我叫夏盈月。”接收到何晓香的善意,她头一次露出真正愉快的笑容。
一种莫名的、同在一条船上的战友情感,迅速在两人间滋生。
来不及继续开启其他的话题,新娘室的小门忽然打开来,一群人涌入新娘室里,宣告着婚礼开始了,并且七手八脚地簇拥着她们两个人出去。
在慌乱中,她的手被塞入父亲的手臂间。
挽着父亲的手臂,夏盈月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很久没这样靠近父亲了……
夏旺峰若有所思地低头看她。
“没想到我的女儿穿起白纱,会这么漂亮。”
听到父亲的赞美,夏盈月鼻子一酸,努力笑了一下就飞快低下头去,掩住眼眸中一涌而上的热泪。
“你……嫁过去之后,要懂事、听话。”
“嗯。”她低声应道。
夏旺峰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后,才又慢慢开口。
“如果……咳,如果段家对你不好,让你受了什么委屈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或哥哥们,知道吗?”虽然他知道在婚礼上交代这种事似乎不太好,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叮咛她。
谁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他夏旺峰的女儿就算嫁人了,也不能容许任何人欺负。
“嗯。”咬着唇轻轻点头。没想到在即将出嫁的一刻,竟会得到父亲的关切,夏盈月眼中的泪水还是掉了下来。
一旁的人看见她在掉泪,马上紧张地招来化妆师赶紧帮她补妆。
婚礼乐音响起,瞪着眼前的红毯,还有一大群观礼的宾客,她再度感到那种喘不过气来的紧张感,于是紧紧地攀住父亲的手臂。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红毯的,也不知道手里挽着的人,何时从父亲换成了另一名穿着正式燕尾服的高大男子,更不知道她身边另一个新娘何晓香,刚刚闹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的,她只知道,她的生命即将改变……
*
段宇轩低头望着神情僵硬地站在他身边的夏盈月。
她娇美的脸庞上虽然带着笑意,却像是挂着一层面具般,微笑的脸皮下,眼眸里充满了浓浓的不安,像只迷路的小鹿。
段宇轩的心底涌起莫名的怜惜,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臂弯间的小手,无声地传达他的安抚。
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贴心举动,新娘子立即回过神来,微微惊讶地抬头望他,似乎不太相信他正在安抚她。
“你还好吗?”他微微凑近她耳旁低声问道。
“嗯。”
她点点头,脸上浮起又娇又羞怯的真正笑意,眼眸好明亮,他一瞬间有些失了神。
他不得不承认,他选择的新娘真的很美丽。尤其众人投注过来的惊艳目光,使他产生了某种莫名的雄性骄傲,唇畔一直想拉出得意的笑容。
只是,从她眼底又慌又怯的无助感,还有她下意识攀紧他手臂的动作看来,她似乎娇嫩得很,像朵需要以呵护和怜惜当养分来灌溉呵养的花儿。
他的心头忽地闪过一丝不安,眉头浅浅蹙了起来。
原本他打定主意,就算结了婚,身边多了一位娇妻,他的生活重心依然会放在他最爱的事业上。
男人最重要的是事业,站在男人身后的娇美妻子,只是事业成功的男人锦上添花的完美陪衬,如此而已。
但,眼前的小娇妻,似乎比他原先所以为的还要娇嫩。
她能够如他所希望的,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当个美丽又称职的段太太,不干扰他的事业,也不让他工作时分心吗?
他有太多的事要做,怕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花费在她身上,对她小心呵护和疼爱。
瞧她下意识中紧攀着他手臂的动作,他猜她的个性可能是株依赖心很强的菟丝花。
心头忽然涌上某种近似投资错误的直觉,但婚礼已经进行,无法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