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艳一手环着司沐辰,一手奋力往岸边游去。
当她终于把自己和司沐辰拖上河岸边时,早已浑身乏力,狼狈不堪。
“喂!你醒醒啊!”她轻拍着司沐辰冰凉的脸庞,虚弱的模样看起来比他好不了多少。
司沐辰连眼皮也没有动一下。
水凝艳努力撑起身子,将他的头拉至自己腿上,面部朝下。然后手掌贴住他的背心,灌注所剩不多的真气到他体内。
不多时,司沐辰一阵猛咳,鲜血被方才喝进的溪水稀释成淡淡的血水,一同吐出来。
都是她不好。望着他吐出来的血水,她再度苛责自己,恨不得代他受伤。
见司沐辰的气息慢慢平顺,水凝艳收回手掌,眼前一黑,终于支持不住地昏倒在他身旁。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凝艳悠悠转醒。
第一个闪入她脑中的,便是司沐辰的状况。
她连忙往旁边望去。
没想到一个转头的轻微动作,竟然惹起她全身筋骨的抗议,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在疼痛。
猛地倒抽一口气,她的动作立时僵住,不敢再妄动。
“你大概也是全身酸痛吧?”轻微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这会儿,她也顾不得疼痛,欣喜地朝声音的来源瞧去。司沐辰苍白的俊脸就在咫尺。
“哇!好痛!”她眯起眼低喊,还是忍着痛坐起身子。“你什么时候醒的?”
“没有比你早多久。”
“现在感觉如何?”一双美眸紧张地打量着他。
“放心,死不了的,只是需要点时间休息。”他勉强扬起唇角扯出一抹微笑。
“可是……你吐血……”一回想起那一幕,她就一阵心痛。“都是我不好!”
“我挨掌的时候已经运气把大部分的力道都卸去,如今只是受一点轻微内伤而已。天要黑了,眼前我们应该赶紧找个安身之处。”司沐辰淡淡地说道。
“我宁可你骂我一顿。”水凝艳低头喃喃说道,活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如果不是我,你连轻微内伤都不会有。”
“你的伤,还好吗?”司沐辰的视线扫过她残破而且仍半湿的衣衫,语气中有一丝怜惜。
水凝艳这时才发现自己不但衣服已经惨不忍睹,身上也被溪流中的岩石磨出多处擦伤。
莫怪会那么疼,她心想。
“这些都是小伤,跟你的怎能比?”她回答道:“我现在浑身乏力,动都动不了,相信你也跟我差不多。反正今天天气晴朗,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云少祎来救我们。”
“他怎会知道我们在这儿?”
“只要他看见‘疾风’单骑回去,自然会派人出来找我们。我留了一只鞋在河畔,他应当知道沿河来寻我们。”
司沐辰的视线移至水凝艳白玉般的柔嫩小脚上,一抹异样的骚动窜遍全身。
若非她提起,他还没注意到她竟丢了一只鞋。
他恐怕是第一个瞧见她小脚的男人吧!
奇妙的满足感悄悄在他体内膨胀,但是一颗心也因为看见柔嫩肌肤上一条条深浅不一的殷红擦痕而隐隐泛疼。
那大概是被溪中的石块所伤吧!
“你做什么一直盯着人家的脚看?有什么好看的?”
水凝艳有些羞涩地屈起腿,把双足尽量藏入衣摆内,稍稍隔绝他的视线。
方才被他见着的地方,仍然残留着一种灼热的微刺感。
“你脚上的擦伤需要处理一下。”他柔声说道,温柔的表情是水凝艳前所未见。“来!让我看看。”
催眠般的,她缓缓把脚搁在他膝上,一双美眸着迷地盯着他英俊的脸庞。
司沐辰从衣摆撕下一小块布料,用它仔细地、轻柔地清理水凝艳脚上的伤口。
水凝艳忍耐着足部传来的阵阵刺痛,心头却仿佛有一道道暖流缓缓滑过,感觉甜蜜蜜的。
看着他为自己清理伤口的专注表情,还有感受他手上温柔的力道,水凝艳悄悄逸出一声幸福的叹息。
她爱上他了!不只是倾慕,是更浓烈复杂的情感。她肯定地对自己说道。
谁想得到呢?她水凝艳放着许多将她捧在手心上的名门俊彦不要,偏偏爱上一个清心寡欲的大木头。
或许,当初他跃上她的擂台时,他们就已经结下不解之缘。
但是要获得他的心,恐怕是她这辈子遇过最大的挑战。
不过,有生活的目标,生命才有意思嘛!
思及此,水凝艳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美丽动人的弧形。
“笑什么?”司沐辰不经意瞥见她的微笑,抬起头来,困惑地问道。
“没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她卖关子地回答,眼波中却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意。
可惜,她面对的是司沐辰,一个对感情极迟钝的家伙。
“伤口已经包扎好,我现在必须运功疗伤,你要不要趁这段时间歇会儿?”见水凝艳不说,他也不再多问,说道。
她失望地发现司沐辰根本没感觉到她的心意,只好说道:“你尽管去运功打坐吧!这段时间我替你守着,以防那四个家伙追到这儿来,我们却还不知道。”
唉!没关系,以后再接再厉,一定要让他明白她的爱意。
司沐辰点点头,就地盘起双腿,凝神运气。
水凝艳坐在一旁,感觉体内真气大概只回复一半,于是闭目养神,流转真气,让自己暖和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方传来的人声惊动水凝艳。
她机警地睁开双目,屏息倾听,一会儿才又放松下来,脸庞换上轻松的表情。
云少祎终于来了!
果然,才一转眼,云少祎一手托着她留在岸边的绣花鞋,满脸嬉笑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沐辰,你没事吧?”一见司沐辰脸色苍白地盘腿坐在地上,云少祎立刻关心地上前问道。
司沐辰结束调息之后,睁开眼睛朝他摇头笑笑。
“小伤而已,不碍事儿。”
听到好友没事,他转向水凝艳,举起提着绣鞋的手,笑道:“丫头,你比武招亲还不够,现在还要来个绣鞋招亲啊?”调侃的语气中包含一股如释重负。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么晚才来,你这府主可真是办事不力呀!”水凝艳笑骂,然后看看他身后。“怎么就你一人?你没带手下来?”
“当然有,不过都被我留在一段距离之外。我怎么能让别人瞧见水庄主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模样?”他打量一下水凝艳和司沐辰。“我为你们准备了马车,但你们现在能走吗?”
水凝艳朝司沐辰望去。
“走上一段距离是没问题,但恐怕不能走远。”司沐辰说道。
“好,那咱们走吧!回府后我找大夫帮你瞧瞧。”
当他正要弯身扶起司沐辰时,却愕然发觉水凝艳早已体贴地搀扶他起身,而司沐辰也神态自然地将臂膀靠在她肩上。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短暂的错愕之后,云少祎转身带头离开,背对他们的脸上爬满暖昧的笑容。
虽然没有他从中搅和,但这两个人进展也挺快的嘛!
嘻嘻!回府之后,他可要找个机会好好盘问沐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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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棂上的棉纸,洒落一室金黄。
啾啾鸟啭中,水凝艳翻个身,在舒适的床榻上悠悠转醒,羽睫轻眨几下后抬起。
昨天一回沧溟府,云少祎立刻请大夫来看司沐辰的伤势,所幸并无大碍。
大夫前脚才走,云少祎便将她给赶回房,说什么司沐辰需要休息,别打扰他之类的话。
不过,她也真是累了,所以回房洗去一身狼狈后,躺人榻上,一觉到天亮。
水凝艳自榻上起身,扭扭僵硬的脖子,舒展一下筋骨。
不知道司沐辰怎么样了?
她弯身穿上鞋,准备到他房里一探究竟。
当她踏着轻快的步子往司沐辰的房间前进,经过厨房时,正好瞧见一名丫环手上端着一盅墨色的液体,飘散出浓浓的药香,正往司沐辰的房间走去。
这一定是给司沐辰的药,水凝艳停下脚步,心中想道。而后,她跟着丫环来到司沐辰的房间。
她站在门边角落,等那名丫环从司沐辰的房间退出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才移到窗边,探头往屋内瞧去。
只见司沐辰安稳地躺在床上,似乎睡得正熟。
是了,昨天大夫好像说过,他开的药方中含有可以使人熟睡的药材,好让他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
那么,这会儿应当是正在发挥药效喽?
站在司沐辰的房门口犹豫一阵子,水凝艳终是抵不过好奇心及想靠近他的渴望,轻轻推门进去。
走近床榻边,俯视他俊美绝尘的脸庞,水凝艳忍不住发出一声爱慕的叹息。
沉睡中的他,退去那一身冷淡,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印下阴影,流露出孩童般的沉静天真。
无法克制地,她在床边坐下,修长的纤指轻如蝶翼般在他脸颊上翩舞而过。
他的眉似乎动了动,蓦地翻身侧躺,仿佛在抗议有人打扰他的好眠。
水凝艳赶紧缩回手,动也不敢动地僵坐原处。
半晌,司沐辰仍未转醒,水凝艳靠近他的脸细瞧,见他双眸紧闭、呼吸平稳,胆子又放大了。
这回,她的视线落至他方才因翻动而露出的一小截半边身子。
锦被下的他只穿着一件白色单衣,薄薄单衣下的结实身材隐约可见。
水凝艳顽皮的手指又滑到他的颈部,先是轻轻触碰,然后顺着他的颈子,隔着单衣,一路划至他的胸膛。
在她的记忆中,这个胸膛是既温暖又好闻的。
可是,他的身体怎么那么硬啊?还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
水凝艳的小手在他的胸前、上臂四处轻轻地揉揉按按,发现他完美的肌理坚硬如石,不觉上下抚摸游移。
在她的手心摩挲他身体的同时,某种燥热、酥麻的感觉自她的体内扩散开来。
她可以清楚地感到自己正在脸红。
不过,脸红归脸红,她的手还是舍不得离开他强壮的胸前,但也不敢继续往下探去。
沉醉地缓缓闭上双眼,她脑中模糊地闪过一个念头——若是现在有人推门进来,她的名声就毁了。
忽地,一具强壮的铁臂环住她的纤腰,将她扳至床榻上,在她还没有机会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时,一只强壮结实的男体已经牢牢地压在她身上。
水凝艳惊吓地睁开双眼,无法置信地呆瞪着与她距离不到一寸的英俊脸孔,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你……你怎么……”她还来不及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两片炽热的唇便将她的嘴紧紧封住。
她逸出一声惊喊,发于本能地挣扎着,但却怎也甩不开他温热的唇。
司沐辰的吻很强硬,却又小心地不伤着她。
过了一阵子,水凝艳僵硬的娇躯渐渐放松柔软,本来紧抵他肩上的双臂,也轻轻滑至他的颈后。
随着司沐辰的舌尖挑逗地在她唇瓣间游移,她的心跳愈来愈快,气息也愈来愈重。
方才那种燥热酥麻的感觉又回来了。模糊之中,水凝艳想道。
她不由自主移动一下被他压住的身子,希望让自己更舒适点儿。
此时,司沐辰终于放开她的唇。
“你……别压着我。”水凝艳酡红着脸,声音仍然有点喘。“你这样,算是非礼我。”
“我非礼你?”司沐辰靠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眼眸中的欲念并未退去。“是谁溜进我房间,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
他温暖的气息窜进她的耳朵,引起她娇躯一阵轻颤。
“你不是喝下药汤之后便会熟睡吗?”她理直气壮地说。
“你看看摆在小几上的是什么东西。”
他根本没喝那碗药,从水凝艳推开他房门的一刹那,他便已经被惊醒,只是因为发觉来人是她,所以才继续装睡,看她要耍什么花样。
结果没想到,她竟然用她那双足以逼死人的小手抚过他上身的每一处,挑起他前所未有的欲望,逼得他几欲发狂。他或许个性冷淡些,但他可不是太监。
“你没有喝药!”水凝艳指控地喊道:“那你一定在我进房时就醒了!你为什么装睡?”
想到他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清醒的,水凝艳觉得自己一定会羞愧而亡。
天啊!教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对他?她以手掩面,心底暗暗呻吟。
司沐辰轻轻拉下她的双手,在她嫣红诱人的唇上又轻啄一口,然后准备翻身离开她的娇躯。
水凝艳拉住他的手臂,在他移开前问道:“你为什么要亲我?”
司沐辰被她这么一问,呆了一呆,说:“我也不知道,方才就是很想吻你。”
“如果方才不是我,而是随便任何一个女人,你也会这么做?”水凝艳追问,静待他的答案。
“应该不会。”司沐辰想一想,老实地回答。
从他踏入江湖到现在,也只有她一人会让他产生想触碰的冲动,其他女人,他多是避之惟恐不及。
听见他的答案,水凝艳微笑着拉下他的头,献上自己的香唇,模仿他刚刚吻她的方式,生涩地亲吻他。
司沐辰好不容易逐渐消退的欲望,又因她生涩的挑逗而被唤起。他深长地吻她,其中压抑着一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渴望。
唇瓣分开之后,司沐辰低头凝视她美丽的娇颜,以略带情欲的沙哑嗓音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水凝艳垂下羽睫,红着双颊,鼓起勇气轻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
她悄悄望他一眼,瞧见他一脸错愕。
于是,她羞涩地直视着他的眼睛,重复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那场莫名其妙的比武招亲,而是喜欢你这个人。”
说罢,她从他身子底下钻出,站在床榻边理理衣衫之后,头也不回地开门而出。
司沐辰坐起身子,怔怔地盯着房门。
水凝艳方才的告白,仿佛在他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一颗巨石,溅起无数个涟漪。
她喜欢他?司沐辰纷乱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想微笑的冲动。接着,一抹好看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庞。
她喜欢他……
司沐辰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因为她这一句话而感到快乐。
但是,一直到云少祎出现在他房间之前,他的脑中只能不断地重复回想她说喜欢他的模样。
“我刚刚瞧见水凝艳那丫头从你房间匆匆离去。”云少祎推门进入司沐辰房间时,开口第一句话就说。
“然后呢?”司沐辰偏着头问。
他太了解这个一块儿长大的挚友,此时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他拿来大作文章一番。
“我瞧那丫头是喜欢上你了。”他得意地说出自己的结论,静观司沐辰的反应。
司沐辰果然没让他失望,惊讶的表情出现在英俊的脸庞上。
水凝艳的表现真有那么明显吗?怎么连少祎都能够看出来?他暗自想道。
“没什么好惊讶的,那丫头会喜欢你,也是我意料中的事。”他以为司沐辰还不知道水凝艳喜欢他,所以才会面露讶色。
“你凭什么说她喜欢我?”司沐辰问。
“那丫头对其他男人除了客气以外,从来没有多露一分笑容,只有你,才会让她笑得那么美丽。”云少祎难得正经中肯地说道:“我从未见过她对任何人那么笑。”
司沐辰无语,似乎正细细咀嚼他的一番话。
“不过,感情的事外人也插手不得,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好了。”瞧司沐辰不说话,云少祎继续说道:“我们的人已经盯上岭南四霸,他们落脚于附近的一间小酒馆。”
“岭南四霸到底是所为何来?又为何一听见我们的身份,便非杀我们不可?”司沐辰努力排开脑中水凝艳的倩影,问道。
“我也不晓得,该不会是他们跟潋滟庄有仇吧?”云少祎猜测道:“管他呢!总之,他们既然敢跟你们动手,就必须面对惹上咱们的后果。”
“你想怎么做?”
“简单。你的伤再调养几天就没事,到时我们再去寻他们的晦气。”云少祎露出一个顽童般的笑容。
“风云会即将结束,那名杀人凶手有动静吗?”司沐辰忽然想起这件事,问道。
“别提啦!那只缩头乌龟不知躲去哪儿了,又或许是心怯不敢来,反正是一点风声都没有。”云少祎无奈地摆手。“你先休息吧!最近一两天宾客们都准备要离去,我还得忙上一阵子,先走了。”
说罢,他径自转身离去。
司沐辰盘坐于榻上,运功调息。
他得赶紧让伤势痊愈,免得水凝艳孤身一人让那四个恶霸碰上,那可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