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心宁一听到父亲要把她嫁给一个没见过面的男叭,立刻冲到姐姐汪心静家里诉苦,此刻的她,一张美丽可爱的脸蛋,因生气全皱在一块,简直像极了包子。
汪心静看着妹妹,满是无奈和心疼。这件事情她听说了,她还以为父亲会先跟妹妹商量呢,没想到父亲竟会来个先斩后奏,先开始筹备婚礼,才告诉心宁这件事。
“宁,你先冷静一下——”
“我已经够冷静了,如果我不够冷静,早就跑去把辜京彻那个坏家伙痛揍一顿了!”心宁气得龇牙咧嘴,一双小手在空中乱舞。
“别说这种任性的话。”她的话令汪心静不禁皱了眉头。虽然她们的长相非常神似,但心宁一向直来直往,而她总是柔柔顺顺的,两人的个性截然不同。
“任性的人是爹地呀,他怎么能擅自把我的终身幸福交到一个陌生男人手上?!”她简直就快气炸了。
“爹地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曾向自己的丈夫魏天驰打听过辜京彻这个人,听说是个正直有为,又负责任的奸男人,年纪轻轻就已一一扛下家族事业。
父亲虽然自作主张,但总是会为女儿着想,说不定父亲认为,只有辜京彻才能照顾得了个性大剌剌,又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心宁吧。
“我才不管他有什么道理,总之,把我草草率率的嫁人,就是不负责任!”
“宁,你先听我说,说不定辜京彻是个好男人。”
“我不才管他多有钱、多有才干,反正我就是不嫁!”这个辜京彻的好,父亲早已像念经似地在她耳边叨念一整天了,她哪还听得下去。
“宁……”
“姐,我可是来你这儿避风头的,你可别帮爹地劝我。”心宁睨着她。
“我是不会劝你,可是爹地一旦决定的事,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这我知道。”汪心宁心烦气躁地开始翻着冰箱找吃的。这是她的习惯,她心一烦,就会开始嘴馋。
“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一转身,心宁就塞了满嘴蛋糕。
“逃?辜家在台湾的影响力不小,而爹地公司的寿险业务员更是遍布全国,只要爹地一声令下,把你的照片E-Mail给每个业务员,你还能逃到哪儿去?”
“我才不怕。”她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再说,千叶人寿的业务员,每个人手上都会提着千叶人寿的专属手提公事包,很好认的,我绝对能躲过他们。”
“别任性,你得想想逃婚的后果有多严重。”汪心静试着劝她。
“姐,别老说我任性,这可是关系到我的终身幸福耶,我什么都可以妥协,就这项不行。我一定要像你一样,嫁给自己爱的男人!”她一定要坚持到底,像姐姐一样,自己的幸福自己找。
汪心静也不赞同父亲这个决定,可是婚礼都已经在筹备了,就连新闻也发布了,这其中牵扯着两大家族的面子、里子,她能帮妹妹逃婚吗?
汪心宁塞进最后一口蛋糕,又灌了一口饮料后,问道:“姐,上一次你们公司周年庆表演时,不是有一套乞丐装?”
“不行!乞丐装丑死了!”极了解心宁的鬼灵精怪,明白她借衣服的用意,心静立刻一口否决,一向极为爱美的她,怎么也不能接受心宁为了逃婚,把自己弄成那副丑德行。
“不过是‘伪装’个几天,让我能躲过婚礼,丑一下又有什么关系?”个性向来大而化之、不拘小节的心宁,平常连妆都懒得化,才不会在意美丑呢!她撒娇地说:“姐,我的好姐姐,你帮帮我嘛!”
“好吧。”从小最疼妹妹的心静,最后还是决定成全妹妹。
算了,再大的面子、里子也比不上妹妹的幸福重要。
虽然各方对辜京彻评价都是正面的一百分,但心宁不爱,他们两人还是不会有幸福的。
卓育展步出拉芙餐厅,他客气有礼地和重要客户话别着,斯文的脸上有抹淡淡的笑容,厚薄适中的唇形上扬,深邃的眼底带着笑,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嗓音很有磁性。
铁灰色的合身西装包裹着他高大颀长的身形,衬得他更为出售迷人,只是随意地站着,他所散发出的贵族气息,就足以胜过任何一个时装模特儿。
连眼前这位极为挑剔、龟毛,且被饭店业列为“傲客”的客户,遇上卓育展,连考虑都不考虑,就答应把自己的庆功宴全权交给他负责。
“卓先生,一切就拜托你了。”卓育展所经营的“御皇酒楼”,在饭店业界可是首屈一指,他相信,将庆功宴托付给这样杰出的人办,肯定会办得有声有色。
送走了客户,卓育展心情愉悦地走向泊车小弟替他开来的银色敞篷跑车,才要开车门,就听到一道女声从他身后传来一
“快!快带我离开!”后有追兵的汪心宁,情急之下急急地说道。
听到她命令似的语气,卓育展不悦地皱起眉头。“我为什么要带你离开?”
“我给你车钱。”汪心宁掏出一千元给他。
卓育展没接过她的钱,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模样教他实在无法苟同。
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如此“色彩缤纷”?不但弄了一颗七彩米粉爆炸头,还在脸上涂了五颜六色的妆,而且这满脸的妆还因流汗而花掉,活像个“色鬼”,怎么,她是去参加化装舞会吗?
再看她身上那件乞丐拼布装,更是脏得无法形容。难道她开完化装舞会后,又跑去福德坑打滚一圈才回来的吗?
“不够吗?”见他迟迟不收钱,汪心宁急急地又掏了几张。“这样够了吧?”
但卓育展还是不收,只是口光冷冷地打量着她。
“喂!你到底想要多少?”汪心宁忧急地频频往后看。被追急的她,只想用钱解决事情。
“我没有责任和义务帮你。”她拿钱丢人的样子,令他非常不悦,他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转身走向车子。
“别动!”汪心宁忽然灵机一动,拿出口红充当手枪,抵住他的后腰。
被一根“管状物”抵住的卓育展,他冷静、小心地举起双手,准备缓缓地转身。
“别动!再动我就开枪。”汪心宁怕穿帮地喝住他,紧张得一颗心狂跳着。“带……带我离开这里,快?”
听着她似乎变急了的声音,卓育展眼角往后方一瞥,忽然看见两、三个提着公事包,还穿着制服的男人,正从巷子里冲出来,至于是哪一家的制服,他没来得及看清楚。
“上车,快点!”汪心宁瞥见那群烦人的业务员又追来了,急得她只好厉声威胁道。
卓育展上车了,但并不打算踩油门。告别了从前那段年少轻狂的岁月后,他已学会独善其身,并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快开车!否则我……我……我要开枪了喔。”
情非得已,卓育展只好踩下油门,扬长离开现场。
但是几次被枪抵住的他,心底早已感到非常不悦,体内的反叛因子,也悄悄地被激出,他眼色一深,方向盘一转,从另一个巷子回转,准备把车又开回拉芙餐厅前,他决定不救这个叛逆、无礼又高傲的女孩脱险。
他以前从未被威胁过,现在、以后也没有人可以威胁他!
红灯前,车子才停下来,卓育展没来得及阻止那女孩跳车,她就已经横冲直撞地往对向车道跑去,离去前,在一阵喇叭声和煞车声中,卓育展好像听到她朝他喊了句“谢谢”。
看着她逃走的背影,他没想到那样叛逆、怪异的她,还算有 点教养嘛。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但她方才对他的威胁,却令他原本深深压抑在心底的火爆、与反叛性格躁动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浮气躁了。
他握紧方向盘,试着将躁动的情绪稳住,逼自己把表情放柔,当脸部的肌肉放松后,他的情绪也安稳下来了。
这个方法是姐姐生前教他的,可是他从来都不当一回事,照样过他不爽就开打闹事的浪荡高中生活,直到姐姐重病死后, 他才彻底改变。
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可是生前他不但没能陪在她身边,就连她生了重病也不知道,幸好在她孤单与病魔搏斗时,有一群宗教义工人员陪着她,她才能去得那么安详。
没见到姐姐最后一面的遗憾与愧疚,令他彻底醒悟。而义工们的无私付出,也令他从火爆冲动变得谦和温柔,从愤世嫉俗变得满足感恩,上进、充满理想。
现在的他,已是连锁饭店御皇酒楼的总裁,前途是那么的光彩耀人,当年那灰色荒诞的性格,早已因后天修养而磨平了。
可是,如果真的不见了,那他的情绪,为什么还会因为一个意外事件而隐隐躁动?他皱起眉。
这些年,不论是创业的艰苦,或是客户给的刁难,他总是笑脸以对,但今日却因为被威胁而差点失控,看来他的修养还不够,还要再回去多念几遍心经了。
不过更令他不解的是,这些都已经十多年没想起的事,怎么今天却突然一下子涌出?
也许,是因为同性质的事件才会勾起他那段回忆吧。
他笑笑地踩下油门,离去。
回到御皇酒楼,卓育展停奸车,欲拿后座的资料夹时,突然看见一条口红。
奇怪?怎么会有女人的口红掉在他车上?
女人……
他明白了,原来刚才那把抵着他腰际的“枪”,只是一‘条口红,他还在想,那把口径那么小的枪是哪一国制造、什么型号呢!
那个女孩虽然怪异,但挺聪明机灵的嘛!
看着口红,他笑了。
才逃不到一天,汪心宁就被提回家了。
一回到家,她那顶恐怖的假发立刻被扯下,及腰的长发流泄而下,而她脸上的五颜六色也让卸妆棉给擦个干净,终于露出她清丽娇俏的真面目。
她双臂环胸,紧抿着嘴,一双大眼因怒气而瞠得圆圆地。
她以为凭自己的“伪装”肯定能躲个几天,没想到竟“出师未捷身先死”!
穿梭在台北街道上的无数保险业务员,简直就像是父亲布下的眼线,而且还精明得很,她只不过是刷卡签名写了“汪心宁”三个字,就被盯上了。
好不容易她上了别人的车逃走,又惊险地跳车跑了两条街,结果还是被逮到了!
汪孝德看着女儿,不知是该骂她,还是该求她。
虽然气女儿,但是也因为心里有点愧疚而无法对爱女大小声。谁教他一时贪图辜京彻的奸人才,问也不问女儿,就草率地答应了这门婚事。
心宁向来非常有主见,会反抗也是意料中的事,但他以为只要女儿见了相貌堂堂的辜京彻,一定会芳心暗许,然后心甘情愿地走向红毯那端。谁知女儿连见都不愿意见辜京彻一面就急着逃家,真是令他措手不及。
幸好人找回来了,否则后天的婚礼要是少了新娘,他要如何向辜京彻,还有亲戚朋友交代呀!
隐下了怒气,汪孝德好言好语地道:“女儿呀,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是你自己把麻烦惹上身的,我这个有冤无处申的受害人难道不该逃吗?”
“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太草率——”
“既然知道,就快把婚礼取清呀!”
“但帖子发了,报纸也发布了“辜汪联姻’的消息,这时候怎么能喊停?女儿,你就别再无理取闹了。”汪孝德觉得,心宁唯有嫁给钻石单身汉的辜京彻,才能一辈子衣食无忧,美满幸福。
“我才没有!姐姐都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我却要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死老头!”
“辜京彻年轻有为,才不是什么死老头。”
“那他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才会这么急着要讨老婆,而你却把我往火坑里推。”她好气好气喔!
“辜京彻很健康。”汪孝德耐着性子,第一百遍地解释道。
“那他为什么要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
“因为——”汪孝德连忙收住话。好险,又差点让女儿套出话来。
那天和辜京彻的秘书张循恩密谈后,才知道原来是辜京彻为了生命剩下到半年的爷爷,才会选择匆促结婚的,他希望爷爷能完成最后的愿望,走得安心。
而且,为了不让精明的辜老太爷起疑,相信爱孙真是因为和心宁相爱才结婚的,所以这伺:事必须要做到天衣无缝,连半点风声也不能透露。
“我不想和你再争同样一个话题,上楼洗澡吧,你臭死了。”
汪孝德转开身,不看她。这些天他们父女都绕着同一个话题吵,烦死了!为什么她就是不能明白他这个做父亲的苦心,他都是为她好呐!
“我不洗!”
“如果你不怕虱子跳蚤把你的脸,咬得一个坑巴一个坑巴的,随便你。”
他愈说,心宁就愈觉得全身发痒。
平常连长一颗粉刺都会吓得大叫的她,怎么能忍受她的脸出现坑巴?
于是不用人架着上楼,心宁立刻火速地冲上楼。
“婚礼前这几天,你们得好好看着她,别再让她踏出屋子一步。”
汪孝德叹了一口气,交代着临时聘来的保镖。
唉!真是拿这个任性的小女儿没办法。
沐浴后,穿着睡衣的心宁,又气又难过地把室内音响开到最大声,好宣泄她的委屈。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千万个为什么!”她气忿地叫着。
都什么年代了,她这个新时代的新女性,为什么还会遇到这种“指婚”的荒谬事,她实在太悲惨了啦!
辜京彻这个死老头、坏家伙,她讨厌他!要她嫁他,她不如去当尼姑!
如果他们以为她会乖乖就范,那就大错特错了,她一定要抗议,绝食抗议!
可是这招绝食抗议,还没过午夜十二点,就被管家冯妈的一碗什锦海鲜粥给破功了。
她边吃边气,气自己没用,气海鲜粥诱人,害她连绝食抗议都不成了。
她向来嘴馋,抵不过美食诱惑,这招绝食抗议只会害惨了她的胃,她都已经被逼婚这么可怜了,怎么还能让她的胃跟着她可怜?
不行!她得想想其他办法。
她捧着碗,咬着汤匙,走到阳台,看看有没有可以逃走的方法。
她的房间在二楼,而窗外刚好有一个花棚,只要她从花棚爬下一楼,就能顺利地逃了。
嘻嘻!她美丽灵动的眼开心地一溜,立刻把提款卡、信用卡等等救命的东西藏在睡衣口袋后,立刻顺着花棚溜走了。
可是溜出大马路后,她才发现自己忘了换下睡衣,想再回头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穿着睡衣没命地往前跑。
她试图在半路拦计程车,可是计程车全都对她视而不见,不但不减速,还加速驶离她,真是够离奇的了。
于是她只好认命地用双腿不断地跑。
终于,她来到一处幽静的公园,靠在树后,揪着衣襟不断地喘息着。
虽然她终于逃离父亲视线,但仍然不敢太过明目张胆,谁知会不会突然从某个角落跑出一个千叶人寿的业务员呀?所以她只能继续地躲着。
现在她一点也不以为公司员工遍布全台有什么好骄傲的,逃难时,那群员工根本就是免费的眼线。
早知道,公司里一些年度颁奖大会,她就不要出席,弄得大家都认识她,现在好了,想躲都躲不了。
突然,她的背后传来倒抽口气的惊呼声。
“吓!”
心宁不解地缓缓侧过脸,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颗明亮的大眼。
“啁!”接着是一长串的尖叫声,外加连滚带爬。
“喂——”心宁缓了气,叫不住那个仓皇逃走的中年男人。
“哼!见鬼了吗?真是的!”
她继续靠坐在树下,思考着这几天该往哪里逃。
如果要搭飞机远行躲避,铁定不可行。因为辜汪两家财大势大,还没上飞机,她肯定被逮个正着,如果去投靠姐姐,谁又知爹地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派人在姐姐家守着?
唉!台湾大是大,但她好像哪儿也去不了,她该怎么办呢?
沉思中,她的身后又传来轻轻的耳语。
她偏过头,一阵风吹来,吹动了她美丽飘逸的长发。
“鬼呀!”那群人立刻抱头鼠窜。
“什么鬼的……喂,说清楚!”心宁追出来,但是那群人早就逃得没影了。
心宁一脸莫名其妙,还四处张望着,看看四周有没有好兄弟,毕竟这公园满幽暗的,很可能是好兄弟的“度假胜地”,看来她还是闪人的好。
“原来就是你三更半夜在公园装鬼吓人?”卓育展站在她身后,正义凛然地傲视着身高才到他胸口的汪心宁。
“啊!”他突然出声,让心宁吓得魂都快飞了。
她吓愣的双眼,直直地注视眼前高大的男人,残存的理智分析看目前情势。
嗯!这个男人有头有脸,不像是牛头马面,而且斜飞的剑眉、如星光闪烁的瞳和厚实的唇,英俊好看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恐怖的夜叉鬼。再仔细一看,她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他是某一本流行杂志上的明星吗?
她偏着头看着他,这么说,那……他是人喽?
她捏捏他的脸,又戳戳他的胸,软软暖暖的……是人没错。
确定他是人后,心宁的惊吓立刻转为怒气。
她双手插腰,戳着他的胸膛,生气地叫道严喂!没事干什么站在背后吓人呀?!”
卓育展一愣,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恶人先告状。
刚才,才进公园准备散步,就听到一群夜猫族说公园水池边出现了长发女鬼,于是,他前来一探究竟,发现原来只是有人在恶作剧,正想教训她时,没想到这个恶作剧的人,不但在他身上乱戳一通,竟还作贼的喊抓贼!
“小姐,扮鬼吓人的是你吧?”他忍着怒气,讪讪地提醒。
“扮卑……”心宁先是大声叫嚷,但一想到这幽暗公园可能是好兄弟度假的大本营,声音立刻变小,还自动把鬼字消音。
“谁扮‘嗯’吓人了?”
“你。”
“我?我哪里像……像‘嗯’了?”心宁有些生气。她这么漂亮、娇俏、可爱,竟被当成是女……女“嗯”。
“你明明知道公园里幽暗,还穿着白睡衣,披着长发出来吓人?”
一提到这儿,心宁就满肚子火。他以为她爱呀!要不是她被爹地和辜京彻逼婚,她此刻也不用逃得这么狼狈,还被当成了女“嗯”,真是气死人了!
她双手环腰,高抬下巴地说道严我是因为太热太无聊,所以才穿着睡衣出来散步,不行啁?”
“如果你太热太无聊,我可以给你一点清凉的。”
卓育展皱起眉,她不受教的高傲态度着实惹毛了他,但他没有如年少时,冲动得挥出拳头,反而轻轻勾起一抹笑容,在心宁还来不及意会时,他大掌一堆,心宁站不住脚地往身后的大水池一倒——
“啊!救、救……命,我不会游泳呀!”心宁跌在水里,可怜无助地拍打着水面。
他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中那股莫名的怒气才稍稍减缓。
其实,他很有分寸,知道这水池的水很浅,坐在池里时,水才到腰际而已,根本淹不死人,才会决定用这种方法小惩她一下。
看着心宁终于挣扎出水面,坐在水里,他才讪笑地问道:“请问你感到凉快了吗?”
“你——你太可恶了!”心宁挣扎着站起来朝他吼,还差点被气哭。
她从来没看过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恶质、这么可恶的男人!
“如果凉快够了,就赶快回,家。”见她一身湿,他还是有些自责和不忍心。
“不用你管!”
“你想再凉快一次吗?”卓育展低声威胁地靠近了几步。
心宁害怕地移开了脚步,身子刚好挡在水池的艺术灯前。
登时,那道灯光照穿了她湿漉漉的睡衣,里头的春光一览无遗,湿漉的发不羁地沾在她脸上,形成一股结合狂野与柔媚的气质,而她瑟缩无助的模样更是惹人怜,完全令人忘了她方才是多么的高傲、倔强。
卓育展看傻了眼,虽然有部分是因为她美丽的胴体曲线,可是她那么惹人怜的模样,和那张嗔怒的小脸,更是抓住了他的目光,也揪紧了他的心……
“我警告你别再过来,否则我叫非礼了。”
唉!她一说话就破坏气氛。卓育展抓回了心思。
“如果你想上演免费的春光秀,那就叫吧,我下拦你。”
“什么意思……”她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立刻发出一声惨叫,但想想又不对,她连忙捂着嘴巴,以免引来好事者的围观。
她又蹲进水里,背对着他呜咽地叫道:“不许再看!”这次她是真的哭了。
“夜深了,快回家吧。”
心宁紧咬着下唇不回答,任眼泪滴进水里。
为什么她会这么悲惨,不但回不了家,就连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也湿得无法见人,她……她好可怜呐!
卓育展看着她啜泣的背影,还是于心不忍,开始觉得自己的举止太过分了,可是没教训、教训这个高傲又不听话的女孩,竺心底那股搅着莫名不安和莫名烦躁的气,又无法干息,似乎不压下她的不羁和任性,他始终无法释怀。
“你还好吧?”
“走开啦!不用你假好心!”她不想在这个恶质的男人面前表现出脆弱,可是泪就是停不住。
“我到前面夜市先帮你买套洋装,好吗?”他感到愧疚,想做点弥补。
“不必!我不用你帮忙!”
“既然你这么爱春光乍现,那就随你。”卓育展又再次轻易地被她的倔强给惹烦了。说完,他立即甩头走人。
身后没了声音,心宁连忙转身,但只来得及看到卓育展走出公园大门的背景。
“呜!臭男人,你难道不明白,女人说NO就是YES,说走就是不要走吗?”心宁绝望地蹲着继续哭。“这么粗心、恶质的男人,希望你找不到女朋友,找不到老婆——呜!”
她还以为看到女人落难,必定拔刀相助是男人本性,可是……可是……他却拔腿就跑,真是气死人了!
现在她该怎么办,总不能一整晚待在水池里不出去吧?
她遮遮掩掩地跨出水池,低身躲到树下,打算在那里等衣服风干。
“哈啾!”她感到体内有些寒意,双手赶紧环着自己。
此刻的她又累又饿的,觉得自己比流浪狗还可怜。
呜!老天爷,求求你救救可怜、悲惨的我好吗?
她蜷着身躯自怜自艾着,但是,不一会儿后——
“拿去。”一件洋装从人而降。哈!老天爷果然听到她的祈祷了!
心宁笑着接过老天爷的赏赐,但是不对——
“是你!”心宁抬头一见是卓育展,又赌气地把衣服丢开。但气归气,对于他的去而复返,她其实是心生感激的,且心头还涌上阵阵暖意。
真是见“嗯”了,明明是他把她害得这么狼狈,她为什么还要谢他?
“穿不穿随便你。”卓育展又丢了一包东西给她。
刚才他本来真想丢下她,可是责任和对她的不忍,又让他转回夜市挑了一件洋装,还在老板娘暖昧的眼神下顺便挑了内衣裤。
心宁扬着下巴,赌着气,故意不看他。
卓育展不想再和她计较下去,如果再计较下去,他一定会被这个陌生女人给气死。
“穿好后,赶快回家。”又罗嗦地交代了一句,卓育展才离开。
等卓育展走后,心宁立刻进了公园厕所换上洋装。换上后,她打开方才那包东西一看,脸倏地红了。
怎么……他怎么连她的内衣裤都买了?说他不体贴,他倒是记得帮她买内衣裤嘛!
顿时,一股暖意拂过她的心,驱走了她的寒冷。
她马上穿上内衣裤,没想到尺寸是这么地合身,她开心地走出厕所,眼一抬,刚好又看到水池里的艺术灯,登时,她的脸又沉下来了。
看来,那个无礼的臭男人,刚才真的把她看“透”了,否则不可能买到尺寸这么合身的胸衣。
她发誓,如果再让她看见他,她一定要戳瞎他的眼睛!方才对他的感激此时已烟清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