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大男人沙文主义猪!」有一天早晨,在他的居处,她终於发出十分不满的牢骚。因为他不肯起床为她倒一杯热水。
她钻出被窝感觉寒风飕飕,不免咬牙切齿。
张静似乎已经睡著,听到她的抱怨,睁开眼,以初醒者无辜的眼神看她:「你怎么了?不过是倒一杯水的事情」
「你是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混蛋!这不只是一杯水的事情,由小可以见大—你是个完全不会为别人设想的人!」
「女人,唉,女人,你值得为你毫无逻辑的推理生这么大的气吗?」
「我拒绝再跟你说话!你已无可救药!你这个自私自利的花花公子!」
「不要涉及人身攻击!」他冷冷的笑说:「你已经为了一杯水失去理性!如果你一定要指责我是花花公子的话,你又是什么?」
「你」
他难道下能让一让她吗?龚慧安气愤得说下出话来。所有的男人都懂得让她,为什么他不?连一点小事也不?
更糟的是,这时候有人按了门铃。两个人在僵持中,谁也不肯先开门。门己一推而开。
「该死,忘了锁门」张静已知大事不妙。
进来的人是施丽丽。
她目睹了一幅在她生命中第一个惨不忍睹的景象。那个最近企图与她疏离但仍给她一线希望的男人正打著赤膊躺在枕被凌乱的床上,而她的情敌只穿著她的情人的宽大衬衫,以好奇的眼光打量她这个入侵者。
施丽丽手足无措。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留,十分尴尬;走,十分不甘。索性坐跌在地上大哭起来。
张静一言不发的找件衬衫穿上。
龚慧安先发难。她以一贯温柔而平静的语气对施丽丽说:「你先出去三分钟,让我们把衣服穿好好吗?」
别无他法的施丽丽只好听从她的指挥。满腹委屈无从发挥,静静把门关上。
「你惹的好事!」
龚慧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上牛仔裤,将凌乱的头发用他的手帕拢成一条马尾。
「你犯了两个严重的错误:第一,你不该和前任女友藕断丝连;第二,你不该没有关门,万一你的前任女友是长舌妇,她就可以拿亲眼目睹的事实来破坏我的名誉。」
「现在多说无益。」张静说。
「好,我走了。你自己解决那个女人。」
龚慧安拉开门。她有一种对任何事应变自如的本领。出门之後,马上换上一付事下关己的脸色,和颜悦语和施丽丽道:「幸会,再见。」
施丽丽一进门,免下了吵闹。但她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只能顾及自尊,选择不要这个男人。
张静当然不好受。「苟延残喘」的结果,可能是同时失去两个女人。
他选择向龚慧安道歉,很委屈的跑到女生宿舍门口去站岗。
「处理完了?」她毫不带感情的问。
「嗯。」
「是还是不是?」
「你不要那么咄咄逼人好吗?」
「说的也是。」这句话是反讽:「反正你怎么搞七拈三都与我无关。」
「话怎么这么说?」张静低头解释,「算我犯了大错,跟你道歉好下好?」
他低声下气的极限在此。
「随便。」
「你不再跟我在一起了?」
「我会认真思考。」
「好。等你思考完。」
张静很有风度的走开。
好一段时间他们没有再见面。她忙著角逐代联会主席,而他则当选为学校里头最大反对社团的领袖。
她当选的时候他没有忘记去对她说恭喜。她夹杂在一群学生之中,一身火红色好生显眼。远远看著她时,她像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仿佛他不曾与她熟识。
她看起来像乱世佳人里头的郝思嘉,果决、勇敢、也娇美柔弱。许多矛盾的品质集中在她身上,变成一种独特的气质。
「你思考完了吗?」
他悄悄擦过她身边。
「喝杯咖啡,嗯?」
她的嘴角依然挂著若有若无的微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云淡风轻。
这使他又有了新的恋爱心情。
在人群中心的龚慧安,也默默看著静伫一旁的张静。
他挺拔高眺的身影以及独特的气势确实使他看来鹤立鸡群。
要拒绝这个男人并不容易,虽然他有很多很多的缺点。
「好」男人容易拒绝,「坏」男人很难抗拒。她不是没有心理挣扎。可是她习惯了冷静应世,只把波涛起伏藏在心中。
痛苦是没有用的。她不会像一般女孩一样,为爱作茧自缚;她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做。
她只是想找一个比较「称头」的人陪她一段。她一直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