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饭堂中,所有少女眼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往坐在中间桌子品茶的俊美男子。
他一身远行装束,身边的桌上还放了一个大包袱,一看便知是即将要出远门的样子。可是惹得所有少女少妇芳心悸动的,却是他那张俊美温煦有若春水的脸,及那双眉微蹙的忧郁之色。
所有女子都忍不住猜想,他是在为情所苦吧?是不是他的心上人离他而去了?真想抚平他的忧郁……
于环坐在饭堂中,丝毫不觉周围有多少少女芳心牵挂在自己身上,一心想着,糟糕,忽略了个大问题——束胸!扮男装不能不束胸,她自己一个人怎么有本事束得好?难怪那些曲本子上,小姐女扮男装都会带个扮成书僮的丫鬟,原来不是为了排场,而是确有其必要啊,早知道就不放宛儿走了,唉,没办法,这一路上只得一直束着了,到舅舅家再松开吧。
就是不能洗澡了,幸而天气冷,不然可真会发臭了。
“匡卷”一记轻拍随着一个熟悉的男声从背后上肩头。
于环正想得出神,他这举动吓了她一跳,“大哥?!”马上转头四顾,没见有衙役跟着,才松了一口气,想问他怎么回事,却又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只能用疑惑的眼色望着他。
寒彦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匡卷要我办的事,我都办好了,货已然送到李掌柜的手里了。”
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欣然一笑后,才想起要问:“那大哥怎么又来找我Y不是说你要离京了吗?”于环用疑惑的表情来掩饰从心底不断浮上来的喜悦。
“听说你也要离京了,所以想跟你一道走,也好有个伴。”寒彦飞仔细
审视这个几天不见的兄弟,“匡卷,怎地眼圈黑黑的?没睡好吗?”问着,手极自然地抚上了他的脸,指头温柔地轻按着他脸上几个和眼睛相关的穴位。
热热麻麻的感觉从脸上他手指点揉之处透进去,驱散了眼睛周围紧绷着的压力,舒缓了酸涩的疲意后,反倒有一股泪意涌上,舒服得让他直想打呵欠,也舒服得让他忘了两个大男人——而且还都是美得倾国倾城的大男人——这样的举动有多暖昧。“这几天为了下江南的事忙,是没怎么睡好。”
感觉到周围看着他们的目光随着他的举动而变得诡异起来,寒彦飞毫不在意地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因他的按摩而舒服得想睡的人身上,此时,意中人如小猫般的娇慵困倦之态早巳攫去了他的所有知觉。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到她的身边,让她靠到他身上,手指更是不停地在她脸上的穴位游走,凑在她耳边轻声道:“累了就歇一会儿吧。”
不能不说他是故意的,看众人眼中“哦,原来他们是……”的暖昧眼色,寒彦飞胸中涌起一股微带苦涩的得意。
被他内力按摩催眠得昏昏欲睡的于环只能勉强抓住脑中最后一个念头,“会……误了船期……我打了船票……”
坐船?寒彦飞想了一下,抬起头时,发现周围的人不但目光暧昧地瞟着他们,而且还有随之而起的嗡嗡声,想也知道这些鄙俗之人会怎样议论他们,自己是不打紧,但是匡卷怎能让这些人的嘴给说脏了?
目光如冷电般地在店堂内扫了一圈,所到之处再无人敢口齿轻薄,人人都胆战心惊地拭着冷汗。
最后那道目光落到店掌柜脸上,示意他过来说话。
刘掌柜见多识广,明白这不是个平常人物,急急过来巴结,“这位爷,你……”
寒彦飞一摆手,“轻声说话,别吵醒了他。”然后低声问,“我这位兄弟打了哪家的船票?又是几时开船?”
刘掌柜恭敬地回道:“是李记的船,辰时那班,”想了想,又讨好地补上一句,“我记得这位爷打的是中等舱的票。”他们这客栈有帮客人代购船票的服务。
中等?那是五人一个房的,匡卷怎么如此轻忽?太小看他的美貌了!再望一眼鼻息规律、显然已睡沉了的于环,寒彦飞收回帮他按摩的手,轻揽在他的腰间,支援住他睡得瘫了的身子,才转向刘掌柜,“我记得李记的船上等舱是两人一间房的,你帮我把他订的中等舱退了,订两张上等票,要同一间房的。”随手抛出一锭银子,“也要辰时那班的,如果上等票没有了,”他沉吟片刻,“你就帮我包一艘李记的快艇,小艇就行了,目的地是江南。”
为了讨好这位爷,刘掌柜叫店小二看着客栈后便亲自跑一趟,过了半晌,刘掌柜回来了。“公子,辰时那班船的上等票没了。我给你包了艘小船,那是随时可以开航的,船夫随时候着。公子,你看是这就上船,还是在我们这儿包间房让这位公子睡足了再走?”
寒彦飞犹豫一下,目光望了已经完全瘫靠在自己怀中的人儿一眼,那安稳的睡容,酣然得沁出酡红的桃腮如少女般娇媚,微张着的粉樱色唇瓣娇嫩得引人直欲偷香轻尝,浓密卷长的睫毛复在眼睑上遮住了那双慧黠灵动的秋水双眸,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他睡得很酣,要让他睡饱了再走吗?
眼光又环视四下,不悦之色油然而起,多少痴迷的目光尽盯在他身上,心中主意一定,他轻声回刘掌柜,“我们这就上船。”一手勾过包袱背到肩上,一手拎起于环放在椅背上的披风,小心翼翼地将她盖个密不透风,这才抱起她向门外走去。
床在动?迷迷糊糊的于环双手本能地往上一勾,抱紧了“床柱”,可是好温暖呢!她的脸颊往身边的“软被”上蹭了蹭,含糊地呓语了几句什么,更深地沉人了睡乡。
低头看着他如猫般可爱的睡态,嘴角不由自主地绽了笑,寒彦飞不知道,他那怜爱的神情早已泄漏了他对怀中人儿的眷爱。若非于环此时是睡着的,只需一眼,便能明白有人正如此深刻地爱着自己。
一路走到行船码头,感受着怀中人儿稍嫌轻灵的体重,寒彦飞收不住嘴边的笑,匡卷如此亲呢地依在自己怀中,还毫无防备地酣睡,这是不是可以说,他对自己是极其信任的呢?再低头看他一眼,笑容中掺了几分苦,轻轻哺语,“别太相信我啊,匡卷。”
感觉到“匡卷”这个名字从自己口中唤出,犹如春风拂起娇花般绮旎,他轻叹了一声,为自己的无可救药。不敢再将眼光流连在他脸上,怕自己会禁不住诱惑做出对他而言是极可怕的、对自己而言是极冀望的举动来,他将目光调向前方,码头旁的船已在等着了。
上船后,寒彦飞将怀中人儿安放在比较暖和的后舱中,仔细为他盖好被子,才缓步踱出船头。若不是非得同船夫交涉,他根本不想放下怀中的人儿,才放下他,怀中便是一阵冰冷的空虚。步出船头时,冷风吹来更让他觉得怀中空蔼蔼的,连带心中也空空的。
对着船夫问了几句,见一切都安排得妥当,正要步入舱中时,忽又想起一事,“船上饮食可安排好了吗?我兄弟身子弱,得多准备些蔬菜鲜果,别省银子,多花的我另给。”
那船夫一脸的笑,“爷放心,咱们李记别的不敢说,这饮食上头是最经心的,而且那些蔬菜之类的,也不耐久放,除了船上原先准备的,到下一站,我们还会再添补的。”
他这才点头.转身回舱,原是想去看看匡卷的,又怕扰了他的安眠,只得回转到自己舱中。可是总觉得坐立不安,又转出来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的景物渐渐后退,让迎面而来的风吹散自己的郁闷。
好冷,怎么会这么冷呢?于环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冷得异常,她挪动身子,本能地找寻刚刚还偎在身边的热源,怎么不见了?好冷!
可是在太困了,她挣扎在睡与醒之间,又迷糊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真正醒来。脑子还有点晕晕的,不了解究竟为何自己会觉得这么冷。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月事来了!
于环想快快起身打点,怕若是床褥上沾染到了,不但是羞死人的事,更可能会让寒彦飞发觉自己是女儿身。所以她一掀被子就想起身,可才一挺腰,就觉下腹一阵闷痛,且这份痛楚还向全身漾开来,让她猝不及防又倒回床上,怎么会这么痛?以前从来不会的呀?
咬一咬牙,忍下了那份绞痛,她硬逼自己起身,离开了床榻,还好还好,床上并无异样。她松了一大口气,又掀起外袍来看,青色文士衫上并无沾染到污渍,连内边的白色里于也没有一丝红痕,这该归功于天冷穿上的厚内袍吧?看到被污染得定然不能再穿的内袍,她苦笑着想。
又是一阵闷痛泛开,她脚下一软,险些没跪跌在地,正想稳住自己,不知怎地,脚下踩着的地一阵轻晃,“砰”一声,她就摔到了地上。
船头的寒彦飞在后舱马上察觉了,他一惊之后,飞身掠到后舱门前,“匡卷,怎么了?” 天哪,这么尴尬的情况,他还要来参一脚,又羞又急时,勉强挣出声音来,“没什么事,不小心摔到了,我们已经上船了吗?怎么不是我定下的那班?”
听他声音确实无恙,寒彦飞才放心.“是,我另外包了一艘小船,匡卷,我要进去喽?”
他干么不走啊?!“等等!我想先打理一下自己,大哥,你先到船头等我好不好?”
听他如此说,寒彦飞才发现自己候在门外等他的确是有点奇怪,这般行为简直像个登徒子,脸上一红,忙应了声,“好,那我在船头等你。”
门外终于无声息了,于环手扶床板强把自己撑起来,在舱房中寻到了剪刀,将内袍剪成了月事来时用的布片,又从包袱里找出女子的亵裤,将自己打理乾净。一忙完,将东西全密密收好,她坐倒在床上,一时却动弹不得。刚刚忙时不觉得,一忙完,腹下的痛便闷闷地烧了起来,寒意也随着那痛一阵阵传遍全身,让她只能蜷起身子,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那
痛才稍稍好些。
她将厚厚的被子拉来紧紧裹住自己,想让自己身上的寒意褪却一点。
可是根本没用,这么难受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哭,咬着被角,感觉下腹的痛不断扩大,再忍不住地,眼角沁出了泪。
就在她难受地一手按着肚子,一手紧绞着被子时,门外一个声音道:“公子,是吃晚饭的时辰了,你不出来是打算在舱里用吗?”
“我……我……”她试了几次,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一急之下泪流得更急了。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到船夫听不见,但武功高强的寒彦飞却听见了,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匡卷的声音就变得如此虚弱?他顾不得其他,跑了过来,“匡卷,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于环更是又羞又急,饶是她再机智无双,一时又哪里说得出话来。
正在无措之际,那个好心船夫的大嗓门帮她解了围,“这位公子是不是晕船啊?”
抓到救命绳了,于环忙紧跟着一句,“大哥,我头晕得紧,不想吃饭了,你用吧,别管我了。”
晕船?寒彦飞心下疑惑,只是晕船,匡卷的嗓音怎么会如此虚弱?心下一急,再顾不得什么礼数,就推开了舱门,“匡卷,你不要紧吧?怎么会一下子这么虚?”
见他进来,原本强忍着的泪便涌了出来,也不知是因为羞还是因为痛,带着哭腔冒出了一句,“好难受,大哥……”
她话未完,寒彦飞已如飞般掠到她身边,坐到床头扶住她的身子,“匡卷,你怎么了?刚刚就觉得你不对劲了,我懂医术,让我替你看看。”
说着探手便要为她诊脉。
这还得了,脉一诊,阴脉阳脉自有分别,自己女儿身的秘密岂不是要暴露了?手一缩藏人被中,于环强作笑颜,“不用了,只是想吐吐不出来,想是晕船吧,可是好难过!”说到量后,语调中的求怜撒娇之意表露无遗。
她自己不觉,寒彦飞却是心头急跳,难道匡卷对自己也有意?可是他分明有了于环……按下失落,他温言安抚,“我找船夫要点药吧,如果匡卷信得过为兄,我替你扎两针如何?”
扎针?不是要脱光光?这是开什么玩笑?于环把头摇得跟波浪鼓有得比。“不要,我不要扎针,也不要吃药。”
寒彦飞不禁失笑,心头不快全被打散。“哪有生了病不喝药不扎针的道理。匡卷还真像小孩子。”
又是一阵痛夹着寒意涌上全身,于环浑身一抖,身子愈加不舒服,心中烦躁,见他笑得高兴,莫名一阵委屈,让她哭丧了脸。“人家这么难受,你还笑。”
听出她的委屈,寒彦飞一阵心疼,立时收了笑,“好好好,我不笑,匡卷现在觉得身子怎样?还有何不适?”
“好冷,大哥,我想睡觉,可是又睡不着。”于环看着寒彦飞宽厚的胸怀,想躲进去的念头愈来愈强,脸也不由自主的愈来愈红,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看着他红红的脸,寒彦飞一皱眉,莫非匡卷受了寒?探手按上他额头,果然微热,“匡卷,你可能是受了风寒,现在在船上,又没有对症的药……”想了一下,“对了,我这儿有‘九转百消丹’,你服上一丸,睡上一觉便会好了。”
“嗯!”于环病恹恹地应,没什么力气去研究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更没力气去研究他给自己服的到底是什么药。吃了药之后,倒头便睡去。
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药丸还真好用,真的不冷也不痛了呢!
见她皱眉不再紧皱,寒彦飞当下稍微放宽心。
“九转百消丹”是武林中人莫不视为至宝的圣药,天下间仅有二十颗,加上这颗已用去了五颗,现下只剩十五颗了,此药不但有延年益寿之功、增强内功之益,更有起死回生之效,若非寒彦飞的师父百草老人临死前将一切传给了他,他哪有可能得此圣物,可是若是让师父知道他辛辛苦苦花费六十年时间才找齐药材,又花费了两年时间才练成的不世奇药,今天竟然用来治疗小小的风寒,他非吐血不可!
可是“九转百消丹”又算得了什么呢,他恨不得把一切最好的,都送给匡卷!轻吁一口气,寒彦飞怔怔地看着匡卷熟睡的面容发呆,酣睡时愈发稚气可爱的面容让他好想将他拥入怀中肆意爱怜。
船夫在外头发一声轻唤,让他依依不的起身,望着匡卷面容的目光仍不愿移动,他心中下了决定。匡卷,因为爱你,所以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让你视我为毒蛇猛兽,所以就让我在这一段时间和你好好相处,之后相见争如不见啊!
随着这个决断,涌起的是一股苦涩之意,转身向外走去,从来无事难得倒的“寒玉公子”还是第一次尝到了黯然销魂的无奈。
睡了一觉起身,于环只觉气血两旺,再无不适之处。伸个懒腰,起身打点梳洗好了,她精神爽奕地步出船舱.时辰还早,天色刚泛起鱼肚白,清晨的空气虽然寒飒,却清新至极。
于环用力吸了一口气,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忽然感觉有人在身后,一回头,思绪全给吓跑了“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都没听见?”
目光深沉地凝注在她身上,寒彦飞不答反问:“匡卷身子好些了吗?”
她瞒得他好苦啊!若不是担心她的身子会再有不适,他也不会趁她睡着时替她把脉,而知道她竟是女儿身!
当时心中的讶异自是不在话下,他井无惊喜,只觉意外,因不论她是男是女,他都要定了!
只是这样一来,那于尚书的二女儿又做何解释?她与于二小姐情投意合……啊!难道……、心思慎密的他一转心念,做了个不太可能的猜测,她同大哥如此亲近,莫非她就是于家二小姐于环?! 那专注的打量目光让于环好生不自在,红晕又开始往上浮。“好多了,大哥的药真有效,那是什么药啊?”
“治晕船的,”简短地应一句是因为不想她知道药的珍奇、不想让她以为欠了自己多大的人情。“匡卷饿不饿?昨天你什么也没吃。”他暂时不点破,因为他知道她必是有结未解,他要等她亲口告诉他,她的心事、她的身分、她的一切,等她打开心中的结。
与他这句话同时响起的,是于环肚子唱空城计的声音。
于环羞窘得不得了,寒彦飞笑了,“明白了,我弄点东西给你吃吧。”
这时船夫也披衣出来了,“怎么好麻烦客人呢,我来吧,公子爷想吃点什么?”
寒彦飞微微侧头,“不用了,你们掌船赶路就够累了,再去睡吧,午饭时再让你们来吧。”
船夫又打了个呵欠,才笑道:“也好,公子爷体谅我们是我们的福气,那就恕我榆个懒了。”他又回身进了舱。
寒彦飞的目光又在于环身上转了一圈,才微檄一笑,“那匡卷,你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那炽热的目光烫得于环脸上更红,心口也开始发烫,那么明显的事实让她再也无法回避地面对着好久以前就隐隐约约察觉到的事情,寒彦飞之于自己是不一样的呢!可是究竟是什么不一样呢?
脑中竭力想着,想分辨个清楚明白,可是那种感觉模模糊糊地,让于环老想不透,那种有如雾里看花的感觉,让她讨厌极了。
曾几何时,有何事让她为难、想不透过了?到最后,她几乎要恼怒起来了。
寒彦飞做好了吃食,上来招呼于环吃,却看见了她的一脸不解和烦恼,不由奇怪问:“匡卷怎么了?”
于环回头,随口问:“大哥,你可曾有过一件事想不明白的时候?”
寒彦飞失笑,“当然,匡卷什么事想不明白了?说来听听,大哥可以帮你想。”
于环想一想,脸上一红,她怎么能说自己想不透的就是对他的感觉?
“不了,这事得我自己想清楚才行。”
听她如此说,寒彦飞有被她排除在外的不快,自己还不能知道她的所有事情吗?神色间使有微微的黯然。
于环并未察觉到他有什么不对,饿得急了的她立刻便在饭桌边坐了下来,扑鼻的香勾得她食指大动,连塞两口饭菜后才回头招呼,“大哥,你怎么不来吃啊?哇!大哥,你做的菜好好吃呢!”
她声音中那坦白的惊喜马上和缓了寒彦飞胸中的郁结,起身往桌边走时,笑意也渐渐地由心中浮了出来,在看到她吃得脸上沾到饭粒时,眼睛里也泛笑,一脸春风。
“大哥,快来吃呀,不然就快给我吃光了噢。”于环边吃边警告着才在桌边坐下的人,“大哥的手艺真好,好好吃哦。”
寒彦飞端起自己的碗,目光依旧停驻在心上人的脸上,那吃得满足的神态,成了他最好的佳肴,让寒彦飞这顿饭吃得嘴角含笑。
那种幸福中带着宠溺的笑让于环心生慌乱,因为心头那种莫名感觉更甚了,再这样下去.她知道自己会生出一些自己不该也不能有的念头。
一心想摆脱这份慌乱,她拍拍肚子,“哇,好饱。”再夸张地打一个饱嗝,“我第一次吃那么多,大哥,你以后可以开饭馆,生意一定会很好。”
寒彦飞含笑道:“匡卷,你身体才刚复元,吃饱了先去休息。”
“吃饱了便睡?”于环脸上露出苦笑。“大哥,你到底是怎么看你义弟的?我真那么像那种动物吗?”
寒彦飞大笑那爽朗的笑声和一脸俊逸让于环看呆了,天啁,寒彦飞美丽得没有天理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可是没想到,他肆意大笑起来,那种带着宠爱的畅意神情,完全盖过了他的皮相之美给人的霞撼感觉,简直像是盛着夜明珠的薄胎白瓷瓶儿,由内而外地透出夺人心魂的光芒!
天啊,他怎么能那么地让人起占有之心呢!怎么办?好想把他占为已有哦!
于环双手不由自主地压上心口,极力压抑自己想要扑上去的冲动,天呐,快说些什么来分散心神吧,不然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在她还没想出个头绪来时,如她所愿地,寒彦飞笑着说:“那么咱们下棋吧,且看看我和匡卷,谁的棋艺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