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车,正要关门,门前站了个人,把她结结实实的震撼住了。她愣愣望着他,控制不住泪水,索性就任它放肆奔流。
“为什么看到我就哭?”他问,莫名其妙的一句傻话。“我真的醉了,跟朋友指错了路。我等你好久,可以麻烦你再送我一趟吗?”
他醉眼迷离地看着她。
在路上,唐振幽幽地说些闲话,一些生活点滴,言谈间不忘指引她方向。唐振不住在原来的公寓了,他离开公司之后考进另一家营运不错的公司,争取到的职务、福利也都不错,第一年就配发到了几张股票,加上他原来的存款,他在市区近郊买了一栋房子,新兴的住宅区,还算舒适优雅。
“要成家,总得先有房子……对了,在幼稚园工作,好吗?”他问。
“嗯。”她忍着泪,点点头。
“真不能想像你带小孩是什么样子……”他疲倦地笑。
车子离开市区,唐振不胜酒力的躺在椅背上不再多言。幽暗的台一线省道行车很少,整个世界平静得似乎只剩他们两人,偶尔对面驶来的车辆打了远光灯,把车厢内的沉默照亮。
沈云珂依着他的指示到了唐振住的地方,停好车,扶他下来,唐振费力的打开大门,扭开灯,“咚”的一下,先在那张舒适的沙发上躺下来。沈云珂站在门边看着唐振,狂烈的期待令她自已感到害怕。唐振动了一下,困难地放松自己的领带。
“云珂……”
她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你要喝点水吗?”
“嗯……”他点点头。“厨房有开饮机。”
沈云珂起身帮他倒了杯温开水。唐振坐起来,一口气将开水喝完,他将杯子放在茶几,动手拉掉领带,脱掉西装。
“我带你看看房子,好不好?”他站起来,牵着她的手。“新买的房子,你还没有参观过……”
她静静由他牵着走上楼,听他絮絮叨叨的说明购买房子的经过。这是一栋法拍屋,经由朋友辗转得知的,屋况很不错,环境视野都很好……看得出来唐振精心设计过他的新家,连楼梯间都挂上小品油画,不肯让这里苍白的空着。
“你看,我的主卧室怎么样?”唐振推开二楼主卧室的门,宽敞温馨的原木装潢。“我记得你告诉过我,最喜欢原木的感觉……因为小时候有一阵子和你父亲住过林务局的小木屋……”
是啊,她渴望那样温馨的感觉,家里有人,说说笑笑,她渴望那样有人疼爱的感觉。她慢慢走进房里,也慢慢走进唐振疼爱她的世界,那世界里,深深刻着相见恨晚的遗憾。
床头柜上一个精致相框里一张放大照片;在公园里,她抱着有点脏的小可可。
沈云珂疑惑地转过来看着他。她没有给过他照片,他们也没有一起留下照片。“有个朋友开征信社……”他把照片拿去给陈隽扬,要他想尽办法把照片洗得更清楚一点。“我请他调查过你……”
他调查过她,欺骗过她,他们有过争执、有过误会,时间空间的大河将他们两人冲激两处,而其实唐振和她一样频频回顾的,是不是?“我曾经试着再去交别的女朋友,可是总是不能说服自己爱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她没办法说话,满脸都是泪。
“云珂,这么久了,如果是激情,我早该忘了你了……”他沉着声说,离开门边靠近她,抚着她的脸,轻轻拭去她的泪。“我爱你……”这是他从来不怀疑的感情,即使有一天他们两人终究不能在一起,他也不会怀疑自己是这么深刻的爱她。
她扑进他怀里,几乎是和“我爱你”这三个字同时的,她管不住泪,也管不住自己拥抱他的冲动,深邃的思念爆发开来,化成狂浪,一下子把她打翻。
他烫人的醉意烧灼着他,他烫人的胸怀也烧灼着她,在这种烧灼的感动里,他们相拥、亲吻、哭泣,付出所有的温情,只想让对方的等待、思念,还有这段分离的日子里所有的痛苦都得到慰藉。
那种深刻的知觉并没有因为长久的分离而变得陌生,思念仍有余温,在梦里替他们将深情温热守护。
黑暗遮住了一切,深情和欲望却与这黑暗一样肯定毋庸置疑,时间是静静流淌的大河,唐振是她的浮木,是她唯一的渡船。她合上眼睛,专心的拥有他,也让他拥有自己,这一刻,她变得和他一样狂放而且不计后果……耳边有他的粗喘,还有低回的叹息……
此生愿化双琼柱,得近春风暖玉纤……
沈云珂睁着困乏的眼睛不肯入睡,她体体贴贴的缩在唐振怀里,也让这分从来不曾拥有过的温暖体贴着她。天已经大亮了,连空气都漫着幸福的分子,这是她梦想过的——在唐振怀里醒来。但是她却从来不知道,真的在他怀里醒来的这一刻是这么的让人贪恋。她从没见过沉睡的他,而即使他沉睡着,她也能感觉到安全,那是一种深思熟虑过的归属感。他的感觉一定也和她一样吧,他的眉毛安适的卧在轻轻合着的眼睛上方,鬓上的几根头发也舒适的睡着,还有他均匀的呼吸,轻缓得像风拂过……
呵!这贪懒的唐振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外面天气宜人,她迫不及待的想和他出游,看他健步如飞的奔跑在乎野上,听他说些让人笑到捧着肚子的话。记得他曾经答应过她,要一起去牧场骑协力车,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对了!她忽然顽皮的想:把那两道卧着的眉弄醒,也许这样唐振就会醒过来了。
他醒来后会对她说什么呢?
她真的轻轻探出手,可是却有一阵痛忽然刺中她,她的手定格在他的眉上,无法再向前,也缩不回来。
她现在还是林太太呀!
在婚姻关系结束之前,她非常努力的避免事情有这样的发展,可是到了这里,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她躲不开唐振,也不愿躲开,她是这么热切的渴望他。真的过了太久了,她没有力气再去与那刻蚀心髓的思念搏斗。
唐振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然后双手圈着她。他的笑容像阵和风把她的阴霾拂散。
“你醒了?”
“在想什么?”他温柔地说。
“想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把你弄醒。”
“那还不简单……”唐振翻了个身,将沈云珂压在身下,低头轻轻吻她。“你想干什么?”沈云珂笑,一把掐在他的腋下,唐振怕痒,咕咚一下倒在原来的床位,这次轮到沈云珂起身,伏在他胸前,额头贴在他的颊边。她冷滑柔洁的长发流泻在被单上,唐振伸手轻轻抚着,满足的笑了。
远处有零星的爆竹响。过年了。
“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辫子老师。”
“咦?!你怎么知道?”沈云珂非常惊讶的抬起头。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还认识云坤呢,他是我的好哥儿们!”
“唐振,你又找人调查我!”
“我没有,我只是常常跷班去看你,我实在太想你了。”他回忆着,温柔地说。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她沉下声,看进他眼里去。
“我看到你常常笑,你变快乐了,我怕我的出现会让你又不快乐……我也看到林浚伟常常去看你……我不想让你为难,不想再看到你流眼泪。”
他看着她,沈云珂将脸颊放在他手掌上。
“你让我自己去面对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她柔声说,伸手抱着他的肩头。
“我非常担心,可是你必须自己做选择啊……”唐振说。看到她和林浚伟走在一起,那种把自己当成局外人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你的选择是林浚伟,我也必须接受,只要你不再伤心。”
“所以你不再干扰我,让我自己去想?如果我没有送你回来,你也不会让我知道你仍然爱我……”
“如果你没有送我回来,我也不会知道你究竟有多爱我。可是你不只送我回来,还留了下来……”
“这么说,我应该感谢那些把你灌醉的人喽。”
“是啊,我真感谢他们,感谢喜君认识你,感谢书诚选在这时候结婚,感谢……”唐振有点傻气的叽哩咕噜。
“再谢下去要感谢上帝神明了。”
“不,不谢神明,它让我们相见恨晚。”唐振说,忽然听到小狗低低的叫声。
“是小可可?”
“是啊,它一直都是那么一丁点大,没再长高了……”唐振笑。“起来吧,你一定也饿了。”
唐振把小可可养在屋后面的一小块空地,它的样子实在不可爱,但是非常干净。
唐振解开它颈上的项圈,小可可居然一下子奔到沈云珂身边绕着她的脚在打转,样子比看到唐振还高兴,不过食物终究比较有吸引力。唐振递来狗食,它很快的低头吃着,唐振两人蹲在它旁边,话题绕着它谈笑,沈云珂轻轻抚着它的背,温和的它居然也不吭一声。后院没有搭盖,早晨的阳光把屋子照得透亮,唐振非常有眼光,这屋子通风采光都非常好。
早餐桌上,两人亲亲密密的吃着吐司加蛋,唐振亲手打了果汁。
“你真的很会理家,弄得这么舒适。”沈云珂忍不住又一次夸他。
唐振笑了,咬了一口吐司。
“爱上你之后才发现我的邋遢会把你吓跑。”
“你每天都出去采购食物吗?”沈云开很窝心地笑了。
“我才没那么勤快,这些食物不是我买的。”
“不是你买的?”
唐振不想谈食物的事。
“你和林浚伟……怎么样了?”他问。
“我上星期又把离婚协议书交给他了。”
“他同意了?”他很快地问。
“他说要考虑考虑……”沈云珂摇摇头。
唐振微微叹了口气。
“没想到我的幸福还要他来成全……”
“你想太多了,需要他成全的人是我。我和他谈了很多,我想他会同意的。”
“如果……”唐振担心起来。
“唐振……”沈云珂按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望进他眼里,笃定地说:“我和他已经分居一年多了,我要过我的生活,他不同意也不行。”
“你真的变了,主动、积极,比起以前来更完美了。”唐振激赏地说。
“幸好有你。”沈云珂笑。
“我?”
“嗯。”沈云珂点点头,很感性的慢慢说:“你是一响春雷,惊醒了……”
“惊醒了沉睡的维纳斯。”唐振接口说了下去。
“你别老是把我说得这么好。”沈云珂笑,收拾了桌上的杯盘站起来,往厨房去。
“在我眼里,你是最动人的……”唐振跟在她身后,深情的唱起歌来:“Youaresobeautifultome’Youareeverythinglhopedfor……”
沈云珂冲洗了杯盘转过身来,唐振顺势拥着她在屋里跳舞,沈云珂勾着他的颈子,专心端详他的脸,专心听他唱情歌。空气有点冷,冷天里更显得唐振给的爱这么温暖,这么珍贵,而他们差一点就失去对方了。
“想去哪儿玩?”唐振望着她,唇边一抹温柔的笑。“我有好多天的年假。”
沈云珂摇摇头。“我没有安排耶,你也没有吗?”
“我只陪你一个人,从今年开始,以后的每个年我们都要在一起。”他说,很是执着的神情。“我带你到卓兰去好不好?”
“嗯。”她点点头。只要两人在一起,任何地方都是好去处。
沈云珂带唐振回家,正式拜访了沈太太还有沈云坤。沈云坤看到唐振和姐姐一起出现,显然有些惊喜。而沈太太的反应就有点保守,不过这男人是女儿深爱的,只要他们能把林浚伟的事情处理好,站在女儿的立场,她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和沈家人一起吃过午餐,沈云珂收拾了简单的几件衣物,高高兴兴的和他一起开了车到卓兰。
台湾的水果之乡,各种水果一年四季几乎不曾间断,暖冬的春节,天气好得很。
沈云珂不喜欢吵,不喜欢人太多太挤,选择在农庄里与世隔绝的住了几天,闲逛、泡茶、看看风景,她和唐振有说不完的话,分开这么多日子,两人心里有多少话,要多少日子才说得完。
假期的最后一个晚上,沈云珂在梦里舒缓醒来,发现身旁的唐振靠在枕边盯着她瞧。
“唐振,你不睡觉,看我干嘛?”她小声地问,他的深情教她心里一阵激荡。
“云珂……”他沉着声,伸出手轻抚她的脸,停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先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唐振……”沈云珂躺进他怀里,右手怜爱地摸摸他的头发,想了一想才慢慢地说:“我和林浚伟已经分开这么久了,他没有理由不离婚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和他说,好不好?”
唐振点点头,紧紧拥住了她。他当然知道沈云珂的顾忌是对的,还没离婚就住在一起实在不妥当,要是激怒了林浚伟,反而更生枝节。这段感情,需要更多小心,更多耐心。
☆☆☆
夜晚的运河旁,天上地下闪闪烁烁,河面静静映着浓妆之后的城市,不太真实的华丽。河旁步道也是刻意粕点过的,刚种下的木棉努力伸展它有些营养不良的肢体。林浚伟慢慢走在步道上,沈云珂在他前面十步远。
暖冬过后的初春竟有寒流来袭,她裹着厚厚的大衣,长发在风里飘飘,高挑的路灯照亮她优雅、但有点慵懒的身影。她忽然趴在河边围栏,将垂下来的长发塞到耳后,然后双手交叠伸进大衣袖子里,缩着身体。
“很冷吗?”林浚伟走到她身边,背靠着围栏。他们刚刚在附近的饭店吃过晚饭,沈云珂被这样华丽的夜景吸引了,于是林浚伟陪着她一起在这里散散步。
沈云珂转过脸来,轻轻笑了。
“嗯,本来都不冷,忽然来了这么强的寒流,谁受得了?班上好多小朋友都感冒了。”
林浚伟淡淡笑了,忽然想起沈云珂怕冷,天气稍变,就会手脚冰冷,嘴唇发白,现在看来似乎好多了。
“你不像以前那么怕冷了。”
“嗯……”她点点头。“在幼稚园里工作,活动量大,刚去的那一两个月,体力比大班小朋友还要差,现在的身体比以前好太多了。”
“而且也变快乐了。”他接着说。她的开朗让他惊讶;他居然曾经让自己身边的女人这么不快乐?
“过年去哪里玩?”
沈云珂摇摇头,不能告诉他的。
“我上次给你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离婚协议书”几个字说出来。“你决定怎么样?”
林浚伟从大衣内拿出卷成直筒型的一个东西,上头还系了红色丝带,沈云接了过来,笑着说:
“很像毕业证书……谢谢你。”
“谢我?”
“嗯。”沈云珂抿着唇,点点头。
林浚伟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有让你过得很好……”
沈云珂看着他,不太明白话里的含意。林浚伟太深沉、太冷漠了,对他自己的任何事、任何心情,一句也不肯提。
“星期四我母亲要回来,我还没跟她说我们的事……”他顿了一顿,又继续说:“可不可以请你回来陪陪她?”
“当然好啊。”沈云珂说。婆婆以前还在台湾的时候,对她非常好。“怎么忽然回来了?”
“她生病了,是cancer……”林浚伟黯然地说。“已经转移了,她想趁着身体还能走动,回台湾看一看……”
“嗯。”她点点头,心里一阵难过。“妈回来了,那孩子们怎么办?”
“住到晓榆家去了。”晓榆是林浚江的太太。“她打算待一个星期,等她回美国我们就一起去办理离婚登记。”
林浚伟平静地说,似乎没有再为难她的意思了。也许是母亲生病,让他想通了什么事情吧。
☆☆☆
这一趟沈云珂自己开车来,和林浚伟分手后,直接去了唐振家里。
唐振还没下班,她拿唐振给的钥匙开了门,放了音乐,又喂小可可吃过东西、喝过水。
“小狗狗,你知道吗?我拿到毕业证书了……”
她抱着可可自言自语,小狗儿当然不会知道沈云珂说什么,只是一个劲舔她温柔的手。客厅里矮柜上一张自己的照片,她顺手拿起来看了看,那是春节两人一起在卓兰农庄度假时拍的,替他们拍照的年轻女子还问他们是不是来度蜜月呢。
呵!她呼了一口气,随着和缓的音乐在厅里慢慢移动步伐。
终于能跟一段不愉快的婚姻切断所有关联,选择自己要的一份感情,重新开始了。唐振是个好男人,她要一直一直的和他在一起,她要他有个舒适的家庭,有人为他洗手做羹汤,而不是像这样;一个人住的唐振,让她觉得好心疼……
沈云珂真的变了,主动去追求她所爱的,只是,在一份感情出现波折时,她是不是能像李若荷那样,犀利地对她的对手提出反击?
门铃响了,她放下小可可去开门,一个穿着时髦、有点稚气的女子站在门外,门一开,她直挺挺的立在沈云珂眼前。
“咦?你是?”她问。
“请问你找谁?”沈云珂问。
“我找唐振,他还没回来?”
“还没有。”沈云珂摇摇头。
“喔……”她有些狐疑。“我替他买了些东西来。”
“请进。”沈云珂像个女主人,请她进来。
她费力的把手上提的一大包东西放在桌上,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桌上的袋子斜斜倒了,里面的东西露在沈云珂眼前,面包、鸡蛋、水果……那女子又伸出手检视了袋子里面的东西。
“我又忘了帮他买内裤了……真是健忘……”这句话叽哩咕噜的,像是说给沈云珂听,又像是自言自语的一句牢骚。
嗯?沈云珂虽然常常和唐振一起整理家务、一起做饭,却好像还没帮唐振买过……
她困难的咽了口口水,脑里一片混乱。
“云珂,你来了?”
一个声音把沈云珂吓得跳了起来。是唐振,出现的真是时候。
“岱儿?怎么你也来了?”唐振惊讶地说。两个女人同时将视线停在他身上。
“我帮你买了些东西。”岱儿娇笑着,从袋子里翻出一张CD唱片,走过去挽着他。“你看……上次你说喜欢的……马友友演奏专辑。”
沈云珂静静拿了钥匙,转身就走,唐振叫不住她,追了出去。
“怎么了?”在车门边,他抓住她的手。“这么快走,你还没跟我说你来是什么事?”
“没事,我本来是要跟你说,我拿到毕业证书了。”她摇摇头。
“毕业证书?”
“不是……我是说,我要回林家一趟……”她又摇头。
“回林家?”他很惊讶。
“回林家……浚伟说,要我回林家去……”
“为什么?”他叫起来,一头雾水。沈云珂没把事情说清楚。“云珂,你在说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说:“可能……你也需要一点时间,把以前的感情了断一下……我走了。”
“云珂。”他叫她。
屋里的岱儿也叫他。
“唐振。”
他回头,沈云珂坐进驾驶座,驱车离开。
岱儿慢慢走了过来。
“她是谁?”
“你跟她说了什么?”他问。
“我……什么都没说啊……”她很无辜的表情,又问:“她是谁?”
唐振不回答,走进客厅,桌上一副家里的钥匙,是他交给沈云珂的,旁边还有一个纸筒,他拆开,是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那为什么还说要回林家?”他想。
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岱儿凑过去看了看他手上那张纸,皱了皱眉很认真地问: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幼稚园老师啊?”她说,骨碌着一双眼睛看着唐振,又狡黠地问:“你说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你怎么忽然来了?”唐振慢慢回过神,收拾好情绪问。
“你托我们买的东西,都帮你带来了,哪!”她指着桌上两大包印着绿字的白色大塑胶袋。“很重耶,连一句谢谢也没有。”
下班前一堆同事说要去大卖场买东西,唐振写了一张纸条,请同事帮他带些日用品回来。
“没有买齐,洗碗精没有你指定的很环保的那一种。”岱儿说,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条和一些零钱塞给他。
唐振把纸条摊开来看,十几样物品名称都划上红线,洗碗精和内裤则用圆圈圈起来了。
“李家文呢?”他记得是把事情托他的。
“课长在卖场接到电话,说女儿发烧,进了急诊室,他就先回去了。”岱儿说,走到桌前把刚刚那杯水喝完。“算了,我喝了一杯水,而且还害你们俩吵架,也不算做白工了。”
这话有玄机,唐振狐疑地看着她。
“我走了,你不必送我。”她放下水杯拿起背包,取笑地说:“也不要追来哦。”
唐振送她到门边,岱儿回过头来,坏坏地笑,但还是没说什么。
☆☆☆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后,岱儿搬张椅子坐在唐振办公桌旁。等和唐振洽公的人离去了,她小小声的问:
“副理还没吃饭啊?”
“正要去吃。你吃过了?”
“嗯。”她点点头,看着唐振收拾桌子,又试探地问:“你和幼稚园老师和好了没有?”
“有什么话赶快说。”唐振看着她,知道一定有问题。
“好吧,神父,我要告解。”她笑,见唐振一脸严肃,很没意思的接下去:“她误会了……”
“误会了?你跟她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岱儿现在在唐振面前反而不好意思再说一次。
“……哎呀,反正你赶快去跟她说啦……我们,我们没有什么……”她说完,站起来就跑,在门边又补充一句:“副理,我向你告解过了,你一定不可以扣我的业绩奖金哦。”
都是一些最佳损友。如果她不是女人,他肯定冲出去扁她一顿。
唐振看着她走远,拿起电话拨到幼稚园。
“喂,请找辫子老师。”
“我们今天小朋友远足耶,老师全部都出去了喔,你要不要留个话?”
“不用了,我改天再打。”
等第二天唐振得了空再拨去幼稚园时,得到的答案却是——
辫子老师请假一个礼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