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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要说出来 第七章

  “你耍白痴吗?”低沉的嗓音近如在耳。“像木头一样站在这等挨打。”

  张开眼,身边站著雷君霆。

  原本会打上她的拳头被他一掌牢牢挡在眼前。

  “会长?”两名学生会成员讶异呼声。

  雷君霆与陆云侬?怎么会同时出现?是巧合,还是──

  “是你们?”冷淡的眼匆匆扫过她们,移向掌中拳头的主人。“你又是谁?”

  “歹人猩猩兄和老鼠弟,他们在欺负褚真和冉琳琳。”

  “你以为社团玩票性质的跆拳道能打赢他们?”

  “我不敢想,只是看不过去──小心后面!”

  雷君霆闻声立刻抬腿后踢,将企图偷袭的鼠男踢开。

  “ㄟ,打我兄弟!”猩猩男使劲抽回拳头,改轰向看来瘦弱的小鬼。

  有点麻烦,因为对方是个大块头;但由于是没招没式的乱打一通,练正规武术出身的他还能应付自如。

  没两三下,两个坏人被雷君霆打得落荒而逃,临逃前还不忘撂下无趣单调的老话:“你给我记住!”

  啪啪啪……掌声不断。“了不起!英雄!我们崇拜你更怀念你,向你致上最敬──唔唔唔!”称颂的歌声被左右开弓的手指捏成惨叫。

  好痛!他干嘛捏她脸颊?“唔唔唔!”放开啦!

  “你是笨蛋吗?为什么做事前都不用脑子想想,你打得过对方?如果我没有发现及时出来,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笨蛋!你还要不要这张脸?还想在脸上留多少伤?”

  若不是他发现她走出店门,看见外头发生的事及时冲出来,这张脸又会怎生凄惨?

  这个笨女人,多事之前不想想自己有没有本事。“多久了,好管闲事的毛病还是改不过来!”气煞人。“几岁了,还是这么蠢!”

  “唔唔唔,痛……”

  忿忿松手,气仍未消。

  “这又不是闲事,好痛。见人落难怎么能视而不见?”

  “你以为警察是做什么的?”不自量力,螳臂挡车。

  “等通知警察就来不及了。”声音好委屈。“而且,大家都同校,她们还是你朋友,我更不能不管。”

  气坏的他尚未意识到“朋友”两字,没有加以否认。

  此刻的他,全副心力放在不知死活的人身上。“你可以告诉我,交给我处理。”

  “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可以自行解决?万一对方手上有刀有枪,你以为你有金刚不坏之身?”

  “早知道就不叫你陪我来选送依依的礼物。”她咕哝。

  这么一说,更是挑火雷君霆。

  原以为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结果──这笨蛋女人来找他是为了夏依。

  她记得夏依的生日,却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笨蛋。”

  “你就不能敬老尊贤一下吗?我还大你三岁,照理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

  “两岁!”

  “什么?”

  这情况──褚真看看还在发愣的冉琳琳,向两人道谢。

  “不用谢我,救人的是他,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揣测那张冷淡的脸,褚真一笑:“如果没有你,我想会长是不会主动帮忙的。”

  “没那回事。”手背敲上身边人的胸膛。“他会帮忙。”信誓旦旦。

  会吗?就连话题中的主角都质疑她的话。

  相较之下,褚真还算是了解他的个性;今天如果没有陆云侬在场,他的确会选择冷眼旁观。

  自小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中成长,想安稳度日就要付出代价,过多的心力花费在如何与自家人周旋;另一方面,花在不相干的人事物上就少了,甚至可说没有。

  有幸得他关照的,目前只有夏依和浑然不觉的陆云侬。

  “ANYWAY,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两位,是不是,琳琳?”

  “啊?喔,嗯,谢谢。”再琳琳想到什么,目光移向雷君霆。“生日快乐。”

  “谢谢。”雷君霆淡漠接受。

  拉扯他袖口。“人家诚心跟你说生日快乐,你的回答这么冷淡像话吗?”

  冷眼斜睐。“要你管。”

  冉琳琳的话提醒他遭她冷落的事实,情绪又是一沉。

  “我看不顺眼啊,这样太没礼貌了。”

  “哼。”

  “欸,等我!”怎么先走了?不管了,先追上再说。“拜,学校见。雷君霆,你等我啊!”

  “琳琳──”目送一段距离,褚真觉得自己应该开口。

  “嗯?”

  “你还要继续逛,晚上出席他的庆生派对?”

  “我爸已经回函出席,一定要去。但在这之前──真姐,陪我去喝点什么纪念初次失恋好吗?”

  “你确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雷君霆喜欢她,而且是非常喜欢的那一种。”多话易怒的雷君霆是她在学校未曾见过的另一面。

  大概,也只有陆云侬有幸见到而已。

  “我很好奇,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开始?又怎么开始的?”

  “我也想知道。”唉。“我一直以为传闻十中九假。”校内的确有传言雷君霆和陆云侬的暧昧,只是从无迹象可循;论传言热度排行,这谣言是最末一则。

  她一直以为是假,没想到……

  “的确十中九假,但总有一个是真的。”连褚真也不得不佩服起来,雷君霆的保密功夫确实到家。

  “是的,总有真的。”冉琳琳叹气道。

  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情只好和泪往肚里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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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后头陆云侬的声音始终甩不掉,人亦追至他身边并行。

  “雷君霆,你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没有人比我更有理由发脾气。”

  迟钝!旁人闲事她样样没放过,唯一忽略的就是他对她的感情。

  也许从不明白表示的自己也有错,但对她与对别人的冷热态度落差之大,再怎么迟钝都该能看出端倪,偏她就不。

  比恐龙还迟钝!他气忖。

  “就算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你也不必发那么大脾气啊!”

  “夏姐有告诉你她的生日?”深知夏依个性,根本不会在乎这点小事。“没有吧?既然如此,你怎么知道?”

  “依依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你忘了吗?她是弃婴,在育幼院待了十一年,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生日?她的生日是我订的,十二月二十五日是我送她的生日,我怎么可能忘?”

  “我呢?你从来没问过我。你在乎任何一个与你无关的人,就是没有我。”

  “我才没有。”

  “你连我的生日都不知道。”

  “嘿,你很小器耶!”

  “这不是小不小器的问题,你甚至让我怀疑在你眼中我是不是连朋友都算不上,你连我的生日都不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真是气死她了。“我知道啊!我还知道你每年生日都会举行派对,依依会告诉我啊。”

  “既然如此,为什么每年我生日的时候你都没有反应?”

  “谁敢啊。”她慢下脚步被抛在后头,声如细蚊地咕哝:“第一年就被你妈跟你家那尊老门神挡在外头,丢脸死了。”

  十二月的冬天夜晚拿著一份礼物兴高采烈前去,结果被挡在外头不得入,这时身边还经过不少人,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若不是脾气够硬,不肯在人前哭,早就泪洒当场。

  雷君霆听见她自言自语,但不清晰。

  走回头站定在她面前。“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没事。哎呀,反正我知道,只是忘了而已。”真烦,这种被人拦在门外不让进的丢脸事哪能提啊。“你希望我送你礼物吗?”

  “你已经送了,两巴掌和两个不成气候的地痞。”净是麻烦。

  “我又没有很用力。”会痛才有鬼。

  “我怀疑你是不是有在反省。”

  “我不认为自己有错,是你说得太过份我才会动手打你。”不过在大街上这样,的确让他很没面子,有点小后悔。“你生气?”

  “废话。”

  “好吧,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能消气,我照办就是。”

  “晚上出席我的生日派对。”

  “咦?”

  “在雷家,男孩到十六岁就是成人,往后要当作大人看待,甚至进公司见习,今天算是我的成年礼,我要你参加。”

  “免了吧!”多年前的难堪记忆回笼,吓得她退避三舍。“不要,打死我都不要。”被赶的滋味很难受哩。

  “理由。”

  “我──会怯场。”

  “这世上找不到比你更厚脸皮的人。”

  她瞪他。“我没兴趣。”

  “出席派对要什么兴趣?”不过是场聚会。

  “那──”

  “不是真正的理由说服不了我。你的谎话说得别脚,骗小孩子可以,要想骗我还要再练几年。”

  “我讨厌你的少年老成。”

  “这已不是第一次听说。”

  “我不喜欢那种场合,我不习惯。”这是实话之一。“反正,我坚决不参加。”

  “就算绝交?”

  “你、你小孩子啊!说绝交就绝交。”

  “过今天才满十六,连法定年龄都不到。”

  气死人的超龄发言。“随你便。”

  可恶!鼻头酸热酸热的。

  为什么要因为他这句绝交难过?不过就是少一个朋友而已,她在难过什么?

  但──她就是难过啊!难过得不得了!

  他应该知道她有多看重朋友,却拿这点来逼她,可恶透顶!

  如果后悔是这种气恼自己的感觉,那么他的确尝到了──在看见她发红的鼻尖、听见细微的一声抽噎之后。

  “别走。”将欲离的她拉回身前。“不想来就算了,我不是那么在乎。”违心论说得有多勉强,他心知肚明。

  他当然想她在场,再怎么冷静自制,今天之于他而言是特别的日子,怎么会不希望她在场?

  而她,会扯这么多谎来塘塞拒绝也一定有她的理由。

  不说也无妨,夏依会告诉他的。

  “骗人,你刚说要绝交。”控诉的声音好委屈。

  “我是气话。”

  “这种话很伤人。”

  “我向你道歉,真心的。”他从不低头,她又破了他的例。

  抽抽鼻。“我接受,但是以后不准再这么说了。”难受的心还微疼著,悸动著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痛。

  真怪,朋友会随著年纪增长、环境的分离失去或新增,这是不变的道理;她一直看得开,为什么今天却不?

  不懂,这样好怪。

  “我不会再说这种话,绝对不会。”

  她点头。“其实我也该跟你道歉。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但一直没有跟你说声生日快乐,现在补说可以吗?生日快乐。”

  “我要求一份礼物。”

  “我已经送你啦,两个巴掌跟两个坏蛋。”她回敬他。看见他皱眉的小老头表情,忍不住哧笑出声:“开玩笑的啦,说吧,想要什么礼物?但是要先说好哦,你得等一段时间,我最近打工的钱全拿来买依依的礼物了。”

  “不用花钱。”

  “咦?”

  两手悄悄扣在她身后形成一个圆。“我只要一个吻跟一个承诺。”

  危机感倏地浮上心头,陆云侬退步,腰背贴到勾合的双手。“雷、雷君霆?”

  阴影背著阳光罩上她的脸,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陆云侬惊讶地发现眼前的人长得比自己还高。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已经比她高了。

  一百七十五、六?还是──接著压下的微热搅乱她的思绪。

  生涩的吻落在额心、鼻尖、左颊上的伤、两边唇角,却略过真正象征亲密的唇瓣。

  还没得到她的准允,这两片唇瓣还不属于他,这点尊重他还是有,虽然早晚这都会是他的。

  “别再让任何人碰你,这是我的权利。”他说,认真且比平常更严肃。“保管它,直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刻,我会向你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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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好像是──他送她回来的。

  那是在作梦吧?关于他要求的生日礼物。

  看著镜中的自己,陆云侬下意识摸摸左颊,缝线过后的痕迹虽然会随时间平复,还是会有凹凸不平的触感,这伤乍看就能见,不是不明显啊。

  是不是因为这样,当年十二岁的他很认真地允诺被自己归类为笑话的嫁娶?

  是不是因为这样,十五──不,应该是十六岁了的他才会说出那种话?

  “什么时候我家小妹学会坐在镜子前面顾影自怜了?”不请自入,陆云妮笑看小妹发愣的脸。“你晚餐吃得不多,发生什么事?”

  好过份!“怎么可以用我吃饭的量定论我的情绪。”

  “谁教你只要心情不好,吃的量就少。”揉乱又剪短的发。“跟送你回来的雷君霆有关?”

  “姊还记得他?”

  “印象深刻。那年你出院之后,他来过我们家,被爸挡在门外不给进,也不准我们告诉你。”

  “真的吗?”那不是跟她在他十三岁生日时被挡在外头一样?

  “我骗你做啥?”

  “他没说。”

  “我想他是觉得这种事很丢脸。”那孩子看起来就是心高气傲,隔几年再见,更孤傲了。“就像你那年冲回家抱著我哭一样。”

  “这么丢脸的事,姊干嘛记得这么清楚。”讨厌。

  “能让我们小妹哭成泪人儿的人不简单,也是从那时开始,二哥对雷家就很感冒,比爸还严重。”

  “雷君霆是说真的。”叹口气,半张脸趴在梳妆台,有气无力将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姊,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嗯,他以前说过要娶你不是吗?”

  “这你也记得?”可怕的姊姊,记忆力好得吓人。

  “他看起来像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就是这样才让人害怕。他才十六岁耶。”十八岁的她都还没有这个道行,确立自己未来的人生,十六岁的他怎么能说出那么决断的话。

  好像……非她不娶似的。“他怎么可以确定我就是──不对,他是在意这个。”

  点点左颊,一定因为这个没错。

  “你的伤?”陆云妮并不这么认为。“我想在雷家人的字典里没有‘以身相许’这四个字。”

  “除了这件事之外,我想不到其它理由。”他的要求太突然,简直没有道理。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就是她脸上的伤。“我并不在乎脸上的伤,真不懂他在意个什么劲,我从来没有怪过他。”

  “傻小妹,我还是老话一句,他喜欢你的可能性颇高,你最好认真看待这件事,扪心想想自己对他抱持什么心态。”

  “他比我小。”

  “年龄不是问题,你担心被人笑说老牛吃嫩草?”

  “我还不想谈恋爱。我想像大哥一样,先四处旅行走走看看。”一直向往大哥的自由自在,像个吉普赛人,有流浪的潇洒帅气。“我连自己将来要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去想嫁娶的问题?这问题对我来说太早了,而且──可恶,他怎么可以说得那么笃定?”

  “你得问他。”她帮不了忙。“小妹,你真的很烦恼。”

  “当然。突然提出近似告白的要求,怎么可能不心慌意乱?”

  “这学期刚开始你也被几个男孩子追著跑,怎不见你像现在这么慌张?”

  “我──”哑口无言。

  陆云妮的话点醒了她。

  同样是追求,只有雷君霆让她不知所措,整颗脑袋乱成一团。

  为什么呢?嗯……啊!“姊,我会慌是难免的。你想想,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看,换作是你,突然被弟弟告白也会心乱如麻对不?”

  哈!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豁然开朗,陆云侬突然觉得肚子饿。“姊,冰箱还有没有东西可以吃?我有点饿。”

  “天……”陆云妮觉得头疼。

  小妹迟钝如斯,令她汗颜。“你长得像妈,脑袋却像爸。”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什么意思?”好像被贬了?

  “没什么。”

  她有预感,雷君霆不会轻易罢手,而她的迟钝小妹很难不入瓮。

  懒得说,静作壁上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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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真快,又是毕业的时节。各位同学,还记得你们刚入学时的青涩模样吗?身为校长的我,看著你们慢慢成长,茁壮,从树苗长成大树……”

  礼堂舞台上,圣罗高中的校长叽哩呱啦背诵请人捉刀的演讲稿。

  哈──呼。“除了开学典礼跟今天毕业典礼,我还没见校长在学校走动过哩。”陆云侬悄声对坐在左手边的人说:“什么叫睁眼说瞎话,看他就知道了。”

  “噤声。”压她的头靠在肩窝。“想睡就睡,别多话。”

  磨蹭地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陆云侬根本不在乎四周投来的讶异目光。

  反正流言缠身,毕业之即再添一桩也算功德。

  而之所以会有这么多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传闻事件,还得拜身边的人所赐。

  死雷君霆,原来什么黑道出身啦、她是他的人啦……这类的谣言都是在他的许可下被当成新闻在放、八卦在传,气人啊!

  “你干嘛不坐在台上让毕业生瞻仰两年来为学生喉舌劳苦功高的学生会长?这样我们也不用坐在台下让秃头校长带头念经,荼毒无辜学子。”

  “我三月份就已经卸任,由二年级的人接手。”

  “是啊,把会长的位子丢给依依,也不问她愿不愿意。”

  “这是必要的。”他离校意味夏依失去靠山,如果手上没武器,恐会被圣罗狗眼看人低的恶意吞没。“这对夏姐比较好。”

  这家伙就是不肯多作说明。“幸好我够聪明,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有时候该说的话一定要说,否则一不小心就会遭人误解,那可就糟了。”

  “嗯。”漫不经心的虚应。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三年就这么‘咻’地一声过去了。”高中时期在打打闹闹、流言蜇语下流逝,有点感伤。“我这三年做了什么?在高中生涯中留下什么可供日后追忆?”

  “很多,足以让你荣登鸡婆之王的宝座。安静睡你的觉。”

  “回想这三年──”怪,每个印象深刻的片段里好像都有他。“你一直在我身边,哈呼……”

  “废话。”除了他,还会有谁?

  昏昏欲睡的脑袋不适合思考太过深入的问题,也就不想这其中更深一层的原由。

  他的肩窝很舒服,不像以前──“你比起三年前长高好多。以前只能靠在你的肩骨,又硬又不舒服;现在!你多高?一百七十六──”

  “一百七十八,我比你高七公分。”这三年,她只长进了一公分。

  “好厉害,才十六岁就一百七十八。不过再怎么长都要适可而止,太高不好,万一天塌下来,第一个砸到的就是你。”

  “你要表达关切,请用正常的语言,不要说疯话。”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小心上了大学交不到女朋友。”

  “我已经有了。”

  精神倏地一震。“谁?”哪个人这么倒楣?

  “你以为我去年对你说的是愚人节笑话?”

  瞌睡虫全被他带杀虫威力的言论清光。“你是说──”

  “要我重复?”

  “不不!你、你确定?”多久以前?半年多了吧?话如果不是现在他提醒的话,她连想都想不起来。

  搞半天,这家伙是玩真的?

  “再两年。”

  “什么?”

  “等我十八岁,就娶你。”

  “等你──”头颅离开舒服的靠垫。“等等,那时候我都二十一了。”

  “不老。”

  是不老,但重点不在道。

  重点是──“我有说要嫁你吗?”她好歹也是当事人之一,总要问问她的意见吧?“你是存心整我啊!又搞这一套,一点都不好玩。”

  “没人说是在玩。”自始至终,不认真的只有她。“你答应过我。”

  “我没答应过你。”她敢发誓。

  “小声点。”瞄了眼台上,校长责备的老眼已经注意到这边。“你想在毕业典礼上成为主角吗?”

  她乖乖压低声:“我不会因为脸上有伤而自卑,这点你应该看得出来。”

  “我知道。”倘若脸上再多一道伤可以救一个人,她会义无反顾,这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你不必再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你年轻又聪明,长得也好看──”

  “谢谢。”原来在她心中,他的评价还算不错。

  “不要打断我,总归一句话,不要擅断自己的未来──还有我的。”

  “那么我也找不到理由拒绝与夏姐的婚约、放她自由了。”

  “你──威胁我?”她竟然被十六岁的小鬼威胁?

  陆云侬不敢置信瞪著他,惊讶地发现眼前这张少年的脸竟有著与成熟男人无异的表情。

  有相差十岁及八岁的大哥二哥可供比较,她不会看错。

  他是认真的。错愕的脑袋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然而,只因为对她有份责任所以决定以身相许,娶她了事?

  如果当年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伤痕呢?

  他会娶夏依对吧?照原来家人安排的剧本走。

  无关感情存否,对于婚姻,他八成只是抱持“嫁娶是人生必经的路程,早晚都要走上一遭,娶谁其实并没什么差别”的想法。

  这份揣测不知为何,竟让她觉得苦闷。

  冗长的演讲透过麦克风击打她的耳膜,却只有模糊不明的嗡嗡声波,比不上雷君霆突如其来的亲吻。

  “你──”吓醒神,比起忿怒,陆云侬有的是更多的讶异。

  “嘘,别吵到其他人。”

  他的举动才更引人注意!她气极了,对于四周投来的目光一一狠瞪回敬。

  最后回到始作俑者身上。“你竟然在这里,用这种方式亲我?那是、那是我的初吻哩!”可恶透顶的死小鬼!“你这小鬼──”

  “别把我当小鬼看待。”雷君霆一脸严肃。“我说过,时间到了就会来向你讨。”

  “只隔半年算哪门子的时间到?”她又气又羞。

  “这是毕业礼物。”俯耳低语的嗓音透著笑:“两年,我只给你两年的时间准备。”

  结果──

  她逃了,逃离台北、逃离台湾,逃离熟悉的环境。

  一逃,就是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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