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梦见那只丑怪的蜘蛛?张牙舞爪,森冷的利牙发着寒光,不可思议的是,它居然与卓仲诺有些神似!
真是一场恶梦,在梦中他追着她跑,他锲而不舍得令人害怕。蜘蛛、仲诺,都是她讨厌的。
两手轻拍双颊,不明白随着恶梦而起的温柔所为何求?丝丝撩找心扉的情又因何而起?
想太多了,梦里被同性恋求爱,真是一件恐怖的事。
“谁!”她惊愕地喝问。
“别开灯。”果断的声音阻止了她,他从黑暗的角落中走出来。
“卓仲诺,你是怎么进来的?”桑瑜自床上跳起来,脚步踉跄地朝房门走。
“只要我想,钢筋水泥等同烂泥。怎么?又作恶梦了?”
“不关你事。”咦,门怎么打不开,情形怎会跟那种烂电影的情节吻合,越着急越是手忙脚乱。
“梦到我了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
“别过来,我要喊了。”桑瑜惊吓地紧握门把。
“既然我是同性恋,有必要害怕吗?早认定我对你没有兴趣,不是吗?”犀利的目光一刻也离不开她。
“站住!你就……就站在那儿,不要再靠近了。”
他罩在薄光中,影子斜长的映在地上。有阴影,足够让桑瑜看出他是人,不是妖魅。
他苦笑,“我根本近不了你的身。”
她这才发现门未损坏,那么窗未破,门未开,他……从天而降啊!
“你到底怎么进来的,又为何而来?”为什么老对我说一些怪异的话,你不觉得自己认错人了吗?”
“对这种情形不觉得熟悉吗?”
“卓仲诺,你真的很奇怪,未经同意擅闯民宅,这是犯法的,我们应该是没有仇怨的,只是平日生活上有点小磨擦,你现在走,我不会打电话报警。”
“你在施恩?现场没有破坏的迹象,如何自圆其说?”
他居然这么好心为她设身处地。她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皮,会痛,不是梦。
“小瑜,你在洞外向我招手,诱我出洞后又弃之不顾,你要爱你的人与你厮守一生,却在我可以给你这样的日子时,忘了关于我俩的回忆,这对我不公平。”
他那落寞孤寂的脸勾起了她的母性,看在他毫无恶意的份上,桑瑜逐渐卸下心防。
面对这个神经错乱的可怜人,她真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安慰他。
“卓仲诺,不要一副弃妇的姿态,我还是比较习惯你霸道的模样。打起精神,你的爱人同志不见了?别消沉啊,天底下不是只有他才欣赏你。”
“你那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为什么还是扭转不过来,我不是同性恋,我不管别人是否对我言听计从,我只要你把我说的话听进三分我就欢欣鼓舞了;我不关心别人,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这话又被她当成耳边风了,“殷鉴不远,你以为我会傻得相信你?我永远也忘不了你吃了炸弹的表情,如果你我两情相悦,为什么我不会被你所魅惑?又为什么对我是那种鄙夷的表情?”
“因为我不能靠近你。”
“笑话!我又不是刺猬。”
“我就是不能靠近你,我会被灼伤。”要是能靠近,他要抱得她喘不过气来,听她欢愉的呻吟,一声一声向他求饶。
“蔓妮可以,连她的小孩我都抱过,会计方敏珠可以靠近,所有人都可以,就是你不行?”
“那股力量逼使我远离。”
“这更是笑话了,我的人缘不好也不坏,我爱的人也同样给我同等的爱一点也不觉得孤单,你不认为你的谎言破绽百出吗?”
为什么这么难以沟通。“你就是不肯回想。”
“否认什么?”
“否认你爱上了我,爱上了不同种类的我。”
不同种类的人?好奇怪的说法,“我们怎么不同法儿?”她小心地问。
“恕我难以奉告。”
“你爱我吗?”
“愿意用一辈子去爱你。”
“那么我不能爱你的理由是什么?”
她想套话,她直觉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有答案。”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两手一摊,“我放弃,跟你说话真的很累,一直在绕圈子,如果我的记忆中有你,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告诉我?来引导我啊,教我朝正确的方向走,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你要我回想什么?”
“去追寻失去的记忆,只要你愿意,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得到。”他多期盼那一天的到来。
“我真的想不起来。”
卓仲诺暗暗着急,“你一定可以。”
喔!她的耐心用完了,不想再听他罗嗦,捺着性子说这么多废话,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她弯起嘴角笑了,卓仲诺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回她又想到什么花招?
“我想证明我身上是否真有那种力量。”
他沉住气,“桑瑜!”
“我被你搞得团团转,白天受你气也罢了,三更半夜还得忍受你的疲劳轰炸。够聪明的话立刻消失,否则我就要发挥我实验的精神,二选一,如何?”
“伤害我你会快乐?”
她斩钉截铁地说:“我一点也不爱你,我非常盼望蔓妮尽快休完产假回来,我渴望离开你。”她抬头挺胸的走向他。
卓仲话浓眉深锁,眼里难掩绝望,罩在淡泊的月光中,他脆弱得一如玻璃。玻璃?没错,他身体变得透明;光穿透他,好像投射在墙上的幻灯片,他变得模糊、虚无,最后像一阵轻烟消失。
她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而他就这样消失在她面前,比大卫魔术还神奇!
***
她一直想找机会证实她昨夜的话,她想证明自己是否有能力伤他。
像是递资料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神情泰然,也没有抽离的大动作。是接触的范围太小吧!
所以她又”不小心”把桌上的咖啡打翻,佯装收拾,趁他手忙脚乱的当儿,藉机覆上了他的手背。
原以为他会跳起来,她想:灼伤是委痛的!
没有!只有他唇边仍挂着不易察觉的笑,她连忙说:“对不起!”只得悻悻然地退出。
“我根本近不了你的身。”
骗子!
“你的力量会把我灼伤。”
谎话!
“我用一辈子的时间爱你。”
狗屁!
等一下,如果这些都不是真的,那她昨夜的遭遇就是梦了?
就说嘛,哪有人来去自如,又不是科幻片,也不是漫画卡通,哪来的神奇人物?
可是,天底下有那么真实的梦吗?她又被搞胡涂了。
***
因为有了第一次接触,卓仲诺知道古玉带给他痛楚的程度内,所以在可以接受的忍耐限度,他可以忍,但日子一久,就得缩手了。
“老大,昨天用了幻影?”柴智刚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
“只是看看她而已。”卓仲诺抚摸着犹感到痛的手背。
“不只昨天吧?”
“又要训我了?”智刚真是不怕烦。
“是怕你太痴迷,我怕你会飞蛾扑火,被烧成灰。”
“怕我敌不过那股力量?”其实他自己也没把握。
“也怕你不顾一切,奋不顾身。答应我,不要直接迎对。”
他一沉默,柴智刚就慌了,“老大,答应我好不好?”
“再说吧!”仲诺迳自埋首于公事,结束与柴智刚的对话。
爱情的力量居然会产生自我牺牲的悲壮情怀,得不到她的心,死了也无所谓吗?
***
因为接到蔓妮的电话,桑瑜急匆匆地赶去探视她。
电话里的声音无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桑瑜好担心,刚生产完的身体赢弱,老天保佑,希望蔓妮平板的语调是因为无聊而不是意外。
“蔓妮?”
开门的当儿,蔓妮的眼由半闭而全开,可是空洞无神。
“你来了。”没有笑容,语调不急不徐。
蔓妮虽是看着她,可是她感觉不到她的目光焦距在哪里?
“你还好吧?发生什么事了?”
“你有一块玉佩,大陆拿回来的?”
她脑子还满清楚的,桑瑜原本紧张的脸露出笑容,“对啊,是我跟你说的嘛,当时你还很希罕呢?”
“给我。”蔓妮的手平伸出去,掌心向上。
桑瑜不疑有他,从脖子上拿下来,蔓妮见状,手又缩回去了。
“那个……放在桌上。”
好反常的举动,看在她眼里觉得很诡谲。桑瑜轻拉起她的手,蔓妮却握紧拳用力把手抽回去,很是惊慌地说:“放着,放着。”
桑瑜心中起了猜疑,玉坠子在垂吊着的红线上摆荡。
“蔓妮,拿着,你不是要吗?”
“我不能拿,放着就好。”
“为什么不能拿?”
“我……不能拿。”
“你忘了,你以前碰过的。”
“放着,好,回去。”
“怕什么?”
“我才不怕。”
“碰了会怎么样?”
“我不能拿。”
她好像中了邪一样语无伦次,让人难以理解,“好,我放着,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蔓妮惊慌的心情褪去,“没有了,你回去吧,谢谢你。”
桑瑜小心地把玉坠收在掌中,慢慢移往小桌子。突然间,她撑开红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套进蔓妮的脖子,蔓妮瞪着眼睛惊恐地尖叫,在玉佩贴在她的瞬间,她安静了下来,呆愣了三秒钟。
又过一会儿,她才发现桑瑜的存在,“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儿?你打电话叫我来的!”
“不可能,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跷班?”
“现在差五分六点。”她好心的提醒她。
“六点?”轮到她一脸困惑了,“两点到现在,我到哪儿去了?”
桑瑜讶异不已,“你都不记得?在你空白的这一段时间之前,见到了谁?”
“下午柴总找过我,跟我说了些话。”
“说什么?”
蔓妮闭眼沉思,“很模糊……不知道,只记得他的脸庞,嘴唇在动,却不知道说了什么?你的玉佩怎么在我身上?”
直到现在桑瑜才相信仲诺所说之事有其真实性,她谨慎的拿过来,重新挂回自己身上。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抚摸着玉佩,她把从失去记忆到卓仲诺莫名其妙的话还有那些奇怪的梦串连起来。难道是这块玉佩使邪物不能侵犯自己的?而他们的目标是她?
桑瑜在思考时出现的阴霾脸色令蔓妮忧虑,“小瑜,你去哪里?”
“我去解开谜团。”
回公司就能碰见他们吗?她不敢确定,只是焦躁不安的心急需要找到答案,现在只能回公司找答案。
电梯门打开,公司的玻璃门紧闭,暧昧不明的灯光盘旋不去,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卓仲诺与柴智刚也走了?不,如果一切是他们搞的鬼,一定会等待蔓妮的消息。如果她搞错,这些猜测就变得没意义了。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要找回那段记忆,经过卓仲诺一再追问才产生好奇,她的记忆一直都没断过,从懂事到现在。令她纳闷的部分是遇上奇人前后心境的差别,所以她一直都不想去探究。
万一他们真是妖怪怎么办?那些她认为在电视电影虚构的情节中才会出现的东西,现在极有可能会呈现在她面前,如果她害怕的事是真的,她要如何面对?
观赏恐怖片时不论自身会遭遇如何的危险,主角都会大胆的前去除妖降魔或寻求真相,这种肥皂剧情她会称之为“烂片”。但是此刻,她竟在夹杂着好奇和愤怒的驱策下前往险境,没想到自己也成了烂片的主角。
这古玉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她可以孤注一掷的相信?对于古玉,她竟然有盲目仰赖的勇气,她相信它能保护她。
她鼓足勇气轻推门,门没额,空气中窒闷的沉静让她犹豫了几秒。悄声走了几步,细碎的谈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每上前一步,心中的恐惧便多了一分。
“这次成功的话,你便可不需再用幻影去偷看她了。”这是柴智则的声音。
“你对蔓妮施了慑魂咒,她的身体不要紧吗?”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对她无碍。为什么要动感情?”
“不想谈这个。”仲诺的语气透露着不耐烦。
“雌性蜘蛛在交配后会要了雄蜘蛛的命。人类也有一句话,‘最毒妇人心’。”他依旧不相信人类。
“她很脆弱。”
“脆弱得伤得了你?”智刚冷哼一声,“我对她没有恶意,只是不相信人类;他们好战、杀戮、自私,现在的感情没有所谓的天长地久,你常常看着他们上演背叛的戏码,这是你说过的。现在你却用了这么大的心力去爱她,我很怀疑她是否值得。我帮你是不忍看你苦恼,而你的苦恼也让我不敢去爱人。”
“智刚,没爱过的人不知道喜愁苦涩,也不了解爱恨纠缠的心跳有多激烈,但是小瑜让我知道,活着真好,因为活着,我才能遇到她。”
她爱过他吗?她居然爱过了一只蜘蛛,桑瑜不敢相信。
“喔,我真可耻。我跟他到底有没有做过越矩的事?万一有,我要羞愧得撞墙死去!可是我怎会爱上一个第一眼就讨厌的人呢?我说了爱他?不,我一定是被胁迫,在他的控制下不得不迎合他。啊,天啊,如果是这样,我干脆跳楼自杀算了。”
她自我责备着,她否认他说过的一切,台今事实反扑回来撞击她的心灵。
“蔓妮为什么不打电话来?”
两人对望,忽然察觉了什么,一同望向门口。
卓仲诺知道出了问题,“事情有变。”
他率先冲出门口,一眼便看见桑瑜畏怕的脸,一手捂着口,一手抱着胸,苍白的脸衬着黑瞳仁更显无助。
“小瑜!”
她转身拔腿就跑,一刻也不停留,独自跟两只大蜘蛛在一起,不丧命才怪!
但玻璃门又推不开了,这情景跟三更半夜看到卓仲诺的情境吻合。为什么她想跑就是跑不掉?
有人搭电梯下楼,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拍打玻璃门。
“救命啊!有妖怪,救命!”
在她听来,她的拍打与求救声够惊天动地了,可为什么外面的人像没事人一样晃头晃脑地等电梯,甚至还转过身对着玻璃抠鼻孔,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她听不到她?
“救……喂,别走啊,你看见我了!”等电梯的人面对她,却视若无睹,“别关门,别下楼,喂……”
“他看不见你。”背后扬起卓仲诺冰冷没有起伏的声音。
桑瑜含怨的瞪着卓仲诺。
“你听到了什么?”
“你们是异类,不存在自然界的异类。”她嫌弃他们,就像地球人排挤外星人一样,不同族群因为不了解而相互排斥。
“我不会害你,也不会伤害任何人,为什么你老是不相信?”
“你已经伤了我,也伤了我朋友。”她偏不信他的话,他能怎样?
“我爱你,我知道太迟了,但是……”
“混球,我才不信你的连篇鬼话,我不会爱上你,你这么可怖又恶心,就算变成了人,骨子里还是一只虫!”
柴智刚大喝:“桑瑜!”她侮辱了卓仲诺,同样也侮辱了他。
第一次见识到柴智刚的凶狠,那暴怒的眼,偾张的鼻翼像喷火龙,全不似平常的亲切,他们是一样的,他也是食物链中的掠夺者。
她对柴智刚说:“讨厌我就别留我,放了我,也请你们远离我的朋友,我什么都不会说。”
“你的去留与我无关。”柴智刚虽说得无情,却也是实情,留她的是卓仲诺。
卓仲诺的心被她的话撕裂了,桑瑜的眼神乞求着智刚放过她。_
她根本是厌恶他的,只因仲诺是她第一个男人,不得已才慢慢接纳他;现在她是全新的人,没有记忆的羁绊,更有权利决定好恶。
“不,我不会放开你,你害我忍受相思之苦、椎心之痛,等我吃足了苦头后,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休想,你一生一世都是我的,不管爱也好,不爱也罢,你这辈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他豁出去了,用生命去爱这个女人,为什么她不能以爱回报?忽然间,他粗暴的攫住她双臂的手又被弹开了,“你的古玉……”
她有救!
“蔓妮那边没有成功?”
桑瑜握紧了唯一可以保护自己的古玉,“要是成功我就不会来了。”
连忙将古玉拿出来,“怕了吧!你们这群妖魔鬼怪也知道正气不能抵抗的真理了吧!”
柴智刚说:“桑瑜,为何要对爱你的人如此残忍?”
“是他狠还是我狠?为什么要逼我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忘记?说不定就是我不要了。我不要了,你懂吗?”
卓仲诺说:“我真的让你这么难堪?”
“我无法接受曾经爱过你的事,起码现在我就不会爱上你,蜘蛛先生。”
骤然,空气中飘着一股暴风雨的前兆,就等他发作。卓仲诺眉宇间起了肃杀之气,阴沉森冷的脸上有着暴风雨前的凝重气氛。
她禁不住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卓仲诺恨透她的无情,一个大跨步上前攫住了她,柴智刚看出不对劲,挡在他面前,“大哥,想清楚,走了算了,何须赔上自己?”
桑瑜乘势附和,“说得好,我不完美,缺点多,你另找一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如何?”不在意柴智刚话中“赔上自己”是何意?
“智刚,你让开,这是我跟她的事。”
“你要伤害自己我就不让,大哥,她不值得。”
“你不懂!”当然,她的销魂神情只有他能看。
桑瑜真希望他们能兄弟阅墙,这样她就能乘机逃走。就在她想逃的当儿,亲眼目睹了比电影更刺激的一幕。没有特效,不是电脑动画,卓仲诺突然飞跃过柴智刚,落在她面前,她惊骇得说不出一个字。柴智刚止不住冲势,卓仲诺一挥手他便急向后翻,黏在墙上。
周围的气流立即变得阴沉,四周暗了,却看得见卓仲诺褶褶发亮的眼,他平静地说:“小瑜,你是我的。”
他举高手,手上出现点点光芒。
桑瑜以为他老羞成怒,要劈死自己,想到自己就快死了,她拼命大叫:“不——”
古玉倏地发出蓝色的光芒,祥和而温暖,将桑瑜包在光圈内。
“终于来了。”仲诺放下双手,笔直朝前而去。
卓仲诺该顾忌那道强大的光芒,可是他咬紧牙不退缩,从手上散出青色光线。他与古玉对抗的目的并非存有玉石俱焚的打算,可万一他不能再抱她,这就是最后的一步棋了。
柴智刚见状忙赶过来助仲诺一臂之力,卓仲诺大喊:“智刚,你别来。”
柴智刚哪会听他的,一出手激射出青色精光,局势立刻成为两道青光对抗一道蓝光。
桑瑜安全的被蓝光保护着,可是她知道空气正猛烈的流动,卓仲诺与柴智刚衣衫飒动有声,乱发飞扬,文具用品散落一地,好像室内刮了一道一道的风,将办公室内的东西卷得满天飞舞。
卓仲诺青白着脸,脸上不断地冒出汗来,柴智刚也是。
看得出来他正尽全力对抗这股力量。不是,由卓仲诺脸上的坚毅与愤然,他要破坏这股力量,只为了她,而这力量极可能要了他的命。
她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的爱竟如此深刻!
汗不断的滴下来,他们的脸更惨白了。他的爱她感觉到了,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为他的拼命心痛。
“住手,两个人都别打了!”
柴智刚气得大叫:“蠢女人,你以为办家家酒啊,说不玩就不玩,我们若立刻松手是必死无疑。大哥你怎会爱上这种笨女人?”
“骂我笨,好啊,你聪明,你告诉我要怎么办?”
卓仲诺吐出话,虽轻而响,“不是我亡就是它毁。”
桑瑜闻言,像五雷轰顶一样震撼,她虽讨厌他,矛盾的是她也不要他丧命。桑瑜当机立断,马上扯断红线,将玉掼在地上。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古玉与地面撞击前忽然慢慢的上升,好像有人扯住线,在危险关头救了它,就这么直直的定在半空。
太奇妙了,古玉完全不受地心引力影响,它并未坠落,而是挂在半空中,继续与卓仲诺抗衡。
这次桑瑜慌了,“怎么办?”
“桑瑜,你爱不爱我?”
“我不知道。”
“笨女人!”柴智刚除了骂她笨,再想不出更恶毒的话。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吗?”卓仲诺语气中有着诀别的孤寂,心一酸,掉下泪来。
但她就是喊不出来,逼死了她也喊不出来,她明白他爱她,但不知道自已是否爱他?
一触到他悲伤的眼睛,她心软了。“仲诺。”
一直不肯喊他的名,如今才知道,这两个字剧力万钧,导引出从前对他的柔情爱恋。为什么固执得不肯喊他,原来他的名字有破解封印的能力。
又回到以前了,她又似以前一样娇柔。他笑了,“虽死无憾。”
柴智刚忽然大叫:“大哥别抛下我!”
柴智刚又被震开了。
气流越来越急烈,两道相抵的光芒越发刺亮,它们迅速汇成一道光柱,相卷而上,光柱越缠越激烈,气流像龙卷风一样混乱。忽然在一声巨响之后,四周恢复了平静。
桑瑜在产生巨响的同时,危急中趴在地上。失去了光柱,周围又暗了下来,她慢慢坐起身,身边一点声音都没有,暴风用停了。
桑瑜尚未适应眼前黑暗,但听见柴智刚着急的声音,“大哥,振作点。”
等到眼睛恢复视力后,她循声而去,看见卓仲诺躺在地上,脚边散着破碎的残玉,四肢无力的瘫在地上。
“仲诺。”
她收到柴智刚射来的怨毒眼光。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哽咽。
“一句不知道就算了吗?你的固执害了他,你知道吗?让你找一下回忆会死啊?你真是祸害,非要搞出人命才甘心是不是?”
“智刚,别怪她。”他现在很虚弱,连说句话都吃力,仲诺费力地将手伸向桑瑜,“你过来。”
她惭愧极了,“我不是有意要害死你。”
柴智刚此刻不满意她到了极点,“你什么乌鸦嘴,老大还没死!”
“智刚,我想跟她说一下话。”
柴智刚瞪了她一眼,不情愿的走开。
卓仲诺的手还悬在空中,桑瑜赶紧握住他,他拉过她的手,“真好,我抓得住你了。”仲诺吻着她的手心,“我想念以前的你,痴恋你的身体,你陶醉在我的爱抚中,我一生中没想过与女人的结合是如此美丽的事。”
杀风景的柴智刚突然冒出一句,“大哥,吃了她,吸了她的元气,你很快就能恢复了。”
桑瑜深吸了口气,大大吞着口水。这时候没了古玉护卫,没有一点胜算,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她的惊恐仲诺看在眼里,他柔声地说:“还是不记得?我从不害人。你若爱我,根本不会怕我。”
他把这份凄苦收藏在心底,“扶我起来。”
她吃力的扶起他,他马上张开手臂搂住她,桑瑜没有反抗,他抵着她的肩膀,“我又能抱你了,小瑜。”在她颈子上亲了一记。
他的动作仍是那么轻柔,他的吻伴随着他的爱,勾画出他们动人的恋情。
桑瑜还是记不得他们的事,可为什么她要流眼泪?为什么因为他要离去而心酸?眼前像电影般闪过一幕又一幕动人的画面,那是谁?
“就为了触摸我,甘冒生命危险?”
他直视她的眼,她的眼睛依旧那么美丽,只是怕他再也看不到了。看见她流泪,心也宽了不少。
他强颜欢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挤出笑容,又是为了她,她情不自禁地喊:“仲诺。”
就是她牵动他的心,那从心底发出的感情动摇他坚冷的心。含住她湿润的唇,一次又一次不舍的吻着。
“哦,仲诺。”
“桑瑜,我爱你。”
听不见她的回应,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桑瑜不是说不出口,只是惊讶于心中对他的波动,她居然喜欢喊他名的感觉?埋首在他胸前,羞愧得抬不起头。
“小瑜,你以前喜欢安静的躺在我怀里。”
“为什么?”
“暴风雨过后的宁静。”
“我不懂。”
“温存后,彼此再没有力气了,还能不安静吗?”
她羞红着脸,不敢回应。想到这事不禁又悲从中来,“你会死吗?”
“不会。小瑜,你睡吧,别想那么多,醒来后一切就跟原来一样了。”
桑瑜不想睡,但头却是昏昏沉沉,他又对她做了什么?她无法抵抗他的魔力,还来不及抗议之前就进入梦乡。梦里,不会有他。
“智刚,送她回去,消除我们的记忆。”
“我要她陪你。”
他苦笑,“没有意义。”
“不管有没有,我要她陪你。”
“我可能会死。”他用仅剩的力量抱了抱她,尚留恋着怀中的温柔。
“我知道。”
柴智刚凡事好商量,一旦倔强起来连卓仲诺也没办法,他虚弱无力地说:“听我最后一次,智刚。”
“我不懂,你这么拼死拼活要的不就是她吗?你说喜欢她的香味,喜欢她的嗔笑,现在你摸得到了,为什么又要送她走?”
“她封闭的记忆还未解除。”
“我来。”
“不要。或许就像她说的,她是迫于无奈才爱我,她不要了,就随手丢了我们的回忆,我不要知道这种真相,我宁愿留下美丽的记忆。”他受不了这个打击。
“我不要每件事都听你的,我一定要她陪你。”他是因为这个目的才帮仲诺,不是要看他步向死亡路。
“算我求你。”仲诺的力量渐渐流失。
大哥从不求人的,平日像铁一样的个性不通情理,现在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求他!
“大哥。”智刚于心不忍。
“我求你。”
他不要仲诺低声下气,他要他霸道得不容人反驳;他不要病得奄奄一息的卓仲诺,他要意气风发,教人欣羡的卓仲诺!
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害的,为什么他还要帮她?自从知道仲诺爱上了人类之后,他就有不祥的预感。
卓仲诺怜爱地抱着桑瑜,他连摇头都显得无力,“我要她离开我。智刚,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求你,你忍心让我失望?”
柴智刚忍不住对他吼叫:“我倒了八辈子楣跟你做兄弟,丢给我什么烂问题,这简直强人所难!”
他的坚持不变,“送她回去。”
室内似有一甲子时光的沉默,仲诺紧抱着她,回忆像跑马灯在脑中回旋,低头亲她的额、她的颊,感觉生命力一点一滴逐渐流失。
“好,如果你不后悔的话。”
“我不会后悔。”仲诺淡淡的说,怕吵醒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