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秀眉紧蹙的盯著像是生了根嵌在泥巴里的双脚,怎么样都无法顺利挣脱,好不容易提起了右脚,左脚又深深陷了进去,她就这样站在泥地中无法动弹。
她觉得自己就快疯掉了,大半天的这里一个人影也没有,经过一番拆腾,好不容易才顺利下山,赫毅更是顾不得休息以及外头正下著雷雨,身上的装备一丢,就马上将药草送到阿飞家给他母亲,就怕药效性过了。
他一去就不见踪影,这下子她该找谁来解救她呢?
本想趁赫毅不在时烧壶热水洗澡,无奈她现在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更别提清理自己了。
她真是后悔,非常后悔来到这里,为什么自己要逞强?
不管白桦如何用力想抬起自己的脚,都徒劳无功,她抓狂的爬爬头发,怒气冲天的瞪著满是泥泞的双脚。
她只不过是想回车上拿一点私人用品而已,才这么短短不到一百公尺的距离,居然就让她陷入这样的绝境,这还有天理吗?
天啊!该不会要她在这里站岗一个下午吧?
她仰天叹一口气,决定放弃鞋子,可怜她这双才穿了两次的名牌休闲鞋就要睡在烂泥里了。
当纤细粉嫩的小脚碰到红色的烂泥时,她全身不禁起鸡皮疙瘩,却又不得不硬著头皮踩下去;当另一只裸足踩进烂泥巴时,她的脸色几乎黑掉。
这下子更惨了,别说是将脚拔出烂泥,她根本被脚下的泥巴紧紧吸住,一动也无法动。
上天是存心要绝她的路嘛!她是不会就此屈服的,她一定要克服这窘境。
再次努力将一只脚拔出泥泞,但试了好半天,好不容易走了两步,她就气喘吁吁的将双掌抵在膝盖上喘大气。从来没发现这不起眼的泥巴居然是这么难以征服,但她是不会认输的,更不会呆呆站在原地等待那微乎其微的救助,她要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困境。
还好,这深山中没有狗仔队,否则她的形象就毁于一旦了。
休息够了,她决定继续努力,再一次在一片湿滑中拔脚跨出一步,突地,一个重心不稳,她向前趴跌,整个人以膜拜之姿朝大地亲吻而去。
紧闭双眸的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行坐起身,生气的拂掉眼睛四周的湿泥,好让眼睛重获光明。
要不是淑女不能说粗话,她一定先破口大骂。
用力撑起身子,白桦努力让身体离开令她频频吃瘪出糗的烂泥,她小心翼翼站起来,却在还未站稳前脚下一片滑溜,加上重心不稳,再度令她滑倒,这一次几乎是整个人在烂泥堆中翻滚。
不管试了几次,她总是在快要成功踏出一步时再次惨遭滑铁卢,让她狼狈万分,只见她一脸疼痛难当的跌坐在泥地上,秀丽的五官全皱在一块儿。
“呜……好痛……”
刚回来的赫毅好巧不巧地远远就看见这一幕,她整个人只能以“惨不忍睹”来形容,像极了在泥土里打滚的小猪一般,全身上下沾满了烂泥,实在吓人。
他实在不想发挥医生救人的精神,只是这笨女人在连续摔了这么多次后,似乎还是不得窍门,为了避免她在他的地盘摔断腿或是脊椎,他还是去日行一善好了。
当白桦决定放弃站起来的念头,打算采用爬的战略时,不经意仰首一看,这座山的山寨主竟然蹲在她面前,正以揶揄的眼神看著她,由此可知他已经站在某处看戏看了好一会儿了,这份羞辱感让她更加怒气冲天。
赫毅伸出手,忍著快逸出唇畔的笑意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她咬牙切齿的断然拒绝,“不必!”
“你确定?”他发现这个女人还不是普通倔强。
“我十分确定!”她再次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准备离开让她几番出糗的烂泥堆。
赫毅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她啰,反正是她不领情,并不是他不懂得伸出援手。
可惜天不从人愿,当白桦以为自己站稳可以向前踏出一步,抬脚的同时却也失去重心,再次往烂泥亲吻而去。
赫毅眉头紧锁,看著惨不忍睹的画面,此时的她根本像个沾满泥巴的小土人。
白桦抬头怨怼地瞪著他,气呼呼地死盯著他凝满调侃的炯亮眼眸。“你是在看戏吗?”
“还能骂人表示没事。”他带著一丝嘲讽的说。
看他一脸的幸灾乐祸,白桦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更顾不得修养的开口咒骂,“你不想扶我起来,就请你当作没看到马上离开这里!”四肢传来阵阵刺痛,让她疼得直冒冷汗,这没同情心的男人只会站在那边看戏,也不会过来扶她一把。
白桦忘了是她自己拒绝他的搀扶。
“小姐,你不仅脾气不好,连修养也不行喔,”他一副慵懒不羁的迷人模样,摇头轻笑道:“这样很丑的,与你的气质不搭喔!”
“我的气质如何不需要你来评断!”她气得随手抓起烂泥,往他脸上扔去。
赫毅闭起眼睛,抬手将脸上的烂泥拂去,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你是第一个敢拿烂泥巴扔我的人。”他怒目瞠视著她。他是很想发怒,但不知怎地,就是无法对趴在泥泞地上、百般无助模样的她动怒。
“那又怎么样?我也是第一次被一个不修边幅的臭男人说我没气质!”气死人了!她可是问卷调查选出来目前台湾男性最欣赏的女性耶!居然被他批评得一文不值!
为什么一来到这山上,她整个人都变了调?一点也不像以往那个虽然精明干练,但却温柔、有礼、讲话轻声细语的白桦!
瞧她龇牙咧嘴、一脸不甘心的模样,赫毅就觉得好笑。“那我们两个就算扯平了好吗?”
“你……”好痛啊!看来她这次摔得不轻。
“你确定要一直趴在这里吗?”他好笑的问。
白桦赏他一记白眼。“我若是爬得起来,还会趴在这里吗?我是根本没办法动!死没同情心的男人!”
“小姐,请你先弄清楚状况好吗?方才是你不让我帮的,不是我不帮你,OK?别把顺序搞混了。”
这男人怎么这么爱计较啊!“好啦!算我搞错了,现在能请你扶我一把吗?”看来现在不要他帮忙都不行了,摔伤得很厉害,让她根本无力再与他做唇舌之争。
看她冷汗涔涔,赫毅直觉不对,忙敛起笑容蹲下想扶起她。“你还好吧?”
她紧咬著牙关送他一记大白眼,“你认为呢?”
“看来摔得不轻,可以站吗?”
“不行……”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赫毅瞄了一眼她无法动弹的身体,“你可能摔伤了!”
“不会吧?”白桦顿时觉得黑云罩顶。
赫毅略微观察她一下。“我先扶你站起来看看,如果在这过程中有任何不适,一定要马上告诉我,知道吗?别逞强。”
“嗯……”她痛得头皮发麻,根本讲不出话了。
赫毅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仔细观察著她的表情。“有哪里不舒服吗?脊椎没问题吧?”
“没……只有跌倒摔伤的疼痛而已,其余一切应该都还好。”
“那脚踝呢?”
“有点痛……我想不碍事的。”
“那你撑著点,我扶你从屋后进去吧!但你得先清洗干净,进屋后我再替你仔细检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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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点,刚下过雨,石阶会很滑。”赫毅小心翼翼地伏著白桦走下湿滑的石阶。
白桦纳闷的看著平坦的石阶,好奇屋后居然还有这羊肠小径。他是要带她到哪里去呢?
“喂!赫先生,你是要带我到哪啊?”
“去清洗。”
“你该不会是要把我丢到后面的溪流中吧!”这一路上她不断听到潺潺流水声。
“如果你希望!”
“你开什么玩笑?!”
“那就别这么多废话。”
白桦生气的白他一眼,“你真的不是个绅士!”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至于你这种要人伺候的大小姐,也别指望我会因为你的到来而改变自己的言行。”
“既然如此,我们难道不能坐下来好好谈?”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两人所持的立场不同,不可能有交集。”
“你……”
正当白桦想反驳时,她看到前方不远的地方有著袅袅轻烟。“那里是……”
“温泉,私人的。”
“这里有温泉?”公司给她的报告中怎么没有提到?
“我自己开挖的,除非是熟识的,否则一般人不知道。”
看来资料报告跟实际出入很大,这里山明水秀,很适合盖渡假村呢,其实预定的道路也不一定要经过这里,政府规画还没出来,生态环境也都还在评估当中,如果只是因为传言的小道消息而贸然买下这座山,是有点风险的。
白桦在赫毅的搀扶下来到温泉处,她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惊叹连连,“哇!好漂亮……”
弥漫的烟雾在一束束光照中飞扬升腾,姿态随风而变,这里的景色绮丽动人,优美得宛如人间仙境。
“你在这里梳洗,我回去帮你拿干净的衣物过来。”
“那你呢?你也是全身泥浆耶!”
当她看到他脸上残余且微干的烂泥,就有说不出的愧疚,不过他这样子真的像极了教育片中的原始人……好好笑喔!
白桦忍住快逸出口的笑声,暗自窃笑的瞄著他。
赫毅纳闷地瞅著跟个泥人没两样的她,十分不解她前后的变化,却也不想多做揣测。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白桦发觉这里十分隐密,这才放心脱下身上已经跟泥巴混在一起的衣服。
片刻之后,她享受的躺在天然浴池里欣赏著周遭美景。
这里种满了奇珍异草,散泛著阵阵幽香,还有彩蝶飞舞其间;聆听枝头鸟儿婉转鸣叫,心里纵有再多的忧愁怒气,也化为千丝万缕随风飘去。
她不敢相信这个地方居然有像这般还未遭人为破坏的仙境,目前有太多的温泉区都过度开发商业化,鲜少保存它的原始风貌,今日有幸一见,她还真得感谢那难得好心的山寨主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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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毅在客厅内翻动著白桦的旅行袋,打算替她找出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却无意间翻动到了大叠的重要资料,这让他心生讶异,这些资料她居然把它带上山来,又瞧见角落小桌子上的笔记型电脑,想必她一定是在他不在屋内的时间处理这些公文,利用网路与公司往来互动。
真是看不出来,她的外表如此娇弱,却有这么强的办事能力,她会亲自上山与他洽谈,想必是一件十分重大又难以解决的事,她才会亲自出马。
她有她的苦衷,他却也有他的难处,两人的立场不同,更难以得到共识,所以他只能在心中对她感到抱歉了。
感叹之余,他发现墙脚有一个粉红色的旅行箱,那应该就是她装衣物的箱子了,再找不到她的衣物,他就要拿他自己的衣服先让她换上,到时恐怕免不了又是一阵纷争。
只是赫毅没料到,当他打开粉红色的旅行箱时,里面全是女性贴身性感内衣。
他错愕的收回大手,双臂环胸、一脸尴尬的拧紧眉头,不知如何是好。
要他一个大男人帮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拿内衣,实在是……
不管了!闭著眼睛随便抓两件好了。
好不容易他才随手抓了两件,准备将它们拿去给白桦,走到门口才发现居然忘了替她拿换洗的干净外衣,只好又折回来。
衣服放哪里呢?正在到处搜寻放衣物的行李箱时,他忽然发现窗台下居然挂著两件薄如蝉翼的可爱性感内衣。
哇哩咧!那女人居然在这地方晒内衣?这座山这么的广大,她居然挑这个地方晒内衣!
赫毅的表情复杂莫名,不知该怎么形容那位令他伤脑筋的小姐。
唉!看来不挪个房间给她还真不是办法,东西到处放,要找都找不著,要是万一有病人看见她在客厅内晒内衣或是换衣服的,谣言就有得传了。
好不容易在另一只旅行箱中找到了她的换洗衣物,他叉是随便拿了两件,就往温泉前去。
他既别扭又快速地走在蜿蜓的石阶上,从没替女人拿过衣服,更别说是这种好像一撕就破的了,拿起来真是教他全身上下十分不对劲。
心烦意乱拨开温泉附近的花草,他准备将换洗衣物递进去,但又猛地止住飞快的脚步,脸上一片潮红,连忙转过身。
他真是该死!这里可是一处露天温泉,他该怎么将东西拿给她?
偷偷转身瞧了瞧,烟雾弥漫中,他瞥见白桦散泛著成熟女人诱惑力的雪白诱人胴体,心绪突然一阵狂骚,心跳也猛烈无比。
一想到手中的内衣可以紧贴在她柔嫩的肌肤上,他就有一种吃醋、抓狂又嫉妒的感觉,怨这些内衣能与她如此紧贴。
抑制不住地,他忍不住又瞟过去,明知偷窥是不道德的行为,他更厌恶被人冠上变态、色狼、偷窥狂等封号,却又无法收回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是他太久没碰女人了吗?不然怎么会对她产生这种莫名变化?
赫毅站在山壁后面调整自己的呼吸,半晌后,身体不会再那般燥热时,他才隔著树丛对著白桦大喊,“白小姐,你的衣服我帮你拿来了,放在这边的石头上,你等一下自己来拿!”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只因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伤风败德的事情来。
为什么他会对这个骄纵的女人有所感觉?她的脾气这么差,居然可以撩拨他一向平稳的心绪,该不会真的对她有了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