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状况,由餐厅一直延续到家里。
阙东尧完全不理会文建会那群一头雾水的人,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两个吓坏的女人、两个好奇的小孩,再加上一个看好戏的林启凡,一群人只能乖乖地坐上他的车,回到郁巧的租屋处。
似乎,这一切,她再也难以控制……
“这怎么解释?”阙东尧望着前方正在吃布丁的龙凤胎,眼底尽是宠爱。
兄妹俩乖巧极了,闪亮亮的大眼满是好奇。
孙郁巧耸了耸肩。“那是两个小孩。”
“他们是我的小孩!”他嘶哑地低吼。
她还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轻松地回应道:“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圣母玛丽亚,当然要有一个男人,我才生得出小孩。”
“眶啷”一声,侯瑜茹失手将茶壶的铁盖子掉在地上,她赶紧拾起,然后尴尬地笑笑。
“学妹,撑着点,还有更精彩的呢!”林启凡悠哉地望着泡茶不忘听八卦的学妹,她斜着身、歪着头、拉长耳朵的模样实在很好笑。
“学长,您爱说笑……呵……”侯瑜茹没好气地苦笑,她全身绷得紧紧的,似乎比当事者的郁巧还要紧张。
老天,她想要大叫!被阙东尧生擒活逮是一个原因,但学长就在自己身边才是让她无法顺畅呼吸的主因!从以前学生时代开始,只要面对林启凡,她就像是如坐针毡,整个人神经质得不得了!
阙东尧没去理会这小小的打扰,他继续逼问孙郁巧。
“你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我顺利生下他们两个,我们都还活着。”
安静的屋子里,出现了阙束尧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的“卡卡”作响声。
“我问的是你要如何解释你让我们父子女分离了五年,而不是你的生产过程!”
孙郁巧瞪大了眼,他分明想气死她不成?“原来是这样子的,你在意的不是我在产台上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孩子的事,而是我当年应该生完小孩后再离开才对,是不是?”
阙东尧在听到她说“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孩子”一句话时,高大的身躯猛力一震!在她预产期的那一个月,他找遍了台湾大大小小的医院,却完全找不到她的就诊记录。他知道她有回原来的产检医院调阅病历,但就是查不出来她换到哪家医院去了。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孙郁巧生气了。
这男人实在太不尊重一个母亲了,生孩子是要拚命的耶!他难道没听过一句谚语——“生赢,麻油香;生输,棺材板。”他怎么可以这么云淡风清,完全不在乎、不关心她所受的苦难?
孙郁巧原本因被逮到而惊慌失措的反应立刻消失无踪。
“你是存心来气死我的吗?”孙郁巧瞪着他口
“我没这个意思。”阙东尧皱起眉头。
她环抱住自己,整个人气愤地颤抖着。她气自己,在事隔五年之后,她竟还天真地以为阙东尧会在乎自己的生死,她真是一个冥顽不灵的大猪头!他都可以找小老婆了,她这个正室又算得了什么?
“反正你只要小孩,就算我死在产台上,你也不会在乎!”
阙东尧气极地咆哮道:“我说过,我没这个意思!”
孙郁巧的眸心燃起两簇火焰,她嗤之以鼻地吼了回去。“你就是这个意思!敢情您的‘潘小姐’没帮您生几个小孩,所以您看到‘我的’小孩才会痛哭流涕?”
“你!”
“怎样?我有说错吗?”
这女人真有搞疯老阙的好本事!林启凡忍住狂笑,打量着老友因暴怒而红透的脸和气到发抖的高大身躯。要不是他太了解老友有多爱眼前这个可以逼疯人的女人,他相信,老阙肯定会拿把刀砍过去的!
“我没有潘小姐!那是个误会,而你却笨得不去求证,就一味地信了她的话!”
孙郁巧瑟缩了一下,更加用力地环抱住自己。没错,当年因为怀孕的种种不适和自己容貌的变丑,使她变得沮丧而忧郁,所以当那个女人来家里耀武扬威时,她才……她才会悲伤地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如果……如果真只是一个误会,那她该怎么办?
不!怎么可能只是个误会?无风不起浪,要不是真有暖昧,人家哪敢跑来家里喧宾夺主、耀武扬威?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她放下双手,撇开视线,不想面对他震怒悲伤的黑眸。她指控的都是事实,他根本毋须悲伤!
“这是事实,郁巧。”阙东尧绷紧的嗓音中含着好多、好多的苦楚。
郁巧垂下眼帘,苦涩地望着自己紧握在膝上的双手。曾经,她有一双细嫩的手,然而,这五年来,她这双手早让家事和绘图的化学原料给折腾得粗糙干涩。
“五年了,很多事再去追究也毫无意义,况且我们早就离婚了。既然你看到孩子了,那么,我们现在该讨论的是你日后来看小孩的时间。”
阙东尧凝视她强装冷静的脸庞,她瘦了,完全不复往日的丰腴,她怎么可以该死的这么瘦弱?!这五年来的日子,她是怎么过的?郁巧是个除了作画、上山赏风景外,其他事都很懒散、很依赖人的人,可她却从一个被照顾者摇身变成一个同时要照顾两个孩子的母亲,这漫长的五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们没有离婚,郁巧。”
“没有离婚?!”孙郁巧愕然地抬头,拚命摇头否认。“不可能!”
“你大可去户政机关查查。”
孙郁巧无法置信地摇着头,她简直快疯了!这五年来她一直以“离婚妇女”自居,没想到现在她竟然被告知还是已婚身份?!天,她还差点参加“晚晴协会”耶!
“可是……可是我有委托律师找你签字的,他还拿了我一笔委托费用耶!”
阙东尧冷冷一笑,他阙某人的老婆很天才,在她离开三天之后,找了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律师到出版社找他签离婚协议书,还大方地撂下话说——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就好!
她以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把所有的爱恨情仇一笔勾销,彼此老死不相往来吗?郁巧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很遗憾,显然你被骗了,那纸离婚协议书,我没签。”
呃?!孙郁巧震惊之下开始口吃。“但是、但是……我付、我付了一万块耶,他们说保证办到好的……”况且那时又在兵荒马乱之际,她忙着安顿自己和未出世小孩的住所、忙着重新准备小孩出生后要用的用品、忙着调阅先前产检医院的病历、忙着重新寻找医院生小孩……
她忙得天昏地暗,根本没注意到律师并没将双方签名过的离婚协议书再交还给她,当然更没心绪去户政机关查证自己的婚姻状况……该死!那个律师竟然就在她最混乱的时候,拿了钱,事情没办妥就落跑了?!
阙东尧持续冷笑,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尽是骇人的冷凛气息。“那还真是遗憾万分,‘阙太太’。”
孙郁巧像只愤怒的小猫般,张牙舞爪地吼道:“太没天良了!连这种钱也要骗,我非找他算帐不可!”
林启凡听到这里,再想到当年那个律师被阙家两兄弟整到差点丢了律师牌照的凄惨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不用找他算帐了啦,我猜那个律师早就不知躲到哪儿去,你找不到的啦!”
“什么意思?”孙郁巧一头雾水。
林启凡用下巴指指一脸阴鸷森冷的老友。“有看过什么叫‘逼供’、什么叫做‘中华民国十大酷刑’吗?老阙为了知道你的下落,可是对那个律师‘照顾’的很呢!你忘了你丈夫的大哥,也就是你的大伯可是名震台湾的大律师,你怎么敢找个小律师来和老阙谈离婚啊?”
孙郁巧得意洋洋地说道:“那个律师根本没看过我,我们都是用电话联络,钱也是用汇款方式给的,你们当然找不到我。”话一说完,表情又变得愤怒。“不行,他骗了我一万块,说什么我都要找他理论不可!他自己说他专办离……离婚的……”
她气嘟嘟的怒颜在看到阙东尧冷得像冰的表情时,立刻冷却。
完了,她连最后一道护身符也没啦!本以为被他抓到也无所谓,反正两人都离婚了,他还能怎么样?只是没想到……没想到……
“你……你想怎么样?”她嗫嚅问着。太多的震撼,震得她脑袋瓜子一片混乱。
阙东尧苦苦一笑,如果真由得了他,他会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吻她、亲她,直到她感受到他不变的爱,对他不再产生怀疑……五年了,他们分开的太久了,久得让他以为自己所有的七情六欲即将枯竭。
“我要你和孩子搬回我们家。”
孙郁巧瞪大了双眼。“你要我们搬回去?!”
她跳起身,尖锐地吼道:“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竟然要我回去面对你的小老婆,还要我们和她共处一室!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作法,对小孩子心理上的影响会有多大?”
她气极了,气到全身发抖,要不是瑜茹在一旁拉着,她早就一拳挥了过去!这男人在想什么?她是那种会包容小老婆存在的守旧妇女吗?
“冷静冷静!你吓到睿睿他们了。”瑜茹劝说着。
孙郁巧望向瑟缩在一旁的孩子,龙凤胎是令她支撑到现在的唯一动力,她咬着下唇,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她的泪早在五年前他背弃她的那一天就全流光了,这样无情的男子,不值得她再为他掉一滴泪水!
阙东尧站起身,走近全身紧绷,像猫弓起背戒备般的孙郁巧。
“放松,你坏习惯还是没改,生气老爱咬嘴唇。”
然后,让人屏息地,阙东尧抬起手温柔地轻触她的下颚,孙郁巧震得全身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抚着她印有齿痕的下唇。
他的眼睛有种魔力,会让人陶醉并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就像五年前的每一天一样……
他一向都是温柔、风趣的,对她的照顾和溺爱更是无微不至,让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只是,她从来不知道,他对她的爱,是可以和别人分享的……孙郁巧深吸口气,咽下喉中的苦涩,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我不会再回去,你请回吧。”
阙东尧也深吸口气道:“无论如何,我要你们回到我身边。”
孙郁巧嗤笑。“我们?是指小孩而已吧?”
他没回应,然而深情浓烈的眼,却像把火炬般燃烧着对她的爱火。他无言,却明白、笃定地回答了唯一的答案。
孙郁巧撇开视线,强撑起最后一丝薄弱的力量走向大门,并且将之打开。
“你走吧,我累了。”
“我会再来。”
孙郁巧没有任何回话,在阙东尧和林启凡踏出家门一步之后,她立刻将门关上。她悲凄地望着恢复寂静的室内,仿佛刚才她只是作了一个这五年来常作的噩梦罢了……
“怎么办?”半晌后,侯瑜茹轻轻地开口问道。
孙郁巧深吸口气。“我们搬家。”
她脸上的神情,是独一无二,属于母亲专有的坚强。
☆ ★ ☆
清晨,门铃声响起。
孙郁巧的视线由窗外东升的旭日上收了回来。她望向壁钟——准七点,这是和瑜茹约好的搬家时间。
她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诚如自己所料,瑜茹正站在门口,穿着简便的服装,看起来很有搬家工人的味道。另外,她手上还拎着一个大袋子。
“这是?”孙郁巧指指她手中的袋子。
侯瑜茹进了门。“活力早餐!搬家可得先养足力气。龙凤胎醒了吗?”
孙郁巧接过早餐,关门。“还没呢,让他们睡,我们先把东西搬上车。”
“幸好我们以前的房子还没租出去,否则这下真不知要逃到哪儿去……”侯瑜茹看到好友脸色一黯,赶紧住口。“郁巧,抱歉。”
孙郁巧撇撇嘴角、耸耸肩,将吸管插进塑胶袋,吸了口冰冰凉凉的豆浆,这冰凉的感受似乎稍稍抚平了满心的燥热感。
“这是事实,我的确像是在逃难一样。只希望这段回忆,孩子们能很快地忘记,否则将来我很难解释,当年全家是为了什么要逃难?是躲债?还是打仗?哈!真是好笑。 ”
“你还笑得出来是好事。”
孙郁巧将一袋冰豆浆一饮而尽。“你现在知道我的抗压性有多高了吧?完全不复见当年哭哭啼啼的样子。”
她将空袋子丢进垃圾桶,然后环顾四周。“幸好刚搬来时忙着工作,有些箱子根本还没有动手整理,所以我才可以将所有的东西连夜打包好。只不过真是可惜了这个地段,有公园,学区又好、交通又方便,真是可惜。”
侯瑜茹调侃一笑,快速解决着早餐。“可惜的话,找那个‘负心汉’投城去,反正你区也没有忘怀他几分,还可以顺便帮龙凤胎添个父亲。”
孙郁巧白了她一眼。“你求恩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要找父亲的话,我随便吆喝就一卡车了好不好?”
不过瑜茹说得没错,她的确没忘怀那个负心汉几分,也就是因为没有忘怀,所以这五年来,对于追求自己的男人她才会无动于衷。呜,这真是个超可怕的事实阿!
“这倒也是。不过我真想不通,你一个带着两个拖油瓶的欧巴桑,行情为什么会比我这个待字闺中的未婚女子还要高呢?”
“我人美,龙凤胎可爱、惹人疼啊!”她无力地回答。
算了,不想这么多问题了,多想无益,她现在只想带着两个孩子,躲到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开始搬家!”孙郁巧站起身,挥挥双手、抖抖双腿,活络筋脉,准备搬家。
侯喻茹点头附和。
她们先朝大型纸箱开始着手,两个人各抬着一边,往楼下走去。孙郁巧现在的住家是五层楼公寓中的第四层,没有电梯,才走了一层阶梯,两个人已经汗流浃背。
“这是什么?,重死了!”
“一堆书。”
到达三楼时,她们看到郁巧的房东太太正巧由三楼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王太太,早。”孙郁巧打着招呼,昨天她已经和房东太太在电话里谈过解约的问题了。
“早早早,我正巧要上楼把押金退给你呢!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起床搬家了!”王太太是个长相福气的中年妇人,这一幢重新翻修整理过的公寓都是她的,她住在别处,这一幢公寓全用来出租。
“不急不急,你有钱再汇给我行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今天刚收了新房客的押金,正巧可以给你,免得我自己花掉!”
“王太太,四楼租出去了?”她知道这个地区一向很少有空屋的,更何况是间有整理过又附家具的房子,所以她自然而然想到是自己退租,而房东太太在一夕之间又将四楼租了出去。
“不是,是三楼……”
此时三楼的铁门又打开来,走出一名高大的男子。
王太太眉开眼笑地介绍。“这就是我的新房客,阙先生。”
孙郁巧当场傻眼。不会吧?!老天爷祢别闹了啦……“你、你、你……”孙郁巧开始口吃。
“在忙吗?才七点就赶着落跑,真是辛苦。”
“你、你……你是新……房客?”
侯瑜茹也是当场傻眼,任谁也想不到,“负心汉”会租下郁巧楼下的房子,打算就近“照顾”,来个长期“抗战”。
王太太轮流看着眼前三个表情很奇怪的人。“你们认识啊?真是巧呢!”
“我、我……我不认识他……”孙郁巧立刻火连摇头撇清。
阙东尧在听到她的回答后,脸色当下一沉,他望着咬唇的妻子,和妻子身旁一脸惊讶的侯瑜茹。
“对了,瑜茹,你学长找你,他说要把你由关系企业转调回总公司当他的秘书,他好就近照顾。他还要你今天立刻销假上班。”
阙东尧简单的一席话,令侯瑜茹的脸立刻刷白,全身差点因无力而晕倒。
不!她无声地悲泣着……她不要回总公司!她不要在学长的淫威下工作啦!
孙郁巧含怨瞪视着他,他搬到她家楼下,把瑜茹调到林启凡手下,她相信,他所有的作法只为了监视,他要彻底阻断她逃离的计划。
“你把我的后路全都砍断了?”
阙东尧讥讽地撤撇嘴角。“如果你不搬家落跑,不要所有动作皆如我所料,那么,也就不会有什么“后路全被砍断”的想法。”
两个女人气喘吁吁地放下沉重的纸箱。
孙郁巧手插腰,破口大骂。“阙东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和孩子回到我的生活。”他笃定说着,丝毫没有半点犹豫。
“别想!你的生活已经有第三者了,说不定还有第四者、第五者,我回去干么?和孩子们找罪受吗?”
阙束尧的怒火又轻易地被挑了起来,他大步一踏,抓住孙郁巧的双臂,气愤地摇晃怒吼道:“我没有第三者、没有第四者、没有第五者!我的生活很简单,从有你之后就不再有其他女人了,阙太太!”
一片沉静,只有楼梯间回荡著「阙太太”的尾音。
声音好大,他好凶哦……孙郁巧在他惊人的怒吼之下,一动也不敢动。
王太太挖挖被震疼的耳朵,再指指眼前争吵的两人。“你们是夫妻唷?”
“我不是!”
“她是!”
“我——”她想大声澄清,但在收到阙东尧警告的目光后,气势顿减一半。“不是啦……”
王太太这下可好奇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是没错,但三姑大婆总少不了八卦的天性。
“那,你们是打算只租一间房子喽?”
阙东尧很快地回覆。“没错,既然她解约了,就可以和小孩一起搬过来。”
真是恶势力的家伙!孙郁巧气到七窍生烟,难道他完全不顾及这五年来她所受的冤气吗?他简单的几句话,就想要她将所有的怨怼一笔勾销?
她大力甩开双臂上的钳制。“不!我们各租各的!”
阙东尧放着天母的舒适豪宅不住,偏要和她挤在这种出租公寓里,敢情他真的是和她杠上了不成?
好,就算是非要和他有所牵扯,她也不要和他共处一室,这是她目前落跑无路的情况下,唯一的坚持!
她蹲下身,抬起一角的纸箱。“瑜茹,我不搬了!”
“阙太太不搬到三楼和阙先生一起住吗?”房东太太好奇地问道。
孙郁巧怒声吼了回去。“我是孙小姐,不是阙太太!”
真是好气魄!侯瑜茹突然发现,自己愈来愈佩服她这个好友了。
两个女人艰辛地准备将纸箱要搬回四楼。
“需要帮忙吗?阙太太。”阙东尧讽刺地问。
“我是孙小姐,不是阙太太!我们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她头也没回,用力吼了回去。
房东太太又揉揉震疼的耳朵,今晨的楼梯间都是震耳欲聋的对话,很热闹。
“阙太太今天的脾气不太好唷?”房东太太有点惊讶,一向温和的‘孙小姐’会变得这么的凶悍。
“不,您误会了,她脾气很好,只是我让她受委屈了。”
阙东尧望着亲爱老婆怒发冲冠的愤怒背影。
他扬起嘴角,扬起,再扬起,直到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并且发出低沉的笑声。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松弛紧锁的眉头,开怀地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