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我去保护一批珠宝?」陆阙东听到自己的任务,差点没拍桌子兼跳脚。「我不要去哦,要去,派别队的队员去。」陆阙东非常讨厌这种无聊的任务,他还是觉得警察的职责就是抓强盗。
局长知道他的脾气拗,但──「这事你还是先看过委托人之后再推辞。」
「啊,谁来说情都没有用啦。」想他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以示他的男人本色。
「是吗?」局长才不信。「别把话说得那么满,小心待会自打嘴巴,更何况那个委托人长得年轻貌美。」
「她像王嫱、西施都没用。」他说不去就不去。
「你还是看看再说吧,委托人待会就来了。」
「那还要等多久?」他很忙耶。
陆阙东没耐性的在局长办公室内走来走去。
「局长,反正我都要推辞掉,那委托人就不用见了好不好?」陆阙东开始用软的,跟局长打商量。
但那对分局长根本就不受用。
「你还是坐下来耐心的等,我保证你的等待绝对值回票价。」
是吗?
陆阙东根本就不信,翘着二郎腿坐不到两分钟,人又马上站起来走动。
他搔搔头。「我还是先出去喘口气好了。」跟分局长坐在这相看两相厌,他真怕自己会闷死。
陆阙东走向门的方向,手才搭上门把──
门外刚好有人要进来。
一名青春飞扬的女孩推开门,走了进来。
女孩穿着一袭连身的洋装,淡淡的粉彩点在脸上,明亮的眼中有着浓浓的笑意。
「知学!」陆阙东顿时呆愣在原处。「妳……妳怎么会在这?」见到久违的她,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讲话竟然还给巴。
「有厂商邀我回来开展览。」
「什么展览?」
「珠宝展。」局长替知学答了。「知学现在是香奈儿旗下有名的珠宝设计师。而香奈儿每年一度的世界巡回展中,今年知学所设计的银河星系是最受瞩目的系列。」
「而你刚刚派给我的任务就是这个!」陆阀东有点明白局长的用意了。
局长是早就知道知学这次会回来,所以找机会让他和知学见面。
「今天放你一天假,你跟知学两个好好的聊聊,我相信你们这么久没见面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陆阙东点头,给了局长一个无言的感激之后,与知学两个相偕离去。
看着自己手下爱将离开的背影,局长不由得想:这一回,总该有好结果了吧。
★※★※★※
陆阙东开着车往郊区的方向驶去。
握着方向盘的他,专注的看着路况,像是闲话家常似地问起:「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台湾的展览一结束就得飞去日本展出,能留下来的时间只有一个礼拜。」
「哦。」他点点头,表示了解。「那晚上出来吃个饭,陆大叔做东。」
田知学一笑。
「陆大叔!」她扬眉。「我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小女生了,所以你充其量只能当我的陆大哥。」
「叫什么都无所谓,让我帮妳洗尘。」
「好啊。」田知学大方的点头答应;随后,她的眼偷偷的瞄上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无名指上没有戒指,那么──
「那个──」
「那个──」
他们异口同声。
「你先说。」
「妳先说。」
又是一起开口。
两人这么有默契,于是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先前的生疏全化为乌有。
「妳想问什么?」
「天语姊呢?你有没有天语姊的消息?」
陆阙东打开车里的置物箱,抽出一迭信。「这是近一、两年天语寄来的信,妳看看。」
田知学将信接过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一直在发抖。「我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他一直留在车里,就是想有一天遇到了知学好拿给她的。
田知学一封封的读完。「她没有提到我。」她好失望。
「知学,天语跟妳不一样,她是个很敏感的女人,教她一时之间去接受她自己的错真的很难。」
「可是我等了五年。」
「别忘了,她也挣扎了五年。」陆阙东相信天语不是个无心的人,她一定明白知学对她的感情,只是知道跟接受之间还有段距离。天语从小就背负了太多的不公平,所以想要缩短那段距离得花些时间。
田知学沉默了。
原来陆大哥一直这么了解天语姊。「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去找天语姊?」她问出自己一直搁在心中,迟迟不敢问的问题。
陆阙东却闭口不回答。
田知学放弃了。
「送我回去吧,我很累了。」
「那晚上的饭局?」
「你七点来接我。」田知学佯装倦意地闭起双眼。
或许,他们之间真的只能是朋友。
★※★※★※
七点的饭局田知学选在最热闹的卡拉OK店。
她一身轻便,素着脸蛋出门。
卡拉OK里人声鼎沸,热闹滚滚的,实在不是叙旧的好地方。「为什么不选个静一点的地方,要来这里?」陆阙东落座之后,有点受不了得扯大喉咙说话,对方才听得见的环境。
田知学也扯大嗓门回答他。「因为我好久没唱歌了,很想念唱歌的感觉。」
「那我们可以去KTV。」
「我比较喜欢唱卡拉OK。」田知学选了个比较不敏感的答案回答。其实她之所以来卡拉OK这么热闹的地方,是因为她受不了跟他独自相处。
两人独处的环境很容易让人脆弱,而热热闹闹的环境可以炒热她的心情,让她有短暂的HHGH。
陆阙东还想说汁么,田知学却兴奋的站起来举手,说:「我点的歌。」她飞快的跑上舞台,拿着麦克风唱起彭佳慧的「死心眼」。
永远有多远 想了一整夜 我才不管以后的路 刮风又下会 也许你没说你爱我 可是也没说 不爱我 女人的时间 少很很可怜 你说得很对 可是我为了谁冒险 我不是神仙 我也会抱怨 我只要一分钟你还拖延 爱情偷走我的理智 你笑我死心眼 爱你浪费多少时间 你不会发现 是你给我泪里的咸 是你给我苦里的甜 是你带着我越过了极限……
田知学唱到伤心处,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还是不行──
「对不起。」她失态的放下手边的麦克风,踉跄的跑出去。
陆阙东匆匆的丢下一仟元,连忙追了去。
卡拉OK里的人声鼎沸一下子平息下来,变得安静无比。
突然有个女孩想到,「刚刚那个女的,很像是一个歌手哦。」
歌手!?「谁啊?」
「就是想不起来咩。」女孩一脸的懊恼。
「啊,那一定很不红,所以才想不起来。」与女孩同来的男生们一起起哄。
「是吗?」女孩嘟了个嘴,「可是我觉得她唱歌很好听耶。」
「唉,这年头不是唱得好就会红的啦。」男孩自以为很懂的下了结论,一群人又嬉闹起来,把刚刚那一幕当成只是个插曲。
★※★※★※
「知学!」陆阙东追了出去,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往前跑。
田知学几度深呼吸,企图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但试了几回,却仍然徒劳无功。
算了。「你别理我。」田知学甩掉他的手。
陆阙东却真的放开。
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偌大的停车场只有月光照亮,除了大街外的车声,这里便无任何声响,静得可怕。
久久过后,田知学蹲下身子。她好累,等他等得好累。
「这五年来,我不敢跟你有任何的联络,因为我想我应该承受不了你结婚的消息,所以我宁可放任自己去猜、去怀疑你的一切,也绝口不提你的事。五年了,我觉得我应该成熟得足以去面对一切,所以我回台湾,想将当年的情愫做一个了断。但,看到你,心却不停的鼓噪;知道你没跟天语姊在一起,我以为我会有希望──」
田知学抿紧嘴唇,强忍住急欲夺眶而出的眼泪。
深深吸了口气,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其实那首歌,我是唱给你听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死心眼,一直守着这段根本连开始都没有的情感五年。可是──我很怕自己再不说,又一个五年之后,我究竟能得到什么?」
田知学说到最后将头埋进膝盖里,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哭。
陆阙东看着知学蹲在地上哭,情绪翻腾、激越起来。
他走了过去,从他的外套里拿出一个盒子,掏出一枚戒指,放在她脚旁的地上,告诉知学。「这是五年前妳毕业公演那天买的,本来想那一天拿给妳,妳却说妳毕业之后要去美国求学;我想,我不该绊住妳的脚步。」所以他的戒指迟迟没拿出来。
另外──他又从盒子里拿出另外一枚,放在刚刚那只的旁边。
「这是妳大学毕业那天,我去美国看妳的前夕买的,我想在妳毕业时给妳个惊喜,但,坐在台下,看着妳代表全体毕业生上台致词,听着妳对未来的期许,我收起紧捏在手心的白金指戒,心想或许我再多等个一年。」
田知学悄悄的抬头,看着躺在地上发光的两只戒指,抿着嘴角,又掉泪了。
原来,她毕业的时候他有去!
她以为那时候看见他的身影是错觉,没想到他真的有去!
田知学的眼泪潸潸泛流的看着陆阙东又从盒子里拿出最后一枚戒指。
他说:「这是今晚买的,我一直犹豫该什么时候拿出来给妳;是离台前?还是等妳珠宝展全程结束之后?现在,妳人在这,妳帮我做个决定好不好?」他将最后一只戒指放在第二枚的旁边。
田知学看着那三枚发光的戒指,紧抿的嘴忍不住笑开来。
她拿起第三只,昂着脸问他:「现在可不可以?」
陆阙东无言的接过戒指,将它套进知学的手指,做下了承诺。
有情人终成眷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