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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点多情郎 第八章

  房门内,青眉的临时绣阁,此时她正拿着一根龙头杖高高地举起,面底下的人差点没跪在地上求她。

  “我的好小姐哟。你什么东西都可以摔,就唯独这个龙头杖不可以。”袁汞的管事哭丧个脸,双手胆战心惊地高举着。随时准备接下青眉手中的那根龙头杖。

  青眉又上上下下瞧了这没什么了不起的龙头杖一眼。她就是看不出来这拐杖有何了不起的地方,为何这位管家会如此看重?

  管事急急地解释:“姑娘你有所不知,这龙头杖是咱们袁家的传家之宝。”

  他还没说完,青眉就禁不住地冷哼道:“这没啥了不起的拐杖会是袁家的传家宝?”少唬人了好不好!

  这龙头杖虽是上等的檀木所制,上头的龙睛虽也是上等好玉,但怎么会有人拿个拐杖当传家之宝的!

  “这是咱们过世的老太君生前在用的。咱们家老爷为了后代子孙能当缅怀她老人家,所以将这龙头杖列为咱们袁家的传家之宝,见龙头杖如见仙逝的老太君,这袁家的世代祖孙都不可以对这龙头杖不敬,若是毁损了龙头杖,便以家法处置,而过门的媳妇毁伤了龙头杖,便犯了七出之罪。”

  哗!这么严重!随随便便的一根柺杖就可以休掉一个儿媳妇!然而,这么重要的东西。“袁天佑干么拿他家的传家之宝给我当拐杖?”这个死家伙想害死她是不是?

  他知道她的脾气不好,一生起气来便会随便拿东西就砸,所以他故意拿他家的宝贝来给她当随身拐杖,他想让她出糗!

  喝!他好诈!

  管事虽然不知这青眉现在在想些什么。但瞧她的脸乍青乍黑的,也知道她又生少爷的气了,这姑娘脾气不太好,连生气都生得莫名其妙,要知道少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她为优先考量,他先是不顾袁家的家规将龙杖交给一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后又冒着龙头杖可能会被砸坏之险,硬是将它留在她身边,这一切的一切,还不是为了管姑娘的行动不便,需要一个替代之物。

  而她,竟然不识好歹,还生少爷的气!

  青眉将龙头杖递给管事那微微颤的手。“你们家的宝贝不要随便交到我手上。”她脾气一上来,是什么都认不得的。

  管事又忙不迭地将龙头杖递还给青眉。“少爷有交代,这龙头杖是要给管姑娘的。”少爷的口气可是坚决得很,他不敢违抗。

  “他把你们袁家的宝贝给我干么!”准是想害她来着。“他不怕我摔坏了它吗?”要知道她平时就喜欢砸东西来发泄怒气、闷气。举凡一切所不如意之事,她都想砸东西来泄恨的耶,袁天佑真放心把他们袁家的传家宝交给他吗?

  “少爷说姑娘的脚不方便,会需要它的。”可也不需要拿他们家的传家宝当她的脚啊!这很危险的耶。管事闷闷地想。

  青眉又拿起龙头杖看了一眼。

  也好,就拿它当脚出门,要知道她摔伤的这些日子以来,可真是当足了大家闺秀,是大门不曾迈,二门不曾出的,简直是快把她给闷坏了。

  “好!”她决定了。“我要出去逛逛。”

  “不行!”管事吓坏了。“管姑娘的脚还没好。”

  青眉将龙头杖拿到管事面前给他瞧个彻底。“这就是我的脚,你对它的品质有所质疑?”

  你有胆就质疑你们袁家的宝贝东西看看。青眉挑衅的眼迎向管事的诚惶诚恐,她吓到他了。青眉忍不住得意,笑了一脸的春风满面。

  “可是——”管事面有难色。“如果管姑娘你有什么差池的话,少爷回来铁定饶不得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有什么差池,我自会自个儿给承担下来,不劳你们为我扛罪。”奇怪,纵使是有伤,伤到的也是她,袁天佑发什么飙啊!

  “好啦,”不管了。“反正我就是要出去。”她用龙头杖撑起身子。“你们少爷有什么怒气,就叫他冲着我来好了。”青眉撑着拐杖走出去。

  后头,管事追着,喊:“管姑娘,管姑娘。”

  青眉回眸,瞪了他一眼。“我不是说过有事我会自个儿负责的吗?”那他还惊呼个什么劲,彷如天塌了一样!

  啧啧,看来还是他们管家的管事见过世面,不会随随便便就呼天抢地。

  他当然要呼天抢地的哟,他当了袁家的管事近十年,可从来没见过一位姑娘家没穿鞋便要跑出门的,而她管青眉就是第一位,真不晓得她们家的管事是怎么受得了这么一个随随便便的小主子!

  “姑娘你的鞋。”管事必恭必敬地送上青眉的绣鞋。

  “唉呀,我脚踵得像什么似的,穿上鞋准是更痛的啦。”她才不受这种罪哩,不穿,不穿,她说什么都不穿。

  “可是一个大姑娘家——”不穿鞋,像样吗?这后头的话,管事也只敢在心里犯嘀咕,他就是不了解以他家少爷的一品人材为何会偏偏看上这个徒有外表,却没一点规矩的管小姐。

  青眉才懒得再跟这个古板的管事解释,她管青眉做事一向不看旁人的眼光,他们受得了,那她会很庆幸这世上少了个对她说教的人,若他们看不惯,那很对不起,她管青眉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眼光,任何人都别想对她进行改变,纵使那人是她未来的夫婿也不可能;袁天佑受不受得了,那是他的事。

  咦?青眉蓦然心惊。怎么,才想到未来夫婿,脑中就浮出袁天佑的笑脸!啧,真是中邪了。

  青眉甩甩头,不愿意脑中还有袁天佑的人影在。

  这恶小子就连人不在,都还要占着她的脑子不放,实在是太可恶了!

  青眉像是在跟天佑赌气似的,支着龙头杖,用力地走出房门,后头紧跟着小心翼翼捧着绣花鞋的管事;真是天下一大奇景。

  走着走着,青眉的眉头微微地蹙拢。

  真是奇怪,袁家这块地,为什么跟她们管家的这么相像?不仅后花园像,就连园后连接着九曲桥,再搭个牡丹亭,再绕过一座莲花池,直达——“筑香阁!”青眉傻眼啦。他们袁家为什么也有个“筑香阁”?

  在管家“筑香阁”是她管青眉的住处,为何袁家也有一个?

  “那里头住的是什么人?”青眉指着远处的雕栏玉砌问。

  这里的一切简直是仿造她的住处所建的一样!

  “管姑娘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看来这管事是比青眉来得惊讶。”这是咱们少爷仿姑娘你的住处建的耶!”

  “仿我的住处建的!”青眉瞠大了眼。“为什么?”干么要仿她的住处再建一个给她?她有一个“筑香阁”就已经足够了呀。

  “少爷说怕姑娘住不惯咱们袁家,怕你思家,所以将宅子的后庭改建成管家的规模,让姑娘嫁过来后,能早点适应。”

  看吧,他家少爷就是心细、体贴,这管姑娘真是前世修了福,才能遇到他们少爷这样的好夫婿。

  “啧!”青眉没好气地翻脸个白眼。“我的老天爷!我好不容易才从待了十八年的﹃牢笼﹄出来。这个袁天佑再建了个﹃牢笼﹄给我不打紧,他竟然还建了个一模一样的,他是想闷死我比较快,是不是?”

  难道他就不能创新一点,有想像空间一点,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牢房吗?为什么还要仿她家的,连个一模一样的!

  噢!袁天佑,没创意。

  他就知道管家这姑娘是个没心肠的丫头,少爷的好意在她眼里竟是这般不受重视;亏少爷还命人早晚加工,要赶在下个月初时让管姑娘搬进去。哼,看来这姑娘根本就不打算领这份情嘛!没良心的丫头。袁家管事对青眉的行迳忿忿难平。

  咦?青眉想到了。这里如果是仿她家的后园建的,那——“管家,这园子的后头是不是有秋千?”她这时是闲得发慌,若此时这儿真有个秋千,那她对袁天佑的没创意多多少少能忍受点。

  她寻着对自家的印象,往园子的后头找去。

  果然,那个没创意的家伙就连她家后庭的秋千也给她“搬”来了,在他家也弄了一个,不过,这里的比较大一些。

  嗯,这也难怪嘛,因为她家的秋千是她小时候,爹爹弄给她的,当然会比袁天佑差人做的还来得小。

  青眉喜孜孜地跳跳跳,跳到秋千处,屁股从那上头一坐,她就在秋千上摆荡。

  呼吸,呼吸,深呼吸!第一次青眉觉得这外头的空气如此的清新,这说来说去,都怪袁天佑成天将她关在房里的错;不然,她怎么会对秋千如此怀念呢。

  愈摆愈荡,她一副纤细的身子飘荡在半空中。像是要乘风而去,捉都捉不住一般。

  看得管事心慌慌的。“管姑娘,你还慢点,小心飞出去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她上次从马上摔下来的伤还没好,此时又荡高了身子,她,还摔不怕是吗?

  青眉就知道自己不差开管事,她是甭一刻宁静好事,而那该死的袁天佑又派他随时跟在她身后,只怕现在她开口要他走开也不可能。那不如——“管家,我肚子饿了,你可不可以去厨子那拿些小点心给我。”能差开他一时半刻,也是万幸。

  “好吧,可是你自个儿得小心一点,别乱跑。”管事犹不放心,呱呱不休地直叮咛着。

  青眉将她受伤的腿抬起来给他看。“我伤成这个样子,又能跑哪去?”

  啧!那她现在还不是跑出来荡秋千来着,真是睁眼说瞎话;管事在心里直犯嘀咕,搞不清楚他家的少爷是看上管姑娘哪一点,竟是如此着迷?

  摇着头,晃着脑,管事是一副理不清还乱的模样。

  差走了管事,青眉即笑开了眉眼,她荡高了身子,让初春的凉风吹抚过她的脸颊;闭起眼来,她再次深呼吸。

  好怀念飘在空中的气息,它们夹杂着青草、花香交杂的清香,还有远处悄来的气息,那是一种——一种?青眉引着颈,再次深深呼吸。

  那是在远处的市集,人声鼎沸的味道,那是小贩在叫卖的气味,那是她永远都看不到的一角。

  为什么她会是个女儿身呢?要是她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她就可以云游四海,不受约束。睁开眼,青眉羡慕的眸光越过墙阐。停驻在遥远的那方,渴望着。

  天佑着迷地望着飞荡在空中像只彩蝶似的青眉,失了神。

  他一回府就往她的住处跑,见不着人。就忙着到处找她。这丫头就会给他惹麻烦,让他担心透了,他怕稍一不注意,她又摔坏了哪里,让他心疼。

  他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兜头乱转地找她,而她,竟然跑来后花园荡秋千!

  他很想生气,很想狠狠地抱起她,毒打她一顿,谁教她总是让他担心;可是,这会儿看着她以渴望的目光注视着外头,他的心便一再地软化。

  是他幽禁了她!他竟然关住一只自由惯了的野马,让她活得不自在!无怪乎她总是生他的气了。

  而她现在,天佑的眼不自觉地放柔了目光,注视着乘着风,飘荡在空中的身影,层层的衣衫罗裙。飘在半空中,是她的彩翼、是她的翅膀,她像只美丽的蝴蝶,又像只高雅的天鹅,让人心醉神驰。

  她好美好美,狂野而奔放,全身上下充斥着不羁的美;天佑他想:只怕今生今世,他都沦陷在管青眉所张的情网里了。

  天佑不由自主地接近青眉,定定地望着她久久。

  久到青眉回神,才惊诧地发现她的身旁一直有人在守候,而他,是袁天佑。

  他就静静地立在她的身旁看她,不发一语。

  “你想骂我!你想生我的气。”似乎他们俩的开始就是一直在吵架。而今天她没摔东西,没发脾气,他的表情却怪异得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荡秋千?”既然不喜欢,又为何在这架了个秋千引她犯罪?难道是为了——这样他才有理由编派她的不是!

  喝!他好诈!

  咦?也不对!她荡秋千是她的事,与他袁天佑又有何干系,她干么怕也生气啊?神经。          

  青眉别过头,不再猜测着他莫名的心绪。

  袁天佑是个浪荡惯了的人,不是她这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可以驾御得住的,所以,她绝不让他有那个机会去扰乱她一池心湖。

  天佑的手扯住秋千的绳,他定定地望着青眉的水波,凝眸深处。“你讨厌我?”不然为什么她总是不正眼瞧他?

  青眉摇头,但不语。

  其实她是该讨厌他的,不是吗?至少,他轻薄过她的红唇,还大刺刺的地上门提亲,不顾她的反对,还有,他总是流连于烟花之地。这些都不是她所能忍受的,而他全都做过,因此她是该厌恶着他的,不是吗?

  那么,为何在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是在诉说她对他的思念,控诉着这一个礼拜以来,他的不见踪迹!这般心思,岂是对一个厌恶之人该有的?

  天佑强抑住心中那股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他默默不语地将两脚踏上秋千的两端,身子便宜在青眉的身侧。

  “你在干么?”他站在秋千上是很危险的,他不知道吗?

  青眉用手拨了拨天佑的脚,想赶他下去,然而天佑却荡开了身子,让自个与青眉随风飘荡在青天白云下。

  青眉从来没有这样荡过秋千,但似乎,两个人的荡法会比她一个人独自荡着揪骅来得有趣与刺激。

  天佑的双脚一屈一立地使力开来,而秋千也因此荡得更高,让坐在上头的人看得更远。

  “哗!”她终于看到墙阖外的春天了:“原来外头就是长成这个样子的啊!”她的口吻中充满了新鲜与好奇。

  看那戴着斗笠的农夫拖着水牛啊,原来插秧就是这副模样呢!

  “呵呵。”青眉娇笑,指着远处一群乱跑的小东西,昂起头问天佑:“那些跑来跑去的小东西是什么?”

  天佑有点不可思议地回望着她,久久不能回神。

  她怎么可能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

  “哦喔!”她略微沮丧。“你也不知道啊!”这也难怪啦,像她这么博学多闻的大才女都不知道那个东西叫什么了。他一个“纨挎恃子弟”怎么会知道呢!

  青眉拍拍天佑的肩,说:“没关系啦,反正我也不知道啊,你不用太惭愧的啦。”她是很好心的耶,虽然袁天佑的人很“讨厌”,但伤人自尊的事,她还是做不出来。

  天佑再也忍不住了,张口便哈哈大笑。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既爱又不做作的小姑娘,而她管青眉算是让他长了见识。

  真的,他实在很怀疑这精通四书五经的金陵才女会——会不晓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那个小东西就叫做——鸡。

  他揩起眼角边笑出来的泪水,很好心地告诉她。“是鸡,那是鸡。”

  鸡!那是鸡——青眉睁大眼,又瞧了那活蹦乱跳的小东西一眼又一眼,他们是鸡!

  不信,她还是不信那东西叫做鸡。“你骗我。”这是唯一的可能。

  “凭什么说我骗你。”她根本无凭无据。

  “因为,”她蹙拢眉峰,张嘴道:“鸡怎么会有毛!”而且,它们又怎么可能会跑:“我见过的鸡都是没毛的,而且它们也不会像那些小东西一样活蹦乱跳。”

  天佑笑得前什后仰,乐不可抑。

  这管丫头哦,实在是可爱得紧,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娃,是既可以知四书,却又不解民间风情;她这十八年来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一种日子呀!他实在是很好奇。

  天佑指向那些四处乱窜的鸡,对青眉说:“你以前所见到的鸡都是经过处理,给人食用的死鸡,而现在所看到的是活生生的鸡,还没被屠宰过。”

  “嘎!”青眉愕然地回眸,她一双清澄澄的眼回瞪着天佑。“你是说,我以前吃的﹃鸡﹄就是那些可爱的小东西!”青眉又回头,荡高身子去看那些小巧可爱的小生命。

  老天啊!她以前吃得津津有味的鸡肉就是这些小生命!她——曾经是那么的残忍。

  噢!她以后再也不吃鸡了啦。青眉的脸倏然刷白。

  天佑知道她是被那些可爱的小鸡给“吓”到了,从小到大,她可能都还没伤害过一条小生命吧,届时,她又怎能忍受自己吃了无数条的生灵。

  “青眉。”他柔声地唤着她。

  “噢,你不要叫我。”她的头直摇。“你让我静一静。”也让她想一想她怎么可以吃了那么多生命之后,犹能活得自在。

  天佑使力将秋千荡得更高一些,他指着小鸡旁的一只水牛道:“青眉,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耕田用的水牛。”她没精打采地回答。搞什么,她心情都已经很不好了,他还有那个兴致要她回答问题。

  “那你知道它吃什么吗?”天佑无视于青眉的坏心情,依旧故我她追问着。

  “草。”她当然知道,因为水牛现在就是在吃草;他当她是白痴啊!

  “不,它有时候也吃鸡肉,吃人们剩下来、不要的鸡肉残余。”

  那又与我何干?青眉翻翻白眼,一副没啥兴趣的脸。

  天佑拍拍她的头,像安抚小娃儿一样地安抚着她:“有耐心点,管丫头。”

  “不准叫我管丫头。”她抗议。“我讨厌人家喊我叫管丫头。”十足的孩子气,看来管青眉并不如世俗所传的那般懂人情事故。

  天佑摇摇头,疼惜地说:“牛吃了鸡后,它才有体力帮人们耕作,那咱们才有米粮,而鸡也才能啄米。”这是最简单,最容易了解的食物链了。“青眉,大地万物自有它运行的轨道,而鸡它的天命就是用来让人食用的,你能了解吗?”

  青眉侧着头,望着正在琢食米粒的鸡群久久。

  鸡的天命是让人食用,让大地万物的轨道运行。而生生不息!那她呢?

  “我的天命是什么?”她从来没有深思过自己的价值,而现在她想知道。

  天佑的双脚不再使力,他让秋千停了下来。让他和青眉暂时静止;他的长手长脚从秋千上下来,来到青眉的跟前,天佑半蹲下身子。与青眉齐高。

  他轻轻地托起她的下颚,让她的眼正视他的柔情。“嫁给我;嫁给我,帮我生小孩是你管青眉的天命。”

  青眉征忡,一颗心彷如窒息,不动了。

  他、是在向她示爱,是吗?她的眼望向他眼睁深处,两潭幽水深深写尽他对她的情意;他是真心的,不像是在说笑!袁天佑,他——

  天佑低头将他的唇印上她柔软红艳储的一方,舌尖轻撩起她惊愕不已的口,探入里中,寻找那芬芳蜜汁,一点一滴地吸吮。

  她的唇依旧生涩,但却甘甜如饴,让他心荡神摇。

  他的吻依然熟练,依旧可以撩拨她内心深处的情感。

  他跟多少女人练习过?是闪进青眉脑中的妒意;她使劲地推开天佑的身子,迫使他那窒人的吻离开她的唇。

  青眉红着眼,咬疼了唇,忿恨地抬起双眼,瞪着天佑。

  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轻薄她!他当她是什么来着?是他过往的红粉知己,还是他现有的亲密爱人。

  他又冒犯她了!天佑知道;但,她轻扬的脸是那么的清新,她柔软的唇是那么诱人,这让他情不自禁。

  天佑的双手捧起她那因忿怒而胀红的脸蛋。“我爱你,要你,我不是在轻薄你。”吻她只是一时情难自禁,他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的心意,这绝无轻薄之意。

  “你对多少女人做过这件事?”她红着眼,泛着水光询问他的风流帐史。现在她才知道爱上一个风流浪子得碎掉多少心,流出多少泪。

  天佑经手抚去她眸中的泪。“一个,就一个。”枕边人虽无数,但让他真心付出爱意的只有她管青眉。

  青眉流转着眸子的水光,眼中泛着迷蒙,她眨眨眼,一颗泪珠儿又情难自己地滑落,她慌忙地拭去,难堪地不想让他瞧见。

  管青眉怎么能哭呢!她是从来不哭的呀。

  天佑攫获她拭泪的手,吻去她手指上的泪。“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信誓旦旦地开口允诺。

  今生今世他只要她一个。

  “为何去狎妓?”她不能原谅他曾经的浪荡。

  “人不轻狂枉少年。”他也曾轻狂过,认为在世间没有一个人是他一生的羁绊,所以他的日子要风流地过,才不会辜负了天生的好容貌。但——他抬起眼注视着青眉。“如果我知道这世间有一个管青眉,那我绝不会要世间的任何一个庸脂俗粉的。”

  “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轻狂过。”她提出反驳。她就识得一名男子有情,青眉深信她在徐家认识的那位公子就绝不会像袁天佑这般风流。

  天佑识得这样执着的目光,在他身边流连不去的女子就有这种痴恋的眼神。

  管青眉心中另外有个人在!

  “是谁?他是谁?”他吃着莫名的醋,心中的妒火炽烈地燃烧着,将他整个人吞噬。他绝不允许他恋着的人心中有个人占据着!纵然他的存在犹如冰山的一角,是那般的毫不起眼,他也绝不允许。

  天佑揽腰横抱起她纤细的身子,迈开气愤的步伐走出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惊惶地抬眼,望着他莫名而来的怒气。

  “成亲。”他绝不让她有多余的日子去思念别的男子,他要她,现在就要。

  “不!你不行现在就娶我。”她是如此地害怕狂暴中的他,他的爱意是如此的昏乱、不理智,她不要他一头栽进婚姻里,只为了她随口说出的一名男子;他的强烈占有欲让地分不清他对她是真爱,还是,他单纯的好面子。“我没有恋上那个人,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又怎能用这条罪名来定她的罪呢!

  天佑倏然止步,寒着铁青的脸,彰显著他的怒气。“你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是啊,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平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她又何时去结识那个意中人。“你何时认识他的?又在哪儿萌出你对他的爱意。”他狂乱的妒意充斥着发红的双眼。

  他是如此咄咄逼人的质询着怀中的青眉。

  “我没有——”

  她的否定没机会说完。天佑低吼了一声:“说。”他专横的口吻让人冷寒。天佑他真的是在发怒了。

  他从来没有在乎过任何一个人,而她,管青眉是头一个,没想到她竟然将他的爱与自尊踩在脚底践踏,她竟然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在徐家的百花宴上。”她害怕他的怒气,她无法挑爱他一身的权威。“我女扮男装外出,遇到一名男子,他——”

  “天佑!”突然加进一个声音,天佑与青眉同时抬眼。

  是他!在徐家晚宴上的那名男子!他怎么曾往这里?

  牧谦走向天佑他们,笑口吟吟地开口道:“在屋里找不到你的人,管事说你很有可能在后园里陪着你的准儿媳妇。”牧谦回望着青眉,一楞,怎么,天佑的儿媳妇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牧谦的眼真勾勾地望着青眉:“咱们见过面?”

  青眉慌乱地低着头,掩去她的不安;她与天佑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了,此时她不想再跟这名陌生的男子攀交情,再让天佑的猜测、疑心更离谱。

  牧谦的惊诧、青眉的不语……他知道了,他终于将这一连串的暧昧给看清楚了!原来——事实就是——他的未婚妻看上了他的好友,而牧谦对青眉也有意,而他这个未婚夫婿是实实在在的第三者!他才是他们两个之间的阻碍!

  青眉乍见天佑冷寒的脸,她知道他误会她了!他真的以为她和这个男子之间真的有什么暧昧的情谊在。

  青眉衬着眼望着天佑一脸的铁青,她急急地开口反驳他心中不正确的臆测。“我不是,我没有——”

  “你住口!”天佑的一声大吼,吼断了青眉的摇头。“在我没准许你开口的时候,你最好给我闭上你的嘴。”他需要冷静一下自个的脑袋,他被这个管丫头给扰乱了心智。

  她竟然,竟然在撩拨起他对她的感情之后,才跟他说她爱的是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的,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一起长大的哥儿们!

  “天佑,你对她太凶了。”牧谦从来没见过好友这么失常地对人嘶吼过,他不明白刚刚还看他跟他的儿媳妇有说有笑的,现在却怒着一张冷脸冲着管青眉。

  “这是为什么?她并没有招惹到你,不是吗?”他看不惯好友这么欺负一名弱女子,尤其这个弱女子还是他未过门的儿媳妇,是他前些日子信誓旦旦地开口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人。

  天佑他怎能如此反覆,如此无情地伤害在他怀中的人儿!

  “浑帐!”天佑向牧谦挥过一拳。“她就是你百花宴上遇到的白面书生,是你找寻已久的管家教席!”他手紧抱着青眉。“而现在。她是我袁天佑未过门的妻子

  天佑抱着青眉,迈开大步,远离他的好友,走时他抛下一句话:“明天,我就要迎娶她做我袁天佑的媳妇。”他不容许再有过多的时间与人来介入他与青眉之间。他输不起青眉这个代价,他要她,要得强烈,绝不放手。

  牧谦愕然地愣在一旁。

  原来——那个书生是——管青眉!“他”是个女的!而且,是天佑未过门的儿媳妇!牧谦知道自己该及时收手,在他还没深陷的时候;他绝不能爱上好友的妻子,纵使他与她结识在先也不成。

  牧谦逃离了袁家,也逃开了困惑自己多天的爱欲。

  “他”原是个女儿身呵,要是她早让他知道她真实的身分,不让天佑捷足先登,或许他还能跟天佑来个君子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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