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日夜温差本就奇大无比,加上……敲一敲发晕的脑袋,他知道自己发烧了,肯定是因为背伤的关系。
不过根据他以往受伤的经验,他若能挺过这一波热度,通常他的伤会好得很快。
袁青风爬回山洞口继续睡。他也不担心,反正他的身体一直壮得像头熊。
可是……奇怪,这回的伤是不是特别严重?他似乎出现幻听了,不然怎会在这无人的深夜里听见泼水的声音?
在他守在山洞口、而严情丝睡在山洞里的时刻,这绝谷不可能有第三者存在才是;白日里他检查过了。
等一下!他猛地坐起身,怎地没听见洞里严情丝的呼吸声?难道……
他跳起来!跑进洞里察看,她果然不在了。
该死,亏他还睡在山洞口为她守卫呢!结果,守护的对象什么时候跑了他都不知道。
袁青风冲出山洞,朝谷里唯一的水潭跑去。
大半夜的,四周冷得吹气成霜,她干么跑去玩水?想冻死吗?
“严情……”他来到水潭边,惊见银月底下,一抹窈窕身影立于潭边;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晕黄光华,衬托出一股惑人心神的妖冶,美得快似误坠人间的瑶池仙子。
他一时看得呆了,怔楞地站在原地,痴望着她美丽的身影。
常听人说严情丝是花国状元,在风尘界里,她的美是人人称颂的。头一回在“绝清苑”里见到她,他尝到了她的风骚劲辣,一股刺激直哈进他心坎,但那时他也只觉得她长得不错而已。
他从未被她迷倒过,可是现在……他发现她真的好美、好美,是他这一生见过最美的女人。
他的心枰枰地跳着,好快、好急、好乱,全是为了她,那个先是将他气得半死、复彻底夺去他心魂的美丽妖精。
但……该死的!她在干什么?
他定睛一瞧,她是在洗澡,而且是拿石头在洗。
“喂,你——”他冲到她面前,夺下她手中的石块,心疼地瞧着在她一身雪白玉肌上摩擦出来的血痕。她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自己?“你在搞什么鬼?”他大吼着,同时用力摇晃她纤细的裸肩。
“不要碰我!”她大叫,拚命捶打他。“不许碰我,走开、走开……”
“你疯啦?”白天时明明还好好的啊,怎么一入夜就发疯?她以为他会对她做出什幺歹事?拜托,他袁青风才没那么下流咧!欺负女人是他从来也不屑为之的事。“住手!你看清楚点儿,是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再打啦!”他大掌制住她蠢动的双手,而她想也不想地低下头就咬上他的臂。
这熟悉的痛楚唤醒了他的记忆——他们坠崖时,她也是这样,像是……失了理智似,满脑子只记得要拚命逃跑。为什么?他不值得依靠吗?
她大概是咬得累了,不知不觉松开了牙口,但仍呢喃不绝地低喊着:“不要碰我……住手,不要碰我……”
袁青风、心头猛一恸,她的三魂七魄该不会是给那采花贼吓飞了一半!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类似撞邪的奇怪言行吧?
“严情丝!”他蓦地放声大吼。
她像是被震撼住了,呆了半晌。他赶紧脱下外衣紧紧包住她赤裸的娇躯,粗鲁地将她扛在肩上抱回山洞去。
袁青风扛着严情丝进入山洞后,怕她再度伤害到自己!他像绑粽子似的,先用外衣包住她,再以腰带仔细绑妥。接着,他便将她楼进怀里,而她恍如一只被抛弃的小猫般在他的双臂中轻颤着。
他忍不住大掌细抚上她莹白如玉的娇颜,冰冰凉凉的,配合着他微高的体温,
真是舒服!
不过他也知道她这样浑身冰凉不是好现象,她在水潭边待太久了,怕是着凉的前兆。因此他紧紧地抱着她,让他高升的体温暖和她僵冷的身躯,半晌,她的颤抖终于止了。
他轻拍她的面颊,像个慰哄孩子的母亲在她耳边轻声呼唤着。“情丝,醒来,没事了,坏人已经被我打跑了,你别怕,没事了,快点儿醒过来,情丝、情丝……”
也不知过了多久,严情丝突然发出一声轻咽,迷乱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
“情丝乖,没事了,别怕喔!”真可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居然差点就被一名恶名昭彰的采花贼给欺负了去;她一定是吓坏了。袁青风愈加温柔地安慰她。
在此之前,严情丝一直觉得自己身处阴冷的冰窖中,那里又恐怖、又黑暗,完全没有一丝光明,直到……那个声音开始在她耳畔响起。
那是个很浑厚的男声,强势、霸道,却十足地温柔。
她从没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也不认识这样的男人竟然会哄女人!
这是幻觉吗?现实中哪可能出现如此好男儿?
可是……当她越觉温暖、神智逐渐清明时,这声音就显得痣般地真实了。
不是梦!她真的被一个男人保护着、安慰着,但这……这怎么可能?
她不信!太多的前车之鉴告诉她男人都是无耻、又下流的东西,他们根本不值得信赖,他这样待她一定是有目的的,也许他正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她猛地睁开眼,一张红通通的俊颜映入眼帘。是他?那个自称是她救命恩人的男人!
“你……”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都被捆住了,吓得娇颜苍白如雪。“你这个混帐!你想干什么?为何绑住我?快放开我!”
袁青风眨眨眼,瞧见她眸底两簇炽烈的火焰,像极“绝情苑”里那个泼辣凶悍的恶鸨母。
“你……清醒了?”这么凶是很像正常时的严情丝,不过她现在精神状况不稳定,谁晓得她还会不会突然发疯?还是问清楚点儿好。
“废话!你把我绑成这样,我再不醒,岂非要被你欺负死了?”她怒瞪着他。
“喂!如果我不把你绑起来,你早就把自己给冻死了。”虽然欣赏她晶亮有神的眸,但他可不爱平白挨骂。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被捆得像颗粽子似,她都快气死了。“快放开我!你要是敢对我乱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女人,忘恩负义,小心出去被雷劈啊!”他边骂,边解开捆住她的腰带。
“你这个恶贼淫徒,专门欺负女人,才要小心五雷轰顶呢!”一得自由,她立刻站起身,准备跑离他远远的!却不知道除了那件遮身的外衣,她根本是一丝不挂。随便一个妄动,外衣掉下来,立刻露出一副窈窕美丽的赤裸娇躯。
袁青风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笑。这就是忘恩负义者的下场;不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还骂他,她活该!
严情丝俏脸胀得通红,忙拾起外衣挡住外泄的春光。“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事?”
“拜托!”他朝天翻个白眼。“看清楚你的手臂,守宫砂还在,我可没有欺负你。”
她也瞧见臂上的守宫砂了,松了一口气之馀,朝他怒吼:“登徒子!快将我的衣服还给我。”
“这一点我可就无能为力了。”他耸耸肩,笑得又坏又邪。“刚才是你自个儿跑去水潭边洗澡的,谁晓得你将衣服脱放在哪儿了?”
“我……去洗澡……”她凤眼圆睁。“你想说谎也编一个像样点儿的好吗?天气这幺冷,我会去水潭边洗澡?”她还记得入睡前特地丢了两块大木头入火堆里,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你不止去洗澡!还用石头把全身刷了一遍呢!”
“我……用石头……”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真是全身都痛,手臂上也还残留着些许红痕,但……她怎么会做那种事?
“对!你不止三更半夜跑去水潭边用石头将自己刷得全身伤痕累累,当我去阻止你时,你还咬了我一口呢!”他伸出手臂,将伤痕给她瞧。“看,这就是你的杰作,不信可以来对齿痕。”
“我……”她真的做了那种事吗?翻遍迷蒙的记忆,刚才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她……对了!她作了个梦,梦见那个假采花贼将她压在地上,他……他要欺负她;他摸了她的身体,她好脏、好脏……
“喂!”袁青风发现她的眼神又开始迷乱了,焦急地出声喊她。“别又发疯了,你还想再咬我第三次吗?”
他的声音将她差点被黑暗掳去的神智给拉了回来。她转动尚有些不灵活的明眸。“我……咬了你?”
“对,而且不只一次。”他的右手臂上有两圈很明显的红痕。
轰的一声,严情丝俏脸红如火烧。“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因为我不大习惯跟男人太接近,尤其是不认识的男人,所以才会反应过度,我很抱歉。”其实她根本是打心底排斥男人。可在发生假采花贼事件以前,她都能将这种厌恶的情绪控制得很好。这一回大概是因为受刺激过深,才会连续发生两次失控的行为。以后她一定会更加小心,不让外人瞧见她怯弱的一面,以免被捉住弱点,危害到“绝情苑”众家姊妹的生存。
“等一下、等一下。”他摆摆手。“你的意思是你不认识我?”所以他的贸然接近才会把她吓成那样。
“我该认识你吗?”
“你看清楚点儿!”这个女人不是才说一辈子都会记得他这张丑脸……不!该死的,他怎也被她传染,嫌起由自个儿的容貌来了?
严情丝努力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很有神、胆鼻、丰唇,容颜清俊,虽然谈吐粗鲁,却别具一番豪迈气概。不过此刻,他脸上却有一抹不正常的红潮。
“你的脸好红喔!”
他脚步一个限跆,差点跌个狗吃屎。“我不是叫你看那个!”也不想想是谁害他受伤发烧还不得安宁的?
“那要看什幺?”
“该死!”他低咒一声。这女人当真不记得他了!“我是袁紫葵的大哥——袁育风,日前咱们在‘绝情苑’里见过的。”
“袁紫葵的大哥!?”那头肮脏的大笨熊!
“对!”他双手环胸,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曾经有人说、永远不会忘记我这张丑脸,结果却转个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是好记性啊!严姑娘。”
“可是……”一名山野莽夫怎可能过几天就变成气概不凡的英俊侠少?他易容了吗?“你的脸完全变了!”
“废话,我特地剪了发、刮过胡子、又换了套新装才去见你……呃!”话说到一半,袁青风猛地咬住舌头。他没事儿跟她解释这幺多干么?“算了,那不重要啦!”
“你是为了袁姑娘才特地来找我的?”
他颔首。“我带了官差去搜‘绝情苑’,却发现失踪人口多了一名,便找来了。”
“你当真搜了我的‘绝情苑’?”
“还没搜啦!我一到‘绝情苑’就发现里头像在办丧事似的,一群女人哭个不停,细究之下,才发现你失了踪,所以就先找你喽!”
瞧着他清俊的脸庞,她发现他真的一直在颠覆她对男人的看法。他不会说甜言蜜语哄女人,但他的每一句话都粗鲁得真实;他也不会怜香惜玉,可他却很尊重她——几次让他瞧见她的丑态,他也未曾加以取笑或占便宜;这世上能有几个男人在面对她时,能不起恶心呢?袁青风怕是第一、也是唯一的一个。
“看什么看?你别以为这样就算了,在未找到紫葵前,我还是要搜‘绝情苑’的。”袁青风撇开头。该死的,他的心是怎么了?乱蹦、乱跳的,烦死人了!
以往见她时不会这样的;他知道她长得很美,但就只是很美而已,他欣赏她的美貌,却不兴起独占之心。
可自刚才在水潭边瞧见她裸身后,他的心情就不一样了。他的目光受她吸引,他的心思缠绕着她,他……似乎有某种他不曾体验过的情愫在他体内觉醒了;而这一切全是为了她。
严情丝轻叹了口气!黛眉颦蹙。那模样教人不禁赞叹:美人儿连忧郁时都别有一番迷人风情。
“袁公子,我得跟你坦白,其实那一天你去‘绝情苑’时,紫葵姑娘是在苑里的。”
他猛地跳起,指着她的鼻子。“那你为什么骗我没有?”
“当时我无法确定你真的是紫葵的大哥啊!你……你也知道当日你的形象有多差,我有责任保护苑里的姑娘的。”
“你以貌取人!”
“我调查过紫葵的身世;每一个前来‘绝情苑’寻求庇护的姑娘我都会调查她们,以便给予她们最大的帮助。你不能否认袁家在京城是顶顶有名的皇亲国戚吧?”她作梦也想不到一名皇孙公子会穿得像头在泥池里滚过三天的大笨熊。“而以你当日的装扮……我实在无法想象你是袁家的长子。”虽然他的恢宏气度曾令她起疑,但他的恶劣形象却令得她将那少少的疑惑给吞下肚去了。
怎么她跟他娘的说法都一样?可是他那么忙,哪有空天天去注意门面?
“算了,反正我又不天天待在家里,不像袁家人就不像喽!”他有点儿赌气地说。“要不是为了紫葵,我才不回京呢!”可是一想到不回京就见不着她了,心底又有些苦涩。
“对不起!”严情丝低下头。“我……虽然紫葵姑娘曾到我‘绝清苑’借住数日,但那一晚你来过之后,她又跑了。”她把外出寻找袁紫葵,却意外撞见假采花贼掳人,误以为遇害者是袁紫葵,而不小心将自己陷入险境的事情源源本本说了一遍。
听得袁青风不停揉着太阳穴。这该打屁股的笨小妹,到底还要给他惹多少麻烦啊?她就这么疯狂地想嫁人,那干脆他叫大柱子娶了她算啦—.省得她一天到晚伤春悲秋地为赋新辞强说愁。
想着想着,觉得自己的头又涨大了不少,他用力晃晃脑袋。该死的!他的热度一定又上升了。
严情丝一直忧心仲仲地望着他。他的脸越来越红了,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这太不正常了。
“袁公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再次摇摇头。“没事儿!”可是……天地怎么颠倒起来了?
“袁公子——”
他似乎听到严情丝的尖叫声,忍不住眯了眯眼。“拜托,别叫!”他的头快炸了。
“袁公子,你……”
她的声音怎幺越来越远?他下意识伸出手。“你别跑啊!”
严情丝没跑,相反地,她来到他身边,跪在地上,忘了自己对男人的反感,将他高烧不退的身子揽进怀里。“袁公子,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她的手搁在他的前额上。“天哪!你烧得好厉害。”
“才没有呢!”袁青风嘴硬地辩驳。他不想倒下,那太没面子;他也不能倒下,留她一名独身女子处在这深山绝谷中,万一碰上凶猛野兽该怎么办?
袁青风强撑着发着高热的身子,他必须保持清醒以便保护她,他拚了命地告诉自己,他一定得撑下去,非撑下去不可——
她从没有见过意志力这么坚强的人!
严情丝摘了几片芋叶,编成盛水的小桶,来到水潭边,汲取一些冰凉的潭水以便为袁青风退烧。
昨儿个半夜,他因背伤所引起的高烧而倒下,人明明已经烧得糊里糊涂了,偏还是倔强地不肯入睡休息。直纠缠着她,胡言乱语到天亮,才因为她的一记无力手刀乖乖摆平,让她有机会来潭边取水帮他退烧。
真是个固执的男人!她不明白他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在她面前倒下有这幺困难吗?还是他担心她会趁他倒下时对他不利?
她一个女人都不知已在他面前出过多少次馍了,她都可以释怀,就不懂他怎会思般不明事理。
不过也拜他的不知变通所赐,经过昨天一晚的言语纠缠,她现在连他祖宗八代姓啥儿名谁都一清二楚了。
他生病的时候有一个缺点——话多。
但她真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皇亲国戚居然会去边境干那种打家劫舍的买卖!
没错,袁青风是个强盗,还是顶顶有名“四十响马”的头头。
但尽管他是领星命去打劫!她还是怀疑,那些有钱人不都很宝贝自个儿的孩子吗?怕他们冷、怕他们饿!将每一个富家公子都宠成纨挎子弟。怎地他的爹娘却如此不同,让长子组强盗团四处劫掠北原国的宿敌——西荻国的粮草也不担心?
那种时时刻刻刀兵相见的日子,她光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可是怕归怕,对于他,她仍有一种想要更加了解的欲望。
这个奇怪的男人!身上流着最尊贵的皇家血统,却没有一丝高高在上的骄傲气息,反而豪迈直爽得叫人不敢相信。
她想,她的好奇心是被他给勾起了。
揽着叶编水桶走进山洞,她随手撕下一条衣袖沾满了冷水敷在他额头。
袁青风很快就惊醒了过来。“你……现在是什幺时候了?”
“辰时吧!也许是巳时,我不确定。”她耸肩,手按着湿布不让它自他头上掉下来。
“这幺晚了!”他却坚持坐起。“你饿了吧?我去找些吃的。”
严情丝柳眉微挑。“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拜托!她怀疑他能不能直着走出这座山洞?
他瞪圆了虎目。“我这副模样怎幺,碍着你啦?没有你我会变这样吗?”这女人,嘴利得叫人吐血。
“我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她两手一个用力将他压回地上躺着。“因此现在请你什么都别担心,尽管放心休息,所有的杂事我都会做,以报你的救命大恩,可以吗?”
“你!”他嗤笑一声。“你能打猎、能砍柴吗?”不是他看不起她,实在是她生得太过娇妍纤细了。
“不能!”她两手一摊。“但我可以捡枯枝、摘野果。一天不吃肉不会死人吧?”
袁青风瞪着她。柔弱的姑娘通常比较可爱、也惹人心怜,但他偏偏独锺风骚劲辣的严情丝;尽管她凶悍得根本就不需要男人在身边保护,但他唯一想要守护的女人却只有她。
“女人不需要做这些粗活儿。”
“我做惯了!”没参没娘的孩子不吃点儿苦哪能长这么大。
他撇开头。“有我在,你就不需要做。”
她愣了下。这话的解释可大可小;他是在表白吗?还是……不!她微弯唇角,忆起母亲临终前的遗言——男人都是不可信的。在看过无数悲剧、听闻这多惨事后!她不该还傻得让自己陷入那种危机中。
“我向来自立自主,男人能做的事.我也能。”
他蓦地转过头看着她。“我没恶意,只是男女天生有别,你的力气体格都没我好,我们在一起,我就有责任保护、照顾你。”
“跟照顾小猫、小狗一样?”严情丝冷笑。她可没见过不怀二心对女人献殷勤的男人。
他两道卧蚕眉又皱成了一道。“动物在我眼里与粮食无异,不过我救过几个小孩。”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吃……那些……所有动物你都吃?”
他点头。“我还吃过蜥蜴、蝎子和蜈蚣呢!”干强盗可不是卖胭脂花粉,天夭都是刀来剑往的,难免遇着险恶至极的危机,那时但求生存,草根树皮、昆虫野花……只要是能吃的,莫不全塞下肚去,哪还忌讳得了那许多?
她捣着嘴跑了出去,蹲在洞口干呕了起来。天哪!这个野蛮的男人,他到底是什幺混帐东西做成的?在姑娘面前,他就不能稍微谨言慎行一点儿吗?非得这样将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不可吗?可恶!
严情丝蹲在山洞口时,袁青风突然赤裸着上半身走过她身旁。
“喂,你要去哪里?”她也不唤他“公子”了,礼节对于野蛮人没用。
“找吃的。”他说,迳往前走。
“你还在发烧耶!”
“早退了。”他回过头,拍拍自己雄厚的胸膛。“你看我像有病的样子吗?”他从小就强壮,几乎没生过病,受伤是难免啦!不过他筋骨好,就算受了伤,通常也很快就好了。
她瞧他除了脸白了一点儿外,眉眼间是已没了昨晚的虚弱!但这也……太离奇了吧!不过是过了几个时辰罢了,他已从病恹恹的模样变成生龙活虎一条。这袁青风果然不是正常人。
算了,他爱逞英雄就让他去吧!她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
“你要去找吃的我不反对,但可以麻烦你穿上衣服吗?”在她面前赤身露体的,像什么话?
他望着她半晌,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你确定要我穿衣服?”
“废话!”
袁青风走近她身边,指着她蔽体的衣物。“衣服只有一件,我给你第二次机会做选择,究竟是你要穿?还是让给我穿?”
她二话不说转身往山洞里走,掩不住的羞红自她娇颜焚上那细致白首的耳垂。
他仰头大笑,笑声宏亮得在山谷里回绕不绝。
“这个该死的混帐!”她低咒,骂的是难听,但语气间却不含恨意,反有一股淡淡的娇嗔流窜,和着山洞外他畅然的笑声,隐隐拨动她沉隐多年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