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一向我求婚,天哪!我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
可是如果他不说那么多气死人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感动得答应,结果,他是被我轰出去的。
翔一,你真差劲,干嘛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惹我?我差一点就上当了!
◆◆◆
他搞不懂纪大夫为什么那么生气。
就只因为他不认识那个叫小柔的家伙?
「搞什么?」翔一烦闷的盘腿坐在床上,有气无从出。
眼看他就快要成功了,突然杀出程咬金,小柔到底是谁呀?
他愈想愈闷,又不能找爷爷发作,只能一个人窝在房里生闷气。
他往后一仰,倒在床上,气呼呼的吐了口气。
「什么小柔,大柔也一样,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他对着天花板张牙舞爪的说。
纪大夫真是莫名其妙。
他跟她说,他认识的正经女人中没有一个叫小柔的,事实上,他认识的正经女人也只有她一个。
结果,他话一说完,就被她轰了出去。
「你滚!」她气呼呼的指着门。「等你想到了小柔是谁再来见我!」
接着砰的一声,门板亲上了他的鼻梁。
他只好自认倒楣的离开。
为什么一定要想起那个叫什么小柔的,他才能再去见她?
那个小柔对她那么重要吗?真是奇怪。
他是要跟她求婚耶,她怎么教他努力地想起那个叫小柔的呢?他愈想愈不对。
突然他兴奋的坐了起来,眼睛发光。
该不会是……对,她一开始就认定他已有未婚妻,所以才坚持要他想起小柔,把那个未婚妻解决掉,这样一来,她就肯嫁给他了?
「哎呀!」他用力一击掌。
不早说!原来正经女人的心思是这样的呀!
她果然和他认识的那些「不平凡」的女人不同。
「好!」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简单,玩女人他最拿手……啊,不,是追女人他最拿手,既然知道是那个「未婚妻」在作祟,把它拿掉就好了嘛。
于是翔一立刻去医院找她。
◆◆◆
来到诊间,翔一直接推门而入,笑着和她打招呼,「嗨!」
一见是他,薇柔立刻没好气的看着他。
她昨天的气还没消呢,他今天又来惹她发作。
「嘻嘻!」他从背后拿出一束漂亮的花给她。
她原本板着脸,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瞧,追女人他最拿手了,追正经的女人,鲜花比钻石好用。
「你怎么又来了?」她满脸不情愿的收下了花,其实心里高兴得很。
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看他一脸诚恳的模样,总能教她心花怒放。
「我不是说了吗?」她随手拿来一个玻璃瓶,把喝剩的矿泉水全倒进里头,再把花放进去,表示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些花。「没有想到那个叫小柔的别来。」
「我想到了。」
「喔?」她惊讶的立刻转过身看向他。
「我想到了。」他肯定的说。
男人为爱说谎是值得的,所以他一点都脸不红气不喘。
她反而惊讶得有些承受不住,俏脸开始微微泛红。
天哪,他想到了!他想到他们的婚约了吗?他想到他对她的承诺了?想到他口口声声不允许她被国外的男孩追走,只能等长大了嫁给他的誓言吗?
「你……是怎么想到的?」
「很简单,你要我认真想、努力想,我就认真想、努力想,结果『她』就突然蹦出来了。」这样说总没问题吧。
「嗯。」她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然后呢?」
「然后?」
「嗯。」她点点头。然后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诸如他们重新来过之类的话。
「然后……呃……」翔一转了转眼珠。然后该怎么说?
「比如……」她一脸希冀的望着他。
那份结婚证书有效,让他们举办一场真正的婚宴,延续以前的亲密爱恋。
那么她就原谅他把她忘了,原谅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
他也原谅她这么骗他,原谅她帮他打了那么多针,还逼他吃那么多药。
「比如啊?」比如……比如什么东西啊!
他真的找不到话可说。
「比如……」她只好提示他,胸口紧张的起伏。「比如你有什么话想对小柔说的?」
「没有。」
「啊?」没有?
怎么会?
「真的没有?」
「为什么要有?」他疑惑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再提她?」
薇柔手捂着胸口,差点往后倒。
「哎呀!」他赶紧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将她拉回来,顺道用脚勾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你……」她脸色发白,气得说不出话。
「别为了小柔的事生气,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郁闷的揪着眉心。
她睁圆了眼睛。
「妳比她漂亮多了。」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
「现在我只想追你,只想请你嫁给我,那些荒唐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他手一挥,一副对小柔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薇柔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跟她结婚……是荒唐的过去?
他动不动就亲她小嘴,也是荒唐的过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谁?」她已经气到不知道该怎么发作。
她就在他的面前呀!
而他竟然……她一站起身,又觉得一阵天昏地暗。
「啊,纪大夫!」翔一赶紧扶她坐下。「别硬撑,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不,她是想要开门教他滚,她受不了了,她气得都快晕了。
「你根本就……」算了,她不想说了。
「我没骗你呀,就算我跟她有什么,也已经过去了,干嘛老要念念不忘?」女人就是这么小心眼。
就算他跟那个小柔真的订过婚,那又怎样?又不是结婚,结了婚都可以离婚了,何必介意这等小事?
「你……」薇柔悲哀的摇摇头,突然好想哭。「你……」她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你怎么了?」他赶紧哄她,把她按在胸口上。「我真的把那个叫小柔的忘了,不信?我对天发誓!」他举起手。
她呜咽着摇头。他真的忘了,他真的什么都忘了,还用得着发誓?
「为什么你这么在乎她呢?」他忍不住问。
「你知道你在说谁吗?」
「知道,当然知道。」不知道也瞎掰得出来。
她生气的推开他。
「那你说说她长得什么模样?」
「好!」这有什么难的?「她没你漂亮。」
她瞪直了眼。
他笑着的点了下她的鼻尖。为了讨她欢心,他努力地诋毁那个叫小柔的女人。
她眼睛愈瞪愈大。
「印象中好像曾有个老是流鼻涕的小女孩,一直缠着我。」
流鼻涕?
「还经常绑着两根辫子。」
那是小芬!她咬牙。
「鼻孔大大的。」
那是小娟!她怒瞪着他。
「还有点胖。」
那是小圆!这个混蛋。
「而且很爱哭……」他皱了皱鼻子。
薇柔气呼呼的扠腰站起来。
「咦?还是你见过?」他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
「出去!」她指着门。
「要不然你干嘛生气?」可是他跟她完全不认识,她怎么可能见过小柔呢?
「出去!」
「为什么又要赶我出去?」小柔是她自己杜撰出来的人物,跟他没有关系啊。
「出去!」她仍大吼。
「好好好。」真搞不懂纪大夫是怎么了。
这一回,他不让门板有机会贴上他的鼻梁,自动自发的走了出去,可是才走出去,他又把头探进来。
「就算我跟那个小柔真的有什么,那已经过去的事了,」他不放心地再次强调。「她就跟我以前所交往的那些女人一样,全都被我踢掉了。」
薇柔不敢相信地转身看向他。
「嘻嘻嘻……」他歉疚的对她一笑。「现在我只喜欢你一个。」说完,他飞快地关上门。
他是真心的,真的很想跟她共度余生,这一点他十分肯定。
他在外头徘徊了会儿,很想再看看她,可是又怕她生气,最后只好作罢,打算改天再来。
薇柔气闷的一直瞪着门,忽然觉得自己好悲哀,她仰首望着天花板,努力的不让眼里的泪水滑下。
◆◆◆
「你说他向你求婚了?哟呵!」宫仁贵高兴的一拳挥向天空。
「我没有答应。」
「啊?」他的笑容很快的垮下,赶紧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为什么?」
薇柔抬起脸,让他看见她那双红肿的眼睛,宛如小白兔般的无辜眼眸正默默地对他的孙儿进行控诉。
宫仁贵马上抱住她,心疼的说:「宫爷爷知道你的委屈,可是他忘了就是忘了,就算你把他的脑袋剖开来,他还是忘了,是不是?」
薇柔哽咽了声,没答腔。
「更何况他重新爱上了你,这不是很好吗?」
「他才不是重新追求我呢。」她别扭的推开他。「他是……他是……」她委屈的抿紧了嘴,眼泪又开始泛滥。
「那他是什么?」为什么又惹她生那么大的气?
「他是想借我的肚子怀三胞胎,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啊?哈哈哈哈哈……」宫仁贵听了大笑。
说得好,说得好,想不到翔一一下子那么长进,急着要给他抱曾孙,好、好!
「他还说毕竟他是为了小孩子的事才跟我结婚的,要我别忘了。」
「哎呀!这个兔崽子!」真不会说话。
薇柔心酸的缩紧了肩头,委屈和泪水一直涌上。
「宫爷爷,我想……这项计画是不是该停止了?」
「怎么可以呢?」宫仁贵叫了起来。
好不容易翔一才想要结婚生子,怎么可以马上断了他的念头,不行。
「可是他早晚会知道的。」
「那也要一段时间。」
「我演不下去了。」她一脸苦恼。
「哎呀,我的心肝小宝贝!」宫仁贵一脸惊吓的马上捧起她的俏脸求她。「这最后关头你可千万别放弃呀!」拜托,拜托!
「可是他现在求我嫁给他。」
「那妳就嫁啊。」
「可是他结了婚以后还是一样会花心呀!」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不会、不会。」宫仁贵马上说。
「你当然说不会啰。」每个做爷爷的都是疼自己的孙儿。
薇柔不高兴的站起来走向窗边。事情如何收尾,到时候干脆丢给宫爷爷好了,反正他说一切他负责。
「我说不会就不会。」
「是吗?」薇柔仰首看着窗外的天空。
「我们宫家的男人一结了婚,马上就变乖了。」
正一脸气闷的薇柔惊愕的转过身。
「你是说……」
「嘻嘻!」宫仁贵笑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那模样跟翔一有八分神似。
「宫爷爷你……」她轻叫道。他的意思是说……
「翔一的好色是遗传的啦,别太怪他。」男人嘛!哪个不是这样?
薇柔倒抽了口气,重重的坐回椅子上,不知该说什么。
◆◆◆
他老是这儿痛、那儿痛,胸口还会发闷,这是不是快死的征兆?
他担忧、恐惧,总觉得浑身的气力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一滴的被抽光。
才四天而已,他却觉得已经像过了一世纪那么长。
他该怎么办?去见她就会惹她生气,不见她却又很想她……咦?
翔一愣住。这句话有点怪。
去见她就会惹她生气,不见她,却又……却又……
很想她。
他捂着心脏,一脸惊异。
这代表什么意思?
代表……代表……他脸色发青的坐了下来。
代表他爱上她了?
「不会吧!」他惊讶的跳了起来。
他想起只要陈裕华那个煞星一出现,他的胸口就会隐隐作痛,当陈裕华的手环住她的肩时,他只想要一拳把他揍倒。
这……这是因为爱吗?
「不会吧!」他怀疑。
他对纪大夫只是喜欢而已,不是爱啊。
可是那些让他难受的情况是怎么回事?还有,他好想她,这又是怎么回事?他问自己。
因为他从来没有爱过,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更不知道这些就是爱的表现。
「对,我要去见她。」他不打算再犹豫。
他要问她,三个月的期限已经快到了,他能不能撑得过去?
如果能,那他可不可以再撑三个月?
如果他还有好几个三个月能跟她在一起,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他的心鼓胀了起来,恢复了动力,此时此刻,他觉得他能再活个三年都没问题,只因为一切有她。
翔一很快的来到医院。
可是纪大夫今天休假。
「啊?」他怎么会这样多灾多难?
他只好离开医院,一个人在马路上走着,表情满是失落。
仔细想想,他还没有约纪大夫出来看过电影,请她吃顿饭,难怪人家不肯嫁给他。
他懊恼的转身往回走,发誓非得要逼那些护士说出她的地址不可。
在转身的剎那,他不小心和人擦撞了下。
「对不起!」他急着赶路,因此头也没回,直直的往前走。
那中年人疑惑的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瞧,忍不住的跟了过去。
「对不起。」
「有事吗?」翔一停住脚步。
「真的是你!」中年人注视着他的脸,惊讶的笑了起来。
翔一奇怪的看着这个满头银丝却精神饱满,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你认识我?」
「你叫翔一,对不对?」
他听了一脸惊愕。
「你是……」
「我是纪伯伯呀!」
翔一仍想不出他是谁。
「你跟我女儿盖了结婚证书后,隔天就送她上了飞机啊,你忘了?」
「啊……」他想起来了,惊喜展开的笑容。「纪伯伯!」
「哈哈!」纪父高兴的点点头。
「纪伯伯,你女儿呢?」
「她不是回来看你了吗?」纪父一脸不解。
「没有啊。」
「没有?」
女儿成天把翔一的照片捧在手掌心里当宝,老是拿给他瞧,所以他一下子就认出了翔一,可是翔一却说没有见到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在XX医院工作吗?」这一次他是专程回国参加一场医学会议,也顺便看看女儿。
翔一一愣。那间医院不就是他就诊的医院?
「她叫什么名字?」
「叫纪薇柔啊,哈哈哈……你在寻我开心吗?」纪父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
纪……薇柔?他瞪大了眼睛。
「小柔?」他差点晕过去。
如果他记得没错,当初爷爷逼他去做健康检查的时候,他曾很不耐烦的问,到底要找哪一个纪医生,爷爷很生气的回答,「纪薇柔大夫,全医院就只有她姓纪!」
天,她就是那个和他「结过婚」的女人……他倒抽了口气。
惨了,他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纪伯伯……」
「嗯?」
「到……到我家去坐坐好吗?」有纪伯伯在,他比较好向她赔罪,至少能帮他壮胆。
「不了,我还有事要忙呢。」纪父摇摇头,然后将手中的一大袋东西塞给他。「对了,这个请你先替我转交给她吧,叫她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你在,纪伯伯就放心了。」
「这……」
「等纪伯伯忙完了就去看她。」纪父笑着朝他挥挥手,匆忙地离去。
天啊……翔一只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