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WTO叩关遥遥无期,重车法令不知民国几年会开放前,台湾的天空现今只容得下15OCC以下的摩托车声,想目睹这款75OCC尊王级赛车在路上跑,除了出国观赛,别无他法。因为即使是国际车展,冰川集团也从不外借。
今年上半年,在阿野连续飞日本帮他们诚意测试了几款尚在秘密研发的厂车
後,冰川集团对阿野侦错的超能力终於信服,放心的将最尊贵的天皇级新款车型请出,让他测试。
偏偏阿野这阵子和阿欣感情起波澜,甩都不甩人家,不管日方将机票、未来的合作企画书,甚至冰川赛车学校免试的人学申请书放在他面前,他老子硬是不为所
动。
只撂下一句狠话:要他测试可以,在台湾,否则自己看著办。
逼得穷途末路的日方不得不动用各种关系,大费周章的申请试车牌、各种海关证件,在短短一个用内大举移师台湾,因陋就简测试他们研发近五年的新车款。
没有正规的赛市场地,是全世界摩托车数量最多的台湾的悲哀。幸好山不转路转,教练场建造之初,兄弟会成员以十六比一的压倒性胜利,战胜顽固的阿野,如愿规画出一段以GP跑道标准建造的赛道,一来兄弟们过过乾瘾,二来方便阿野练跑。
如今拜蛮性大发的阿野所赐,多了一项新功能!测试天皇级赛车。
每次任性野一捉狂,他们就有福了。
「哈罗!」草草停好跑车後,阿劲先向日方代表笑笑回礼,随意瞄了下被十几个日方人员簇拥著的年轻男子。
限难下去注意他,在那堆矮个子中他是最高的一个,身高嘛,和他们这班兄弟有得拼,清俊的高雅气质却好他们太多。六月的大热天,他居然穿得住正式西装,还是三排扣,能把这种老旧款式撑出潇洒男人味的人不多见了,这位是他仅见的第四位,排在他、阿野和学长之後。
「靠,日本人的研发技术真不是盖的,敢砸钱就是不一样,看它过弯的劲道。」
「哗哗,听那汹涌的排气声浪,多壮观啊......」
阿劲找个空位和一挂为了看车,旷课的旷课、旷工的旷工的哥儿们一边排排
蹲,著迷的十数双眼睛片刻不离跑道上那辆时快时慢的出色赛车。
「问题找到了没?」阿劲盘腿坐下,双手向後顶地,身躯斜倾,其他人在半空中悬晃的屁股跟著落坐。
「好像是引擎内一个弹片出问题。听说日本的试车员把那辆漂亮的重车拆开,一个多月,还试不出一个屁,阿野不愧为野兽派杰出代表,试骑两圈就找到重组了......」
「要不是他脸太臭,影响了嗅觉,大概半圈就闻出来了。这家伙生理构造一定有问题,对车子的灵敏度跟狗的嗅觉一样,准得不像话。」
「可能是练了乾坤大挪移,把对女人不行的部分,全部挪移到这上面来了。」一票兄弟仰头哈哈大笑,引来日本工作人员的注目。
阿劲嘻皮笑脸的挑了挑眉梢那朵娇艳欲滴的清莲,回他们一个绝俊的媚笑,吓得日方一板一眼的工作人员赶紧调同目光,只除了那个看起来应该是意见领袖的年轻男子,他淡漠的注视他们一会儿,朝噤声不语的他们礼貌地微微一颔首,头才侧回。
他是最後一个转望他们的人,也是最後一个转回去的人。这位仁兄俊雅中透著雍容华贵的面容始终保持冷沉的礼貌,眼神清淡、表情清淡,连回笞工作人员的声音都淡到没滋味。
试跑回来的阿野,把车子直接骑停在那名男子身前,回答他什么。那名男子像是了解了状况,回他一个简洁的点头,偏头与随行的幕僚入员低声交谈。
把车子和安全帽一并交还给冰川集团所属的赛车部研发技师群,朝兄弟们走来的阿野中途被拦下。他绷著脸,双手插腰、长腿叉开,架势十足的低头聆听那些叽哩呱啦的日本矮个子技师发话,有一哼、没一哼,满脸的不耐烦,吓得那些差他一个头的中年技师们差点没屁滚尿流。
「你猜他会不会开扁?」
「那些超级龟毛的日本鬼子再罗哩叭嗦『卢』不听,屎面野不捉狂才怪,他搞不好连那辆还没上过国际赛道的厂车也给人家抓起来一起摔咧。」
「嘘,过来了......」
「你日文不是吓吓叫,干嘛跩中文?」阿劲纳闷地踢著一屁股坐在他们前面的阿野。
「老子不爽说日文,不行吗?」上回他去日本帮这班眼睛长在头顶的日本鬼子试车,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用日文告诉他,他们没有准备翻译人员。什么态度!
「有气魄!报了南京大屠杀的仇,这就是中国人的尊严!」
「我去你的白疑尊严......」众脚踹向发言的白疑。
「喂喂喂,人家要走了,起来送客。」
把造价昂贵的赛车小心推上货车,做事情一丝不苟的日方人员把跑道的漏油点燃,倒上砂上清理乾乾净净後,离去前整齐划一的向他们行九十度鞠躬礼,一票嘻嘻笑笑的大男孩马上收敛轻浮的态度,恭恭谨谨回礼。
「阿野,那家伙是谁?」阿劲看著那个站在宾士车前的男人。
「冰川集团的总执行长鬼堂优。」
「总、总执行长!」他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吧?真骄傲呀,他们的兄弟居然......
阿野用指甲猜也知道这票人在想什么。「少白疑了,他不是为了我专程飞来台湾,我没那么伟大,你们这些白疑,他是为了其它事情来的。」
「莫野先生,请您移驾一下,鬼堂先生还有一些事与您高量。」鬼堂优身侧的日方直译人员转身恭请阿野。
「今年的八耐赛听说您准备出赛,请您考虑与敝公司合作的可能性。」鬼堂优等阿野站定,眼神有礼的平视著他,不疾不徐地冷然出声。
阿野接过助理人员双手奉上的两本企画书和一袋冰川赛车学校的特许入学通知单,一手挥断转向他准备转译的直译人员。
「不必翻译了,我是懒得说,不是懒得听。帮找告诉你家老板,今年八耐的合作案,我答应,这几天把车子调校好就可以运回日本了,合作细节等月底我飞日本再详谈。关於免试进冰川学校的事......」他意兴阑珊的翻了翻学校简介,懒懒抬眼望住神色清冷的鬼堂优。
「我拒绝。请鬼堂先生不必费心打点,我有能耐自己考进去,而且最快明年才会动作。至於和冰川车队合作的事,八耐赛後,我会给他明确的答覆。」
鬼堂优淡淡一笑,比了个不必翻译的手势,以流畅但略显生硬的中文,向阿野伸出手,诚挚地淡笑。
「竭诚期盼您早日成为冰川一员。请您务必给我们机会,慎重考虑几个合作
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大家磋商。冰川的赛车工业需要您这员大将,我个人则是景仰阁下的机械长才,希望能借重来协助赛车部门的研发工作更上层楼。」
「我会考虑。」阿野表情不变,不卑不亢的回握他有力的手,没对他刻意留的这一手表示任何意见。
他沉稳的态势,让鬼堂优冷然的眸光掠过一丝赞赏。「静候佳音。」
阿劲等鬼堂优滑进车後座,日方的车阵全部驶离教练场,才晃到阿野身边。
「我有没有听错,刚刚那家伙说的好像是中文?」还是标准的京片子,舌音卷
得可漂亮呢。
「臭屁的怪胎一个。」阿野戴上自己的安全帽,转身走向停在一旁、用拳头强行向兄弟们索回的蓝绿色赛车。
「阿野,你得了自闭症啦,最近足不出户,今天大家难得碰头,你又不到五点就要溜了?」一票难得聚在一起的兄弟见他调转车头,不打算练车,纷纷围堵了上来。
「活腻的人可以继续站在车头,没关系,我成全他。」阿野阴郁地催动油门,空转的後车轮喷转出一道浓浓白烟。
阿劲把挡路的白目兄弟抓开,阿野的车子旋即如箭离弦,人车一体的飞射了出去。
「屎面野心情到底在烂什么?认识他那么多年,头一次看他心情这么烂,以前他烂归烂,大家打一打就好了。这次居然连打的兴趣都没有,怎么激都没用,像个死气沉沉的疆尸。」
「那家伙最近和阿欣闹翻了......」
「什么?!」一票觉得很委屈的兄弟被阿劲吓得脸色惨白。
「两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阿劲凉凉哼道,存心让他们楞个够。
「什么?!一个多月?那不就是分了!谁?到底是谁!当初是哪张鸟嘴不安好心眼诅咒人家分手的?坦白从宽!......是不是你、是你后......」
一票兄弟互相推来诿去,最後一致决定这阵子离板桥远一点,省得被超级强烈台风的风尾刮伤。
杨品逸挂上电话後,斯文的挠挠鬓发,虽然不太明了对方的用意,还是依照对方的哀求把收音机打开,调到特定的音乐频道。
「阿野,我要煮消夜,你要不要吃?」清好车行後,杨品逸把隔壁精品店的铁卷门拉下。
「你吃就好,我没胃口。」下午从教练场回来後,为了不让脑子空下来恼一些五四三,阿野火大的把宝贝爱车痛快解体,零件一一拆解下来仔细清洗。
没胃口?他晚餐好像只吃两碗饭......杨品逸真的被他这个意志有些消沉的学弟
吓坏了。
「你......要不要谈一谈?」上次他和小雕有些不愉快,阿野曾经助他一把。
杨品逸蹲在他身侧,伸手想帮忙清洗零件,被烦闷的阿野一手挥开。
「不用了,你忙了一天,去休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姊姊其实......」
「学------长!」阿野怒眸冷凛,嘴一抽,处於敏感期的心受创未愈,听到这个称呼火气自动烈烈冒出,声音绷得死紧:「我现在不想听到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这......薄情寡义?杨品逸不懂得安慰人,只好拍拍他僵硬的肩头一叹,起身进屋,不再打扰他。
「钤......」蓦然大作的电话铃声,响破了寂寥的深夜。
杨品逸从後面厨房温吞地探出头,见阿野坐在车行中央拼老命地刷洗零件,不像前几天抢著接电话,而是头猛然压低假装没听见。不太了解学弟心态的他,纳闷地搔搔头发,走出来接起。
阿野手上的刷子律动得更起劲,侧眼注意柜怡,屏息以待,一听到学长喊出蕃婆的名字,期盼的脸再次重重垮下。
其实他一直在等,等那个女人打电话给他,但是他一次又一次失望了。那个绝情绝义的女人果然......早就想和他分手了!
混蛋!无情无义!枉费他挖心掏肺狠狠训了她一顿,她居然一点也不感动!浑帐女人------
杨品逸洗好澡下来,已经一点半多,马路上除了呼啸来去的寥寥夜归车,世界几乎静止在无声状态。
他本有意陪心情苦闷的学弟聊一聊,但看他一个人坐在零件堆中,臭脸泛青发黑地兀自对著一地机车零件咒骂不止,当即决定让他独自发泄心情,打声招呼就好。
「阿野,我先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上楼前,他顺便把架子上的收音机移下柜抬。
「学长,你顺便把收音机关掉,我不想听。」阿野瞄见他轻手轻脚的动作,没好气地抓起排气管。
杨品逸楞了下,为难的看了看,决定忠人之托,听而不闻的上楼睡觉。
怎么上去了......学长没听见吗?
手油腻腻的,阿野懒得为了关收音机多洗一趟手,姑且地容忍噪音。当清洗的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甚至机械化到不需要动到脑子,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第一次抱她上厕所的情形......第一次强吻她的情形......第一次发现亲近女人的喜悦......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分手------他妈的!
才不是分手!
管它是不是出尔反尔,管它别人会怎么笑他,他不承认那是分手!那只是......一时气话!和前几次吵架一样,对!是气话!
他不会就这样便宜了那女人,好让那堆死小子正大光明的把她送给其他男人!
他就是......无法死心......
「接下来的歌曲是中和的花欣小姐,点播给板侨的莫野先生,彭佳慧的『甘
愿』。」
「什么?」
阿野转不过来的脑袋一阵轰鸣,惊愕地转头,将柜抬上的收音机当怪物狠瞪著。
当动人的情歌旋律飘出,幽幽旋绕他揪颤的心,狂怒的电流也就一道道冲刷得他更愤怒。
你的爱就像星辰,偶尔很亮,偶尔很暗。
我不盼生命的璨烂,只求微光能挡风寒......
无聊!搞这种超级幼稚的小把戏,他一点也不感动,反而更火大好不好?!
是甘愿,也就不怕难;
不甘愿,早放声哭喊。
我爱你,别的都不管......
为什么情愿做这么丢脸的事,也不来找他?!
她在暗示他去找她吗?!做这种白疑行为!
阿野愤怒的甩下扳手,猛力踹了脚整流罩,脚下的痛感直刺人心,麻醉他空寂了好一阵子的心。
会点歌就不会来向他道歉、认个错,或......什么都不要说,只要人来就好......只要看到她,他就不会再生气了......
笨女人!为什么不懂?明明很圆滑、很精明干练......恋爱智高却那么低......
因为不在乎他吧......所以不曾费心了解他......从没用心看待过这段感情,他对她是可有可无的......比鸡肋还惨......
为什么一定要他先低头?他做错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比较在乎她、对她的爱比较多比较深,他就该死的必须处处退让、委曲求全?!
他不想让自己变成死心眼的窝囊废,变成提得起放不下的孬种......所以,这是他最後一次让步!没有下次,这是最後一次!他指天发誓,最後一次!
日本试车回来再去找她,这个月就让她好好反省反省,如果她知道什么叫反省揪得心发痛的愁结乍解,阿野阴雨密布一个多月的臭脸丕变,瞬间阳光普照。
我爱你,心就特别软,
平淡也浪漫,无语也温暖。
总算有心情听歌的阿野,整首歌飘飘忽忽听过,就这两句听得最清楚,他不苟同地嗤之以鼻。
......是吗?他怎么不知道她心软?
反正他不去找她,她也无所谓嘛,照样加她该死的班!出她该死的差!开她一天到晚开不完的该死会议!应酬她天天应酬不完的该死酒会、餐会!
一想到她的绝情绝义就火大!他足足等了一个月五天又......怒眸忿忿瞥瞪壁上的挂钟......八小时七分三十二秒!
我要你,别的都不管,
倔强变勇敢,茫然变释然......
她会茫然才有鬼......
是甘愿,所以能美满;
不甘愿,才会说伤感。
我爱你,心就特别软......
这个女歌手的声音倒是有点像她,但是她比较柔、比较软,而且好听多了......
阿野不甘愿的心在倔强的强撑了一个多月後,终於楚楚酸酸地发热了。
幽怨的曲声中,他依稀看见某个他很在乎的女人,悠然背著手,要笑不笑地踱到他身畔;低下头,拿她软腻的颊磨蹦他烫红的颊,柔柔地在他耳畔吹气。
负气地揉揉涩红的眼眶,他抿直嘴,发狠的转动扳手,拼命想转移相思的难耐与苦涩。
这首歌根本是他的心情写照,不可能是她的......去他的,她是觉得他被她刺激得还不够吗?点这种歌气他,对她有什么好处?
......他们两人的心......他的铁定比她软......
阿灵居然做那种事?她是怕她和她哥哥好事多磨吗?
一早到公司,成为话题焦点的花欣,一问之下才知道「中和的花欣」昨天点播了一首歌给「板桥的莫野」。
「不是我,那是某个小女生暗恋某个大男生的心声,她是借题发挥而已。」一进戚水笙的办公室,花欣把一叠卷宗一放,赶在姊妹淘笑出来前,先自行招供。「点歌不是我的风格,我完了,这下他一定更气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睡得好吗?什么时候去找你家亲爱的?」戚水笙倒了杯咖啡给她,纤美的脸容浅浅噙笑。
「你没看我今天吸呼得很用力?」花欣瘫进沙发里恍惚地哀叹。为了今天,她特地请假两天补眠,准备容光焕发的面对那头发怒的恶虎。
他堆积了一个多月的怒气,必然可观吧?
那年,她家爸妈决定赴美工作,留她和妹妹在台湾相依为命,她也没这么怕过......唉,会被阿灵害惨......
「你认为他会不会原谅你?」戚水笙美眸闪烁,邪恶地刺激神经已然脆弱不堪的老同学。
被说进心坎里的花欣翻了记白眼,无奈地叹道:「都是你近日情怯,还好意思损我。害我必须多负担他衍生了一个多月的怒气,利滚利,本全加利息的复利孳息,这下子损失难以估计,我惨了。都怪你临阵脱逃------」
「哦?是这样吗?不是某人需要时间沉淀心情?」
「戚水笙同学......」花欣苦涩得仅能以笑声修饰心情。「我希望他能够原谅我,但是不太容易。我这阵子飞日本和冰川那家子同旋,一个月突然就过去了,他一定气死了。」
飞日本前,曾去车行想向他悔过,人明明到了车行外面,也徘徊了一个多小
时,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进去......
他为什么不像她前几任男友一样,在她心中无足轻重,让她索性潇洒的放他
走,而不是苦恼著如何挽回他的心。这只表示阿野在她心底的份量,正往她极力抗拒的方向走------她渐渐变得依赖他,离不开他了。
戚水笙见老同学面色凝重,又是叹息又是揉额无限烦恼的,不禁好笑道:「抱歉,都是我的错,要不要我出面帮你说情?」
「不必了,祸是我惹的,我自己面对。没办法,谁教我不能没有他呢......」花欣装腔作势一叹。忐忑了一个月,心情乱到极致却不能再逃避了。她真的很想念他呀......
「这句话够恶心。」戚水笙粉臀半靠办公桌,後侧身捞来卷宗翻阅,姣美的艳色菱唇微微掀起。「你不要担心,从你们芝麻绿豆的吵架原因,我抽空分析了下,得出一个结论。」
花欣交叠双腿,有气无力地洗耳恭听。
「你没给你那口子足够的安全感,你那口子对你严重信心不足,否则他不会小题大作。」戚水笙从卷宗里抬起漆黑溺人的美眸,调皮地对愁著脸的她嫣然一笑。「只要你主动跨出这一步,让他安心,住後你们的感情会像搭协和客机一样,又稳又安全,而且飞行速度,咻------」她俏皮地比了个飞行手势,配合音效,笑道:「超快。」
「同学,饶了我吧,协和客机很吵的......」花欣状似受不了地举手投降。发噱的两人对瞅一眼,默契的朗声大笑。
下午不到两点,花欣就被老板以洽公的名义驱逐出公司。
她知道好朋友的心意,也终於鼓足勇氧,硬著头皮顺利踏进车行。可是阿野却不在,听品逸说他去教练场帮人家试车,不知何时回来。
她莫名的松了口气,和准妹婿坐在车行里,讨论起他与妹妹九月回国即举行的订婚典礼,神经随著偏红的天色而渐渐绷起。
两人聊得正融洽,远处猛不防地呼啸来一阵熟悉得令人怀念的重车引擎声。
在街灯全亮的晚餐时刻,阿野载著阿劲回来了。
「阿欣,你来啦!」阿劲热情的跳下车。阿野的脸被安全帽罩住,无法透视思绪,但他的身躯似乎在乍见她时曾经僵了一下。
「好久不见。」花欣好不容易稳定的思绪,这一刻全乱了,紧张的眼睛不由自主凝注著正在外面停车的人。
阿野拿下安全帽,甩了甩运动过度汗湿的发,面无表情转身走了进来,看也不看她一眼,甚至连声招呼都不打。
怎么办,一般情侣在冷战过後都怎么和解呢?好想逃......可是这一逃等於正式宣告他俩的关系永远结束,难再回头了......她不想这样......
「阿------」花欣深吸一口气出了声,却来不及喊住长手长脚的阿野,绷著脸的他快步越过她,直接上楼了。
他好像很生气......
不敢迎视杨品逸和阿劲怜悯的眼神,花欣羞窘得全身烧烫,没了头绪。
她真的不晓得这一步会比预期中难跨出,该如何是好......
「阿欣,你吃饭没?还没吧,那你去这个地方帮我们买晚餐好不好?」阿劲哀求的把画好的地图塞给窘迫得不知如何自处的花欣。她求之不得点了个头,趁机出去整顿乱绪了。
杨品逸虽不明白阿劲为何把明明三分钟的路程绕成十分钟,想想他可能有自己的用意,就没多问了。
他这个学弟外表吊儿啷当,整天笑嘻嘻,个性却是兄弟里最深沉、难解的,不像阿野大剌剌,一望就到底。
阿野急冲冲洗好战斗澡,板著脸下楼。一踏进一楼,他立刻惊慌失措的发现那个日思夜盼,好不容易盼到的人儿不见了!
平板的酷脸猛地慌白,他慌慌张张地毯式搜寻过车行一遍,里里外外都张望不到人影,急惊风的身影征卷至跷高二郎腿观赏捶球赛的阿劲面前。
「那女人呢?」
「那女人?」阿劲一脸迷雾的转望兄弟气急败坏的脸,困惑地敛后沉思,直思到又急又气的阿野把拳头送到他面前,才恍然大悟地双手一拍,叫道:「你是说阿欣啊?她回去了啦,她说你不想看见她,她不便留下来扫兴。哦,对了,她有祝你幸福才走,人家是很有风度的。」
蹲在外头帮客人检查胎压的杨品逸闻言,错愕地转头,阿劲脸不红气不喘,回他一记艳媚的眨眼。
「我去她的风度!谁要她的祝福啊!」白疑!就不会再坚持一会吗?她让他盼了一个多月,他才让她等几分钟她就放弃了!怎么那么没用!
杨品逸稍稍挪开身子,避免妨碍阿野进进出出的慌乱脚步。
他看阿野翻箱倒柜,从里面翻到外面再翻到楼上,又从上面一路翻找下来,狠咒声没间断过,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而明显的越焦急越找不到,咒骂声就越大。
「在车上啦。」看不过去的阿劲托腮闲哼,深邃而俊柔的丹凤眼盯著电视没
动,手抽空朝外面一比。
阿野立刻抓起安全帽,慌忙冲出,果然在重车上找到忘了拔的车钥匙,赶忙跳上重车,发动引擎。
知野莫若劲......阿野焦心的狼狈模样,让宅心仁厚的杨品逸於心不忍了。
「阿野,其实......」
「学长,客人等很久了哦!」阿劲转头对那位偷觑他很久的女客人,使出浑身解数,大抛勾魂慑魄的菜笑,媚眼如丝,诱得娇小的女客人脸色羞红。
花欣在阿野手忙脚乱的将车子骑下车行时,及时拎著晚餐回来了。
见她欲言又止的望著自已,阿野总算知道自己被王八乌龟劲摆了一道,既松了口气又火冒三丈,刚才的慌张模样全落入兄弟和崇拜的学长眼中,更尴尬得拉不下脸,万般滋味齐刺心头,连骂都骂不出来,不知不觉竟油门一催,将车子飘走了。
花欣惆怅的望著远去的人,不知道过了今夜,她有没有勇气再来一次。
「阿劲......」杨品逸无奈摇头。
笑得东倒西歪的阿劲捧著肚子走出来,将花欣推入车行。
「你先坐下来吃饭,阿野那家伙我提头向你保证,他半小时以内一定回来。」阿劲揉揉花欣惶然不安的头发,低声沉笑道:「向他撒个娇就好了嘛,有那么困难吗?撤娇不是上天赐与女孩子对付男孩子的致命武器?只要拿出平常心对他就好,别被他那张死人脸吓跑,他只是做做样子啦,这家伙其实等你很久了。请你念在我们这挂兄弟对你还不差,在我们被他那张臭脸薰死前,拜托救我们脱离苦海。」
花欣苦楚的笑了笑,紧绷的心情缓缓松弛。
阿劲半弯身躯,玩世不恭的飞扬笑脸尽敛,俊美凤眼认真地望著她。
「他下个月要去钤鹿参加八耐赛,以他现在的心情,我们都不希望他上场拿别人的命开玩笑。可是那头牛一蛮起来,十辆卡车也拖不动,除非我们联手打得他半死。你也知道,我们一下手绝对不只让他半死。所以几个兄弟商量的结果,是希望藉助这个------」阿劲绝美的俊脸露出醉人的笑,伸指点住花欣平摊的掌心。「拉住莽撞的他,拉不住,至少可以安抚他焦躁的心。我得在蛮牛回来砍人前闪人,万事拜托你了。」
花欣深望著飞也似闪人去的阿劲,惴惴难宁的不安感在二十分钟之後,阿野拎著她最爱吃的祥记卤味,不发一言丢给她,就迳自抓著晚餐到一旁狼吞虎咽的体贴举措中,一举消融殆尽了。
温暖重回心底,过往的甜蜜悸动重驻心坎,悠然的心再度飞扬,花欣莞尔失
笑。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吧?她别扭,他更不自在,她只需做回自己,做回那个爱逗他的自己就好,假装那层尴尬的隔阂不存在就行了。
但和解的这一步须由她跨出才行,至少她欠他这么多。
陪杨品逸轻松自在的话家常,花欣不再因为闷不吭声坐在零件堆中的阿野而心绪惶乱。他也不避不闪的坐在她身旁,专心组装他昨天努力拆解下来的车子,心情是近月难得的平静,表情也是接近於心满意足的。
「十一点多了,打扰那么久,我该回去了。」
阿野快乐的心从高空狠坠了下来,臭脸再度浮现,眸子悒郁不快地溜向左侧,不意撞上那双噙笑瞅他的美眸。他恼羞成怒的狠瞪她一眼,火恼的眸子恨恨地溜回零件堆。
整晚在盼,她却只顾著和学长聊天,好像忘了他的存在。
愠恼间,眼角捕捉到那个娇躯优雅的起身,阿野手中的曲轴著慌地滑掉了。正想伸手拉回她,她柔软的发丝却在这时暖暖地飘拂过他俊挺的鼻尖,震汤出他一身熟悉的热烫。
「我要回去了哦。」立在阿野身後,笑睇坐在地上双腿盘得开开,像个大孩子在积木堆中玩耍的他,花欣动情地将贴近他的娇躯弯得更低,柔软的脸腻在他耳畔,柔柔娇问:「你要送我,还是我自己搭计程车回去?」
阿野被突如其来的喜悦狂浪淹没,呆忡好半晌,好不容易勉强回神,久疏的语气却硬梆梆:「今天干嘛不开车来?」
「车子抛锚。」花欣蹲了下来,手自然搭在他僵硬却宽阔温暖的肩头,倾前看他在忙什么。
「好像要忙很久,你忙好了,我自己叫车回去。」起身前,她柔软的嘴唇轻碰他坚硬的脸颊,以只有他听得到的音量,不胜忧愁的自言自语:「亲爱的,你还要气很久吗?......对不起......这种事我没应付过,怎么办啊,头痛,气消後,麻烦你挂个电话给我。我想念你,拜拜。」
她向他道歉了......说她没应付过这种事......没错!明明还说想念他!
阿野载不动许多惊喜的心,再无半点保留,没出息的全盘沦陷了。
「喂------」整晚忙个不停的大手,神准地扣住她半起身的皓腕,阿野心中的怒怨消逸无踪,阳刚的俊脸在看见学长自动往厨房缩去的动作时,蓦地胀红,热气从发顶以可怕的速度蔓延至脚丫。
「等我一下,我拿裤子给你换。」他羞赧的眼不敢看她,直勾勾瞪著支离破碎的车体,发现自己输得很彻底,却输得------心甘情愿。
花欣换好阿野那件对她而言实在太宽的牛仔裤,跨上机车後座,边向杨品逸打招呼,阿野帮她扣紧安全帽,一脚跨上机车。
「手伸过来。」他把她从身後侧探出来的双手住前面带,让她环住他腰身的双手十指交握。「抱牢一点,骑动了......这样可以吧?」
「今天好多了。」事实上,她的胃已经开始翻绞。「可能因为你今天走直线,而且车速很慢。」
岂止慢,根本是千年老龟在爬好不好?没想到他这辈子会有时速三十的一天,最好不要碰到那挂死家伙,他不想被当成笑柄,耻笑到死。
「居然会晕机车......」他回头恐怖的瞪她一眼,顺便多瞄几眼,补足这阵子想要却见不到的部分。「丢不丢脸,你是赛车手的马子耶!」笑死人了。
「反正不赶时间。你......不生气了吧?」有一天,她一定会克服对机车的恐惧症,但不是今天。
「还有一点。」他嘟嚷的老实招了。
「不冷战了?」花欣将娇腻的笑脸更偎近他温暖的背,问得心惊胆跳。
「看你的表现。」他很跩地说。
「喂,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花欣大发娇嗔,轻捶了下他腹部。「我是女孩子耶。」
「少来,女孩子又怎样!」阿野不吃这套。「你们女人最莫名其妙,动不动就高喊男女平权,一遇到无力面对的事又要男孩子退让,简直不可理喻。你们的男女平权还不是建立在自私的条件下,天底下永远不会有平权这回事,大家永远会斗得你死我活。不是我爬到你头顶,就是你爬到我头顶。」
「我不想爬到你头顶,也不想和你斗得两败俱伤,只想窝在你怀中一整天,这样可以吗?亲爱的。」花欣以柔克刚,爱娇地磨著他温暖的背肌,像只游汤多年的流浪猫误打误撞觅著一生的窝,脸颊流连忘返地隔著安全帽徐徐磨蹭他。
阿野红通通的脸色始终褪不掉,呐呐地嗫嚅道:「我、我最近在找房子......你那边有没有空房间?」
花欣眼眶发热,头埋得更紧更深,圈在他腰间的手抽紧再抽紧。
一个人的日子好过、歹过,过了那么多年,原以为自己终将这么过一辈子,也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会栽在这个看似大而化之,心思却无比细腻的大孩子手上。
如果他是在吵架之前提出要求,她一定会抗拒,会怕一旦太亲密就失去自由,怕自己变得倚赖他,但现在------
「亲爱的,我们同居吧。」
车头晃了下,阿野急稳住,抑不住心中狂喜的耳根烧红,力持镇定地哼道:
「先说好,水电生活杂支、三餐,全部由我付哦。」
「好,我让你养,这样可以了吧?」
「就这么说定。」他开心得笑歪了嘴,还要故作镇定的憋声道:「下个月我去日本比赛完,顺便飞美国拜访你父母,住......住在一起......是大事......亲自知会一下,比较好......」打铁趁热,谁知道明天她会不会反悔。造成既定事实她就不能回头,也不会三心二意了,害他烦得要命,这辈子从没这么烦过。
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阿野喜上眉梢,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她的答案。
「好啊,我这几天把工作赶一赶,明天先去拜访莫爸爸和莫妈妈比较妥当。你爸妈喜欢吃什么?」
她毫不犹豫的配合惹得他眼眶又有点乾涩了。拜见双方家长,表示他们的关系不同於以往,算是半正式的迈入另一个重要阶段,关系又进一层。最重要的是她不再缥缥缈缈,让他怎么也捉不到。
「怎么不说话?明天你双亲有事吗?改天也没关------」
「他们哪可能没空啊!」阿野急声打断她,绝不让她托口改变主意。「礼物我买就好,他们只要......看到你就......很高兴了......」
「这么说我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喽。」
「不必特别打扮,反正你每天都花枝招展,阿灵和你在一起久了,也越来越爱漂亮。」阿野不以为然的冷嗤。
「女友漂亮,男朋友也光荣嘛。」花欣娇娇戏谑。
「是------吗?」他要的才不是她光鲜美丽的外表,他要的是她整个人,从内到外,统统都要。
龟速三十,满载著甜蜜与幸福的这一夜,阿野顺理成章留宿花家,并耐心的花了一整晚,时而炽热激情、时而温存柔情的纠缠女友,非要补回两人分离一个多月的相思之苦不可。
与心爱的人相拥而眠,是天底下最幸福美满的事。
阿野很确切的知道,自己终於捉住她了,於是兴奋得睡不著,也不让初次共枕的女友睡得太安稳。
作梦也会情难自持傻笑的他,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不小心笑醒就爱不释手捧著累垮在他臂弯的娇甜睡容又吻又摸,偶尔孩子气的拿脸牢牢熨贴一遍,眼皮才甘心合上。
一颗早忘了什么叫惊惶无措的心,整晚滋滋有声地沁得他彻头彻尾甜。
这一夜起,两人的关系正式由若即若离的男女朋友,急转进体肤交缠的同居爱侣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