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喜乐。”
脸上持续的拍打,让人厌烦,喜乐下意识地举手挥开。
“喜乐。”
带着怒气的声音传入她脑中,她不禁皱紧眉头。
“喜乐,给我醒来!”
她的眉头锁得更紧,觉得这声音好凶喔!
“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就让她休息一下有什么关系?哪有人像你这么蛮横的?”
另一个人的声音让她疑惑,她动了下手指,睫毛颤动。
“喜乐!”
这声吼叫让她一缩,立刻睁开眼,发生什么事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二少爷的脸孔,可她有一秒的犹疑,这是二少爷吗?怎么一脸怒气,面露凶光,像要来索命的牛头马面似的?
“你……”她一说话便不住咳嗽。
她还弄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就让他猛地抱在怀中。
“你这个笨蛋!”他朝她的耳朵吼叫。“你以为你在做什么?真以为自己是神捕是不是?为什么不先来问过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你自己?”他大力摇晃她的肩。“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喜乐只觉骨头要散了。“你——”
他一下又抱住她咆哮,“你这个笨蛋!”
“我——”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锁在房里,听到没有?”他又摇晃她。
“容我插个嘴,你这样她没法说话。”站在一旁的阿金憋着笑,他从没见过隋曜衡失控到这个地步。
隋曜衡转头瞪了他一眼,命令道:“出去!”
阿金急忙往门口移,在关上门的瞬间,就听他大笑个不停。
喜乐第一个动作就是拉耳朵,因为有耳鸣的现象。
“喜乐——”
“你别吼我了。”她赶紧捂住耳。
他气愤地拉下她的双手,双眸闪着怒火。“刚刚的话听清楚了没?”
“我一醒来你就乱吼一通,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也大叫,话才说完,又是一阵猛咳。
原要开骂的隋曜衡见她咳得难受,立刻抚拍她的背帮她顺气,浓眉紧拢。
喜乐边咳边瞄四周的环境,咦?她不是在密室吗?怎么坐在床上?
这房间好像是……
“你在我房里。”他看出她的疑问。
“我……咳……怎么在你房里?”她疑惑道。
“阿金抱你来的。”想起她毫无生气、面色苍白的模样,他的心不由得一阵抽紧。当时他以为她……“你敢再吓我一次,我绝对要拿锁把你锁起来,听到没?”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吼。
喜乐瑟缩了下。“你一直骂我,我都想不清楚了。”
“听到没?”他厉声追问。
喜乐嘟着嘴,不想回答他,谁教他这么凶!
“喜乐——”
“听到了。”她大叫,生气地捶他。“你不要一直吼,我要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密室里,然后有黑衣人、灰衣人……然后……”
她想起来了。“我被打伤了,难怪胸口不舒服。”她皱着眉。
“你受了内伤。”他抓紧她,仍是惊魂未定,她真的把他吓坏了。“已经不碍事了。”
幸好她学过武,有底子,再加上那一掌不是直接打在她身上,古筝挡了那一击,可掌力还是让她撞上墙,伤及肺脏,幸好无大碍,否则他……
“你抓疼我了。”喜乐动了下手臂。
隋曜衡立即松开她,可马上又将她拥入怀中。“我真该盯着你。”
喜乐这才听出他语气中的惶恐及自责。“我是临时起意的,不关你的事,是我呆住了,所以才受伤,我还以为他打中我……”她叹口气。
“你学过武,会有本能反应。”所以她虽然脑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可身体会自动避开危险,就像上回他偷袭她,她立刻便做出反应回击。
“是……是谁伤我?”她的语气有丝不稳。
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这件事我应该先跟你谈的,这样你也不至于遇上危险。”
她仰起头,瞧见他眼中的自责。“我说了,是我自己的主意,不关你的事。”她抚上他紧锁的眉宇。“你又不是神仙,哪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别怪自己,不然我要生气了。”她也皱眉。
他的唇移至她的眉。“喜乐。”他捧住她的双颊,要她直视着他。“记不记得我说过人有生离死别,若能看破,便是四大皆空?”
她点头,不懂他为何突然提这件事,还一脸严肃。
“我一直以为我能看破,可是我错了。”他眉心纠结。“父亲的死我能看透,可若是你,我不能!”他的黑眸深沉。“我不能,你听见了吗?我不能!”他的声音有着痛楚。
“我会走上父亲的路,让蚀骨的悲恸跟伤悲包围我,然后它会彻底击垮我。”他的声音沙哑。
“当年爹的痛太深,我没法帮他!所以选择离开这里,然后告诉自己,绝对不要走上跟爹一样的路,所以这五年来就算想到你,我也从没回来过,或许是因为知道若回来了,一切会变得不一样,你会在我心里再也无法抹去,然后我会像父亲失去母亲一样的失去你——”
“不会的!”她急忙打断他的话,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我很健康,我不是你娘。”
她的泪滴在他颈肩上,她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恐惧。
“我怕你受伤、怕弄疼你,然后我开始觉得自己像父亲一样暴躁,我告诉自己你不会跟娘一样离开,可是恐惧还是在。”他抱紧她。“然后你出了事,面无血色地在我面前,我快要疯了,你知不知道?”他只要想到这件事,他就觉得不能呼吸,胸口仿佛要爆炸一般。“而你竟然这样吓我!”
“对不起嘛!”她哽咽地说。
“我不是要这句话,我要你永远不许冒险。”
他语气中的痛楚让她的心揪紧。“好,我再也不冒险。”
她快速的回答多少安抚了他。“有任何事,都得先找我商量。”他紧接着叮咛。
“好。”她点头。“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你的!娘说我很好养,随便吃随便活!不吃也没关系。”
他让她逗笑,紧锁的眉松开。“谁说要饿你了?”
喜乐连忙换句话。“我是说我身子骨好,挨了一掌不也没事。”
“这次幸好阿金在,他先帮你护住心脉,不然……”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没有‘不然’,你别乱想,我以后再也不一个人乱闯。”她举起右手做发誓状。
他拉下她的手,在她掌心印下一吻,黑眸深邃。“再没有下次!”
她保证道:“是。”
自她受伤起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缓缓放松,隋曜衡亲吻她的额,她的鼻。
喜乐趁着自己还记得,连忙道:“那……那个黑衣人呢?”
若是让他吻上唇,她一定会忘了要问什么。
隋曜衡顿了一下。“他跑了。”
“哦!”她应了声。
他叹口气,这件事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
他自衣袖里抽出一张泛黄的信纸。“这是你一直要找的证据。”
她诧异地看着他。
“通敌叛国的证据。”他注视着她。
“为什么……”她震惊地不知要说什么。
“记得帕子上那些字词吗?”他轻摸她的脸。“开封、吏、通敌叛国、契丹、窜、进攻、可能、判断、望、太平。”他如数念出。
她惊讶道:“你全记住了?”
他微笑。“这对我跟曜权都不是难事,记得我以前不喜欢上课吗?”
见她点头,他才又继续道:“背书对我不是难事,不喜欢上课的原因是觉得无聊,不是背不起来,不过幸好这些东西也不会永远记住,不然脑袋瓜哪装得了这么多事情,大概十天半个月后就淡了。”
喜乐皱着鼻子。“那不公平,难怪你老说我笨。”
他笑着亲她一下。“你这爱计较的小姑娘。”
“才不是这样,本来就不公平。”她抱怨。
“你要不要继续听?”他宠溺地点一下她的鼻。
她立即点头。
“从字面上判断,应该是开封的某个官吏与契丹人通敌叛国,后来我想起你爹去世的第二年,辽人举兵犯宋,所以我想应该指的是这件事,这样一来就说得通‘进攻’这个字眼,苒香红发现辽人将兴兵进攻,所以想给朝廷一个警告,只是没想到她却让人杀死。
“当然,她想过自己或许会丧生,所以,她在事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在帕子上,她很聪明,也想到了这帕子或许会让凶手发现,所以她故意将字写在里头,即使凶手搜了她的身,可能也不会料到帕子有问题,只是失策的是,她没来得及说出帕子里的秘密就死了。”
“她临死前发现能重托的竟是一个小孩,一定很难过。”喜乐低头叹气。
“你又来了!”他抬起她的下巴。“就算是大人也未必能发现她的巧思。”他继续道:“我那时想,开封有这么多官吏,而且这十年间来去的也不少,这点线索是破不了案的,后来玉栏院的蓝姐说了句话,她说苒香红在死前曾兴高采烈地要去衙门,这句话我一直觉得怪!去衙门通常是不好之事,又怎么会高兴,除非她去领失物。”
喜乐顿悟。“她要去拿通敌叛国的证据!”
他颔首。“今天我在衙门吏房看着架上的册子时,发现他们按照年号排列,后来我随性把开国以来的年号倒推回去,发现有两个字与帕子上谋合。”
“哪两个字?”她询问。
“太平。”他回答。“太平跟年号太平兴国前两个字一样。”
她睁大眼。“她……她把证据藏在太平兴国的帐册里?”
他点头。“当时我不太有把握,因为这只是我随性的推测,若不是蓝姐曾说苒香红要来官府,我不会往这方面想,因为我一直以为太平代表的是天下太平。”他微笑。“不过这也难说,或许她真的是写天下太平,却让我蒙上了。”
“那时你说要出去,就是去另一间房……”她终于明白,这么说来,她见他站在廊上时,他已经知道凶手……
他看出她的心思。“若那时直接跟你说了,你也不会遇上袭击。”
喜乐盯着他手上的纸,却没有勇气接过来。“我知道你的顾忌。因为凶手与我如此亲近,你不知该不该让我知道。”她抬头,眼眶湿濡。“我看到他了……”隋曜衡微睁大眼,听她继续说:“书柜滑开的时候,外面的亮光……我……”她吸吸鼻。“他就在我面前,虽然他蒙着脸,可是……可是他的眼神,我看到了,所以反应不过来……他……他要杀我……”
喜乐扑进他怀中,泪水直流。
“袁叔要杀我。”
“喝点水。”隋曜衡搂着喜乐坐在他腿上,将茶杯拿到她唇边,她已经哭了许久,他担心她缺水。
她抽噎不停,双眼红肿,无力地偎着他,只觉得好累。
“喜乐。”他亲一下她的额头。“别让我担心。”
她抬眼望他,眸中又沁出泪意,听话地喝了口水,双臂圈紧他。“我真不懂……”
他轻抚她的背。“人只要踏错一步,就难再回头了。”
“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是不是不该追根究柢?”她将脸埋在他颈边,泪水又淌了下来。
“喜乐。”他叹口气。“你又胡思乱想了。”他抚着她的青丝。“真相是每个捕快追求的目标,更何况这案子又与你有切身关系,他走了他该走的路,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知道,可是……”
“你同他有感情,自然会伤心。”他在她白皙的颈上亲一下。“就像你现在难受,我也会难受。”
喜乐抬头。“你别难受,是我自己伤心。”她蹙眉,不想他也心情不好。
他的眼底有笑意。“这叫感同身受。”
“那……”她沉思,眉头紧皱。“那怎么办?”
他亲吻她的嘴,眼中笑意更深。“那就别难过。”
“可是……”
“没关系,我可以让你只想着我。”他探入她唇间,攫取她甜美的气息。
喜乐闭上眼,脸儿发烧。
他将她压入床铺内,热情地与她缠绵。
喜乐只觉脑袋昏沉,什么也无法想。他离开她的唇,往下移去,烫人的气息吹拂在她肌肤上。喜乐喘息着睁开眼。“二少爷……”
他自她颈间抬起头。“你还叫我二少爷!”他咬她发红的粉颊。
她笑出声。“啊!你咬我。”她转向另一边。
他浅笑着尾随而至。“你该改口了。”
“那要叫什么?”她笑问。
他凝视她,黑眸发亮。“叫相公。”他重重吻她一下。
喜乐脸蛋瞬间红透。
“你忘了你说过长大要做我的新娘。”他咧嘴而笑。“你说了好几次。”
“我没有。”她红着脸否认。
“你有!”他又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等服完爹的孝期,就办婚事,不过……”
“不过什么?”她立刻追问。
他勾起一抹无赖般地笑容。“不过,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三年后才洞房耶!”
喜乐大叫一声,拳头不停打在他身上,整张脸几乎要烧焦。
他大笑着搂紧她,右手梳着她的发丝。
喜乐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不看他,过了一会儿她才抬头。“你不能对我说这些轻薄话。”她故意皱眉。
他笑道:“我又忘了你现在是捕快,不过没关系,只要脱了你的公服,你就不是官差了。”
他作势要解她的衣裳,喜乐连忙打开他的手。“你别胡来。”她又好气又好笑。
两人在床上笑闹不休,过了片刻后,她才喘息着停下,却止不住轻咳了起来。
他连忙抚着她的背,眉头轻拢,他都忘了她受伤,还这样与她玩闹。
喜乐望着他,也想起了自己受伤的事。“袁叔……”
“别烦恼。”他触摸她的脸,柔声道:“我会处理。”
她偎进他怀里,点了点头,原以消逝的哀愁,又轻轻掠上心头。
烛火摇曳,在风中似灭又燃。
他独坐饮酒,表情索然。
门被开启,他却连望都不望,只是贪杯。
隋曜衡站在他面前,表情冷然。
“为什要杀她?”隋曜衡单刀直入地问。
他嘴角牵出一抹苦笑。“我果然没料错,她终究是认出我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他喃喃自语。
隋曜衡忍住心里攀升的杀意,将纸递到他面前。“打开。”
袁荣瞄了一眼,脸上有掩不住的诧异,但最后又恢复平静。“这一天还是来了……我以为她一死,证据也跟着消失,没想到……你在哪里发现的?”
“太平兴国三年二月的册子里。”
他忽地放声大笑。“香红,你……你果然厉害,竟藏在这儿,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一点也没错。”他停住笑声,又喝了一杯。“你料到我会杀你,所以先把证据藏起来,不愧是出身探子又是才情兼备的花魁,是我低估你,栽在你手上,我也认了。”
他忽地猛咳,竟吐出一口血。
隋曜衡大惊。“你吃了什么?”他出手封住他周身大穴。
站在外头的喜乐一听,想也不想地奔进来。
在她后头的推官也入内,他嘴边的血让两人皆是一惊。
“袁叔——”喜乐大叫地跑到他身边,扶住他,泪水夺眶而出。
“喜乐,你……你还肯叫袁叔一声,好……好……”他露出一抹欣慰。“袁叔对不起你跟你爹……”
“为什么?”她泪流满面。“你为什么……”
“袁叔全写在信里,你……看了就明白。”他颤抖地拿起桌上的信。“你要相信袁叔,袁叔不是存心要杀你,你是我看……看大的啊,袁叔把你当亲生女儿……是我一时慌了,才对你出手,幸好……幸好没铸成大错……”
在黑暗密室中,他能狠下心来对她出招,是因为看不见她的脸,可当他要逃出密室而击上她的面门时,他见到她惊慌的表情,便无法再下手,虽然他从她的表情已知她认出他,可是,他已无法再硬下心来赶尽杀绝,就让这一切结束了吧!
他抚上她哭泣的脸。“别……别掉一滴泪,袁叔是死有余辜,当……当年错杀你爹时……就该死了……我对不起你爹,他对我如亲兄弟,我却……却……我原有机会救他的……可我还是下了毒手……”
他又呕出鲜血。“袁叔这……这就下去向你爹赔不是……”
他合上眼,断了气息。
“袁叔——”喜乐大叫。“袁叔——”泣不成声。
站在喜乐背后的推官叹口气,只能摇摇头。
“喜乐。”隋曜衡不顾她的挣扎,用力转过她的身子。“他走了。”
“我没要他死的,我不要他死……”她捶打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喜乐!”他抱紧她,虽然他觉得袁荣死有余辜,可见她这么痛苦,他的心也跟着翻腾。
“袁叔很疼我的,他……”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哭。
“这边的事我会处理,你先带她回去休息吧!”推官说道。
隋曜衡顺手拿起桌上的信,而后拦腰抱起喜乐,走出府衙,这件事总算落幕了。
或许不能尽如人意,但也算是另一种圆满吧!
终曲
事后!喜乐一直没打开那封信,因为真相已水落石出,而这中间的曲折她不想再探究!也不想知道袁叔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或许该说她没有这个勇气,她没法在伤心难过的当儿,静下心来读信。
她恳求推官不要把袁叔曾经通敌一事公布,毕竟已事过境迁十年,她不想袁叔的家人伤心,若真相一公布,袁叔的家人也将问罪,通敌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到时,会有多少人无辜的人被卷入?她想都不敢想,也无法承受。
这件事除了她和二少爷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连姐姐都忍住了不说。不过,她觉得姐姐好像知道了什么,有时她难过时,姐姐总是轻轻地抚着她的头,似在安慰她。
所幸推官法外通融,袁叔的死草草结了案,没再牵及任何人,而她也暂辞了衙役的工作,她真的需要好好歇息一阵子。
虽然隋曜衡没说什么,不过她可以感觉得出他很高兴。自她上次受伤后,他就不太想让她再做官差,她知道他仍是害怕她会遭到危险。
现在她无事一身轻,便开始跟姐姐学女红,不过姐姐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让那个脾气不好的三少爷给占住。
“如果我嫁了你,姐姐嫁了三少爷,那不是很奇怪吗?”喜乐皱紧眉头,吃了口糖葫芦问。
“你在嘀咕什么?”隋曜衡转向她。
“我是说,我若嫁了你,那姐姐不是变成我的弟妹,这样就不对了呀!”她眉头深锁。
他笑道:“这就不用多想了。”
喜乐叹口气,也是,她看着街上的商家,说道:“我们去喝茶。”
隋曜衡牵着她走进一家茶楼,听见她说:“你的朋友阿金呢?”她后来才知道他那可怕的模样是易容扮得,就不知他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可怕?
二少爷说他这人就是喜欢吓人,而且到戴府偷古物的也是他,不是二少爷,他的兴趣就是到处装扮成别人的模样,真是个怪人!
“他走了。为什么问?”他拉她到二楼雅座坐下。
“我一直忘了向他道谢,毕竟他出手救过我。”若不是他,或许她已死在密室里,后来她才知道他当时是去“归还”古物的,因缘凑巧下,反而救了她。
而那机关则是戴辛设计的,他本意是想困住偷古物的人,没想到一口气将他们三人全困在里头。
不过话虽如此,她也算帮了点忙,因为代她承受掌力的古筝里藏了宫中失窃的东西,若不是她正好拿起来当武器,或许还不知何时会找回失物呢!
戴辛将宫中盗来的稀世珍宝全藏在乐器中掩人耳目,却让她无意中破了案。
“他走了?回河北吗?”她问。
隋曜衡点了壶铁观音才又道:“不是,他回苏州,他家乡在那儿。”
“哦!”她点头。“也有人在等他吗?”
他笑。“没有,不是每个人都像我有个小姑娘在等着。”他抚了下她的脸,黑眸好温柔。
红云添上她的粉颊。“我才没等你,我在生你的气,你忘了。”
“怎么会忘?”他露出牙齿。“我一回来,你就赏我拳头吃。”
喜乐灿烂地笑着,蓦地,她想到一件事。“你还做探子吗?”
她一直不晓得他除了做生意外,还偶尔替朝廷工作。
他摇头,其实她说错了,他不是皇城司,而是差探皇城司,等于是“监视”探子的另一个组织。因为皇上担心皇城司权力太大,所以特地又设了一个组织监视他们,查探他们是否滥用职权、随便诬陷他人。
而他加入,只能说是因缘际会加上在河北的日子无聊所导致,倒也不是真的有兴趣。
喜乐托腮,说道:“探子好像比捕快威风多了,或许我也该来做探子。”
“喜乐!”他沉下脸。
喜乐见他不悦,立刻道:“人家是说笑的。”她又忘了他不喜欢她涉险。
突然,楼下大街传来呼叫声:“小偷,捉小偷——”
喜乐不假思索地自椅上跳起,瞧见街上正有一人仓皇跑过,她立刻大叫:“站住!”
说着,就要由楼上跃下,却让隋曜衡抓住衣裳。
“你又忘了自己已经不是捕快了。”他扬起眉提醒道。
喜乐一脸尴尬。“人家忘了。”但她立刻又道:“可捉小偷,人人有责!”她一脸气愤,握紧拳头。
他见她又开始像跳豆一样坐不住,不由得咧出笑容。“算了,去吧!”他宠溺地摸一下她的脸。“不过——”他抓住已要跳下楼的喜乐。“走楼梯。”
“好。”她住楼梯方向跑,明白他不喜欢她做危险动作。
隋曜衡见她神采飞扬的背影,笑容加深,他知道她目前还是抛不下捕快的工作,不过没关系,他会盯着她,不让任何危险接近她。
他知她个性好动,一下要她闲坐在家,她恐怕无法做到。
“别跑——”
喜乐的叫声自街上传来,他喝口茶,不放心地跟了下去,想起小时候她立志要打坏人的神气模样。
他刚踏上街道,就瞧见远远的一头她已捉住偷儿,他站在原地,见她将偷儿押给巡视的捕快。喜乐转身瞧见他,兴高采烈地朝他跑来。
“二少爷——”她奔过来,冲进他的怀抱。“你怎么下楼了?”她一脸笑意。
“看你捉小偷。”他笑着点一下她的鼻子,她到现在还是改不了口,总是二少爷、二少爷的叫他。
她偎在他怀里!笑得好开心,知他放心不下她。虽然捕快是她的兴趣跟梦想,可他才是她一辈子的依归跟幸福,她会永远捉住他。
“我们回去吧!”她轻声说。
他牵起她的手,往回家方向走,两人一路说笑着,背影渐远,可幸福的笑声,却在八月的微风下飘荡着,许久,许久……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