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漆黑一片,举目四望什么也看不到,只听闻远处有野兽咆哮的声音不时传来。
低头看着身边昏迷不醒的少年,如果她将他留在这里,他一定会变成野兽的晚餐。不,她不能丢下他!想起刚刚在城堡里所发生的一切,她感到一阵彻底的恐慌;与少年一同前来的人想必都已经死在狄奥图坦的手上,她不能让这少年也死在这里。
想到这一点,她很快将昏迷不醒的少年扶起来,原本对她来说应该很吃力的工作,现在却变得非常轻松;她知道自己跟过去再也不一样了……
拉萨路的话语却也在此时响起:“这不是幸运!这是上天的诅咒!”
老天诅咒她从此拥有永恒的生命、诅咒她从此不能爱、更不能死!
她甩甩头,将那恐怖的想法抛开;她不能再想,否则她真的会变——会变成连她自己也不认得的样子!
当务之急是将少年送到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在这里自艾自怜地胡思乱想;树林里野兽的粗重鼻息传来,它们想必已闻到少年身上的血腥味道,再过不久就要追到这里来了。
扶着少年受创的身体,她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乱走。好长一段路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地点,只是眼前的景象不知道为什么却愈来愈清晰,她的眼睛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耳朵也似乎变得特别敏锐。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正在她的体内酝酿、发酵……
她停下脚步,后方有野兽低低嗥哮的声音。她转身,果然看到大树后的矮树丛里透出几双发着红光的兽眼,然后是左方、右方,不多时,前前后后都已经被野兽给包围了。
那是雪狼,美丽而残酷的生物!她看过雪狼吃掉小动物时的景象,那撕裂动物身体的利齿,想起来就教她头皮发麻!
“走开!”她徒劳无功地斥喝。
狼群缓缓地缩小了包围的圈子,她几乎可以听到狼爪在雪地上行走的脚步声。
她拖着少年的身体紧紧贴紧大树,害怕得不敢想像自己与少年的下场——
“那是无上的能力!我们是异神!我所赋予你们的是比神还要强大的力量!”
比神还要强大的力量……比神还要强大……那是什么意思?她要怎么样才能运用那种力量?她想起拉萨路、想起西西亚,想到他们是如何轻烟似的出现在她眼前,又一阵轻烟似的消失在她眼前;如果他们那么小就能拥有那样的能力,她也一定有!只是……,只是那种力量究竟从何而来?她该如何运用?
狼群龇牙咧嘴地呼着气息,野兽特有的腥气愈来愈逼近,那些狼有计划地缓缓包围她,泛着疯狂红光的眼睛里写着饥饿与贪婪——
她已经没有机会了!就算她真的拥有那种强大的力量,在她学会之前她便会与这少年先葬身在狼口之中。
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她毫无意识地抱紧少年的身体,手脚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究竟什么地方才是安全的?
家……她好想回家啊!
狼群同时嗥叫起来,三只雪狼呼地一声露出森森白牙飞扑而上!
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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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村。
听说这个地方曾经是太阳神第一个莅临的佳境;在全世界都还在沉睡之时,阳光第一个照耀的地方就是这里。但是看看现在,一年之中有半年的时间他们活在黑暗之中,另外半年的时间太阳却又不肯落下;不管他们如何努力也没有办法在永夜来临之前准备好充分的食物,不管他们如何祈祷,旭日村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的肥沃传说之中!
普遍的贫穷与饥饿散布在村庄每一个角落。唯一能幸免于饥饿的只有家中有强壮男人的家庭,因为男人能够打猎,但是永夜的生活却让绝大部分的人们身体虚弱,能够长期打猎的男人少之又少;而这个地方的野兽总是比人来得更加强壮,也更加饥饿!村庄里长年都处于男人稀少的状态之中,许多家庭里只剩下心智坚强而身体虚弱的母亲、年老体衰的老人与稚龄的孩子。
莉莉的家庭也无法免于类似的命运,他们的父亲在多年前的一次打猎之中葬身兽口,留下妻子与三个稚龄的孩子。在永日的日子里,他们还能耕种以免于饥饿;但在永夜来临之时,他们便立刻陷入困境中。
莉莉的母亲无法喂饱四张嗷嗽待哺的嘴,其他村人的情况与她一样,谁也没有能力去帮助谁,绝望之中她只能自求多福;所以她选择了将最大的女儿卖给侯爵,换来一个不用挨饿的永夜。但她却怎么也无法忘记女儿离去之前的眼神!
看着其他的孩子开心地吃着食物,她却无法抛弃她的罪恶感。想起死去的丈夫多么珍爱大女儿;想起过去他们所拥有过的短暂幸福,她愧疚得几乎想立刻死去。而她不能,至少在将其他的三个孩子养大之前,她没有死亡的权利;更令她羞愧的是,她也没有死亡的勇气!
她必须坚强,在她成为一个母亲的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必须非常坚强,才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养大自己的孩子。只是她从没有想过会是用这样的方式——会是用出卖其中一个孩子的方式来养大其他的孩子!
侯爵的马车进入村庄那天,一个自称是城堡管事的男人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让莉莉到城堡里去服务。如果她愿意,城堡的主人将给予丰厚的报酬,而条件便是将莉莉交给他们,这一生再不能相见。
她愿意对着丈夫的坟起誓,当初她是拒绝的!她告诉那位管家,不管环境再怎么样恶劣,她也不会让莉莉到城堡里去“服务”。
她咬紧牙关更加努力地工作,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却摧毁了她所有的希望。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养大的羊在风雪中一一冻死,她再也没有能力喂养她的孩子,她所有的努力全部宣告失败……
城堡管家再度莅临,这次他提出了更优渥的条件,也提醒了她更残酷的现实;如果不出卖莉莉,他们一家人都要饿死。
她能有的选择实在少得可怜!那天她终于流着泪无言地点头了……
这一夜,三个孩子都已经吃饱了,满足地睡了。莉莉的母亲独自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暗自饮泣。她忘不了心爱的女儿,更忧心女儿未来的前途——
几天前有一群奇怪的人经过村庄,他们打听着侯爵的住处,那些人表面上看起来虽然和善,但是他们身上都带着武器,其中一个男人背上所背的长剑看起来耀眼夺目;他们的眼光那么凌厉,那表情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村民们议论纷纷地说那些人是侯爵的仇敌,从那身奇异的装扮看来,很显然他们并不这是附近的人,而旭日村里还剩下什么能吸引外地人?除了侯爵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他们真是去找侯爵寻仇,那么一场战争在所难免。她并不在乎城堡里面的人,她更不在乎侯爵的安危,但她无法不想起莉莉。
女儿现在好吗?战争是不是会波及到她?
夜里城堡发出火光,虽然很快被扑灭,但她仍然无法放心,她无法教自己不去想莉莉的安危——
她咬着唇,整个夜晚都在思索自己该不该到城堡去探视莉莉?虽然她答应过城堡管家,可是她是一个母亲,难道侯爵连一个母亲探视女儿的权利也要剥夺?
突然,她听到地窖里传来奇怪的声响,好像有人在黑暗中翻找什么东西。
她立刻抓起手边仅有的武器——一把火钳,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地窖的方向走。
莉莉离开之后城堡的管家陆续送来许多食物,村里的人十分艳羡她的遭遇,也许现在正有过于艳羡她的人躲在她的地窖里分享她的食物。那些东西将要让她的孩子度过寒冬的,她已经失去莉莉,不能再冒险让其他的孩子也受到同样的命运!
轻轻地打开地窖的门,奇怪的是锁住地窖门的铁链仍然好好地在原地,地窖里的人是怎么进去的?或者那只是该死的老鼠?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步下阶梯。地窖里没有丝毫光线,她手上的烛光摇曳着恐怖的气氛!
她紧紧抱住铁制的火钳一步一步踩着老旧的阶梯往下走,木头吱吱嘎嘎地发出尖锐的声响,她终于鼓足勇气大声问:
“是谁?不管你是谁,你现在最好马上出来!要不然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烛光摇曳中,地窖里出现她朝思暮想的女儿!她惊愕地定在那里,手中的火钳“匡郎”一声,落在阶梯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莉莉?”
“妈妈!”莉莉惊喜交加地冲到楼梯口:“是我!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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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我不管她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要她回来!”狄奥图坦震怒地坐在沙发上咆哮。“去给我把她找回来!”
“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老鼠,你何必这么生气?”奇蒂拉软软地偎在他胸前:“她走了不是更好?反正她从来也不属于这里。”
“闪开!”他火大地甩开奇蒂拉。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这让他更加忿怒:
“去给我找!奇蒂拉,你最好完完整整把她给我带回来!如果她身上有其它的伤痕,我会让那些伤痕也同样出现在你身上!”
“你——”奇蒂拉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不是说真的!”
“你可以试试看!”狄奥图坦冷冷地裂开唇笑了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奇蒂拉金绿色的眸子喷出炽烈的怒火!她高高地仰起头,目光直射向狄奥图坦:“我不会忘记你今天的行为!总有一天我会千百倍还给你,还有你那只该死的老鼠!”
“我等着。现在,给我滚出去找她!如果没有找到,你也不要回来了。”
奇蒂拉霍然转身,大步离开:“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如此对待我!”
奇蒂拉离开之后,城堡突然安静下来。
亚伯罕无言地清理满地尸体,那模样像是坟地里没有表情的掘墓人。
狄奥图坦终于溃然跌坐回偌大的沙发里。
他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一般的武器根本伤不了他,就算真的受伤也很容易复原,但那把该死的剑……那天杀的剑所造成的伤口竟然不肯愈合!而那痛楚几乎直入心扉!
“该死……”
“这是你轻视‘昊月神剑’的下场,亲爱的叔叔。”拉萨路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他面前,少年深邃的眸子里没有同情。
“你这算是教训我?”
“我只是认为你根本不应该杀掉那么多人。”
拉萨路隐藏住自己的忿怒,即使他对狄奥图坦的行为十分不满,他仍然是他的亲叔叔,异神一族目前的领导人;狄奥图坦强烈的领导性格所引发的争议与分裂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其他的族人有更多的理由反对狄奥图坦,尤其他更不想成为那个“理由”。
“杀掉这些老鼠有什么不对?”狄奥图坦凝视拉萨路。他真不能了解眼前的少年,他真的是异神的下一任继承人?以他如此懦弱的性格,如果真的让他领导异神一族,他们将来的下场便如同今日躺在地上的尸体一样!“拉萨路,你最好搞清楚,这些人是我们的仇敌,对敌人仁慈的下场你比谁都清楚。”
“今天你杀了他们,明天他们又会来杀我们,如此下去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异神同样逃离不了灭绝的命运。”
“命运?!”狄奥图坦冷笑着站起来,高高地俯视拉萨路二世:“亲爱的侄儿,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命运?我们是神,没有人能控制我们的命运。昊月神剑已经在我手上,猎魔人失去了最有力的武器,现在他们还剩下什么?一堆残兵败将而已!这样你也害怕吗?”
“我并不害怕,该怕的是你。”拉萨路摇摇头,这次他的眸子里出现了同情:“亲爱的叔叔,你杀死了昊月族所有的男人,你认为‘巴山’和‘瀚海’族人会罢手吗?光是一把昊月神剑已经能伤你,如果三把神器会合,你认为你还会有胜算?你认为你还能当神?”
狄奥图坦阴郁地微眯起眼睛:“拉萨路,我真不敢相信!没想到你与你那愚蠢的父亲一样可笑天真,你们心里老想着要与猎魔人谈和,却没有想过我们的族人将会如何鄙视这一点!拉萨路家族怎么会有你们这种败类?你走吧,在我掐死你之前赶快离开!”
“我会走的。”拉萨路竟然微微一笑,他漆黑的眸子闪闪发光地注视着狄奥图坦的面孔:“但是叔父,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你认为转换一个处女——像莉莉这样的处女,又能帮助你吗?人类转换成异神之后便再也不能生育了,就算她是个处女也一样。”
“滚!”
“除非与我们的族人结合,要不然你是不会有子嗣的。”
狄奥图坦暴怒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该死的!我叫你滚!”
拉萨路叹息的声音传来,他的影像缓缓地消失在他眼前:“你统治不了这个世界的,亲爱的叔叔,就算你统治了这个世界那又如何?你一样可怜——我那愚不可及的父亲至少还有我、以萨和西西亚,而你呢?你又有什么?只有与人类议和我们才有前途……”
“去你的前途!”狄奥图坦忿怒地咆哮:“我不会让步的!就算到最后一口气,我也不会放弃异神的使命!这世界原本就是我们的!我只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拉萨路,你与你的父亲一样都太懦弱了!我不会像你们一样懦弱!你看着好了!我一定会统治这个世界!你看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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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莉莉的母亲震愕,无法相信地、颤抖地站在阶梯上,看着女儿的模样好像看到魔鬼。她朝思暮想的女儿终于回来了,为什么她不能上前去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莉莉的样子多么狼狈,她身上甚至染着斑斑血迹……
母亲的问话让她原本兴奋的表情霎时冷冻。“妈妈……你不欢迎我?”
“不……不是的,我只是意外!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回来。”她颤巍巍地从楼梯上下来,拿着火炬的手剧烈地发着抖。
地窖里好冷,但是自己错综复杂的心思却更让她觉得寒冷。她是怎么了?她竟然不高兴看到女儿吗?刚刚她不是正苦苦地思念着她?为什么现在她却表现得如此冷漠?
看着莉莉那饱受打击的面孔,她愧疚得几乎无法原谅自己的自私。她很快从楼梯上下来,来到女儿面前紧紧拥住她:
“老天!我好想你!”
“妈妈……”她欣喜若狂地回拥母亲。
但是她的快乐只有一刹那,因为她的母亲很快放开她,原本快乐的表情变得僵硬不堪——
“妈妈?”
莉莉的母亲奇异地注视着女儿。
女儿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说不上来,那只是一个母亲的直觉。女儿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无法解释的变化,那变化让她觉得不安……甚至有些感到恐惧!
“你……怎么回来的?”她只能微微后退一步,就着微弱的灯光细细打量女儿的面孔。她看起来苍白了一些、憔悴了一些,但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有精神。究竟什么地方变了?她说不上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总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不安。
莉莉避开母亲的眼睛,勉强微笑。
“城堡里出了一点事,我……”绝不能让母亲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我带着一个人回来。”
莉莉的母亲往地窖的另一个方向看去,看到那里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年,她不由得惊喘一声!那身装扮她当然认得!那是她白天所见到的人。
“他……他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是侯爵的敌人,侯爵把他的同伴都给杀了,我不忍心……”
“你把这样的人带回来?你怎么可以把这样的人带回来家里?如果被侯爵知道了,那——”
“他不会知道的!我回来的时候非常小心,不会有人发现我和他躲在这里的。妈妈,他还是一个孩子,难道你忍心他就这样死去?想想看他的妈妈会有多伤心!”她焦急地安慰母亲:“你放心吧,我真的很小心,不会有事的。”
莉莉的母亲深吸一口气,她紧张地走向少年,然后蹲下来检视他的伤口。少年身上的伤非常奇怪,似乎是被某种野兽狠狠撕裂的伤痕遍布他全身上下。她蹙起眉:“他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城堡里有狗吗?”
无涯靠近少年,她当然知道那些伤痕是怎么来的——那是转换失败的妖魔所咬的。伤口其实并不十分严重,但是却失血过多。
“是……”她不自在地扯谎:“是城堡里的狼犬,侯爵养了许多凶狠的狼犬。”
“好吧,我去拿伤药,帮他敷好药之后,你尽快送他走。”她显然不相信女儿的谎言,因为城堡里从来都没有狗,至少她从没听过狗叫的声音。但是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少年离开她的家!
“妈妈!”她不敢相信这是母亲会说的话。她的母亲多么仁慈、多么热情,她怎么会对一个受了重伤的少年如此冷血?“现在送他走?他会死的!”
“我们负担不起照顾他。”她转身径自走上楼梯。
“可是侯爵已经给了我们那么多的食物——”
她没有回头。“不是食物的问题。如果侯爵知道你将他带回来,他会把东西全部拿回去,到时候不只他要死,你的弟弟妹妹也要死,这是你所要的吗?”
她错愕地注视着母亲的背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妈妈?她的妈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自私?如此见死不救?
她的母亲离去之后很快回来,她的动作如此迅速,令她不由得黯然——难道连母亲也变了?才不过多久的时间,为什么母亲会变得如此……如此冷漠?
“好了。”莉莉的母亲将少年的伤口裹好,再拿出一件大衣披在他身上。“送他走吧!”
“妈妈!求求你!在这样的夜里你要我送他去哪里?更何况他伤势那么重,现在送他走,他真的会死!请您再让他多留两个晚上好吗?两个晚上之后我一定会送他走的!”
“两个晚上?”她那么惊讶,根本完全没有考虑到那种可能性。“那怎么可以?万一——”
“我会负责的!带他离开城堡的是我,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负责的也会是我!侯爵绝不会索回他所给你的东西,毕竟那是用我去换来的。”
“你责怪我?”
无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她愧疚得几乎死去。“不,不是的,妈妈!我——”
“你要怪就怪你父亲死得太早!要怪就怪你不该生在这个地方!要怪就怪你不是个男孩子!要不然你这个年纪早已经可以出去打猎,可以养活我们一家人……”她难受地哭了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当然不愿意,但是你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冻死饿死?”
“妈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的,我真的——”
“你当然怪我,我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我是一个母亲,不只是你的母亲,也是其他孩子的母亲,我有责任养活他们。你已经长大了,但是弟弟妹妹都还小,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我怀里死去!”她的母亲突然挺直了背脊,她咬着牙,看着自己的女儿:“不但他要走,你也要走!我给你两个晚上,之后你送他离开,然后回到城堡里去。”
她惊愕地看着母亲。她不会是说真的!当她好不容易逃离那个地方、好不容易回来之后,她怎么还能要她回去?怎么还能要她离开?
莉莉的母亲转个身再度爬上阶梯,她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更加坚强。
“别怪妈妈,妈妈不能冒险!侯爵一定会到这里来找你的,如果你不回去,那就等着看我和你的弟弟妹妹悲惨地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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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那么容易心软的!他也不需要魔族的女人救他!他宁可死!宁可死,也不会屈服在魔族女人的诱惑之下!只是……只是当他注视着那双眼睛,那双那么绝望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自己……
少年喘息着半睁着眼睛,中年女人来来去去,不时与少女有些对话,每次她们对话之后,少女便更憔悴一些;中年女子像是磁铁,少女身上的活力一点一滴被她吸走,到最后终于只剩下绝望。
少女缓缓地转头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里透露着无助与无奈,好半晌她才缓缓开口:“你醒了?我叫莉莉——呵……”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惨惨一笑:“不,我不叫莉莉,我应该叫无涯。你呢?”
父亲说过,魔族与人沟通时使用一种奇异的语言,可以让人类了解他们的意思;眼前的少女显然是个初生的魔族,因为她所说的话他并不明白,只是看她的表情,他知道她正在介绍她自己,而他忿忿地别开眼,拒绝与她对谈。
“你讨厌我……”她涩涩惨笑,声音破碎不堪:“当然,我是魔鬼,谁都应该讨厌我、害怕我……”也许有一天她也会变得与那些失去理智的妖魔没有两样,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她甚至无法杀了自己——多么恐怖啊!
他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的不忍破坏了他的决心。她是魔鬼!正是她这样的妖魔冷血地杀害了他的父兄!父亲过去曾一再告诫他们,魔族拥有惊人的美貌,他们会用许多伎俩诱惑猎魔人——眼前的这一切不正与父亲所说的一模一样?
少女不再开口,他偷偷地回头,恍惚中似乎看到少女脸颊那两行清泪……
魔鬼会哭吗?或者那也是诱惑的伎俩之一?魔鬼的伎俩那么多,但是他不明白,她现在要杀他真是易如反掌,她为什么不做?反而努力与中年妇女争执着什么,他知道那是关于他的;她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救他?
他没有气力再去思考,高热令他陷入恐怖的梦境之中;他仿佛又回到那个霎时发生的战场之上,血腥味飘散在空气里……那是他族人的血,那是他父兄的血!狄奥图坦那张狞笑的面孔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眼前漂浮,他不断地高声呼叫、不断痛恨地诅咒——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杀光这些可恨的魔鬼!总有一天他会再回来,总会有那么一天!
垂死挣扎的时光里,那双冰凉的手一直没有离开他;他听见自己哭了、听见自己的诅咒——少女那双像天空一样明亮的眼也在他眼前。
魔鬼——他听到自己恶毒的咒骂!
少年痛楚的呻吟与咒骂有如雷电一般一次又一次击打着无涯的内心,她开始明白原来在世人的心中异神一族是多么可怕的族群;幼年时吸血鬼的传说如今成真,母亲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更让她感到绝望。
母亲知道她所发生的事吗?虽然没有亲口证实,但是她毕竟是她的孩子,还有谁比母亲更了解她呢?她的肤色愈来愈苍白、她不太需要食物、她的眼里总有着奇异的色彩——她真的再也回不了过去!真的再也没有办法成为过去的莉莉了……
拉萨路叫她跑,可她能去哪里?天下之大,竟没有她能容身的地方吗?她不见容于自己的母亲,她不见容于这个世界啊!
地窖的门再度被打开,来人不只有母亲而已,还有跟在母亲后面的亚伯罕。她并不意外,只是那痛——真是痛彻心扉!母亲甚至没打算为她稍加遮掩。
她起身,颤抖地阻挡在少年面前。“我会回去,不过不是现在,你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明天就送他走。”
亚伯罕推开莉莉的母亲来到她面前,他拘谨的表情仍然没有改变。
“亚伯罕,请你再给我——”
“你可以这样做。”亚伯罕不顾她的紧张,径自将手放在少年的头上;亚伯罕的手微微发着某种奇异的白光,高热中的少年立刻安静下来。
她惊讶地看着亚伯罕。
而她的母亲则倒抽一口冷气!
半晌之后亚伯罕收回自己的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金币和两张船票:“这是给你的,主人说你会明白他的意思。”
“主人?你指的是……”
“奇蒂拉很快会找来这里,你立刻带他走。”亚伯罕简单地交代完,便慢慢地走上楼梯。这里并不安全,你应该知道。”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母亲可以那么简单便带亚伯罕下来,那么奇蒂拉更不用说了,她继续留在这里是会给家人带来危险;亚伯罕不会伤害这里的人,但是奇蒂拉……奇蒂拉会毫不犹豫杀掉挡在她面前的人,虽然这里并没有人会阻挡她。
“谢谢你……也谢谢拉萨路……请帮我转达。”
亚伯罕点个头,他的眼光转向莉莉的母亲,他给了她一个十分严厉而且不赞同的眼光,莉莉的母亲立刻羞愧地低下头。
亚伯罕离去之后,她望着手中的一袋金币和两张船票——拉萨路细心地帮她安排好逃亡的路线,只要搭上船,她便可以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你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母亲突然悲伤地哭了起来:“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的……”
她颤抖地坐下来紧紧抱住自己。是的,她早已经不是她的女儿了,但是那对她又有什么分别?不管今天她还是不是她的女儿,她一样那么轻易出卖了她!“你为什么?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想和弟弟妹妹子平安安地活下去。”她空洞的眼里流下最后的泪水,从此她再也不为了这个地方哭了。她对自己发誓,她再也不要为了这里而流泪;再也不要怀念这个地方、再也不要想起这个地方!
“莉莉……”
“我不叫莉莉,莉莉很早就死了,在你送她去城堡的那天晚上。”
她深吸一口气,惨惨地朝她一笑。那苍白的容颜令她的母亲恐惧地倒抽一日冷气!“哈雷路亚!”
她撑起少年的身体,怀着仿佛皮肉分离的痛楚低语:“永别了,妈妈。祝你与弟弟妹妹们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
她哭得不可遏抑、哭得天地皆悲,但是她很快停止她的哭声,因为她亲眼看到她的女儿带着那少年,缓缓地、缓缓地,像一阵烟雾一样消失在她眼前——
她恐惧无比地凄厉尖叫起来:“魔鬼!”
是的!魔鬼——她的女儿。
她那亲亲爱爱的女儿,被她亲手出卖的女儿已经变成了世人眼中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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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沉默
港口。
很小的港口,很热闹,来来往往许多人;虽然小,但是繁华不减。很小的时候她曾来过一次,骑在父亲的肩上,看着冰雪一片片浮在海面上。父亲爽朗的笑声熟悉地回荡在耳边,眼前似乎还看到父亲一手扛着熊皮,肩上扛着她,用他那极为洪亮的声音、大大的笑脸,与小贩讨价还价的模样。
眼眶微热,站在窗前等待着船的她。
海风啊!轻轻地吹拂着,前途茫茫,她要去哪里呢?当年父亲说海上有好大的海怪,会一口把船吞掉!可是父亲又说如果有机会,他要带着她与母亲,永远离开这个贫瘠的地方。
海的另一方有什么?父亲的眼光充满了恋慕,好像不管海的另一方有什么都是好的。现在,父亲未完成的理想将要由她来达成了!她可以用她的眼睛去看、用她的耳朵去听,然后牢牢记在心里,也许有一天她会再回来,然后在父亲的坟前,笑着说给他听——
不。她不会再回来了。这里,没有谁在等她,没有谁渴望她。
旅馆的老板说明天就有船了,只要她睡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可以上船,然后自由。
自由。
她转身,看着躺在床上沉沉睡着的少年。然后呢?少年的族人恨透了她,她是不见容于世界的魔物,等她安全地把少年送到他该去的地方,她便再度孤单。永远孤单,永远。
永远。多可怕的字眼!
突然,她的背脊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惊跳中她立刻直觉地自背后拉起窗帘挡住自已,悄悄转身,透过缝隙,她清楚地看见奇蒂拉。
奇蒂拉那漂亮的蜜金色长发在风中飞扬,在人群中那么样地显眼,想不注意也不行。
奇蒂拉来了!她一定去过母亲家——妈妈,你真的那么恨我?甚至连一天的时间也不肯给我吗?她涩涩地想着,眼光转向躺在床上的少年。
她不能留在这里,港口很小,旅馆也只有两家而已,奇蒂拉很快就会找来这里;她得引开她的注意力,要不然她和这少年谁也走不了!
她来到少年的身边,将金币和船票塞进他的衣服里,凝视着少年好不容易平静的面孔……
经过这几天,她与少年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命运上的联系。
她知道这是自己一厢情愿、不切实际的可笑想法;这少年醒过来之后不知道会怎么样痛恨异神一族,将来如果有机会再见,少年恐怕连说话的机会也不会给她吧!一剑刺死,直截了当!可是……他的命,毕竟是她救的;谁能天天救一条人命?她惨惨一笑,轻抚少年脸上微凉的肌肤。
凝视着少年沉睡中平和的脸,多希望他能一直如此平静,只是——那又怎么可能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口气低语:
“如果你醒来的时候还能记得,那么不要忘了我叫无涯……当然,如果你什么都忘记了,那最好……真的,那样最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平平安安地当个平凡的人,不要记得你来过这里、也不要记得发生过的事……就平平安安的,当个平凡的男人吧!”
说完这些话,她起身,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的心灵。回首再望少年最后一眼,然后走出房间,阖上门。
她平静地走到楼下,对旅馆主人交代了些话之后走出旅馆大门。
她等在旅馆最显眼的地方,等着奇蒂拉发现她。
果然,像是某种奇异的心灵感应,奇蒂拉那头漂亮的金发在空中飞扬着朝她的方向飘了过来——
她硬生生地咽口气,然后告诉自己:无涯,跑吧!
跑吧!尽你的全力奔跑!跑吧,无涯!用一个异神的身份,用一个魔物的身份——跑到天涯海角,千万别让她抓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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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为了追她害我跑了半天!”奇蒂拉扯着她的头发进入城堡,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呸!你还真以为你能逃得出去吗?哼!以你这种初生之犊,想杀你?哼!我连眼睛也不用眨一下!”
用力将她甩在地上,奇蒂拉忿忿地啐了她一口:“老鼠!”
无涯忍着痛撑起自己。她也许在能力上输给奇蒂拉,但是精神上她不能输!她说过她不会变;她不会因为他们给她的任何折磨,而改变自己!
狄奥图坦坐在沙发上阴郁地注视着她。“为什么要走?我对你不好?”
“我不需要你对我好,我只想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离开?”狄奥图坦真的感到十分迷惑。“你已经是我们的一份子了,离开我身边,你还能去哪里?你什么能力都没有,走出这座城堡,很快你会死在猎魔人手上。这是你想要的?”
“你并不在乎我想要什么。”
“你到底跟她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奇蒂拉气得跳脚。她上前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她的手掌已经碰到无涯的脸,却突然停住。
“狄奥图坦!”她尖叫。
无涯闭着眼睛已经准备好承受那一巴掌,没想到奇蒂拉的手却停住了。睁开眼睛,看见狄奥图坦阴森森地瞪着奇蒂拉:“她是我的,谁也不能碰她。”
奇蒂拉咬牙切齿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要新鲜感,我对你来说已经不新鲜了。当然,过了两百年的时间,谁还会感到新鲜?不要紧,我可以容忍你碰她,不过你最好搞清楚,不要背叛我!”她仰起头,娇媚的神态中居然很有几分阴森威严。“要不然我会做什么事,那可很难说,也许你一转身就被我杀了也说不定。”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狄奥图坦笑了笑,僵硬的笑容里没有半点感情。“亲爱的奇蒂拉。”
奇蒂拉恶狼狠地瞪了无涯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忿恨仇视。老天!她真希望她消失!如果不是畏惧狄奥图坦的命令,刚刚在追寻她的过程,她会给她一刀,直接捅进她那颗该死的老鼠心脏里头!
奇蒂拉消失之后,狄奥图坦轻轻扶起她。“没事了,我会让奇蒂拉离你远远的,不会让她伤害你的。我保证。”
她不知道为什么狄奥图坦要对她这么好,他到底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答案很快出现!她还没有站稳,狄奥图坦已经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你干什么?”她惊慌地挣扎起来。“放我下去!”
狄奥图坦无视她的挣扎,他抱着她很快移动到自己的房里,那张鲜艳的大床出现在无涯面前,她顿时了解他的用意。而那让她惊惶得几乎疯狂——
“不要!住手!快住手!”
狄奥图坦将她轻轻一抛,便抛到了床上,然后在无涯能够转身逃离之前他已经先压住了她的身体。
“你不能阻止我得到你,你知道,你早已经属于我。”
狄奥图坦握住她的双手,他有力的手掌将她的两只手臂稳稳地固定在头顶,他的双眼灼灼地亮着欲望的火焰。
而她慌乱地挣扎踢动,绝望无助得希望能立刻死去!
“我要你成为我孩子的母亲,你明白吗?我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我现在就要你怀我的孩子!这是一分荣耀,千百年来只有你值得这份荣耀,你明白吗?”
“我不要你的荣耀!我只要你放开我,让我走!”她疯狂地扭动身体。
但那对狄奥图坦来说,只是让她显得更加诱人。
狄奥图坦轻抚她细致的脸蛋,奇蒂拉所造成的伤痕清晰地横在她美丽的脸上,但是他不在乎——他居然不在乎!他有些迷惑自己对她所产生的感觉。
眼前的小女孩甚至还不算成年,她年轻的身体是那么地富有活力,长期的饥饿与贫穷丝毫也没能破坏她的美貌;那种青春动人的气息,那种绝无仅有的清新,多么地令他动容!
他情不自禁地扯开她的衣服,雪白细致的肌肤立刻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他眼前。狄奥图坦俯下头,将鼻尖埋在她细嫩的颈项之间,那气息令他如痴如醉!千百年来没有人能给他这样的感觉,那平静那种教人既平静又疯狂的气息,教他怎么样也无法放弃她!
“你怎么会有这种味道?”他喃喃地轻噬她细嫩的颈项。“当我已经将你转换为异神之后,这样的味道怎么还能存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求求你,放我走,我会一生一世侍奉你,只求你让我走……我保证绝不会再逃了……”无涯悲惨地哭泣起来。狄奥图坦强烈的雄性气息令她窒息,他那种强而有力的侵占令她绝望;她无能抵抗,也逃不开这一份束缚。
她想死——只是现在她居然连死的权利也没有了!
“不……不怕你逃。”狄奥图坦抬起头,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带着一丝笑意看住她:“你不会逃的,你会爱上我,就像其他人一样。”
他的手轻轻地略过她细致的胸,柔软的肌肤上充满了激烈的汗水。她才转换不久,人类特有的触感依然残留在她的每一个细胞之中。
她的胸部娇小而形状美好,碰起来的感觉比世上最好的丝绸更加柔软,更加富有弹性,她的腰身纤细……真不知道那么细致的身体为什么能拥有那么大的魅力!狄奥图坦轻轻地舐咬脆弱的蓓蕾,他将自己深埋在她的胸前,听着她激烈的心跳声,他不由得亢奋!
“你会爱上我的,我会让你爱上我,谁都无法例外!无涯,我的爱,你懂吗?我要你成为我的妻子……”
“不!我不懂!我不要懂!我不会成为你的妻子……就算你占有我的身体,我仍然不会爱上你……永远都不会!”
“你怎么能够如此肯定?”狄奥图坦用他那双漆黑的星眸深深地、有趣地注视着她:“只要是女人都会爱上我,你现在也许不懂,但是有一天你会因为成为我的女人而感到骄傲。”
他强健的手温柔地分开她的双腿,嫩透了的肌肤让他几乎不忍心用任何一丝力量,但是他知道,他必须让她的女性自觉觉醒;只有透过这样的方式,她才会了解什么叫爱情。
“不要!”无涯哭着尖叫。
她挣扎的力气是那么地巨大,令他不由得必须用半个身体压住她,才能让她不至于弄伤她自己。
“会的,你一定会要的,第一次也许会有点痛楚,但是那很快会过去。”狄奥图坦深吸一口气,他的手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核心,他轻轻地撩拨,而他的唇无所不在地游移她全身——他能够激起任何女人的欲望,那是原始的欲望,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
她的确无法抵抗狄奥图坦巨大的欲望,她可以感受到狄奥图坦那强而有力的身体所散发出来的热气,那勃发的欲望正紧紧地抵着她的女性中心——她的身体终于放弃抵抗,无助地躺在他的面前,任他摆布。
狄奥图坦感到一丝兴奋。但是当他抬起眼,看到无涯那空洞的表情时,他立刻仿佛被冰冷的雪水浇过!
“你可以得到我的身体。”无涯轻轻地开口,两行绝望的泪水自她的眼角滑落。“那是我母亲与你的交易。但是你永远无法得到我的灵魂,我不会成为你的妻子,因为我绝对无法忍受我的丈夫竟然是一个像你这样的暴君!”
狄奥图坦的怒气爆发!他紧紧地扣住无涯的背,将她的身体从床上抓起来靠住自己,他冒着火焰的眼睛饱含怒气地瞪视她,他将她细致而修长的双腿分开坐在自己的腿上。
无涯那认命的表情让他的眼神更加阴郁!咬着牙,他锁住了她的背——
不再等待!
一个强而有力的推进,他毫不犹豫地占领了她的身体!
听到无涯痛楚的呼喊,他的心不由得抽痛一下。但是他的男性自尊不允许他停止,他封住她的唇,任她的泪水落在他的脸上;那天鹅绒般紧密的通道让他陷入狂烈失神的状态。
他喘息地拥住她,在她的耳畔呢喃着亲密爱语,他感受自己剧烈的爆发,宇宙似乎在瞬间毁灭——甜蜜的毁灭让他失重,他跌在无涯冰冷的身体上。
“你会爱我的。”狄奥图坦靠在那散发着幽香的颈项间,千百年来他从未感到如此地满足,虽然期间有种连他自己也不明所以的遗憾,但那在此刻并不重要。
他微笑地低语,“我会让你爱上我,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无涯冰冷而呆滞地躺在他的身体下,她没有办法感受到痛楚,也没有办法感受到任何情绪,她像一具尸体;而她知道,她将要成为一具尸体,很久、很久的时间,也许将会是永恒也说不定。
她终于彻底绝望。这世界对她来说再也没有意义——她成为了什么、变成了什么、需要坚持些什么,都不重要了。
都再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