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目的地後,反影并没有进城,而是直接领着翔和丹菱前往城郊的别庄,再派庄内的仆役前往皓月楼报讯。
「这样比较安全,省得对方的人马见了我和翔在一起,徒生事端,」反影小心翼翼地对着狐疑的丹菱解释着。「并不是怕你趁机逃跑——别多心了,要是不信任你,又怎会带你下山呢?」
「是吗?可是你出门都罩着斗笠,不会有人看出你和翔的关系吧?」丹菱趁着翔也出外连络自己手下时,开始对反影进行大逼供;不是说因为要防她是敌方的间谍才硬留她在「光」的吗?这会儿为什麽要费事带她下山呢?而且像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带着她反而会拖累了行程。
打从一开始丹菱就觉得不对劲,只是在山上时因整个人完全沈溺在担心反影的思绪中,直到再度接近了人世,丹菱才觉得被反影搞得混乱的心智才又一点一滴的回复。
「总是保险点好!」反影狼狈地陪着笑。
保险点好?丹菱在脑海中转了好几道念头,不悦的感觉持续升高;她冷笑了声,知道这绝不是反影会有的回答。
「哼,这应该不是怕不怕我逃跑的问题吧!我是『光』的嫌疑犯,应该被留在山上严加看管;而不是带我下山後,再编出一大堆实在欠缺说服力的理由,来表达你对我的信任……」
画蛇添足的优良标准范本!丹菱忿忿地想着,但仍保持她大家闺秀的风度。
「你的口才真是越来越好了。」反影面对毫不放松的丹菱,只有摇头苦笑的分。谁让自己摆了个这麽大的乌龙!
「那,是不是有什麽我该知道的事?」丹菱睁着一双澄净的美目,似笑非笑地定睛看着他。
反影在心中暗暗叫苦,开始了!为什麽女人都喜欢在发飙前故作镇定呢?
「没有嘛,那有什麽了不起的事,带着你是因为我舍不得那麽久看不到你嘛!」这是实话,但反影不否认他在做垂死的挣扎。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打一句歇後语。
「真的吗?那麽万一我不是跑掉,而是暗中和人互通声息呢?抑或是破坏你的行动,好让主使我的人能够坐收渔翁之利呢?再不然就是摸清了皓月楼,掀了『光』所有的底?再不然……」丹菱一口气说了好几种可能性,听得反影目瞪口呆的。
「够了够了,等我兵败山倒、再起炉灶时,我会记得聘请阁下做首席军师,」反影叹了口气,放弃挣扎。「阁下谋略之高,比之琴艺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麽,你甘愿告诉我实话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答案不是勇敢,是找死。
「哎呀,好嘛好嘛,说就说,」反影被逼急了,开始不顾一切地哇哇大叫。「我承认是我误会了嘛,我已经查清楚一切了,你真的只是误闯影花园,不是什麽奸细。」
「什麽?」丹菱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你查清楚了?那麽你很清楚我的身分、家世、背景?」
「当然!」面对丹菱的问题,反影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问这什麽蠢问题?太瞧不起「光」能耐了吧?
「那麽,这是什麽时候的事?」丹菱的星眸中愈见晶亮,看得反影心里直犯嘀咕。「你是从什麽时候发觉我无意为害『光』的?」
「从烈日和灿星上次回来时。」反影答得不情不愿,非要把这麽丢脸的事讲出来吗?他已经很久没犯这麽蠢的错误了耶!
听完了答案,丹菱脑中一片空白。
他知道了?而且还是在一个月前,然後他不但没有把这件事情和她说清楚,也没有半点放她回去的意思,要不是徐州之行让她瞧出了不对,她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完全弄不清状况。
这个可恶透顶的男人!
「反影,你了——」丹菱憋了一肚子气,正想发作,却瞧见反影的身後迎面走来了一个身影。
一个有着惊世绝、慑人气势的冷酷美女。
丹菱忘了说话,忘了发反影的脾气,只能愣愣地盯着越走越近的美女;反影本是暗叫着糟糕、等着承受丹菱的怒火的,可是在察觉丹菱的表情後,他回头一看,大喜过望。
「师兄。」美女似是和反影很熟,开口便直呼反影师兄。
「啊,你来了,那太好了、太好了……」反影开心得迎了上去,亲地搭着那位冰山美人的香肩,而冰山美人竟也没有拒绝。
丹菱觉得自己的身後像是有个超级大风箱,愈发的煽大了心中的一把无名火,随时有爆炸、将此地夷为平地的可能。
「你!」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喔,对对对,我有件重要事要和你商量……」反影突然表情严肃地对着冰山美人说话,再转向丹菱。「这样吧,小水菱,你先四处走走看看,这儿的园子照顾得还算不错;我要去办点事情,晚餐时再来找你……就这样,乖乖地喔!」
说完,再丢了个笑容,反影便忙不迭地拉着那位冰山美人,迅速地消逝在丹菱的视线中。
丹菱不可置信地看着反影就这样跑掉,她一直握着拳头,直到反影离开了好一会儿,她才深呼吸几次,放开了手。
不行,她不能为了一个可恶的男人做出有违身分的事;她绝不可以暴跳如雷、大声咆哮、口出市井秽言、让怒气主导了自已。
她要冷静自持,维持大家风范,毕竟这儿不是山上……
……我要去办点事情,晚餐时再来找你……就这样,乖乖地喔……
他负责去办事,而她负责乖乖的?
「你这个混帐王八蛋的臭烂影子!」
突然,丹菱跳起来发出一声大吼,激动地脸红脖子粗,吓坏了附近一干忙碌的杂役。
骂完後,丹菱再度深呼吸几口气,整了整仪容,沿路还不忘对她行注目礼的杂役们微笑、优雅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
老实说,反影有听到丹菱那一声怒吼。
完了完了,这次很难摆得平了!反影无奈地想着。
冰山美人当然也听到了,随即做了个不以为然的表情:不过不是针对丹菱的表现,而是无言地抗议着反影拿她当挡箭牌。
「别这样嘛,皓月,」反影又开始自己的拿手好戏——扁着嘴,屈曲得不得了。「师妹应该要在师兄有难时适时地施予援手啊,这才显得出我们感情良好呢!」
「是吗?」短短两字,明白地告诉反影她才不买帐,兼之不需要反影扣在她头上的大帽子。
「当然、当然,」反影猛点头。「你都不知道我多怕她生气!」
「你会怕她?」冷酷的冰山总算现出一点不同的面貌。皓月讶异极了!
「你才知道……算了,至少我得到教训了:别以为看来无害的东西就可以随便乱捡回家!」说完,反影一声长叹。
面对反影莫名其妙的答覆,还有一脸惨烈的表情,皓月先是一愣,随即竟温柔的笑了。
她也曾在烈日的身上看过同样的反应呢……
*****
「丹菱姑娘,这道『煨冬鲜』做得不错,可以多些。」坐在丹菱身旁的翔,勤地替她舀了碗用鱼羊肉做成的丸子,再搭上冬菇、高丽菜、乾笋片、嫩姜片,以瓦锅闷煨出的清汤。
「谢谢皇子,丹菱斗胆劳烦您了。」丹菱含笑接过。
「哪儿的话,这并非扶桑大内,丹菱姑娘不必如此多礼。」翔温柔的笑着答礼,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令坐在丹菱另一边的反影眯起了眼睛,郁闷得不得了。
自一周前,他在丹菱面前演了出携美逍遥记後,丹菱便一直对反影爱理不理的;其实应该说是完全不理,只有在被反影逼烦了时,才会冒出一、两句冷冰冰的回答。
即使反影後来特地为丹菱和皓月正式介绍过,她知道了皓月的身分後,对待反影的态度依然没变。
唯一有变的是,丹菱和翔的距离越变越近了。
「小水菱,这道『爆炒虾仁』也很入味喔,吧?」反影再也隐忍不住满腔的醋意,决定反守为攻。
「谢谢。」结果比之翔,他得到的回答字数简直不成比例。
就连态度也是天壤之别。反影呕得怒气上冲,更别提翔有意无意飘来好似炫耀的笑眼。
他决定,他受够了!
可是正当反影放下筷子、正要发作的时候,同席的皓月突然开了口。「翔皇子,根据您和师兄的计划,在这庄院内所需要的一切布置,皓月都一一备妥,不知道皇子还有什麽吩咐?」皓月看着快要喷火的反影,聪明的转了个话题。
「不,我想是没有了,」翔欣赏地对着皓月笑了笑。「毕竟小王不是没有见过『光』的能力,还有什麽好不放心的呢?」
「多谢兄长的金口盛赞,」反影涩涩地说了句。「那我这次只有尽量小心一点,免得阵前丢人罗?」
「言重了,反影,」翔依然面不改色。「自从有了上一次的往来,我对你的能力是既羡又妒呢!」
「好说、好说,」反影皮笑肉不笑的,看上去诡异极了。「别再这麽称赞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接着,两人便对视而笑,一副和乐融融的样子。
其恶心之程度,令在场的皓月,叹为观止。
丹菱面对这两兄弟的表现,更是忍无可忍,其程度已经严重到只要她能阻止反影继续同样的行为,她可以不择手段。
甚至不计前嫌、不究前怨、不顾姿态……
「这麽说来,你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丹菱对着反影挤出一丝笑容。「是不是啊,反影。」
「算是吧,」反影见到丹菱主动对他笑语,开心得忘了和翔的暗斗。「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山上了!」
回去山上?这个男人到底想绑着她到什麽时候?到底他是什麽心态?
没关系,这儿人多,回去再慢慢和他结算!
「早点把事情办一办,省得夜长梦多嘛,」反影见了丹菱一闪而逝的表情,知道最好闪离某些话题,赶紧对着翔开口。「对了,这次的行动怎麽不见之前跟我接头的那个中年人?」
「你是说武吉?他正在忙着张罗细节,好在一夜之间,让大友的手下消失得彻底。」
「咻……」反影吹了声口哨,钦佩地看着翔。「真是深谋远虑,我想你们该是把所有的事都想到了吧?马匹、衣饰、体的处理方式……」
对於这个问题,翔笑而不答,只不过表情是明显的胸有成竹。
反影想到这儿,也渐忘了叁人间的尴尬,显出感兴趣的样子来。「真有你的,找来各种专才负责细部,务求事情的完美;一流的杀手专攻目标、剩下的喽罗自有人手对付,各司其职各展所长……了不起,不愧是当天皇的料!」
「其实也没什麽,也不过就是偷回来的招而已。」
「偷回来的招?」反影挑了挑眉。
「还记得上次让你取回来的剑吗?」
「你是说那把雷二爷的龙头宝剑?」这次出声的是丹菱;她因为翔的话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反影的画面,不由自主的一阵轻颤。
丹菱的苍白惶惶,一点不漏地落入了反影的眼里。
他只是对着丹菱笑笑,在桌下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
「当初之所以要求你要将他的剑取回,就是因为那把剑的剑柄,就是幕府的某种秘密令牌;藉由它,雷二爷可以随意的差遣藏在中原境内的所有幕府死士。」翔简单地对反影说明着。
「所以当初你给我的资料是虚构的,那老小子并不是什麽十恶不赦的大淫虫罗?」反影皱了皱眉。
「也不尽然,不过我承认,那份资料是我夸饰了一些地方。」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老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那家伙怎麽看也没你说得那麽神勇嘛!」反影释怀地点了点头,他可不喜欢做事做得糊里糊涂的。「那麽,你的意思是说,你也以同样的手段养了一批人在中国罗?」
「情势所逼;政治是不能以常理而论的。」翔的脸色突然略显苍白,使得表情像是揉合了疲累与衰老的感觉。
「好了好了,我又没指责你,犯不着解释呢,」反影笑了笑。「那麽,你想我怎麽做?」
「在他们大队人马到了的时候,武吉会负责招待大友的属下;这时请皓用小姐接待大友皇子,再领他前去查验我的遗体——你!反正只要闭起眼睛,你我是一样的。」
「那麽你要做什麽呢?」反影笑看着翔,像是在说:就这麽简单的事,不需要花这麽多钱来请我吧?
「在『我的分身』杀了大友皇子的同时,『我的本人』正在中国某大官的府邸里参加晚宴,拉拢两国的情谊,」翔的眸子闪过了一丝顽皮,就像反影惯有的表情般,看得丹菱暗吃一惊。「至於大友皇子为何收到了如此奇怪消息、又是怎麽失踪的,小王一概不清楚——毕竟我没有杀害他的动机和能力啊!」翔用着难得俏皮的语气说了这一段话,使得众人一愣。
「漂亮,这才称得上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谋杀计划,」反影在一阵静默後爆出了喝采。「我感到饭碗有被人抢去的威胁感喔!」
「反影!」
突然一声喝止,令得谈笑中的兄弟、和专心聆听的皓月吓了一跳,纷纷打住了原本的行止,望向声源。
丹菱在见了翔的说词表情後,本已心惊肉跳,再听得反影有这种反应之後,她实在忍不住胃中的翻搅,出声喝住了反影。
这些人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他们好像把人命当成猜灯谜的奖品般,随己意高兴地布置摆弄!丹菱发现和反影生活在一起後,她越来越无法忍受反影在她面前谈所谓的「公事」。
「怎麽了?不舒服吗?」听见了丹菱惊慌的语气,反影立时望向她。
见了丹菱的眼神,反影不需她解释,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好不好?」反影温柔地看着丹菱,体贴地说。「我请膳房切点时鲜果品来,味道,去去嘴里的油腻?」
「不用了,你们谈你们的,我先回房好了。」丹菱定了定心神,发现自己成了众人的焦点,突然很是尴尬;其实自己是这儿真正的外人,不同的想法使得她的存在好像很多馀。
「那我送你回去。」反影跟着她站了起来,却被丹菱给轻推了回去。
「我自己可以的……」丹菱努力地牵了牵嘴角,想让反影放心地留在座位上;但走没几步,她又回了头。「你们预定,什麽时候动手?」
反影面对她的问题,恍若未闻,只是定定地看着丹菱。
最後,还是由在旁看不过去的皓月,在叹了口气後代为回答。「明天。」
然後,听见了答案,丹菱什麽表情也没有地、如鬼魅一样的出了饭厅的大门。
而反影则是一直维持着目送丹菱离去的姿势良久。
*****
这一晚,丹菱睡得很不安稳。
她不停地作噩梦,各式各样的恶梦;有时,她也会突然地惊觉到自已在做恶梦,会想着赶紧醒来,但不管怎麽努力,她却仍是像溺於梦湖中,怎麽也游不上岸。
一直到她发现自己身下的床在摇动,才逐渐的逃离了梦中的世界。
「醒了吗?」首先映入她眼中的,是反影温柔的笑脸。「睡得还好吗?」
「这儿……这儿是什麽地方?」丹菱花了一段时间,总算认出这不是她的房间,但却也看不出是什麽地方。
「你现在正躺在回程的马车上,」反影替她拨了拨额前的乱发,好让她的眼睛能舒服点。「因为你一直不醒,所以我只好买了辆大车,让你一路睡回去。」
「回去?」丹菱奇怪地看着反影。「现在就回去?那你的工作呢?不用做了吗?」
「工作……」反影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僵硬。「那个工作,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丹菱吃了一惊,直想坐起身子,却是怎麽也使不上力。「什麽时候?」
「就在你睡着的时候,」反影调开了目光,不再温柔地注视着她。「……对不起。」
霎时间,丹菱明白了一切的来龙去脉:反影知道她的心思,便给自己下了药,好让他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顺利的完成工作,同时,在回程的时候,也不需要争论自己的去留问题。
丹菱也明白,这个男人表示了他有多麽在乎她。
但即使如此,问题依然存在啊!世情是不会因为情浓而改变的;世情和爱情永远是两条平行不交集的直线。
不过,现在就算了吧!先暂时丢开、别想这些烦人问题吧!丹菱看着面前不敢望着她的男人——一个不敢望着她的杀手,忍着一阵上冲的鼻酸,轻轻地开口。「你没事吧?有没有什麽意外?」
「没有,」反影听见了丹菱轻柔的问句,讶异地回过头来,在见到丹菱眼中的关心时,高兴得笑了。「托你的福。」
「那就好,」丹菱突然觉得,自己正望着一副全天下最好看的笑容,如果能一辈子拥有,不知该多好?「那翔皇子呢?」
「我在这儿,」前面车夫的位置传来了翔的声音;原来翔竟客串了叁人的车夫。「丹菱姑娘,多谢你还记得小王!」
「他说想陪我回山上住些日子,所以又跟来了。」反影带些不情愿的口吻说。
「是啊,毕竟这麽多年没见,」翔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因为隔着一层布,所以两人看不见翔的表情。「而且又恰逢小王解决了心头大患,想好好的和反影叙叙呢!」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恭喜皇子了,」丹菱听得翔的笑语,再见到反影突然作出的鬼脸,不禁轻笑起来。「能见到您和反影相处得如此融洽,丹菱心中实在高兴得紧呢!」
「谢谢丹菱姑娘的关心,」翔虽在前面赶车,言语仍不忘了礼数。「看来不只有小王而已,还是有旁人会关心我们兄弟的事呢!」翔说完,霍地又乾笑了几声。
这几下的笑声竟不如之前的愉悦,反之,令人觉得剌耳、不舒服极了;正当丹菱还在暗自奇怪时,却听得身边的反影说话了。「你这是什麽意思呢,翔?」反影声调也变得平板,不如之前和丹菱说话时的柔缓表情。「有话不如明说吧!」
「那有什麽呢?你别多心了」,翔刺耳的声音从布外传来。「你助我铲除了心头大患,做兄长的只是想解开一点过去的心结,顺便补偿、重酬你而已呢!」
「别拐弯了,有话直说!」反影语气转冷,挺起了原本倾向丹菱的上身,绿眸碧寒地瞪着布,看得丹菱一阵心惊。
她不由自主地以手覆上了反影不知何时攒紧的拳头;但反影并没有如往常的回头笑看她。
「别这麽紧张,做兄长的没有恶意,」翔听了反影的语气,竟不疾不徐地回了话。「做兄长的只不过是想弥补过去所亏欠你的,打算将皇位让给你罢了!」
「什麽?」这次是丹菱的惊呼;她万万没有想到,翔竟提出了这样的办法。
「你到底什麽意思?」反影沈着声,并不似丹菱那般讶异。
「就如同我字面的意思而已,」翔的声音仍是平稳。「不过,选择权在你;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
「就这麽简单?」
「就这麽简单。」
「好,那麽我知道了。」反影只说完了这几个字,便不再开口和翔说话;而翔也像是明白反影的想法般,没有再开口。
丹菱犹自震惊着,但也没忘了观察反影的反应;这不是个平凡的提议,可是有必要如临大敌吗?
看着反影线条僵硬的侧脸,丹菱怯怯地低唤了声:「反影?」
兀自沈迷於自己思绪的反影,听见了丹菱的声音,像是南柯一梦般地换上了清醒、温柔的表情,看向又是一脸忧心的丹菱。
「别那麽常为我担心,太辛苦了。」反影笑了笑,随即靠向了篷车的另一边,闭眼假寐起来。
丹菱知道反影不是真累,只是现在无意和她讨论这样的问题。
她只有叹口气,靠回自己原本休息的这一角,想着这些乱成一团、反影和她、反影和翔之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