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绻恋 第十章

  艳阳高照,和风轻拂,拂掠过新植的草坪,拂过栽植的树梢枝桠,也拂起了与会人们的裤摆裙缘。  

  “很开心今天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CHEERS。”身为新郎官向湛云举杯,参加婚礼的人也一同举杯畅饮。  

  “CHEERS!”  

  欢笑声在洋房内外回荡,四处可见宾客持着酒杯神情轻松愉快的闲聊着。  

  今天,是向湛云和祁晴的结婚典礼,同时也是他们新居落成之日。  

  身为台湾政治家向海天的长子以及MTA全融控股集团总裁之女,他们的婚礼并没有大肆铺张,反而选择在自己的家中举行这个小而温馨的婚礼。  

  与会的宾客皆是新郎新娘的亲人与密友,气氛显得和谐而轻快。  

  “嗯,看阿向跟Sumny的婚礼……真是不错啊!”班杰明·林克看着那对璧人,分不清是感叹还是欣羡的说。  

  “凡恩和弦歌也快了吧?”辛济清笑问,视线落至今天担任男女傧相,在宾客间穿梭的凡恩和于弦歌。  

  “他们啊……我也不知道。”班杰明轻叹口气。  

  “班杰明,这不像你哦。”辛济清听闻,微笑道。  

  “哦?那怎么样才像我?”班杰明接过辛济清自服务生托盘里拿过的香摈,啜饮。  

  “因于家人主而重新掌理林克集团的您,不打算设计他们结婚吗?”辛济清轻声细语。  

  于弦歌在不远处听见辛济清的轻语,不由得更加靠近些听,一边扬起笑容与宾客们颔首示意,所幸今天的主角不是她,她才得空可以偷听到辛济清和班杰明的对话。  

  “于老和我都有共识,两家合作是一事,可凡恩和Selina都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孩子,反正他们感情确立了,我们这老一辈的也不方便插手。”班杰明笑了笑,倒是不急着要凡恩将于弦歌娶进门。  

  合作?于弦歌听到关键字,心一悸,直觉叫她不要再听下去,可她却移不开脚步。  

  “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佩服您老谋深算,先是和于家谈妥合作事宜,再让弦歌和凡恩一脚踏进——”辛济清的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只因他听见有人喊着:  

  “Selina,麻烦你过来一下!”  

  他和班杰明对视,望向身后,恰见于弦歌忿忿不平离去的身影。  

  “糟!”辛济清不知道于弦歌听到多少,但肯定她该听的都听到了。  

  “没关系。”班杰明倒坦然,“也是她该知道的时候了。”  

  两人望着那淡紫色的身影隐没在宾客间,心思各异的啜饮起手中的香摈。  

  @@@  

  “咦?”水倾染拿着盘饼干自厨房出来,环视众宾客,突然发出一声疑问。  

  “怎么了?”她身边的辛济清偷了块饼干给抱着自己大腿的儿子吃,听见妻子的疑惑,因而问道。  

  “怎么男女傧相都不见人影?”水倾染问的是男演相凡恩·林克与女傧相于弦歌。  

  辛济清跟着环视所有人,也没发现他们的踪影,脸色微变,喃念:“糟,该不会是……”  

  “怎么了?”水倾染见丈夫脸色不佳,遂问。  

  “刚刚我和班杰明聊天聊了下林克最近的概况,没有注意到弦歌就在附近听到我们的谈话。”若是让凡恩和于弦歌已稳固的情感生波,那他可真是罪人一个。  

  “聊到什么让弦歌生气的事吗?”水倾染好奇的问。  

  于弦歌和凡恩两人的相处模式看似女强男弱,实际上是凡恩懂得与个性刚强的于弦歌相处,一个刚、一个柔,一个愿打一个愿捱,只能说他们两人会相恋是出乎意料却又是极为契合的。  

  看似不配,然而经过相处后,却又觉得能网住凡恩心的,非于弦歌莫属。  

  她衷心祝福他们,希望他们成为向湛云和祁晴之后步入礼堂的一对。  

  “我们说到于家和班杰明设下的局,被她听到。”  

  “弦歌不知道这回事吗?”水倾染也变了脸色,以于弦歌的个性,若是知晓这事……  

  “不知道,凡恩没有告诉她。”辛济清在无意间坏了好友的好事,愧疚非常。  

  “那怎么办?”  

  “我去找他们,你挡一下。”  

  “嗯。”水倾染也不希望见到于弦歌和凡恩因这事有了嫌隙。  

  即使手段不光明,但结局是光明的啊!  

  “小耀先陪着妈咪,替爹地打退坏人,爹地去找你凡恩叔叔。”  

  今儿个是祁晴的婚礼,即使规模小很多,但一些重要的不得不请的客人们还是占满了整幢屋子和庭园。  

  不少未婚的客人对担任招待的水倾染表现出追求之意、弄得辛济清紧迫盯人,一刻不敢稍放。  

  “好!”辛起耀挺起胸膛,一手拉着母亲的裙摆,一手拍着胸脯保证。  

  辛济清在妻子耳边轻轻一吻才离去。  

  水倾染羞红了双颊,有些不好意思的面对满室的“见证人”。  

  “阿水。”祁晴趁空挤了过来,偷了块饼干果腹。  

  “小心口红掉了。”当新娘很可怜,为了维持美丽,婚礼当天都是得饿肚子的。  

  “我饿死了,要是再不吃点东西,怕晚上就得让阿向一个人独守空闺。”祁晴意犹未竟的又偷了块饼干吃下。“对了,弦歌跑哪儿去了,刚刚换礼服的时候她不在。”  

  “阿济去找了,连凡恩也不见了吧!”水倾染将托盘放下,朝几个宾客颔首示意,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搀着祁晴往新郎官向湛云的方向去。  

  “好像是,他们小两口不会是躲到暗处去情话绵绵了吧?”祁晴充满妒意的想。  

  她这个新娘都没时间跟新郎官好好的恩爱一番,男女傧相竟然相偕失踪。  

  呜……她也好想这么做。  

  “搞不好。”水倾染将新娘交还给新郎。  

  “在聊什么?”挽住祁晴,向湛云脸上满是喜气,笑兮兮的问,一边同宾客们颔首。  

  “怎么样才能找个地方让我们好好的聊聊跟吃东西。”祁晴依着向湛云,两人眸眼相凝,情意缭绕,向湛云俯首亲吻她耳后柔软,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娇笑连连。  

  “两位,别在我儿子面前做不好的示范。”水倾染牵着儿子,不知将目光置于何处才好。  

  “我们今天是主角,不多演一些给别人看,怎么行?”向湛云笑道,“对了,阿济怎么没在你身边?”  

  若说今天有谁不开心的话,就属辛济清了。打从婚宴一开始,他就忙着站在爱妻身边打退前来搭讪的人们,捍卫他的“家庭幸福”。  

  “凡恩跟弦歌两人不见人影。”水倾染笑笑地婉拒前来邀舞的男士,拍拍尽忠职守保卫自己的儿子的头,边回道:“阿济去找他们。”  

  “凡恩适才脸色不太好的走开后就再也没回来。”向湛云伸手替祁晴拂开发丝,两人视线交缠,柔情流转。  

  “哦?”水倾染漫应一声,即被人拉到一旁去充当对房子的建造有兴趣的客人的说明,将这事儿丢到脑后。  

  @@@  

  “该死的!你老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身着粉紫色缎面礼服的女傧相于弦歌气愤的朝身着黑色礼服的男傧相凡恩大吼。  

  所幸他们两人身处的是房子后方的僻静温室,鲜少人烟。  

  “知道什么事?”凡恩一头雾水的看着于弦歌。  

  适才还站在向湛云身边,下一刻即被于弦歌以眼神示意来到这儿,站都还没站稳,于弦歌劈头就来这么一吼,吼得他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再装!”可恶!就是这张无辜的脸孔,骗得她晕头转向,连自己的后半辈子也赔了进去。  

  太可恶!太可恶了!  

  “装什么?”凡恩凝凝心神,微微一笑,看着于弦歌像在看闹脾气的小孩。  

  于弦歌盯着凡恩,咬着下唇,大口深呼吸,缓缓平息心头的怨气后冷道:“班杰明和我爷爷跟大哥做的协议你有没有参与?”  

  啊!糟!凡恩一听,只有在心里头喊糟的份。  

  这事原本就打算一直瞒到不能隐瞒为止,他料想应该还能再瞒个一、两个月,没想到……  

  “说啊!你有没有参与?”于弦歌看着凡恩,他的表情无疑是肯定了心头大半的猜测。  

  她多希望自己不曾听见班杰明和辛济清的谈话,多希望自己还是那个沉醉在爱河里的女人,多希望自己还是那个以为自己终于走出阴影的人!  

  可她就是听见了,听见班杰明同辛济清谈起怎么把她和凡恩两人绑在一起卖了的事!  

  她好气!气得她巴不得没认识过这对父子,气得她立刻找凡恩求证,更气得她热泪盈眶。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家里人放弃叫她相亲,让她跟凡恩交往的缘由是看中与林克集团的利益交换。  

  她和凡恩……都是棋子!  

  “重要吗?”凡恩不答反问,见于弦歌强忍着泪的模样,心疼的上前想拥她入怀,却遭到她的推拒。  

  “重要。”于弦歌气冲冲的回答。  

  “我知道这件事。”凡恩坦承,没有意外地见着于弦歌那双明眸里的火气更旺。  

  “你!你你你!”她气结的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凡恩,除了“你”之外,吐不出任何话语来。  

  “弦歌,我是知道,但我没有参与。”凡恩握住她发颤的手,不让她抽回。“我们之间的情感稳固比老头们在背后要什么花样,都来得重要不是吗?”  

  “不!都很重要!你明明知道我最痛恨人家欺骗我的!班杰明骗我没关系。可是不该连你也一起瞒我啊!”于弦歌气的或许是凡恩的不坦白吧!  

  假如凡恩坦承,或许她不会如此生气。然而,当他一承认自己知晓,她却又不希望凡恩坦白。  

  “就是因为知道你会生气,所以我宁愿不说出口。”凡恩拍拍她起伏不定的肩背,柔声道。  

  “你太可恶了!”于弦歌挥开他抚慰的手,又气又难过的背对他。  

  凡恩望着她背对自己的背影,见她难过生气,他也不好受啊!  

  他上前搭住于弦歌的肩,轻声在她耳边说:“是,我是可恶,可是我可恶是为了留住你,我可恶是为了不让你生气,我可恶是为了…”  

  “你少给我耍嘴皮子!”于弦歌打掉凡恩渐行渐进的手。“我早该知道你是班杰明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得他的真传!”  

  接掌副总裁一职,以新任股东的身份进入董事会,接触到林克集团的核心后,于弦歌才发现,原来最老奸巨猾的人是班杰明,难怪他能压制得住董事会那群豺狼。  

  而她这个青嫩的新禾,就是被班杰明和蔼慈善的外表给诳骗,才会连人带心的全都赔给了凡恩。  

  这也罢了,她心甘情愿,也知道自己将有一个舞台一展长才,她不介意,可她不知道……不知道原来这些全是……全是经过安排的!  

  她和凡恩……都是这场利益输送的牺牲品!  

  “弦歌,我们是父子,有某些地方相像是正常的。”凡恩好笑的指出她话里的语病。  

  “那又怎样!反正我……我……”于弦歌眼一红、心一涩,嘴一抿,“我就是觉得委屈……”  

  “弦歌……老天!别哭……别哭啊!”凡恩手足无措的看着恋人淌下泪水,小心地抬手拭去她滑落的泪珠,一边心乱如麻的开口安慰。  

  “我被你们玩弄在股掌之间……”于弦歌低着头,被凡恩心疼不已的揽进甲。  

  “对不起,对不起……弦歌,你别生气,别哭啊……我……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你想想,于家那么大、人那么多,可是那天相亲宴的时候我却能轻易的带走你,没有什么阻碍,老头那么精明的人,却派了不可能劝服我的你来,仔细一想,什么都不对劲了……”凡恩期期文艾的开始解释。  

  “那你不说,我还以为……还以为……”于弦歌觉得被蒙在鼓里的自己真是有够无辜。  

  “以为什么?”只要于弦歌肯让他抱,让他碰,那她的气就消得差不多了。以凡恩对恋人的了解,这是她软化的迹象。  

  “以为我和你是两情相悦。”她放不开凡恩了,即使知道幕后有这么恶劣的利益关系,她也放不开凡恩。  

  这可是天大的误解啊!老天!凡恩膛目结舌的看着于弦歌。  

  “我们是两情相悦啊!”凡恩大叫。  

  不然他何必跟老头狼狈为奸,赔上自己的后半生给于弦歌?他不是那种可以跟自己不爱的女人耳鬓厮磨、情话绵绵,还可以深人交往的人,于弦歌这话等于是将他满腔的情意给抹杀!  

  他不动情则已,一动情是全心的投入,虽然因为个性的缘故不是很主动和积极,甚至是压抑的,可于弦歌不该怀疑他对她的心啊!  

  “可是……”  

  “可是什么?”凡恩眯起蓝眸,沉下嗓音,轻问。  

  “我总觉得……”于弦歌察觉到凡恩暗藏的怒气,睁大泪眸,望人凡恩流转着冷光的蓝眸,意识到危险的想要退开,却发现自己被凡恩抱得牢牢的,两人身躯贴合,分享彼此的气息。  

  “觉得什么?”该死的于弦歌,竟然敢质疑他们之间的情感是假的!  

  是假的他何必付出真心?是假的他何必事事依从她?  

  “我……我……”完了!她惊醒沉睡的猛狮了!领会到自己目前处境的于弦歌开始想找地方躲藏。  

  平时的凡恩事事顺从她,可若是一生气,倒霉的会是她。  

  “怎样?我洗耳恭听。”说起国语来溜得不像话的凡恩,此刻更是“咬”文“嚼”字,一字一句都像是被他蹂躏过N次后的结果,深沉的蓝眸直直望进惊惶的黑眸里,不容许她逃开。  

  “你生气了?”于弦歌被他抱在怀里,即使他的力道没有让她感受到丝毫失控,但从他的眼神和话语,她却能感受到他压抑的奔腾怒火。  

  他气她一口否定掉他们之间的情感,气她对他们之间的情感因两家人设下的局而产生怀疑。  

  凡恩深吸口气,然后冷声回道:“我能不气吗?”  

  “对不起……”于弦歌深知自己气过头就会日不择言,明明自己是爱凡恩的,明明知道自己与凡恩之间的情感不是假的,她就是忍不住说出口。  

  而话语向来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即使她没有那个心,而几恩也了解,但听了就是会不舒服,就是会不高兴。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的是你全心的信任。”凡恩受不了于弦歌这无心出口的话语,那会让他觉得自己付出的情感都是过眼云烟,不实在也不长久。  

  “我信任你,可是你却隐瞒我于家入主林克的真相。”  

  “我……”凡恩看着于弦歌,有些无力的垂下肩膀,环住她的手放开,转身背对她,“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不想跟你因为这件事吵架。”  

  “凡恩?”于弦歌因凡恩放开她而畏寒的环抱住自己,她轻唤着凡恩的名,看着他沮丧的背影,原先的怒气全消,取而代之的是郁结在胸口的闷痛。  

  凡恩没有应她,于弦歌咬住下唇,上前从背后抱住凡恩,双手在他胸前交握。“凡恩,别生气了,我只是气你不说,让我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而已。”  

  沉默良久,凡恩才重叹口气,握住她在自己胸前交握的手,于弦歌与他双手交缠,将脸靠上他的背。  

  “你还怀疑我们两人的感情是假的。”凡恩最气的就是这点。  

  “我又不是故意的,那是气话呀!”于弦歌嘟起红唇,撒娇。  

  “是气话也不可以,你明知我不爱听。”凡恩转身抱住她,伸手点点她的鼻尖。  

  “我保证下次吵架不会说这种话了。”于弦歌绽放笑颜,偎进凡恩的怀里。“对不起,我不该怀疑这一切的,就算起因是那样,可我和你的情感是真的,我只是一时气坏了,原谅我?”  

  凡恩定定地凝视于弦歌,终是扯动唇角,颔首。  

  于弦歌嘟起唇来,凡恩俯首亲吻,两人身影相合,诉说无数情意绵绵。  

  辛济清循声找到温室,轻悄悄地打开门,瞧见他们两人缠绵的身影,微微一笑,终是放心的叹口气,关上门,离去。  

  “阿济,怎么样?”水倾染见丈夫独自一人回到婚宴,关心问。  

  “没事。”辛济清揽住妻子的肩。“看来我们得忙一阵子了,因为男女傧相跑得不见人影。”  

  水倾染听出他语间的深意,轻笑出声。“看来,凡恩和弦歌的好日子不远啰!”  

  “是呀。”  

  风,轻柔。情人的絮语也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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