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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梦影 第四章

  东厢。

  喜烛燃着赤红的火焰,映着一室的诡谲气氛。

  婚宴后冷君威就不知去向,徒留梦影独守空闺。

  她真想念山寨里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念爹、孙大娘,还有┅┅关云怀。但从此之后,她就要被禁钢在这座孤独的城堡中,寂寞地过日子了。

  这整座风云堡虽是雕梁画栋气派十足,但这里的人及景物都令她感到不安,她总觉得暗地里有双邪灵般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窗外拂来冷风,飘来了阵阵青草的气息,她的耳边又响起大雨浙沥沥的声响,她隐约听见有人对她说:「我可是男子汉哦,我会保护奶的┅┅」

  是谁在对她这麽说?

  她想不起来,心窝却掠过一阵暖流,也许那正是她所失落的记忆的一部分,希望有朝一日她可以忆起。

  梦影倚在床柱上,悠悠地合上双眼,心中有几许轻愁。



  老嬷嬷拎了把凳子鬼鬼祟祟地趁侍卫交班之时,拚了老命地攀爬上围墙。碍於腿短,她一头栽进东厢花园的草丛里,差点跌碎一身的老骨头。

  但她奋不顾身地爬起来,左闪右躲地缩在一棵大树后,往屋子里探头探脑。

  她发现房里只有梦影一人,心中大喜,匆匆地想赶回去覆命,再度使出浑身解数,攀爬上围墙,前脚幸运地已跨出墙外,却在此际,黑暗中响起一把女娃的声音──

  「奶好奇怪,有门不走干麽爬墙?」

  老嬷嬷一回头,看见小碧那丫鬟两手背在脑勺后,悠闲地看着她。

  「小丫头懂什麽,咱家喜欢活动活动筋骨。」老嬷嬷瞪了小碧一眼。

  「哦,可是我看奶爬得好辛苦,真想帮奶。」小碧笑咪咪地走向前去,冷不防地抓住她的脚踝。

  「不,不用啊┅┅」老嬷嬷挣扎。

  「别客气,不过是帮个小忙嘛!」小碧「乐於助人」,双手使劲地往上一推,老嬷嬷就「顺利」地翻出墙外去了。

  「哎呀!」只听见围墙外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消片刻,侍卫整齐划一的跑步声纷纷集中来到。

  「敢来偷窥我家小姐!」小碧在墙这边冷笑,她一直守在小姐房外等姑爷,但没等到姑爷,倒是见到白水仙的老嬷嬷爬墙进来,还偷偷摸摸地往房里窥伺。

  常年在山寨里生活,她的眼力可是一流的,虽然夜色昏暗,她老远就看见老嬷嬷了,此等小人,不施以薄惩怎行啊!

  「小丫鬟,笑什麽?」

  正当小碧沾沾自喜之时,侍卫长岩毅进到院子里来了。

  见到岩毅英挺的模样,小碧不由自主地脸红,却也忍不住地数落。「没什麽,你带领的那些侍卫全都好笨,有人混进来都不知道。」

  「是老嬷嬷,我们会加以重罚的,少夫人有没有受到惊动?」岩毅问道。

  「没,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失职告诉姑爷的。」小碧俏皮地说着。

  岩毅眯起眼,瞥视这个「小不点」,她的小嘴有点不饶人,模样却是十足的可爱!他淡笑,不多话地离去。

  「慢着,我想问你,姑爷上哪儿去了,为什麽还不回来?」小碧追上来问。

  「城主日理万机,行踪不定。」岩毅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多看小碧一眼。

  「你是他的侍卫长,为何不跟着他呢?」小碧紧随着他。

  「我是待卫长,但不是跟屁虫。」岩毅忽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说。

  「你是在指桑骂槐,说我是跟屁虫?」小碧胀红了脸,撩起衣袖对岩毅露出小拳头,打算给他好看。

  忽然,屋里传来梦影的叫唤声。「小碧。」

  「小姐,我在这儿呢!」小碧只好收起拳头,低声对岩毅警告。「这笔帐延后再算!」撂下话后,她立刻提着长裙,跑向房门。

  梦影打开门来探视。「我好像听见外面有人在哀叫,是怎麽回事?」

  「是白水仙的老嬷嬷爬墙进来咱们院子,在偷看奶呢!」小碧绘声绘影地说明事发经过。

  「哦?」梦影感到惊异。

  「不过还好我已经把她摆平了。」小碧乘机替自己歌功颂德一番。

  岩毅快速上前来请罪。「少夫人,请恕属下失职。」

  「我去看看。」梦影翩然地朝大门走去,门外卫兵架着脸色惨白、披头散发的老嬷嬷。

  「等等,你们要把老嬷嬷带去哪里?」梦影唤住卫兵。

  「关进大牢,等候城主发落。」卫兵禀报。

  「别小题大作,送老嬷嬷回西厢。」梦影语出惊人,连老嬷嬷都吓到了!

  「小姐┅┅奶要放了她?」小碧不可思议地问。

  梦影点头,还说道:「小碧,奶得向老嬷嬷道歉。」

  「什麽?!」小碧张大嘴巴,一脸惊愕!小姐头壳坏掉了吗?竟要她向一个老贼道歉?

  「快啊!」梦影催促。

  小碧一点也不甘愿,尤其是岩毅也盯着她看,多没面子啊,但如果她不照办,那小姐可就没面子了。

  盘算再盘算,当然是小姐的面子重要了。

  「对不起。」她说得像蚊鸣一样小声。

  老嬷嬷狼狈的脸上,闪过一阵得意,今天她和小丫头这笔帐算是扯平了,但她一点也不感谢梦影,什麽样的主人养什麽样的狗,她就不信二夫人会安什麽好心眼!

  「这是怎麽回事?」冷君威严峻的声音忽地响起,他矫健地跃下骏马,走向门外的一群人。

  惨了!老嬷嬷自知这下在劫难逃。

  太好了,有人可以主持公道了!小碧窃喜,屈膝迎接姑爷,但没想到小姐竟对姑爷说:「没什麽事,老嬷嬷来探望我,不小心跌伤了,我命卫兵护送她回去。」

  唤!小碧有点懊恼,小姐为何要一直维护这讨厌的老嬷嬷?

  老嬷嬷又吃了一惊,难道这山寨女不但人长得美,还有一副好心肠?竟一心为她脱困。

  冷君威相当怀疑这样的说词,但既然梦影已经说出口,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送她回去吧!」冷君威下令道。

  「是。」卫兵架着老嬷嬷离开东厢,老嬷嬷低垂着头,心底有分懊悔。

  随着老嬷嬷离去,东厢又恢复一片宁静。

  「进屋里去。」冷君威向梦影说道,率先入内,梦影怯怯地追随他。

  小碧见事情就这样无疾而终,到头来自己还成了罪人,感到无奈。

  「难道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站在寒风中咕哝。

  「奶别在那儿自言自语了,进屋去歇着吧,外头很冷。」岩毅酷酷地提醒。

  「哼!」小碧跺脚,瞪了他一眼,很快地跑回自己的住房。

  岩毅看着她逗人的娇小背影,眸光中有抹柔和的笑意。



  厢房内,喜烛已烧尽,桌上小小的油灯是唯一的光源。

  「我以为奶不会回来了。」梦影关上门,心悸地立在门边。

  「奶不希望我回来?」冷君威冷漠地扫了她一眼。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梦影着急地摇头。

  「那奶是什麽意思?」冷君威坐到床沿,瞪视她。

  「我不想和你有争执。」梦影眼帘低垂,生怕见到他愤怒的眸子。

  「很好。」他也不想。「过来为我宽衣。」他命令。

  「是。」她顺服地走过去,蹲在他的身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解他的衣扣,他身上的温度缠绕在她的指尖,令她的手打颤,悄悄地红了脸。

  「以前小时候,奶为我宽衣总是很俐落。」冷君威嘲笑。

  「我┅┅忘了。」她真的不记得了。

  但他可不喜欢听她这麽说,甚至是有点痛恨,他摸住她的手,将她拥进怀里。

  「别再让我听见这三个字,切记。」他勾起她的下巴,严重地警告。

  「嗯。」她无措地点头,轻声对他说:「有事你可以好好说,别总是这麽吓我!」

  「我吓着奶了吗?」他嘲弄地道。「谁叫奶总是把我惹恼!」

  「我有吗?」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他不快。

  「还不承认!」他真想痛痛快快地吻她一场,却又不想┅┅惊吓她。「奶对这间厢房有记忆吗?」他圈紧她纤柔的腰肢。

  「别考验我。」她小心翼翼地说,深怕又惹火了他。

  「这是我们以前共有的房间,奶是女主人。」

  「毫无印象。」梦影话一说出口,就连忙辩解道:「我并没有说那三个字。」

  「这四字真言听来更糟!」冷君威轻斥,又问:「奶对风云堡也完全没有印象吗?」

  「是有种奇特的感觉。」

  「说来听听。」

  「我感到┅┅不安、害怕。」她美丽的眼睫变得黯淡。

  「别怕,我会保护奶,也有能力保护奶。如果让我查到十年前是谁伤害了奶,我绝不饶恕。」

  梦影的水眸漾着淡淡的悸动及歉意。

  他尊贵威严具有力量,但她并未把心交给他,她的心头仍静伫着一片温柔的云,那个人在十里亭等她,但他们是无缘再聚了。

  「谢谢你。」她淡然地对他一笑。

  他将她压抵在床柱上,吻她┅┅天知道,他不要她的感谢,他只希望拥有她的心,明白他的┅┅爱。

  他解开她的衣,大手掌握住她胸前嫩嫩的肌肤,一触及她柔弱无骨的清白身子,他的内心仍是狂喜的。

  床带飘然台上,新婚之夜正要开始。



  西厢。

  「怎麽去了那麽久?」白水仙在房里不停地踱步,等了快一个时辰还不见老嬷嬷回来,心底开始发慌。「该不会是出了什麽纰漏吧?」

  「若是那样,可就惨了!冷君威这下一定不会饶过我的。」白水仙其实很在意冷君威,而且苦苦地暗恋着他,但他却总是对她避而远之,如今又来了个貌美如花的偏房,她简直是饱受威胁。



  「小姐┅┅」老嬷嬷几乎是跌进房里来的。

  「奶┅┅奶怎麽变成这副德行?」白水仙见到她白发散乱的鬼样子,险些脱口尖叫。

  「我受伤了。」老嬷嬷站也站不稳地坐到椅子上。

  「该不会是被逮着了吧?」白水仙责问。

  「哎!人老了,不中用。」老嬷嬷叹气。

  「冷君威知道了?」白水仙猜测道。

  老嬷嬷垂头丧气地点着头。

  「奶┅┅奶这个坏事的老家伙!我的面子都叫奶给丢光了,我可是堂堂的正室,若让人知道我派人到偏房去探消息,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白水仙不但没有安慰老嬷嬷,反而气得头上冒烟,加以责骂。



  「是我不好。」老嬷嬷认罪。

  「奶现在给我滚,连夜赶回翡翠城,别再出现在风云堡,否则我会成为众人的笑柄。」白水仙一心只为自己的面子着想,不顾老嬷嬷的伤势,急急赶走她。

  老嬷嬷心底凄凉,没想到自幼一手带大的小姐,竟比外人还无情,亏她年纪一大把还为她疲於奔命,真是令人感叹。

  她一跛一跛地拖着痛楚的身体,收拾行李,离去。

  白水仙恶狠狠地关上房门,急於和老嬷嬷撇清关系,连一句再见也没说。



  夜沈人寂。

  柴氏卸下身上的华衣,遣退了所有的丫鬟,一脸惨绿地坐在梳妆台前。

  「叩叩!」一阵微弱的敲门声响起,柴氏吓得差点丢了魂。

  难道是梦影的鬼魂来找她了?

  不┅┅不!她分明是活着的!她会说话、有表情,而且有┅┅影子!鬼魂是没有影子的!

  「谁?」柴氏惶惧地问。

  「霞,是我。」袁二唤着柴氏的闺名,迳自推门入内。

  见到袁二,柴氏崩溃地倒在他怀里。「你说┅┅咱们是不是撞鬼了?那个山寨主之女不但叫梦影,还长得像十年前那个丫头!」

  「也许┅┅只是巧合。」袁二面色沈重。

  「世上哪来那麽多巧合!十年前奶不是把她带到山上去杀掉了吗?」柴氏双瞳放大,惊惶地说:「难道是梦影的鬼魂附身在山寨女身上?」

  「奶别胡说!」

  「那你说她究竟是人、是鬼?」

  「这┅┅」袁二也答不上来。

  「究竟是怎麽回事?」柴氏推开袁二发狂似地叫道。「十年前那坏丫头撞见我们在花园里┅┅我有把柄在她手上!」

  「别怕!奶不觉得她好像不记得咱们吗?」袁二阴沈地道。

  「也许她在算计着要报复咱们!」柴氏担忧。

  袁二沈默了,灰白的老脸垮了下来。「奶别那麽担心。」

  「叫我怎能不担心?人命关天,君威若是知道,连我也会被严办的!」

  「奶可是他的亲娘啊!」

  「不,我不管,你得给我想个对策。」

  袁二目前可是自身难保、束手无策;但他一向懂得如何「治服」这个老女人。「好吧,就交给我,奶只管放心。」

  柴氏感动地哭了起来。「老爷去世那麽多年,如果不是有你,我的日子不知要怎麽过下去┅┅」

  「我知道奶的苦衷┅┅」袁二抱着柴氏安抚,眸子十足的阴沈。



  翌晨。

  按礼俗,新进门的媳妇要给长辈奉早茶。

  一早风云城的长老们也以长辈的身分来到风云堡中,接受奉茶。

  冷君威偕同梦影来到厅堂。

  柴氏一改昨日的惊慌失措,以极镇定的态度端坐在堂上。

  白水仙起了个大早,把自己妆扮得风姿绰约,就怕被那个小妾给比了下去。

  梦影接过小碧准备的茶水,端给高贵的婆婆。

  「婆婆请喝茶。」梦影优雅地屈膝奉茶。

  「嗯。」柴氏接来茶杯,放胆地直视梦影那双眼睛,仍想看清她是人是鬼。

  梦影含蓄地微笑,接着把茶端给冷君威,两人目光相接,她看见他眼中的笑意。

  白水仙见着了,一肚子酸醋。

  梦影走向白水仙,小碧手执托盘跟在一旁。

  「姊姊,请喝茶。」梦影奉上茶,礼貌地尊称。

  「不敢当,论年龄奶还比我长呢。」白水仙讪笑,高傲地接过茶。不但当众嘲讽梦影,更恶意地踩住她的裙摆。

  梦影没有留意,正要走向在座的长老;白水仙的红唇幸灾乐祸地扬起,但眼尖的小碧老早注意到白水仙的狡诈。

  「哎哟!」突然白水仙的腿被狠狠地一踢,缩了回去。

  「哼!」小碧窃笑,跟上梦影。

  死丫头!白水仙恨恨地瞪着小碧,像只被惹毛的斗鸡。

  这一切都被四道敏锐的目光给瞧见了,冷君威端坐在主位上一脸严肃,他身后的岩毅眼中则掠过莞尔笑意。

  结束了上午的繁文缚节,冷君威和梦影由后花园步行回东厢,小碧和岩毅紧随在后。

  「幸好我发现得早,但白夫人也太恶劣了,那麽多长辈在场她都敢对小姐不敬;私底下她一定会露出狰狞的面目┅┅」一路上小碧滔滔不绝地叨念着方才险些发生的事,边说还边装出妖怪的模样。



  「别那麽夸张,小碧。」梦影淡笑。

  「我才不是夸张呢!我认为姑爷应该派个护卫来保护奶的安全。」小碧大胆地向冷君威提出「建议」。「你说呢,姑爷?」

  冷君威瞟了小碧一眼,促狭地问:「奶现在不怕我了吗?」

  小碧羞窘地噘着唇。「只要是┅┅不拿刀架着我,就不怕。」

  「哈哈┅┅」冷君威大笑起来,故意问她:「我会拿刀架着人吗?」

  小碧聪敏地摇头,避重就轻地说:「姑爷可是英明的城主啊,又不是『坏人』。」

  「好聪明的丫头。」冷君威点头称赞。「就让岩毅留下来保护奶的主子。」

  「他?」小碧双目射向岩毅,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这可是她报一箭之仇的最佳机会啊!

  「他反应那麽差,怎麽行啊┅┅」小碧故作怀疑地点着下巴。

  「怎麽说?」岩毅「亲自」问她。

  「你后知后觉,不知不觉,连「老猫」都可以翻墙爬进来。」小碧冷笑。

  「我已经彻底自我检讨了。」岩毅负责任地说。

  「口说无凭啊!」小碧耸肩。

  「那就让我试试。」

  「哼!」小碧用不信任的眼光睨了岩毅一眼,若毅则静默地注视着她,两人之因有种奇异的感觉在扩散┅┅

  「小碧所指的老猫可是白水仙的老嬷嬷?」冷君威低声问梦影。

  「事情过去就算了,别再追究。」梦影只希望息事宁人。

  「看来是有必要加强保护奶的安全。」冷君威拿定主意,命令岩毅。「你留在夫人身边,并且加派人手维护东厢的安宁。」

  「是。」岩毅领命。

  「别小题大作。」梦影拉了拉冷君威的衣袖。

  「嗯?」冷君威一副不容违抗的态度。

  「随你吧!」梦影只好依他。



  入夜后,冷君威不知为何并未归来,留下梦影独守空闺,辗转难眠。

  也许是受了小碧「迫害之说」的影响,梦影心底一直隐隐不安;她真希望冷君威就在她身旁,那麽她也就不至於胡思乱想。

  冷君威去了哪里?

  也许他到白水仙那儿去了,但她不敢擅自过问,毕竟他是个大男人,有他的自由。

  她逼着自己入睡,昏昏沈沈中她作了一个梦。

  梦中是漫天的迷蒙大雨,一条毒蛇般的长鞭绝情地鞭挞在她的身上。

  「死丫头!看我打死奶!」一个美艳的妇人狠毒地打骂着她。

  「娘,不要打姊姊,不要打姊姊┅┅」有个男孩用他的身躯为她阻挡了鞭子,鞭子狠狠地划开了他背上的衣服,划开了他的皮肤,淌下血来。

  「你闪开,我不只要打她,还要把她赶出门去!」

  「我不许!」

  「由不得你!」

  「她究竟犯了什麽错?」

  男孩和妇人起了争执,而她被妇人使劲她推出屋外,大雨无情地刷过她浑身的伤痕。

  突然叫骂声远去了,有人在她头顶撑伞,为她阻挡了雨势。

  「姊姊,我会保护奶,我会保护奶┅┅」又是那名男孩。

  她心底无限感动及悸动,抬眼想看清楚他的模样,但大雨灰蒙蒙的,令她看不清楚┅┅

  梦影霎时梦醒,身上似乎还深烙着鞭挞的痛觉。

  而屋外果真下着大雨。

  她很快地下床,下意识地跑出厢房外,在院子里搜寻梦中男孩┅┅

  但她遍寻不着那个叫她姊姊的男孩,雨湿透了她的衣裳,她的耳边似乎还可以听见男孩的声音说着:「姊姊,我会保护奶┅┅」

  蓦地,有把伞遮在她的头上,她惊诧地抬眼。

  「奶怎麽在这里淋雨?」冷君威问她,语气里透着些许关心。

  「我┅┅」梦影闪着蒙的眼睫,不知该怎麽说明。

  「进屋里去,奶浑身湿透了!」冷君威眯起眼,低声道。

  梦影木然地和他共撑一把伞,走向他们的厢房。

  「换下湿衣棠。」一进房冷君威便提醒她,也迳自脱下自己半湿的衣衫。

  梦影怔怔地看见他的背,背上有道旧伤疤┅┅刚刚的梦中,那男孩为她受了伤!难道┅┅是他吗?

  「你的背上┅┅受过伤?」她忍不住地问。

  「奶记得了吗?」冷君威酷笑。

  「我┅┅」梦影不确定地摇头。

  冷君威心底有些失望,别开脸,迳自取了乾爽的衣服换上,不经心地命令她。「快换了衣,不然奶会着凉的。」

  但他没有听到回音,待他换好衣衫,一回头见她迟迟未有行动。

  他魔魅的唇扬了起来,不怀好意的眸光射向她。「或者要我『帮』奶?」

  梦影的脸颊一阵燥热,羞赧写在莹莹的眸光中。「不┅┅我可以自己来。」她惶惶然地紧抓衣襟。

  「那就换吧!」他端坐在床沿,目光浏览过她细致的女性曲线。

  而她就在他灼人的视线下,羞涩地换下湿衣裳。

  但她才卸下内衫,他的毛毛手就放肆地伸了过来,将她搂进怀中亲吻,深深地探索她的芬芳。

  「你┅┅刚刚┅┅不是才从白姊姊那儿回来吗?」梦影心慌地问。

  「我从不和她同房,奶可以放心。」冷君威爱笑不笑地道。

  「为什麽?」梦影吃惊地推开他。

  「这是我的┅┅『私事』,奶毋须过问。」他冷峻地拒绝回答,将她压抵在床上,倾身凝视她。

  「那┅┅你去了哪里?」她很想知道。

  「我就在书房,见奶在外头淋雨,才走过来。」冷君威大手在她胸前的柔波上探索,低声问:「奶为什麽跑出去淋雨?」

  「我作了个梦,梦里下着大雨┅┅」梦影幽幽地说着。

  冷君威凄笑,吻她细白的头。「我以为奶梦见我了呢!」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你┅┅梦影在心底说着。

  他的吻顺势而下,吻遍她完美的身子,温柔的唇像天上的云烙在她的心间,她的身子轻飘飘了起来,化成雨雾在风中飞扬┅┅

  当他将炽旺的生命力化成火焰,她的身子亦在瞬间化为一团火球,跟着他一起燃烧、发光┅┅达到生命最美的境地,如梦般的柔情盈满心头┅┅

  而她将那份感动留在心底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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