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静的厢房里,弥漫著浓浓的药材味。
雍其磊俊美的脸上有著无暇剔除的胡渣,带著血丝的黑眸关切地望著床上仍昏睡不醒的人儿。
自从他将阎紫藤带到破雷山庄,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来,他不眠不休地帮她祛毒疗伤,总算在昨天夜里将她体内的奇毒全数逼出。
如果他预料得没错,她应该会在今天醒来。
这几天,他的心情一直处於极度紧绷与忧虑中,深怕她撑不过剧毒的折磨,更怕他来不及化解她体内的毒素。
自从跟著鬼回天习医以来,他从没有一次像这回如此紧张,深怕一个失手,他就会永远的失去她!
好在最危险的时期已经度过,现在就等她醒过来。
「紫藤……」他叹息般地低喃她的名字,看著她苍白的容颜,他的眼底有著丝丝缕缕的柔情。
早在几天以前,他就已「认命」的知道自己对她动了心,这三天的忧心如焚,更让他确定了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但……事情到底是怎麽发生的?又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如今回想起当初在鬼哭谷的那段日子,他不得不怀疑,那时他故意气她、捉弄她、戏耍她,是不是只为了要吸引她的注意?
倘若真是这样,那麽早在好几年前,她那古灵精怪的身影就已深植在他心中,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罢了。
就在雍其磊仍沈浸在自己思绪中之际,阎紫藤的眼睫轻轻地搧动了数下,过了一会儿後终於缓缓地睁开。
看著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她的脑中充满了疑惑,而当她瞥见伫立在床畔的人影时,她更是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这个人……是雍其磊吗?
他的身影像,五官也像,但为什麽他的脸上有些胡渣,神情有些疲惫,好像一连几天几夜没睡好似的?
发了好一会儿的愣,阎紫藤才终於想起她中毒昏迷,以及他赶来救她的事。
看著他疲惫的神情,一丝暖意在阎紫藤的心底蔓延开来。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雍其磊忽然回过神来,一看见她醒了,他明显地松了口气,俊脸终於浮现这三天以来的第一抹微笑。
「你刚醒吗?」
「嗯,这是什麽地方?」她好奇地张望著,猜不出他们究竟身在何方。
「这里是破雷山庄。」
「破雷山庄?」这名字有点耳熟,可能是在她溜出鬼哭谷的那几天,曾经听人提起过吧!
「这儿是我一个朋友的地方,你可以在这里安心休养。」
「喔。」阎紫藤点了点头。「对了,绢儿呢?怎麽没看到她?」
「她没有跟来。」
「没跟来?为什麽?」阎紫藤诧异地问。
「她……」雍其磊顿了顿,考虑著该不该告诉她实情。要是她知道韩绢儿对她如此忘恩负义,她肯定会难过的。
思忖了半晌,他决定避重就轻,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大概是你那天晚上胡乱出的馊主意,让她尴尬得没办法继续跟在我们身边吧!」
「呃……呵呵……这样啊……」阎紫藤尴尬地乾笑几声,一想到自己曾经怂恿韩绢儿去诱惑雍其磊,她便觉得有点赧然,也没有再多想什麽了。
「别管她了,你现在觉得怎麽样?」雍其磊刻意转移话题,他来到床边,仔细诊察她的脉象与气色。
「现在啊……除了身体好像泡了水一样沈重,全身好像绕著鬼哭谷跑上一百圈一样酸痛之外,其他一切都还好。」
见她还有精神开玩笑,雍其磊放心多了。
他笑道:「只要你再多休息几天,保证再绕著鬼哭谷跑一百圈也没问题。」
阎紫藤怔怔地看著他脸上的笑容,心跳怦然。
「你……你好奇怪喔。」
「喔?」雍其磊挑起浓眉,好奇地问道:「我哪里奇怪了?」
他的眼神,好温柔--阎紫藤没有实话实说,怕他会取笑她。
「你的胡渣,好丑!」她口是心非地说。事实上,那胡渣不但无损於他的俊美,反而为他增添几许颓废随性的魅力。
「是吗?」雍其磊伸手摸了摸胡渣,并不以为意。「你才刚醒来,体力还没恢复,还是多躺著休息一下吧!」
「你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你不必担心无法对舅舅交代。」她以为他对自己的照料,全是出於一份责任,毕竟是舅舅要他护送她回鬼哭谷的。
雍其磊唇边的笑意忽然凝住,神色复杂地盯著她。
「你真的以为,我费尽心力的救你,只是为了对师父有个交代?」
「我……」在他的注视下,阎紫藤的心不争气地狂跳。
他……他是怎麽了?!为什麽用这麽炽热的眼神望著她?那种专注而强烈目光,彷佛他对她……
不不不!这一定只是她自己心理作祟,一定是这样的!她才不想会错意,让他有机会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呢!
「要不然呢?难道是……你怕以後没人跟你斗嘴?」
听了她的回答,雍其磊差点没昏倒!
他拚了命也要将她从鬼门关前救回来,怎麽可能只是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
他蹙眉盯著她,既好气却又拿她没辙,正想开口说些什麽的时候,身後忽然传来了如同夜莺般轻柔悦耳的嗓音。
「雍大哥,阎姑娘醒了吗?」
雍其磊和阎紫藤同时转头一看,就见一名清丽如水的女子,伫立在门边。
好美的女人!阎紫藤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不已。
她知道自己的样貌姿色已算上乘,但是眼前这个眉如画、眸似水的美人,硬是比她多了几分清灵脱俗、楚楚动人的气质。
刚才雍其磊曾说这座破雷山庄是他一个朋友的,难道他所说的朋友,指的就是眼前这个美人?
看著雍其磊走向那女子,阎紫藤突然有种被抛下的感觉,心口蓦然泛起一阵酸涩。
讨厌!她到底从什麽时候开始对他这麽依赖?他又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能够轻易左右她的悲喜?他们本来是死对头的,可是现在全变了样!
回想起从姻缘湖畔重逢以来,她对他愈来愈不寻常的在意、愈来愈不寻常的依赖,她愈是回想,就愈觉得心惊。
她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对他动了心吧!?
虽然她对男女之情仍有些懵懵懂懂,但也还不至於愚蠢到分不清那种忽喜忽悲的心情,究竟代表著什麽。
但……这怎麽可能?这怎麽会呢?
惊楞间,她蓦然想起了那片缥缈而美丽的姻缘湖。
难道……那则传说会是真的?它真的会应验在她和他身上?真会这样吗?
阎紫藤的思绪惊愕而迷乱,目光不禁朝雍其磊望去,却见他只顾著和美人说话,似乎已彻底忘了她的存在!
「向晚,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
「雍大哥不必跟我客气,其实我根本什麽忙也没帮上。」谷向晚说道。「既然阎姑娘已经醒了,雍大哥也可以好好休息了。我等会儿命人在隔壁房间准备热水,让你好好梳洗一下,这三天你也够累的了。」
「谢谢你,向晚。」
「别这麽说,其实是我该谢你才对。」
当初若不是因为雍其磊,她也不会拥有现在的幸福。一想起心爱的男人,谷向晚的脸上便浮现一抹温柔的微笑。
那美丽的笑靥,对雍其磊没有造成什麽影响,反倒是阎紫藤几乎看呆了。
好美的笑容啊!就达她这个女人看了都不禁发怔,身为男人的雍其磊只怕连魂儿都飞了吧?
由阎紫藤的方向,看不见雍其磊的脸,但是想也知道那男人肯定被这笑靥迷得晕头转向了吧!阎紫藤心里不是滋味地想著。
就在阎紫藤独自生著闷气时,谷向晚朝她投来一瞥,像是察觉了她的心情,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这三天来,谷向晚将雍其磊的焦虑全看在眼里,知道他的心全系上在阎紫藤的身上,而现在看来,阎紫藤也同样爱著他。身为雍其磊的朋友,她衷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雍大哥,你先陪陪阎姑娘吧!」
她朝阎紫藤友善地笑了笑後,便转身离开,将房间留给他们俩。
雍其磊一回到床边,就见到阎紫藤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麽了?有什麽问题吗?」
「我……」阎紫藤犹豫地咬著唇。
虽然她心里很介意刚才那个美人,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过问,最後只好改口说道:「我们到这里多久了?」
「整整三天。」
「什麽!」她惊讶地瞪大了眼。「我竟然昏迷了这麽久?那还魂丹该怎麽办?」
「师父会先想办法的,你别想那麽多,只管好好休息就是。」
「可是……」
「没有可是,快点躺好。」雍其磊的口气坚决。不管到底是什麽人正等著还魂丹来救命,都比不上她重要!
在他不容反驳的语气下,阎紫藤只好乖乖地听话,拉起被子好好地躺著。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觉得他太霸道,非要故意跟他唱反调到底不可,但是现在,他的霸道却让她的心底荡漾著一丝暖意。
她知道,他是真的在关心她。
见她安分地躺好,雍其磊满意地扬起嘴角。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先睡会儿吧!」他轻声叮嘱,打算趁她休息的时候,到隔壁去好好洗个澡。
见他要走,阎紫藤的心里有些发慌,想也不想地扯住他的衣袖。
「怎麽了?」雍其磊回头望著她。
「你……」阎紫藤怯怯地瞥了他一眼,语调有点可怜兮兮的。「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以前她掉进蛇窟,结果一连作了大半个月的噩梦,这回她差点被毒蜘蛛咬死,难保她不会掉入比以往更加惊悚可怕的梦境中。
如果有他在身边,或许她就不会作噩梦了。
雍其磊看出了她的害怕,黑眸一柔,安抚地拍拍她的小手。
「好,我等你睡著了之後再离开,这样行了吧?」他拉了张木椅,坐在她的床边。
「嗯。」阎紫藤乖乖地闭上双眼,红唇弯起一抹甜甜的笑。
☆ ☆ ☆
虽然全身沈重而酸疼,但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阎紫藤还是睡意全无。
她只要一闭上眼,脑中就会浮现刚才那位美丽女子的身影。
那女人到底是谁?看起来似乎和雍其磊相识已久?
她忽然想到,关於他离开鬼哭谷後的一切,她几乎一无所知,她不知道他这一年是怎麽过的,也不知道他是否已有了心上人,或许,刚才那名美丽的女子,就是他的意中人。
她愈是想,胸口就愈是窒闷,心情也随之荡到谷底。
她烦闷地睁开双眼,目光恰巧对上他关心的眼眸。
「怎麽了?睡不著?」
「嗯,我……」挣扎了许久,阎紫藤终於忍不住问出口。「刚才的那位姑娘……她是谁呀?」
「刚才的姑娘?你是说向晚?」
向晚?叫得可真亲热!阎紫藤一阵气闷,不自觉地嘟起小嘴。
「她是什麽人?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是很久了,大概有三年吧!」
三年?那不就表示他离开鬼哭谷後,就认识那名女子了?
和那麽美的女人认识了这麽久,难道他一点也没有动心?还是,她根本就是他的心上人?
阎紫藤既想问个明白,却又怕得到答案,最後她拐了个弯,改而问道:「我听舅舅说,这三年你一直待在一个隐密的聚落里,那是什麽样的地方呀?」
「那是一个自成天地的聚落,里头约有二十多人,对外的唯一通道是一条极为隐密的小径。」
「真有那麽隐密?那你当初怎麽会知道那个聚落的存在?」
「那是因为有一回我途经那聚落附近,恰巧救了一个遭人暗算、差点送命的中年男子,那个人正好就是那聚落的首领谷钧太。是他带我进去,并邀我留在那个聚落里。」
「所以,你就留下了?」
「嗯,那聚落的环境相当清幽隐密,再加上四周的山林里有许多珍贵的药草,所以我就留下来了。」
见她愈听愈好奇,雍其磊索性又对她多透露了一点关於那隐密聚落的事,包括那聚落里的人,不论男女都身负些许本领,不是会武功,就是擅谋略,而他们全都听从聚落首领谷钧太所交付的任务行事。
阎紫藤听得津津有味,不过,一想到刚才那个美丽的女子,原本高昂的兴致便又黯淡下来。
「那……刚才那位姑娘,也是那聚落里的人吗?」那个女子,该不会真的跟他关系匪浅吧?
察觉到她的话题一直绕著谷向晚打转,雍其磊的黑眸骤然迸射出灼亮的光芒,隐约窥知了她的心情,但又无法完全的确定。
「向晚是咱们头儿谷钧太的女儿,而且,她已经嫁作人妇了。」他一边说著,一边盯著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是吗?」阎紫藤的眼睛一亮,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的眼角眉梢皆染上了一丝笑意。
雍其磊蓦然扬起唇角,低低地笑开,那愉悦的笑容,彷佛像是捕获了珍贵猎物的猎人。
「你、你笑什麽?」阎紫藤结结巴巴地问。不知怎地,她忽然有种心事被窥知的困窘。
「没什麽。」雍其磊好心情地补充道:「向晚的夫婿牧初扬,就是这座破雷山庄的少主。」
「真的?」
「当然是真的。好了,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快点睡吧!」
「可是,我睡不著,你说他们之间的故事给我听嘛!」阎紫藤央求著,心里对谷向晚和牧初扬之间的事情好奇极了。
雍其磊闻言不禁失笑。「又不是小娃娃,还要听睡前故事?」
「说嘛、说嘛!」她软语央求著,不自觉地流露出撒娇的神态。
「真拿你没办法!」雍其磊摇摇头,眼底带著宠溺。
他想了一会儿,便开始说道:「当初,向晚在因缘巧合之下,取代牧初扬的未婚妻来到破雷山庄,刚开始时,牧初扬并不知道她是假冒的……」他以低醇如酒的嗓音,娓娓诉说著谷向晚的故事。
阎紫藤虽然四肢沈重,脑袋昏沈,却是听得兴味盎然。
「还有呢?你们那聚落里还有些什麽人?」
「你还听不够啊?」她明明已经困了,瞧她打呵欠揉眼睛的模样,简直像只猫儿般娇憨可爱。
「快点说嘛!」她催促著,心底有股强烈的渴望,想知道他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好--」雍其磊拿她没辙,只好继续说道:「在我们那个聚落里,还有个名叫童采衣的女人,她不但生得美丽,还十分的聪慧狡黠……」
「她也是个美人?如果和刚才那位谷姑娘相比,谁比较美?」阎紫藤的语气酸溜溜的。
「她们是不同典型的女人,向晚清灵似水,采衣明媚如花。」
「是吗?」阎紫藤的语气又更酸了些。「那这个像花一般娇媚的童姑娘,她有什麽特别的故事吗?」
「她呀,既大胆又狡黠,自己使计一步步将心上人诱拐上手,现在她已经不是『童姑娘』,而是『项夫人』了。」
听儿童采衣也已成了亲,阎紫藤的心里才终於舒坦了一些,但是红唇仍旧娇嗔地噘起。
「为什麽你说来说去都是女的?你们那聚落里都是美人吗?」
她不自觉流露出的醋意,让雍其磊的心情大好,眼底的宠溺更深了。
「好,我不说女的,说男的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她一边说著,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雍其磊笑了笑,说道:「咱们的头儿谷钧太,原本属意一个叫做封无尘的男人当他的女婿,但是封无尘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爱上了一名叫做梅夕裳的女子,为了她,封无尘不惜背叛头儿,脱离聚落,带著心爱的女人远走高飞。」
「喔?那封无尘一定很爱梅夕裳喽?要不谷向晚那麽美,他怎麽会不心动?」阎紫藤再度打了个呵欠,意识渐渐模糊,眼皮也渐渐地沈了。
「那是当然了,听说他们现在住在扬州城里,夫妻俩过著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呵 真好,那梅夕裳真是幸福……」她梦呓般地低喃,双眼早已闭上,唇边还挂著一抹甜蜜的微笑。
☆ ☆ ☆
趁著阎紫藤熟睡的时候,雍其磊到隔壁房去沐浴净身,洗去这三天来的疲惫後,才再度回到阎紫藤的床边。
望著她甜美的睡颜,他几乎忘了时间流逝,直到一阵夜风带来凉意,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为她掩上窗子後,他正打算回隔壁房去,却听见她不断翻身的声音。
一回头,就见她眉心紧蹙,身子不断地辗转翻动,睡得极不安稳,很显然是作了噩梦。
「不……不要过来……」她梦呓著。
在梦中,她掉进了一个几乎无法转身的狭小洞窟,里头有数十只巴掌大的毒蜘蛛,正一步步地向她逼近。
「不要……快走开……」
「紫藤?紫藤?」雍其磊轻拍她的脸,想将她唤醒。
「啊--走开!走开!」她伸出双臂胡乱挥打,冷汗流了一身。
「紫藤!你只是在作噩梦,快点醒醒!」
雍其磊使劲地摇晃她的身子,试图将她从噩梦中拉回现实,但是已深陷在噩梦泥沼中的她,根本醒不过来。
在恐怖的梦境中,那些毒蜘蛛一拥而上,一只又一只地顺著她的脚踝往上爬,很快就爬满了她全身!
「啊--不要过来!不要--」她激动地哭喊,双手不断往自己的身上抓,彷佛想把身上的毒蜘蛛一只只地抓掉。
「紫藤,别这样!」
雍其磊忙要阻止她,以免她误伤了自己,但是深陷梦魇中的她,力气出奇的大,逼得雍其磊只好躺上床去,以健硕的身躯制住她激烈的举动,并将她娇小的身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别怕,没事了,有我陪著你,不会有事的。」他在她耳边不断呢喃著安抚的话语。
在他怀中,阎紫藤激动的情绪慢慢平缓下来,惊叫声也渐渐转为细微的啜泣。
一会儿後,她紧蹙的眉心终於完全舒展开来,再度安稳地睡去,不再有可怕的梦魇纠缠著她不放。
见她已恢复平静,雍其磊才松了一口气。他轻抚著她泪湿的小脸,轻轻吮去她眼角未乾的泪水。
看著她静静睡在自己的臂弯中,雍其磊的胸口涨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与暖意,彷佛空缺了二十多年的心,终於找到了今生的归属。
他挪动了一下姿势,想让她躺得更舒服,她却在梦中蹙起眉心,小手紧紧扯住他的衣襟,身子更是主动偎紧他的身躯。
「别走……别离开我……」她轻声梦呓。
望著她全然依赖与信任的姿态,雍其磊的黑眸闪烁著温柔的光芒,薄唇勾出一抹浅笑。
他低下头,在她的眉心烙下一吻,将她温软的身子揽得更紧。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也不放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