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开刀房回办公室,欧阳极就有了这种想法——他定是流年不利或楣星高照,而今天的运气绝对是背到最高点,不然被流放国外的欧阳家大祸害怎会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这个走到哪扫到哪的扫把星,这次不知道又要为他带来什么灾害?
“你没有更好的开场白吗?”欧阳零静坐在他对面的大椅里,僵着笑脸瞪视与他大哥同样没手足之爱的亲二哥。
“老实告诉我,是少林寺倒了,还是高野山垮了?”欧阳极抚着额头悲观地揣测。
只要是他小弟待过的地方,无论大小,好象还没见过有一个是完整无缺的。
“都不是。”欧阳零流利地对答,至少在他离开之前那些地方都还好好的。
“中国的女人骗光了,而日本的男人也整完了,没戏唱你才回来台湾另求发展,想拐拐第三性的男女?”欧阳极审视着小弟“可观”的面容,才几年不见,他居然出落得更美、更俊了,老妈若是看到他这副长发人妖的怪模样,铁定会被送到加护病房来急救。
“我没那么博爱。”他在橱柜里翻翻找找,翻出一套他二哥心爱的茶具组,开始泡起茶来。
“好吧,那你这次回来是想整倒哪间庙?”欧阳极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替小弟擦屁股。
“目前还没有这个闲工夫。”他在壶里注满热水,技巧娴熟地热杯。
“想去龙山寺还是朝天宫你自己挑一挑,打点好我就送你上路。”虽然很对不起被点名的大寺庙,但欧阳极只同情了三秒,便决定对那些大寺投弹。
欧阳零隔着氤氲的热气斜睨没有兄弟情的冷血二哥,“你就这么想让你弟弟出家当和尚?”
“总比让你出现在我们面前好,祸人与害己,我选择前者。”欧阳极抱胸凉凉地回道,与其把这个祸害留着害自己,还不如推出去让别人来替他消灾解祸。“二哥,我没当妖孽已经很久了。”欧阳零看着长相与他大哥相似的欧阳极,一直觉得他爸妈不公平,大哥、二哥外表都正常,却把他生得不伦不类。
“同一个娘胎出来的,你以为我会信你?”欧阳极不上当地摇摇头,认识他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全家就出他一个美貌的怪品种,他不害人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老爸和老妈都好吗?”欧阳零边倒着茶边问。
“好得很,有大嫂管着家产,他们开开心心的周游列国去了。”欧阳家有万能大哥和钱婆大嫂看着,他老爸、老妈再快活不过,一个国家玩过一个国家,远比以往与祸害相处时开心多了。
欧阳零噙着一抹笑意,端来两杯香茗放在欧阳极的桌上,坐在他的身边准备与他喝茶顺便叙叙旧。
“二哥,我不是大哥,我不会使毒。”欧阳零冷笑地看着二哥定在椅子上不肯举杯的提防样。
“等我提高保额后再说。”跟他在一起就有危险,为了确保安全,欧阳极硬是不赏脸品茗。
“大哥没通知你我三个月前就回台湾了?”他自顾自地喝着热茶,先清算起与他大哥、大嫂间的旧仇。
“有的话我早就先去避风头了,何苦呆坐在这里被你这个祸害堵上?”欧阳极恨得牙根发痒,他家净是一堆没良心的怪物,人人会闪,就是没有人来通知他要避难。
“那他也没说他对我做了什么好事?”欧阳零小心眼地说,他可是从没一日忘记那对夫妻曾对他做了什么。
欧阳极愕然,“你被整了?”
“听你的口气好象你也被他们整过?”他现在才知道惨遭那对夫妇凌虐的受害者不只他一个。
“老哥会整我都是因为大嫂,那个阴险的小女人把大哥完全洗脑,他早忘光他前半辈子痛恨的东西,现在反而跟大嫂一样爱得要命,叛徒!”提起旧事,欧阳极就义愤填膺,大掌朝桌上一拍,震得桌上的物品跳了三丈高。
“他们怎么整你?”欧阳零很感兴趣地问。
欧阳极两眼朝上一翻,怒皱着眼眉,“还不是那个。”
“酒?”他脸色黯淡,心知一定是那个穿杨毒药。
“不然你以为我们最弱的罩门还有哪个?”欧阳极垂头丧气,他改口一定要研发防醉剂,把他的医学知识贡献给欧阳家的后代子孙。
“大嫂灌的?”谅他大哥也不敢与脾气相当的二哥正面交锋,因此会使坏的人应该是他新上任的大嫂。
“大哥也有份。”欧阳极气得折断了手里的笔杆,他老哥是标准的有异性没人性。
“下场呢?”
“我醉死在手术台上,被推到太平间放了一天一夜,差点被当成死人放到冷冻柜去。”在他醉得不省人事被摆在太平间时,苦不是专门为死人化妆的化妆师发觉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可能已经被医护人员冰冻起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英年早逝了。
欧阳零忍着肚里的笑意尽量闭紧嘴巴不发出笑声:
这招够创意,而且比招待他的情况更惨、更毒。
“欧阳零,克制你面部的肌肉,我的手术刀是不长眼的。”欧阳极拿起一旁摆饰用的手术刀,阴阴地警告。
“好毒,他和大嫂不愧为十大恶人之首。”莫怪二哥的反应会如此激烈,那对夫妻可真的惹毛二哥了。
“你呢?有没有比我的惨?”欧阳极相信那对夫妻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回来台湾的第一天他们就灌醉我,半夜开车把我送至荒山野岭,丢到马路上任我自生自灭。”欧阳零拉下脸,冷眼看着捧腹大笑的欧阳极。“笑够了没?”妈的,最糗的人是他,他还好意思笑别人笑得这么大声?
“老哥……老哥半夜把你丢到马路上……弃置?”第一次知道有人敢这样整他妖怪投胎的小弟,欧阳极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欧阳零捺着脾气等他二哥笑完才开口,“我来找你不是提供你笑话让你发笑。”
“你本身就是个笑话。”欧阳极不给面子地继续嘲笑。
“二哥,如果你的牙齿再露出来,我就拐光你医院的医生、护士去卖春,不怕闹人才荒你尽管笑,反正你钱多嘛!”他拨拨及腰的长发,提醒二哥他天生惹是生非的能耐。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字。”同样身为对钱反感的欧阳一族,一听到那个字眼,欧阳极便面露凶光。
“大哥都已经不怕那玩意娶了个钱婆,你这个打光棍的大金主怕什么?”欧阳零喝完桌面的茶水,以颇不屑的口气说道。
“怕?我是堆到没处放快烦死了,你的顶恼难道就会比我少?”欧阳极反问他。这小子避钱都可以避到庙里当和尚去了,还敢笑他这个放着数家医院院长不当、躲来别人的医院当穷外科医生的人?
“几天前我去过我的那些公司,大略估算过一回,目前我名下财产的净值可能比你的多出一些,几年没去管它;没想到又暴增了几倍。”欧阳零烦闷地叹气。
早些年他是看准了台湾的建筑业没希望才猛放钱去投资,买了一家又一家快倒闭的建筑公司,看看能否赔光他所有的财产;谁晓得被他买下的公司命都硬得很,不但不倒,还利滚利替他愈赚愈多,要不是他大哥夫妻俩摆他一道,他早就将那些公司免费奉送给死爱钱的大嫂。
“不要作梦想推给我,自己的臭钱自己处理。”欧阳极把话说在前头,他自己的钱都烦不完了,哪有时间去甩他小弟的?
“我是准备要接手处理。”
“你要接手处理?大嫂给你喝的不是酒是孟婆汤啊?”怎么连小弟也忘本地学起大哥爱钱来了?
“我没被那女人传染。”他才不像他大哥那般没定力呢!
“那是被哪个女人传染的?”欧阳极压低了嗓音问。
“你的眼睛装了X光机吗?”欧阳零为他二哥的领悟力大感佩服。
“哼,欧阳家的男人会变性格还不都是为了女人?”欧阳极不屑地耻笑着,有他大哥的例子摆在眼前他怎会不明白?
“话别说得太早,迟早有一天会轮到你。”
“你会来找我是想谈钱还是谈女人?”欧阳极由衷感谢那些肯收留小弟的庙宇,几个年头下来竟能让欧阳零转了性格爱女人,果然和神多亲近便会出现奇迹。
欧阳零交握着双手闲适地靠在椅上。“女人我自己会摆平,找你是想请你借我一样东西,而那样东西是你用钱与才能得到的。”
“免谈。”欧阳极巴不得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最好来个永远不见,这小子几年没见,一来还跟他扯上钱,他会帮忙就是笨蛋。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消化那堆臭钱呢?”他很有把握二哥会回心转意。
小弟肯帮忙出清他的臭钱?欧阳极听完后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你肯全部接收?”
“我的胃口很小,帮你吃一点是无妨,但想全部推给我是绝不可能。”欧阳零一副很吃亏的模样。
“能吃就行,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这家伙青帮他花钱已是奇迹,他马上把握住这个机会。
“把你在医界的名号借我用用,我要拿来压某个有钱人。”欧阳零别有意图的冷笑道。
“我的好处呢?”他小弟要压哪个有钱人不关他的事,只是没利益的借贷他可不干。
“我帮你接管几家医院,卖了的钱我自已吞。”
“好。”有人肯帮他花钱,要他借什么他都愿意。
“那就一言为定,多谢啦!”欧阳零见目的已经达成,拍拍屁股便要结束短暂的兄弟会晤。
“就这样?你没有别的要求或花招?”听完他简单的要求后,欧阳极惶恐不安地问。
“二哥,你被大哥他们整上瘾了,很希望也被我玩玩?”他邪邪怪怪地盯着二哥,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他也可以有求必应。
“臭小子,没事你就快滚,免得带给我一屋子的秽气。”欧阳极赶忙推他出门,趁他还没兴风作浪前快快送走这个大祸害。
欧阳零像是忽然想起某件事似地转过身,“对了,二哥,你知道现在正在举行的世足赛吧?”
“知道。”
“我来你医院时正好碰上你在开马拉松长刀,而那时电视正在现场转播英格兰对阿根庭一役,由于等待时间过长非常无聊,于是我就在护理站为你做了件事。”他以天真无邪的表情笑道。
“你做了什么?”这种怪笑?欧阳极防备地问。
“提倡孙子发明的赌博运动。”他贴在门板上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让医院里的员工赌足球赛的胜负?”欧阳极大驾,他根本就忘了这个祸害是永远不可能乖乖不作怪的。
“对,以你的名义做庄。”
“以我的名义?有多少人赌?”要命,还让他做庄家,欧阳极紧张极了。“不多,穿白衣服的都赌了。”他瞇着眼笑笑,这还是他聚赌人数最少的一次。
“什么叫不多?你是让整间医院的人都下海了!”欧阳极瞪大眼睛吼道,穿白衣服?整间医院员工的衣服也只有一种颜色,他居然趁他不在时让两百多人一起赌球赛?
“放心吧,赌盘是一赔五百,只要阿根廷一输,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散钱,还可以减少你的烦恼。”欧阳零安慰他,他这个弟弟是很友爱兄长的。
“如果阿根廷赢了呢?”欧阳极擦着冷汗问。
欧阳零抚着下巴想了想,“那你就很可能会多出个几百万的零头。”以他拉抬的赌盘倍率看,五、六百万可能跑不掉。
“你这个祸水……”欧阳极就知道这个扫把星是会带给他楣运的。
“奇怪,外头没声音了,刚才还很热烈地在谈进几球哩!”欧阳零发觉外面的人群似乎消音了,于是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
欧阳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赛完了吗?比赛的结果如何?”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电视或报纸,我先走了。”他不负责任地甩甩手挥别,踏出门外时差点撞上一票堵在门口的人群。
“欧阳医师……”一大堆苦主含着眼泪看着他。
“我哥在里面。”欧阳零指指后头的欧阳极,在人群中清出一条路,心情愉快地下楼。
“哪一队胜了?”看着前来的一群人灰败、哭丧的脸孔,欧阳极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呜……阿根廷害我们……我们赔光了这个月的薪水……”
就是这句话,欧阳极心底的火山一个接一个的爆发。
那个祸害来他医院不到几个钟头,就让他的户头突然多了一堆臭钱,谁遇上他谁倒霉这个真理,连他这个亲哥哥也不能幸免。他火大地推开窗子,朝着楼下正惬意离去的背影大吼:“欧——阳——零,你这个大祸水……”
“小姐,你提早出关了?”碧玉正在为二楼长廊上的花换水时,讶异地看见意映走出卧房。
“不是。”意映两眼无神地捂着额头。
“是不是在里面待太久了,想出来走走呼吸新鲜空气?”碧玉的看家本领就是懂得察言观色,光看小姐这张臭脸,她就知道说话要小心了。
“比起楼下的乌烟瘴气,我房内的空气够新鲜了。”瞪着楼梯底下袅袅上升的白烟,她情绪愈显恶劣。
“这个……人多嘛。”碧玉干笑道。
“你没上牌桌我老爸他们就三缺一,但那些麻将声又是怎么来的?”才早上十点不到,麻将碰牌声就将她吵醒,她昨晚赶画赶至清晨四点,才在欧阳零的强制下上床休息,睡不到几个钟头,楼下就热闹得逼她不得不起床。
“老爷他们不缺人所以把我赶下牌桌,他们有了新牌友。”碧玉扁着嘴,为了不能多赚些零用钱,她的心情也很不好。
“哪个牌友?”天天和欧阳零在一起,她怎么不知道欧阳零又收徒弟害人了?
“林觉民。”
“什么?!”意映登时清醒,这人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那个人妖叫老爷请他来你家打麻将。”碧玉说这些话时还刻意仔纽地观察意映表情的变化。
“他叫林觉民来?林觉民还活着吗?手脚断了没?”他该不会摆了鸿门宴想砍林觉民吧?他的武功这么高强,只怕林觉民会横着出她家大门。
碧玉若有所悟地点头,体恤地先安定安定她的元神,“四肢健在还活跳跳的,而且玩得很开心。”
“他到底在想什么?我真搞不懂他。”意映捉着短发闷闷地叫着。欧阳零早对她说过林觉民是他的情敌了,他怎么还会把情敌邀到自已的地盘上共聚一堂?
“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碧玉扯扯她的衣摆,两眼写满了疑问。
“什么问题?”
“那个人妖哪一点好?”至今她还是想不通那尊妖孽的魅力何在,小姐到底是看上了他哪一点?
“为什么这么问?”
“要不然你怎么会林觉民不爱反而爱上他?”碧玉口气平淡地直接问出口。
“爱?我有这么说过吗?”意映听得脑筋都快打结了,她什么时候爱上了那个和尚连她的管家都知道?
“你们俩像同一面镜子,既然照得出他的反应,当然也照得出你的,那家伙爱上你了,我想你也差不多吧?”碧玉以第三者的立场分析道,俨然像个爱情专家。
“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意映蹙着眉消化碧玉的话。她对欧阳零的感情连一个第三者都瞒不过,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
不吐实?碧玉看着她倨傲的神情想,好,不说她自然有办法让小姐乖乖招认。
“唉!我实在想不通,那人妖吃喝嫖赌样样精,古怪花样一大堆,看来看去那个林公子样样都比他强——”碧玉故意哀声叹气地损着欧阳零,果然话都还没说完,意映便忍不住插嘴了。
“少在我面前造谣,我不曾看过他喝酒,也没见他嫖过什么人。”
“酒是没有,但他不是嫖过你了吗?”碧玉无辜地抬高头看着她。
“碧玉!”“别装了小姐,这半个月来他每天半夜往你的房里跑还留宿过夜,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不言可喻,这不算嫖是什么?”碧玉有时心血来潮便留在沉家过夜,所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她可是了若指掌,睁只眼闭只眼大半个月了,她若看不出来小姐的心情,就枉费她在小姐身边待这么久了。
“你留下来监视我?”意映揪着她的领子问。
“纯属推理和意外发现。”碧玉笑嘻嘻地拉开意映的手,退了几步避免惹到火苗。
她的职衔是管家嘛,大事小事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包括欧阳零夜夜会情人的举动在内。
“他只是陪睡。”想起欧阳零每夜拥着她入睡的甜蜜景象,意映脸色泛红地澄清。
“真的只有睡觉什么也没做?”碧玉失望地叹口气,这么好的机会欧阳零居然不会把握,笨啊!
意映火焰愈冒愈高,“要不要我上医院开张诊断证明书给你,管家婆?”
“奇怪,是你的身材太过平板引不起他的性趣,还是他把你当成男人只想搞同性恋?”这也不太可能,那头饿狼哪有可能望梅止渴就算了?其中一定还有内情。
“管家婆,你是不是家事不够忙,所以闲到管起我的房事来了?”意映两眼几乎瞇成一条直线,也许是她闭关太久,这小管家婆才会忘了谁是这家的女主人,也才会无法无天地爬到她头上来。
“我只是很好奇你们躺在床上都在做些什么?”
“好奇?既然你这么想做那档事,我就叫那个和尚先帮你开开荤,一解你心头之惑。”意映阴冷地笑笑,很大方地邀她先去试用欧阳零。
碧玉吓得立刻捂住嘴巴不敢造次。“万万使不得,我这就闭嘴。”
“嘴巴最好是闭牢些,如果有半点不实的风声传到我老爸他们耳朵里,我就唯你是问。”这个广播电台若播送出消息,准会引起一番地动天惊的家庭会审。
“我消音,以后不讲了。”碧玉连忙高举右手宣誓。小姐整治她的功力和那个妖怪一样高强,为了让以后的日子好过些,她还是装笨点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得好。“知道就好,放机灵点。”意映堵住她的嘴巴后,很满意地点点头。
“小姐,我能不能再讲最后一句?”碧玉怯怯地举手发问。
“说。”
“其实你也不必勉强自己,幸福不是靠牺牲就能拥有,当然也不能以任何借口去断送它,也许你现在手上就握着自已的幸福,能让你快乐的人绝不会是林觉民,反而是那个捧着心等你的人,而爱情与婚姻都不能靠牺牲和成全,我讲完了。”压抑不了说明真理的直肠子,碧玉由衷地对她说。看他们两个继续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欧阳零很明确地知道自已想要什么,而她的小姐显然是很需要别人将她点醒。
听完她的话,意映两眼睁得大大的,发愣地站在原地。
“小姐?”碧玉望着她惨白的脸色,担心地问。
“多嘴,闭上。”意映别过头喘了口气,心底差点因她的话而窒息,扶着楼梯的扶手茫然地下楼,想逃开碧玉,不想面对刺人的真相。
林觉民看到心上人下楼,喜出望外地大喊:“意映卿卿!”
“乖女儿,出关啦?”方素素埋头打牌,连抬头打招呼都省略了:
“是你们又吵到我了,大白天的你们就打麻将,都不做正事了吗?”她好不容易调整好杂乱无章的思绪,重新板起面孔训斥他们。
“意映卿卿,你捡来的食客真是博学多闻,我从没玩过这么刺激的东西。”林觉民褪去一身输惨的狼狈样,张振起翩翩风采讨好道。
“映映,不能再让林公子和零对赌了,他会被零榨干的。”沉重寂趁着大伙洗牌时把她拉到一旁,悄声地求救。
意映冷哼了一声,“他不是很有钱吗?几圈麻将他干不了的。”她本就不指望有人能在赌桌上胜过欧阳零,林觉民也不过是上桌供欧阳零宰杀的对象之一。
“再让他玩下去他会赔光老本的,到时候我们没了财主怎么办?”沉重寂忧心忡冲。“林觉民输了多少?”输来输去还不是几万块而已,他老爸还担心那个有钱的少爷会被欧阳零榨干?
“两家医院。”沉重寂心痛地指出。
“他们赌这么大?”意映震呆了,这个林觉民都不清楚欧阳零是什么样的对手,敢拿这么庞大的资本来赌?他是钱太多还是笨蛋?
“就是啊,你快叫他们别赌了,他说没把零赢走的东西赎回来,他是不会下桌的,怎么办?我和你老妈玩得好害怕。”
“他输光了更好。”意映不经意地脱口而出,娇容变得更加雪白。
“映映!”沉重寂不禁大声喝斥。
“小管家婆,你来接手,我要中场休息。”欧阳零看见他们父女俩窃窃私语了老半天,决定出手干预他们的家务事。
碧玉眨眨晶亮的双眼,欣喜万分,“我替你上场?”
“没错,打得好的话我先前赢的全归你。”欧阳零更是拿堆在桌前的战利品加以利诱。
“我打。”逮到赚钱的机会,碧玉快速地坐到欧阳零的位置上。
“碧玉,你走开.我的对手是他。”林觉民输得心火狂烧,直要找欧阳零报仇赎回财产。
“林公子,不必用到他这号超级赌徒,我一个人就可以收拾你们了。”碧玉故意忽略他话里的含意,打算也来坑坑林觉民的祖产。
“你要去哪里?这局我下了重注,你怎么可以叫个下人来帮你打?”林觉民心有不甘地要欧阳零回桌。
“林公子,我这个下人不比他那个人妖差,你还是看紧自已的荷包要紧。”碧玉大剌剌地下战帖。“小管家婆,好好赚钱。”欧阳零一手拉过意映踱至后门,不忘对精明的碧玉指示道。
“这还用你说。”碧玉挥着手,不到天黑,谁也别想下这张牌桌。
“映映!”沉重寂这时明白了大半,连忙开口想叫回女儿。
“失陪。”欧阳零说完,便与意映消失在门外。
意映被他拉着一路走至她心爱的百合花圃。“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晒太阳。”欧阳零领她走至花丛深处,直到花茎高度能掩蔽两人才止步。
“你叫林觉民来是——”意映正想问他,欧阳零却突然转身将她拥至怀里。
“你好香。”清除了其它碍眼的人,他轻嗅着她的发际,愉快地笑道。
“是旁边的花香。”意映不自然地推着他,想离开这自己夜夜栖息、太过熟悉且眷恋的怀抱。
“不,是你。”欧阳零说完,随即覆上她的唇与她深探地拥吻。
“他们都在里面,你克制点。”意映在他换气时,连忙按住他的唇。
“怕林觉民看到?”他改吻着她的手心,两眼尖锐地在她脸上探索。
“对他我何惧之有?”意映抽回手不屑地说。让他看到又如何?她担心的是爸妈会禁不起这种打击。
“喔?”笑意霎时布满欧阳零俊丽的脸庞。
“你故意制造噪音把我吵下来的原因是什么?”意映盯着他惑人的脸,不断回想方才碧玉对她说的那番话。
“让你看看何谓‘优胜劣败’。”“你和他牌桌上的胜负并不代表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意映摇首低喃,现实和游戏大不相同也无法相比。
“不,我是要你看其它的地方。”
“我没看见。”
“在牌桌上人的本性显露得一清二楚,林觉民是个意志薄弱的公子爷,跟了他,除了很快便会散尽家财,没了金钱优势之外,他能提供你什么?你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欧阳零恶毒地批评林觉民,反映她拙劣的选择。
“我没想过要从他身上得到乐趣,他只要提供我所需的便成。”意映娓娓道来,根本就不曾对林觉民有过冀望。
“你还是僵持在金钱上头?”
“这点是不会改变的。”她深长地叹了口气。
“普天之下,除了我还有谁能懂你?”他不信林觉民也能像他一样触及她真正的一面。
“你这个和尚就让我很头疼了,再有人懂,我会更烦。”修道千年,不及一夜成魔,这男人已不只是日日夜夜纠缠她的心魔,连带地也将她带入魔域,她的眼里哪还容得下其它的男人?
“这就对了,少了我,你会错失更多。”欧阳零对她的回答甚感满意,于是再加把劲地鼓吹。
意映不能否认他所说的话,于是改口问道:“把我引出来就是想和我讨论这些老话题?”欧阳零笑了笑,伸手摘了朵盛放的百合给她。“天气这么好,带你出来赏赏花。”
“我的房里就看得到。”
“你的房里没有我。”洁白的花朵映衬着她清丽的容颜,让他更觉得她像朵精致的百合。“没有你?那每天偷爬进我房间睡霸王床的人是谁?”高墙铁锁都挡不住他,被他神出鬼没地侵扰了这么久,他还敢说这句话?
“那不同,我要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欧阳零抚着她白细的脸蛋,他要赏的花只有她。
“神经,不陪你晒太阳了。”每见到他柔情款款的模样,她的心就多着魔一分,愈来愈难控制,意映心慌地丢开手中的花朵,挣出他的怀抱。
“我想你,相思会要人命的你不知道?”欧阳零拉回她贴在自己身上,勾起她的脸喃喃低语。
“那就快看医生治好它。”意映拨开他的手看向一旁,阻止自已探陷于他眼中的情意。他每多说一句话就愈加速她沉沦的速度,心底交织的结愈是解不开。
“我正在治。”他转过她的脸柔柔细吻。
意映终于忍不住大叫:“你不要让我有罪恶感!”她就快要嫁给林觉民了,他就非得让她无法自拔,把她逼到死角不可吗?
“你渐渐变得老实了。”欧阳零心花怒放地听进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沉默地低着头,紧闭双眸不发一语。
“对我说实话。”他低下头捧着她的小脸诱哄。
“好,我说。”意映倏然睁开双眼,拉下他的头狂吻。
欧阳零没料到她的答案竟是如此,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你确定这就是你想说的?”
“再清楚不过,我只说一次。”她边吻他边伸手解开他胸前的衣扣,两手却不合作地频频颤抖。
“我说过我会等你心甘情愿。”欧阳零按住她的双手制止道。“再过几天他就要娶我过门,你还有时间的话我不介意你继续等下去。”她两颊飞窜着红云,抬起头忍着怯意等待他的决定,自己则是拋开所有顾忌,打算和他好好爱一场。
欧阳零看着她明亮的眼瞳,缓缓地开口,“那么,我该好好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