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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花贼 第六章

  樱木凌澈此行,一直忙至深夜才回邬。

  他累得椅子都还没碰着,就在听闻龙越的转述后,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到翩翩的房中为她的伤势诊断。

  令他错愕万分的是,翩翩的毒气尽散,并未残留体内,能做到这种手法的人当真不多,不得不佩服李为的医术,更为他那表里不一的表象感到困惑难解。

  “我这就去找他!”

  他快步走进灶房,二话不说地将李为松绑,“是你救了舍妹,龙越还将你捆绑于此,是我们不该。”

  “你打算放我走了?”这是她此刻唯一想得到的可能。

  “我本答应让你离开,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

  “你得娶翩翩。”他很果断的说,话语中有不容反驳的决绝。

  “不,我不能娶她!”女人娶女人,像话吗?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对翩翩负责啰?”他要翩翩漠视这种羞辱吗?绝不可能!

  “我救她只是尽我一份心力,倘使因为救人就必须娶某人。那不是每个大夫都得妻妾成群了吗?”兰薇希望能说服他。

  “你说的或许没错,但翩翩一个清白之身难道就这么给糟蹋了?”他严辞峻色地大喝!要命,他可是忙得又渴又累,还得在这里与这小子玩辩论的游戏!

  再说他自小疼爱翩翩,怎能让她受这种委屈。再说,让李为娶了翩翩,或许他也可以正常面对他了。

  “我又没糟蹋她!”她鼓起勇气奋力一吼,不愿让自己屈服在他的虎威之下。

  “是吗?那我问你,她身上三百多支银针全是你插上的吧?”他攫住她的手腕,寒光迸射的眼紧紧揪着她。

  这抹毫不避讳的犀利注视的确收到了立竿见影之效,兰薇立即软化了下来,垂首不语。

  “哪个姑娘经过这种肌肤相亲后,还算是清白之身的?”见她不语,樱木凌澈平稳迅捷地又补上一句。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兰薇当真是骑虎难下了。

  “我不信任你的嘴!”他俊逸的面孔节节逼近她,兰薇险些跌入那充满邪恶的双曈,无法自拔。

  冷凝的空气僵持在两者间,兰薇恨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本事””舌粲莲花,怎么突然消失了,只消再多待在他面前一分钟,她铁定会崩溃,融化在他那太过灼人、太过魅力的注视下。

  “要不,咱们何不换个角度来谈,除了不娶她外,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会办到。”如今她只能寄望在这份脆弱的希冀中。

  “你当然办得到,那就是——死——”他拖长尾音,鹰眸变得犀利如刀,直透她心。

  “难道这就是救人的下场?”一股强烈的愤恨,一古脑儿全涌上她胸腔。

  “很抱歉,除非你履行婚姻,否则由不得你。”樱木凌澈凝声说着,他们并非是万恶不赦之徒,也绝非不讲道理之人。他救了翩翩,他们樱木花盗即使对他行上叩跪之礼也不足为奇,但前题是,他必须娶翩翩,给她一个交代。

  试想,一个才十六岁的姑娘家怎能蒙上这层阴影?或许也只有他了解翩翩,虽然她一向以男人自居,也绝口不提自己的女儿身分,但他明白在翩翩的潜意识里依然知道自己终究是个女子,当然也就明白何谓廉耻与妇德。

  “你何不问她,愿意嫁给我吗?”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

  “即使她不愿意,你也得履行。”他因她的推托而恼怒了。

  “你以为你要我娶我就得娶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臭男人!”

  她怒意勃发的攻击惹火了樱木凌澈,他讥诮地扬起眉,看着她这副跋扈的模样,“难道你不打算当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天塌下来你们高个儿的去顶,我不会不自量力。”丝丝阴冷的空气回荡在他俩之间,兰薇胸口莫名壅塞着一股沉重紧张的情绪。

  “我懒得跟你闲扯,再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希望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他炯亮的双眸黑如子夜。气焰嚣张地令兰薇愤怒不已!

  “你太过分了!”

  忍俊不住,她一巴掌甩在凌澈脸上,搞得他脸色青红交错;兰薇瞪着自己的右手掌,久久无法动弹,她究竟做了什么了?

  “我……我……”望着他扑朔迷离不见底的眸光,沁寒似箭,他接下来会怎么做?还她一掌吗?

  对,她现在已无束缚,要逃正是时候,虽说技不如人,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行随意走,她立即拔开脚步,打算冲出屋外!

  “你敢逃!”或许是怒上心间,樱木凌澈运足内力往她后背击出一道掌风!

  兰薇瞬间出口中喷出大量血液,倒在门边,“你……你好狠……”

  “李为——”樱木凌澈完全清醒了,他趋向前数步,却被兰薇喊住。

  “你别……别过来!”她忍痛陡然站起,抓住桌上那把菜刀,抵着自己的心窝,“你再向前一步,我……我就……死给你看!”

  兰薇胸口一阵紧缩,喷出的又是一口鲜血!

  樱木凌澈从未想过自己会下那么重的手,是被逼急的呀!“你别乱动,我帮你看看。”

  “不……我知道我就快死了,只……只想在死之前看一……眼外面的天空。”

  她持刀用力压着自己的胸口,颠颠簸簸的迭步后退,直至一定范围外,才陡地转身向前疾奔!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纵使自己已支撑不下,但她真的不想再见到他!

  她好恨呀!难道救人也是错?

  为何他就自私的不能替她想一想?

  这时,天际突然吹过漫天风沙,也掠起一片花海,模糊了整个樱花邬的景致;为防她做出傻事,凌澈只能紧追在后,却因为这道突如其来的强风,阻绝了他跟踪的路线!

  当花海归土,一切静谧如初,凌澈冲出迷雾,却再也看不见兰薇荏弱的背影。她该不会已淹没于花海之中?

  “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盯着自己的右手掌,所有伪装的冷硬全都崩溃了,留给他的只是一阵阵无可言喻的心痛!

  ※     ※     ※

  经过一夜的寻觅,他几乎将整个樱花邬都翻了过来,依然不见兰薇的影子!心神俱失的他,宛若幽魂般走回大伙群集的厅内。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樱木龙越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他回来了?”

  樱木凌澈揪住他的衣领,此时此刻充斥他整个脑子的,全是兰薇逃离时那抹寥落的身影,与无助的凄然。

  “他!你是指蓝勋吗?没错,他刚到,现在正在翩翩房里。”当蓝勋得知翩翩身受重伤时,惊讶万分,谁不要命敢在他们樱木花盗的头上动土?他心头更拴紧了翩翩的安危,早已飞奔至她房里看她,兄妹之情可以想见。>

  “不是他?”凌澈有些颓然地坐上椅子,将脸埋在双掌间。

  “大哥,你怎么了?”悯悯发觉有异。

  “没什么,你们好像找我找得满急的?”他拉回心绪,不能让弟妹们为他担心。

  “对,翩翩得知你去找李为后,一直有话告诉你,却等不到你的人。李为呢?龙越说你俩都不在灶房,是……”

  凌澈脸色陡变,让悯悯问不下去了,“我这就去看看翩翩。”

  他蓄意逃避这种令他心伤的问题,倏然站起,往翩翩的闺房而去;龙越与悯悯相觑了眼,却依然不得其解。

  “翩翩,你我我?”

  凌澈坐在她身畔,看着脸色已稍转红润的妹妹。

  翩翩虚弱地一笑,看了蓝勋一眼,“三哥,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大哥说。”

  “难道三哥就不是哥,有什么话不能让我听见的,亏我刚才替你倒茶又是捏脚的,唉!没利用价值了就被一脚踢到墙边。”樱木蓝勋双手环于胸前,开着玩笑。

  “踢到墙边算是不错了,我很想把你踢到水沟里试试。”翩翩精神已大好,开起玩笑并不输人。

  “最毒妇人心哟!”蓝勋乍舌道。

  “我不是女人——”翩翩呻吟;看来一场劫难并没将她的病给治好,“你到底是出不出去?”

  “好好,大哥,这个小麻烦交给你了。”蓝勋对凌澈眨眨眼后翩然离去。

  “哥,你去找李为了是不?”

  樱木蓝勋一走出房门,翩翩就迫不及待地问着。

  凌澈一阵尴尬,他怎能告诉翩翩,李为为了逃婚已可能命丧樱花林。“对,我是去找他。”

  “你没为难人家吧?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耶!”翩翩一颗心老是心神不宁的,她就是担心大哥会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来

  “没……事。”他说得艰涩。

  “哥,你好奇怪,怎么脸色那么难看?”翩翩虽一向大而化之,但凌澈此刻的绪表现得太明显,让她想忽略都不太容易。

  “我——”凌澈只能改弦易辙地问她,“如果李为不肯娶你,你不会想不开吧?”

  “娶我?你不是去谢谢人家吗?怎么又变成要人家娶我了呢?”感觉向来慢半拍的她,这才感受整件事情的不寻常。

  “他见过你的身……”凌澈懊恼地叹了口气,纵使是自己的妹妹,他亦不知该如何开口。

  “原来如此!你以为她……天哪!她不能娶我,倒是我打算娶她,有这么漂亮的妞当老婆应该不吃亏!”看来她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啰!

  樱木凌澈当然没遗漏掉她话中语病,连忙就着她的话继续问:“你说什么?漂亮的妞!”

  “啊——”翩翩陡地掩住口。完了,她居然也成了个大嘴巴!这下可好,罔顾李为的交代,她以后怎么面对人家呀!

  “快说——”倘若不是她伤势未愈,凌澈铁定会扯住她的臂膀追问。

  “那……那个李为是个姑娘家,你说她怎么娶我嘛!”李为,对不起喔,要怪就怪她大哥吧!

  “他是个女的!你没搞错?或者是你想女人想疯了,自顾在那儿幻想?”事到如今,他只能找出上百种理由来否决这个可能性。

  “谁说的,我可是有验明正身,不会有错啦!”讲起李为的身材还真不是盖的。

  樱木凌澈闻言,彷若听了什么伤魂之语,全身泄了气般瘫在椅上,表情尽是盛满心悸的悔恨。

  老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原来他以往那种怪异的感觉全是其来有自的,并非出于不正常的心理状态。

  难道自己早对她存有一种说不出的爱恋与遐思,只因她的男儿装扮而封闭在心底深处?也难怪从一开始,她的倩影就像磁石般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产生匪夷所思的莫大混乱情绪!

  为何上天要让他明了得那么迟?

  不行,他要去找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哥,你要去哪儿?”见凌澈急急往外冲,翩翩连忙喊住他。

  “你休息吧!”凌澈回首,嘴角挂着一抹苍凉且近于扭曲的笑容。

  话语方落,他已闪出了房外。翩翩企图再追问什么,却已不见凌澈的踪影。

  天露微曦,衬着曙光的樱花林内彷若烟雾缭绕的仙境,晨风萧飒的白幕中,只见樱木凌澈迈着铅重的步履在花林内踽踽独行着。

  每绕一圈,他便失望一遍,为何他几乎踏遍了每一寸土地仍找不到她呢?

  难道她真不幸掉进了贝尔湖里!

  每每思及她身中他一掌,凌澈便心感冰寒蚀骨的疼痛,那抹如地狱来的凌迟狠狠划破他心头,蹙紧的眉悔恨难测。

  他不相信她就像来时风一般地消失了!

  对,樱花林紧邻海拉山,说不定她已跑至山上,迷失其中!

  一思及这个可能性,樱木凌澈再也搁置不下内心的焦虑,立即拔开步伐往海拉山迈进。

  ※     ※     ※

  兰薇急奔了许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山洞暂时躲藏。

  也幸好她懂得医理与粗浅的调息之道,此刻她正盘腿而坐,徐徐调气养身,让胸腔中凝滞的瘀血能舒散通畅。

  好个樱木凌澈,居然对她下这种毒手,而该死的是,自己对他又无法产生恨意,是单恋吗?她不懂。

  一直以来,她总是独善其身,只要好玩的事她绝不会错过,却从未动过情思,男人在她眼中一向只是朋友,她真的没想过自己也会有陷入情网的一天。

  只是,难得一次的投入,其结果未免太令人欷吁了!

  气息渐渐平缓,她也觉得舒服许多,不再滞闷难耐,唯一让她受不了的是气候。

  樱花林内的气温总是诡异得吓人,上回她已领教过了,根本不打算再身历其境体会一次。

  只不过,这洞口太浅,抵御不了刺骨寒气,伤势未愈的兰薇心想,这次她八成会葬身于此了。

  双手环住自己,兰薇不停地打着哆嗦,她哼着小曲,强硬地打起精神,偏偏上下牙齿打颤得严重,哼出的曲调走音连连。她想笑,然僵硬的脸颊怎么也挤不出半丝笑容,反将五官皱得更难看。

  兰薇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樱木凌澈知道她死了,会不会为她伤心?

  或是会仰头大笑?

  老天,她不想死呀!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决定不逃了,要死也要死在他面前,这样她才能知悉他的心究竟是不是黑色的,为何唯独对她又是嘲弄又是辱骂?

  对,她不能死!说什么她也不能死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搞不好成了死尸后还会成为秃鹰的腹中肉。

  兰薇硬撑着已冻僵的身躯站起来,冲往洞口,对着外面大声喊着:“救我!谁来救救我?”

  尽管,束紧的喉头无法畅意大喊,但她还是拚了命地在林间嘶吼着,就希望上苍不要弃她于不顾。

  虽然得救的机率渺茫,也或许山上正好有樵夫经过也说不定。

  她就抱着这样的心态,不断对外呐喊,更不停以小跑步维持自己的体温,直至鸡明更漏,她还是不放弃。

  ※     ※     ※

  樱木凌澈心急如焚地走在林间,虽然天色已大白,但那冷冽的风并未消褪而去。

  他不禁要担心兰薇怎能熬过这漫漫长夜。

  蓦地,有一阵极细微的呼喊声由远至近地传进他耳中!凌澈仔细聆听,以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象!

  果真,又是一声更清晰的呼救声传来,是那么的清柔婉转,也所以当初他怎么也没办法拿她当男人看。

  凌澈循声疾驰而去,当他瞧见一个小小的黑影倚在山壁的洞口时,一时心中大喜,他终于找到她了!

  他顾不得一切,紧紧地将她扣在怀中,温暖着她硬如冰柱的身子;他当真不得不佩服这小女人,居然有如此强烈的求生意志,如果是凭一般人早就命丧黄泉了。

  “为什么要逃?你真傻!”

  樱木凌澈徐徐将内力藉由身体的接触输送给她。

  “你……你不……要碰我!”兰薇想推开他,却怎么都不得其法,她冻得无力,而他太过强硬。

  怎么办?再这么亲密地碰触下去,他铁定会知道的!再说男女授受不亲……

  “别挣扎,我早就知道了!”都快失去了一条命,这傻女人还在为贞操把守着防线!

  “什么?”

  兰薇这回当真僵住了,只感觉到冷风霍霍从耳畔拂过的声音。

  洞口实在太冷了,樱木凌澈陡然将她抱起往里走,“为什么要骗我?这对你并没好处。”

  “是……翩翩说的?”她由齿缝艰难地迸出一句疑问。

  “还好她的嘴巴向来关不住话。”

  凌澈笑了,只因她还活着,就活生生地偎茌他怀中,是如此的温柔、沁香,全身均属于女子的气味,为何他就是认不清!

  他恨自己的愚鲁!

  兰薇闭上眼,感受着他粗犷的气息,男人带酷的魅力……但他想杀她呀!

  “来,让我看看你的伤。”他猛然想起自己那粗鲁地一掌,不知有没有伤及她五脏六腑。

  “不——不要……没事了。”她骗他,虽说她已稍稍控制住,但依旧很疼。

  “没事?”凌澈蹙眉察看她泛白的脸色,伸出右手把上她的脉息!

  完了,她怎么忘了他会医术。兰薇在心中叹息。

  “不行,我得赶紧带你回邬疗伤,否则就麻烦了。”他的笑容霎时失去了血色,只因为他探出了她体内依然呈气血逆流状态。

  “我死……了,不就称……称你的心。”被他拥在怀中,为什么还是那么冷呢?她几乎快语无伦次了!

  “我没有要你死的意思,只因被逼急了才击出这一掌,当我急着想要收回时,已来不及了,抱歉!”

  她虚弱的表情令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却不知如何消除她内心对他的恨意。

  “我不……会原……原谅你。”她咬着唇,说着违心之论。

  “那你说,要我怎么做,才能消气?”他抵着她的额问,声音中净是粉饰的平稳嗓音。

  “你别逼我。”她闭上眼,回避他那双足以溺死人的瞳眸。

  “那我懂了。”樱木凌澈霍地拔出腰间所佩挂的长剑,“我这就以此剑还你一掌。”

  “不——”兰薇睁开眼,映入眼中的居然是他自残的镜头,她想都没想,就伸出双手抓住剑锋,霎时,银刃割伤了她的十指,鲜血染红了两人的衣裳!

  “住手!”

  凌澈立即扔下剑,紧握住她的柔荑,并解下腰带为她止血。“你怎么那么傻?”他揽她入怀,感觉她全身冷如冰雕,禁不住的战栗从他全身细胞隐隐泛起!

  “我没……要你死……好冷……”

  樱木凌澈凝视着她惨白的容颜,心想:不成!再这么下去,他是无法带着她回樱花邬的。

  外头天气冷冽,需要到正中午才会转好,但若拖到那时候,她必定已撑不下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想知道。

  “兰……薇”

  姓兰!“你就是兰家千金?”一连串的事故发生得太过巧合,记得上月出嫁的新嫁娘好像就叫这名字。

  兰薇点点头。

  “嫁妆里装有鹤顶红的新娘子也是你?”他将她整个人锁进怀中,密密实实吻住她早已僵硬的唇;他心底已有数了,这小妮子铁定是被逼婚的,否则,也不会放罐毒药在嫁妆箱内。

  但那天出嫁的人又是谁?

  兰薇只觉脑子一片浑沌,天旋地转,无法思考,他在吻她吗?还不时将热气输进她口内,温暖她全身的血液与细胞。

  这种属于他才有的男人罂粟,让她不得不臣服于他怀中,缚在他魅力之网中,受他蛊惑、迷失。

  见她稍有起色,凌澈才缓缓抽离她,“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苦衷?”

  “我不愿嫁,爹爹不答应,我把打算嫁去后以鹤顶红逼迫对方放我离开,但就在成亲那天早上,我才发觉那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已觉温暖许多的兰薇,说起话也较顺畅了。

  “后来呢?”

  一股酸涩涌上鼻间,想起这数天所受的委屈,她忍不住低泣,“我的孪生姊妹兰荞禁不住我的恳求,答应代嫁。当初我不敢说,就是怕事情闹开,可是会害了她。我之所以偷东西,是因为身上盘缠已用罄,所以计划引你出现,好讨回我的东西,那箱东西足够我逃家好一阵子了。我承认我有偷东西,但我没杀人,更没奸杀妇人……”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该死!不该片面就认定是你,对不起,对不起……”他低下头,再度封缄住她温柔的檀口;前阵子他因为被栽赃的事件弄得心力交瘁,压根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判断真实真假,这不是他樱木凌澈该犯的错误,是他该死!

  兰薇伸出手指抵住他的自责,脸上绝美的五官诉说着这分没来由的爱恋,与一丝暗中滋生的情愫,“我不怪你,早就不怪你了。”

  “当真?”凌澈动容的目光变的深邃难懂。“我们快走吧!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还是你先走吧!我走不动了。”

  她已经虚脱了,实在没有多余的体力再跋山涉水。

  “可以的,撑着点儿,我背你。”他绝不会再放弃她的。

  “不——”

  未等兰薇拒绝,凌澈已将她打横抱起,扛在背上;她这点儿重量对他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别在意礼节,事后我会承担一切责任。”

  趴在他宽广有力的背上,兰薇只觉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正环绕着自己,但她依然赌气的嗫嚅着:“我才没有你那么迂腐呢!”

  言下之意,彷若正在取笑他硬要她为翩翩负责一事。

  凌澈拔高身形,腾云驾雾于幕霭中,他回首轻撇唇角,“那么请姑娘原谅我的迂腐、八股,在下定当改正。”

  兰薇噘唇撇首,不理会他,却黏附在他身后偷偷的笑了。

  樱木凌澈带着兰薇回邬的路上,或许是她受不了寒气逼迫之苦,近邬时便昏厥了过去,凌澈立即抱她进房,关上房门,以防他人干扰。他不停运气打通她全身穴道与筋脉,但她胸臆间已凝滞的血气不时将他输入的内力击回,因此他得费上不少功夫与她体内一股奇怪的气流搏斗着。

  这股逆行的内力与他的产生相斥之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况且这种气息似乎在她体内已潜伏满长一段时间,稍有不甚将可能逆血攻心,但她的身上怎会瘀积这道气息?

  据凌澈判断,这道囤积已久之气,以往留在她体内未曾作怪,是因为未受刺激,这回之所以又出来兴风作浪,完全是因他那掌所致。

  看来,自从遇上他后,她老是受到非人的折磨,对她来说,他还真是个煞星!

  暂时稳住了她的伤势,他已是一身汗水,带着一丝疲惫走出屋子。

  “大哥,李为怎么了?”见大伙都以怪异的目光看向凌澈,谁也不敢出声,蓝勋斜唇轻笑,见怪不怪地首先开口。

  “他不叫李为。”凌澈轻描淡写地回答。

  “什么??那他是?”龙越也破口问出。

  “都是你们“神偷侠侣”惹的祸,你还是别问了。”凌澈烦躁的看了龙越一眼。

  “我们?!”

  龙越与悯悯两人相觑了一眼,又望向凌澈眸中那前所未有的非难之意,当真理不清大哥的斥责是为了哪桩?

  “还记得你们前阵子老是喜欢以我之名去窃宝吗?”他漫不经心的语调让龙越他们两人听来倒是毛骨悚然!

  “大哥,我们已经向你道过歉了。”悯悯连忙向前软语致歉,坦然自若地接受他的抱怨。

  “但已铸成的错事却无法挽回了。”在万籁俱寂的冷空气里,凌澈的话更像一支冰针扎进龙越的胸口。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龙越抑制不住地问出。

  “大哥,二哥他们虽以你之名行盗,但都谨守本分,并未丢了大哥的面子呀?”蓝勋当然听出凌澈话中有话。

  凌澈陡然摇头,“没什么,是大哥一时心直口快,你们别放心上。”

  凌澈试想,他们的行为虽说鲁莽了些,但若没将那箱子的珠宝盗回,兰薇现在不早已下嫁形云山庄,说不定也将因计策失败,命丧于鹤顶红,每件事有其利也必有其弊,他不该把责任都推在他俩身上。

  当初,他不就因为自己的不明就里,而伤得兰薇极深吗?

  “大哥,有话你可直说,要不,我和龙越想不放在心上都难。这事和李为有关吗?”悯悯能感受到整件事情的不单纯,更能察觉到蛰伏在凌澈冷峻的外貌下是一种载满心事的无奈。

  “他叫兰薇,就是你们上次盗回那箱珠宝的主人。”他淡淡的说。

  “你的意思是……他是个姑娘家?”悯悯讶然!

  “她不是已经成亲了,怎可能又出现在这里?这里离舒兰县虽不远,但也有满长的一段距离。”蓝勋也不禁问道。这整件事仿佛越来越悬疑了。

  “这事说来话长,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们。悯悯,能不能麻烦你去煮点儿粥,我想兰薇也快醒了。”

  虽然悯悯心底亦是疑惑百出,但凌澈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便追问,但她看得出大哥对那个冒牌花盗倒是存有让人无法忽略的疼惜之情。

  她笑了笑说:“这一点儿也不麻烦,我这就去弄。”顺便将龙越与蓝勋拉着一块走,“你们别待在这里了,让大哥静静吧!”

  但他们却不明白,樱木凌澈此刻的心思全放在兰薇的伤势上,他只是暂时止住她体内不平衡的气息,只怕这种互击的现象越来越频繁,她怎么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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