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午过后,他才肯放人,让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叶正双在床上补眠。他则是冲过澡,换了一身清爽便服,准备出门采买食物。
一出门,便看到一身时髦亮丽裤装的韦敏,丝毫不计形象,就大剌剌坐在门边地板上。
“你……”饶是气定神闲的韦捷,都诧异了。
“我现在严重地怀疑,前一阵子你生病发烧、闹着要小双的电话,根本就是烟幕弹。”盘腿坐在地上的韦敏抬头,盯着弟弟,“你有预谋的,对不对?”
“我确实感冒了,这怎么预谋?”他摊摊手,背靠着合上的大门,好整以暇的反问。
“就算不是预谋感冒,但你确实利用生病来勒索。”韦敏指控道:“还有,去年耶诞派对,你事先就知道小双工作的银行是主办单位,你也知道她会去派对!”
这就不用否认了。韦捷挑了挑眉,没反驳。
“你到底在想什么?”韦敏很苦恼,皱着眉问:“是在怨她当初突然离开吗?你现在……想要报复?追回来之后,重新狠狠伤她的心,像她以前对待你那样?”
“我像那种人吗?”韦捷不答反问,还是满不在乎。“你小说、电影看太多了。”
“老实说,满像的。你是记忆力特别好的怪胎,这种人最会记仇了。”韦敏认真说:“我不知道当初你们到底是怎样,但是小双绝对不会故意想伤害谁,她自己也不好过,你不要再继续烦她了,你应该很清楚她多想要一个正常、美满的家庭!”
“要我别烦她,办不到。”韦捷在姊姊面前蹲下,盯着她的眼,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说:“她要的,我会给她。”
韦敏呆住了。她从来没看过弟弟这么认真、坚决的样子。
年少时的迷恋,可以延续这么久吗?
多年来,韦捷只专心读书、工作,从来不曾分神在别的事情上面。她跟家人都以为这就是常态,韦捷是个冷血无情、以学业事业为重的男人……
但是,她到现在才真正发现,她错了。
他不是冷血无情,而是太过专情!
“你……”韦敏好不容易才回过神,讷讷的说:“你真的要这样吗?妈妈……已经听到风声,知道你跟小双……又见面了。”
韦捷扯扯嘴角,无所谓地笑笑。
要不然他姊姊怎么会一早就跑来,还在这儿等了这么久?一定是有严重的事情,不过他早已有心理准备。
韦家在台北的势力庞大、眼线不少,何况他就在自家财团上班,众叔伯亲友、堂兄弟们都看在眼里,帮他介绍多少女友都不要,而最近却传出跟一个女人过从甚密,常常一起吃饭、还送人家回去……
怎么可能没注意,又怎么可能不在第一时间查出对方底细,速速向在旧金山的韦捷父母报告?
“你不要一脸无所谓,妈妈对小双……误解还满深的。”韦敏着急了,“你也知道,当初妈妈那么喜欢小双,可是她说走就走,真的很伤妈妈的心……而且大家都已经多少猜到,可能你和她,曾经瞒着大家在一起过……”
“你不用急。”他拍拍涨红了脸,急得连话都讲不清楚的姊姊。“我知道怎么处理,你放心吧。”
“这叫人怎么放心嘛!”韦敏急得大喊,“妈妈都说要飞回台湾看你,下礼拜就到了!你还这么不关痛痒的死样子!”
“讲话不要这么粗鲁。”韦捷还是很笃定,他起身,顺便拉起因为坐太久、已经手麻脚麻的姊姊。“垣也不是在走廊上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打算。来吧,我送你回去。”
“我在这里坐了一个早上,就不能让我进去上个厕所吗?”韦敏气冲冲地被他拉着走,一面很不爽地叫嚣。 .
“不行。”韦捷回头说,淡淡一笑,“小双在睡觉,不准你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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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分,工作了一天的人们,都该好好放松享受一下。
餐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精致美食,却没有人捧场,素雅的沙发上,纠缠的身躯正火热互动。
已经被他的手指、唇舌逗弄得两次高潮了,他还不肯放过她。此时此刻,她的身材窈窕成熟,美得像是盛开的花朵,比当年含苞的她更加迷人。
尤其她是已解人事的小女人,能完全投入享受情欲的美好,撩拨之际,反应热情而甜蜜,让韦捷深深沉醉,无法自拔。
“坐上来。”半坐半躺在沙发上的韦捷,沙哑下令。
叶正双红着俏脸,轻咬下唇,乖乖听话:待娇裸如初生婴儿的她跨上他坚硬勃发的男性之际,两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嗯……”她怯生生地往下移,接触到他的火热之际,羞得直想逃。
大掌一压,直接强悍的接触,他毫不犹豫的磨蹭……让她仰起脸,无助地呻吟起来。“啊……好硬……”
“是很硬,都是你害的。”
她攀住他的颈,补偿似地送上柔软甜蜜的樱唇。
这个吻好深好热,深吮厮磨,久久都无法分开。
好不容易放开了,才刚喘出一口气,他的健腰一挺,悍然深入她的紧窒!
又热又硬的充满,让她难受地讨饶着,“啊……轻、轻一点……”
他抵着她的嫩唇喘息,“你这里……有没有……保险套?”
她如遭雷击,吓得全身紧绷,“没、没有!”
“找找看。”他粗喘着,带着一丝薄弱希望问。
“真的没有……”她都快哭了,“我从来……没买过呀……一
他们在她住处亲热,而他随身携带的已经用掉了——也不会有人在身上带个一盒吧。
她的紧张,导致柔嫩的幽密深深吸裹住他的欲望,逼出了他额际的汗,和粗哑的呻吟。皱超浓眉,他极力忍耐着要爆炸的冲动,温柔亲吻着她的唇。
他在笑,有些痛苦、有些得意的笑,好像很开心她住处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似的。
从来没买过……这证明什么?
证明地一直没有别的男友。
性爱是最迷人的毒药:谁能抗拒心上人热情奔放的爱意?她已经沉沦,已经上瘾,深尝过销魂蚀骨的甜蜜之后,她全身、全心回应着拥着她的这个男人。
怀着鬼胎的男人。
他哄着她、诱惑着她、温柔中带着一点点霸道,让她重新软了身子,接纳他,与他共舞——
她已经昏了,像一只白色粉蝶,落入重重密密,细心编织的蛛网,无力地拍翅颤动,却挣脱不开,只能看着要吞下自己的他慢慢、慢慢靠近……
他吞下的是她被逼到极致时的尖叫,拥紧全身都泛着瑰丽粉红的颤抖娇躯,一下、两下,重重地顶入,接着他也全身绷紧,肌肉硬得跟石块一样;从灵魂最深处磨出的粗嘎呻吟,贴在她被吻得略肿的唇上,灼热的爱意冲进她温暖柔腻的深处。
飘浮在余韵中的她,还不由自主轻颤着,全身像被抽掉了骨头,只能软软依偎在他的胸口。两人都出了一层薄汗,那种汗湿时密密相贴的亲匿甜蜜,他精壮的身体给她的安稳呵护……都让叶正双莫名的好想哭。
逃不开呵……她终究还是回到他怀里……
“你在哭?为什么?”温柔的大手轻轻抚着她烫烫的小脸,抹去泪水。他的嗓音低沉,有着透骨的满足与舒畅,轻哄着:“我七年前就说过,我要跟你结婚,你七年前不相信,现在呢?还是不信?”
“我知道你想……”她叹息着。“可是……我们不适合啊。”
如果换成以前的韦捷,已经动怒了,只不过现在的他……
“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适合的情侣、夫妻。”他还是抚着她的脸,耐心说着。“我不在乎我们适不适合。”
“可是你家人……也不在乎吗?”她贴在他胸膛,软软地问。
韦捷沉默不语了。
他父母已经从旧金山飞回台湾,此刻正在他的住处,等着他回去。
“你还是回去吧。”她幽幽的说。“我真的……不想再让韦妈妈他们难过……他们……不会喜欢看到我跟你在一起。”
说到这儿,她的眼眶又红了。
她真心喜爱一直疼她、照顾她的韦家父母,可是她也背叛了他们。
“那我呢?”韦捷低沉反问,语调中带着一丝森冷。“你打算拿我怎么办?他们对你好,我对你又哪里不好?”
咬着唇,叶正双挣脱了他牢牢的钳制,无言地起身,一一捡起散落在沙发、地板上的衣物。
“还是你以为让我抱、和我上床,就算是补偿我?”韦捷逼近她,高大的身躯紧绷着,散发一股莫名的霸气。“这是你感谢的方式?”
她还是不说话,慢慢整装,把衣服一件件穿好。
然后,她拾起苍白的脸望着韦捷。
“可能是吧。”她简单地同意。“虽然我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不过,请你相信,我是真的一直很感激你、小敏、韦伯伯和韦妈妈。如果可能,我希望谁都不要伤害,不要有人因为我而烦恼、不愉快。”
没有眼泪、没有怒意,她只是很单纯、很平静地说着。
“我不知道别的方式……应该说,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别人的关心与爱,因为我没有太多经验。”她轻轻吐息,话声淡得像是缥缈的云雾。
“我和别人都一样?”俊脸已经有一些些扭曲,韦捷用力握紧拳,仿佛雕像一样,全身僵硬。“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差别?只要对你好,你就一定要回报?”
她的小脸更苍白了。咬着没有血色的唇,她微微发抖。
批判的言辞仿彿鞭子,一下下抽在她身上。
刚刚的欢爱激情,仿彿是一场梦,而梦,终究会醒。
“如果我爸妈要我们别再见面,你会怎么做?”不等她回应,韦捷挥挥手,迳自说下去:“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七年前,不用他们说,你就已经作出决定了,不是吗?为什么现在就会有什么不同呢?”
他扯起的笑意冰冷,看得叶正双一阵战栗。
“你现在很想叫我赶快走、回到我爸妈身边吧?”他开始着装,精壮赤裸的身子慢慢被昂贵的衣物遮蔽包覆.
两人的贴身距离,也慢慢越拉越远。
“以前你不选择我,选择了逃避,我以为是我不够成熟、能力不足,没办法给你一个温暖稳定的归宿,所以你走了。”他一手拎着西装外套,一手插在裤袋里,冷着脸,淡淡的说:“我努力了这些年,走到了这里,希望你能改观,结果你还是一样,一有事情,就想把我推开,不敢跟我一起面对。”
叶正双仿彿石雕、泥塑,动也不动,她脑中是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临去前,他的话声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这一次,是他离开她。
门合上了,餐桌上丰盛的菜肴已凉,她的身上遗留着他的吻痕,空气里还有他清爽的男人味,以及欢爱之后的暧昧气息。
可是他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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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韦家四人难得到齐,此刻却全在韦敏的公寓里。
一双儿女表情都不太好看,韦捷平常就是那副冷淡样,但连韦敏都一脸不开心,韦母实在有点意见。
“奇怪,难得回来一次,怎么都摆脸色给我看?”她瞪大跟女儿很相似的眼睛,对老公告状,“你倒是看看你儿子、女儿啊!”
“我有在看。”韦父已经被太性格的儿子、太骄纵的女儿,以及一样骄纵的老婆训练得脾气很好,他笑笑的安抚老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给他们一点空间吧。”
“我没有不给啊!我只是要他们各自把男女朋友带来给我看,我可以给点意见,大家认识认识,就这样而已,很过分吗?”韦母大声喊冤,“我还是他们的妈吧,哪家的妈妈不这样要求?”
“好啊,韦敏有没有女朋友我不知道,不过,我明天就带‘男朋友’回来。”韦捷冷冷说,俊脸上都是嘲讽。
“韦捷!”韦父很有威严地看他一眼。
“你自己心情不好就算了,干嘛把我拖下水?”韦敏也低声埋怨弟弟,却只换来一声冷哼。
“心情不好?为什么心情不好?说呀!”韦母继续叫。“是不是嫌你妈意见太多、管太多?”
“你真的要管?”韦捷坐在餐桌前,双腿伸得长长的,一手撑着头,懒洋洋的说:“可惜人家不见得愿意跟我回来面见家长。”
“哪家的小姐,这么害羞?”韦母追问.“交往多久了?我以前见过吗?”
“当然见过,就是小双。”韦捷满不在乎地投下了炸弹。“可惜她是个胆小鬼,听说你们从旧金山回来,就吓得连我的面也不见了,更何况是来见你们!”
轰!爆炸了。
和平气氛瞬间消失。
“叶正双?你现在跟她在一起?”韦母没有预料中的激动,她只是坐回沙发上,缓缓地问。
偌大客厅里,众人不禁一凛。大家都知道韦母虽然脾气急、嗓门大,很多时候都只是虚张声势,但是让她真的静下来的时候,事情就大了。
几年前,叶正双突然离去后,伤透心的韦母从此绝口不提这个人,便是一个例子。真正难过的时候,她是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的。
韦捷只是耸耸肩,没打算否认。“你不是应该从大伯、堂哥他们那边听说了吗?还有婶婶们……”
韦母沉默了。
“妈,小双那时候是有苦衷的。”韦敏真的不记仇,她单纯地想要为好友解释,“她其实也不是故意要骗大家,只是你也要帮她想想,她不知道怎么处理,又怕对不起你们,韦捷又逼她……”
“那她怎么不帮我想想?”韦母冷冷说:“我那么疼她、对她那么好……就说‘蛋糕’好了,对它好,就算是狗也知道报恩,可是她说走就走!我是那么不可理喻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摊开来讲?毕竟是从小没爸妈在身边,教养不好,一点都不懂事!”
“如果那时候她选择直说,妈,难道你会同意让我们在一起?”韦捷插话,尖锐地质问母亲:“你对她,就像你自己说的,是像对待‘蛋糕’私底下,你难道不是老觉得她出身复杂、父母没教好?难道你以为大家都没有感觉?”
更何况是对旁人感受一直极敏感的小双,她怎么可能没察觉……
“我……”被儿子抢白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韦母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气得直呛咳。
“来,喝水。”韦父接过女儿倒的开水,递给正在激烈咳嗽的老婆。
韦母咳得眼眶都红了。
“我确实觉得她配不上我儿子,她还大了你快三岁!”韦母边咳边说,红着眼眶,“以前这样觉得,现在也这样觉得,未来更不会改变!怎么样?你高兴了吗?”
韦捷还是那个姿势,一手撑着头,懒懒望着激动的母亲,无奈的父亲,在旁边急得一头汗的姊姊。
他其实不太在乎,只觉得荒谬。
真正让他在乎的,是几天前和叶正双的争执。
她没有挽留,也没有流泪,只是静静听他说,然后,静静让他走。
该死!她就这么忍心、这么不在乎……
皱起眉,一股椎心的刺骨疼痛袭击他,正如他每一次想起她时一样。
误会了弟弟的冰寒表情,韦敏跳了起来,“我看,我们出去走走好了,大家冷静一下!”
说着,她拉起韦捷,死命往门口拖,“走啦,跟我出去一下,我刚好要买东西,你帮我开车啦!”
她还回头对父亲猛使眼色,示意要他开导母亲。
韦父叹口气,微微点头,表情满满的都是无奈。
姊弟俩搭电梯到了一楼大厅,韦敏才猛然发现自己忘记带皮包和车钥匙,脚上也还穿着拖鞋,她匆忙回头,只交代韦捷在一楼等就好。
韦捷手插在口袋里,信步走出挑高的门厅。
夜风轻轻,已是吹面不寒,他虽然没有穿外套,却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春天已经到了,或者该说,春天快过去了。
晃过中庭,走到大门外,安静的巷道里,路灯下,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宝士SLK。
一个英挺修长的人影,正闲闲靠在车边,指间夹着一根烟。
烟雾弥漫了那张肤色黝黑、五官轮廓深刻如混血儿的脸。看到韦捷,对方的鹰目只闪了闪,没有太诧异,也没什么反应。
“蓝哥?”韦捷倒是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被称作蓝哥的俊男笑了笑,他扬起手,一串银光闪亮迎面飞来,叮当作响。韦捷下意识伸手接过。
“有个笨蛋把钥匙落在我那边。”对方淡淡说。抬眼望了望气派的大厦,闲问:“楼上状况还好吧?”
韦捷握着那串钥匙,张口本来想说话,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废然摇摇头。
男人的无奈,只有男人懂。
“别人都觉得我们一定很花、很吃得开,可惜,事情从来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那名俊男熄掉烟,准备上车,临去前,给他一个了解的眼神。“撑着点吧,加油。”
“你比我好运,追我老姊简单多了。”韦捷忍不住诉苦,“她神经那么粗!”
对方笑了笑,“要是真的简单,就不会到今天你爸妈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说完,他潇洒离去,银色的车身很快没入黑夜之中。
片刻,韦捷身后传来韦敏急急的脚步声。
“钥匙不见了,我刚刚有没有拿下来?是不是你拿的?我怎么……咦,真的在你这边!难怪在楼上找不到!”
韦捷瞄了自己天真单纯的姊姊一眼,忍不住叹气。
男人,不管再英明神武、聪明睿智,身后总有个把能自己克得死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