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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肝宝贝 第三章

  眼睁睁的看着海鸣脾气火爆的命令着、吼着小魔女回来不果后,竟然浓眉一竖,很直接的挥手就拉下悬挂在架上的点滴瓶子往窗户砸去,石樵鹰的眼珠子差一点没瞪爆掉。

  他从来不曾见到海鸣会暴力成这样,纵使,他的个性一向也是耿直又有些强横,但是,被一个小女人气成这样?

  而那个小时候享尽他宠爱的小女人根本就不甩他呢!

  “海鸣!”谨慎的叫了他一声,石樵鹰的眼睛须臾不离他那双仿佛还蠢蠢欲动的大手。

  皮肤黝黑的海鸣苦着一张线条粗犷的脸,眼神恼郁的盯着自己的手腕瞧,忍不住的又发出一声咒骂,“该死的!”

  没错,他的确是泄去了肚里少部分的怒火,而且也成功的砸破了其中一扇窗户,伴着碎玻璃的匡郎声却有着他没有刻意抑住的一声低闷。

  “干么,你又哪里不对劲了?”

  “哪里不对劲?你没长眼睛哪,没有看见我的点滴瓶子还吊在窗台上吗?”他口气不善的对着石樵鹰吼。

  “是瞧见啦!”敢那么大口气跟他说话?哼!

  “瞧见还不赶快帮我将这鬼东西给捡回来!”海鸣一点都不思改过,仍旧是脾气特烈的支使着他。

  可石樵鹰却不怎么积极,反而是一派悠哉的踱向窗边。

  “这点滴瓶还挺牢靠的嘛,被你这么用力的丢出去砸坏了玻璃窗,却仍没破,不错、不错,耐摔得很。”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描述给海鸣听,“不知道是哪家玻璃厂出产的产品,可以写封信去表扬表扬一番。”

  “鹰仔?”该死的,这只死老鹰还不快点将那天杀的点滴瓶子给拖回来,他知不知道,那札在皮肉里的针头已经刺得他的手开始觉得抽痛了起来。

  “听到啦!我又不是聋子。”大声咕哝着,石樵鹰将点滴瓶子给扯回架子上,“要我帮忙也不会说话客气一点,口气大咧咧的呼来唤去,好像我是你们家请的黑人女佣一样,真是一点侍人接物的礼貌都不懂。海鸣,不是我爱说你,你也真是大牌,有胆子丢瓶子,就别喊痛嘛,怎么样,是不是针头跑掉了?”

  “废话!一咬着一口大钢牙,海鸣干脆伸手撕开黏在腕上的胶带,二话不说的就将针管给拔起来。

  “你在干什么?”石樵鹰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他的举动。

  “奇怪,你是瞎了眼不成?”

  “你才是吃了炸药,这房里就我们两个人而已,我又没有重听,你干么嗓门这么大?”石樵鹰很恶毒的补上一句,“嘿、嘿,难怪瑄瑄会对你不耐烦。”

  海鸣的脸色就像死海上的沉寂暗像一样,灰沉阴冷得骇人。

  “只不过是吼了你几句,你穷嚷嚷什么?再废话一大堆,我就用这针将你的嘴巴给缝起来。”

  这回,石樵鹰聪明的闭上了嘴,因为瞧来瞧去,他终于确定海鸣的威胁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又不是上了年纪,干么火气大成这样?从我进房到现在,就只听见你的嗓门。”他有些同情的摇了摇头,“这道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什么话都不用说就能将你气成这样。她究竟是怎么惹到了你?你们什么时候碰到面的?”边说着,他顺口按下了床边的叫人铃。

  “在飞机上。”海鸣闷闷的说着,随手将针头就着胶带给黏在墙壁上。

  “飞机上?”愣了一下,石樵鹰才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呢?你不会是刚好搭到瑄瑄飞的那班飞机吧?”

  海鸣皮笑肉不笑的对石樵鹰掀动唇片,“我跟她还真是有缘,对不对?”

  有缘?想到了小魔女涂祐瑄退避三舍的反应,石樵鹰的脸上又是同情、又是诡异的神情互换。

  “嘿、嘿、嘿,兄弟,看来你这回得在台湾多待些日子喽!”石樵鹰几乎不难想象,即将又要多了一个锻羽而归的碎心男子喽!

  “没问题,我这次回来本来就不打算只待一、两天而已。”

  “真的?”有些吃惊的望着他,石樵鹰有些不解,“听你的口气,难不成这次回来是要办什么大事不成?”

  “的确是要办件大事。”

  “什么大事?”

  “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你的终身大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呢,这么神秘。”睨了他一眼,石樵鹰下意识的皱起了眉,“不过,能让你这个大忙人拨出空档来专心的完成这件事,看来你的终身大事似乎办得不怎么顺利噢!”

  “当然,好事多磨嘛!不过你看着好了,我可不会轻易的就让我等了那么久的目标给溜走。”海鸣说得信心十足。

  反倒是石樵鹰乍听了他的话后,又有些回应不过来。

  “目标?”瞧海鸣一脸不达目的绝不甘休的笃定,好像这次真的不单是为了探视皓子而已,而……这目标又是什么?不会真是那个避他如蛇蝎的小魔女吧?石樵鹰用眼神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海鸣也没有对好友故布疑阵,简明扼要的,他将自己的决定宣布出来,“无论如何,这次,我要带着瑄瑄回美国。”

  ☆  ☆  ☆  ☆  ☆  ☆  ☆

  就算是在这个时候投下一枚核弹,恐怕威力也没这么大,石樵鹰漂亮又帅气的下巴差一点没有被他的话给震断。

  “不会吧,这就是你这次回台湾来最主要的目的?带瑄瑄回去美国?做什么?难不成真想娶她当老婆?”见海鸣正经的点着头,他的下巴应声断裂,“我的天哪!海鸣,你疯了不成?你还真当那时候的童言童语一回事呀?!”他开始怀疑,海鸣是不是因为高烧而烧坏了脑子。

  “那不是童言童语。”一句话,将海鸣的决心表露无遗。

  但是石樵鹰除了摇头,还是摇头,“那是你自己这么认为,我跟皓子,甚至于包括了瑄瑄自己,全都没一个人当真过。”

  “瑄瑄曾跟你们提过我?”海鸣的脸上有着意外。

  “她根本记不起来生命中曾有过你这个人的存在,还提起你?你别作梦啦!再说,你也瞧见她长大后变得更漂亮啦!从小到大,瑄瑄丫头的脸蛋儿就长得甜美不说,一张小嘴巴到处呱呱呱的老惹得人又气又爱的,个性又很直爽不造作,你大概不知道,那个小魔女魅力有多强,光是想跟她做朋友的男人就不知道有几卡车。而且,自从你们全家移民到美国后的这些年来,除了跟我们联络外,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跟瑄瑄联络或是见面,对不对?”

  “对。”

  “而你在美国东奔西跑的,除了忙事业还是忙事业。”

  “对。”

  “但是,你这次回来却打算要带瑄瑄回美国?”

  “对。”

  重重的长叹一声,石樵鹰表情沉痛的握住他的大手,语重心长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语气里带着深沉又浓郁的情感。

  “海鸣,不管如何,我们是好兄弟,所以有些话虽然我很不愿意挑明,但是实在是不忍心隐瞒着不对你说。纵使是隔了这么多年,你已经变得像个独裁又凶狠的坏男人,瑄瑄从小就是精明刁钻又伶牙俐齿的小魔女一个,若两个人真凑在一起,实在也可谓是绝配得很,但她对我而言,真的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这十几二十年来,我跟皓子虽然常被她气得牙痒痒的,可却也是不舍打、不舍骂,当她是个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护着……”

  海鸣的脸上也有着掩不住的感动,纵使,鹰仔将他形容得像个罪大恶极的坏家伙,让他的手缩缩握握的张阖、发着痒,但是,他还是将暴力的念头给全数吞进了肚子里。

  “我知道,感谢你没有向我出手。”因为,多亏了鹰仔这个风流浪子的魔手没有试图染指了他的小新娘。

  “所以,虽然瑄瑄平时以捉弄我们为乐,但是,如果你只是存心想要……出手?”处于感性状态下的石樵鹰终于厘出海鸣话中的含意了,“喂,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出手?”

  “没错呀,我很感激你这个爱情杀手在这些年来,没将魔手伸向她、染指她!”

  染……指?张口结舌的愣在那里,石樵鹰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瞬间不离的紧盯着海鸣那张脸。

  这男人说的是什么疯话?

  “你知道的,朋友妻不可戏,这些年来虽然你跟瑄瑄挺亲近的,但我了解你对瑄瑄一向都只是兄妹情,你放心啦,我不会太在意的。”自大的补了这么一番话,海鸣还很豪气的拍了下石樵鹰搭在床架上的手。

  一口气顿时窒在肺部,石樵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原来,海鸣这家伙的脑子里竟是这么邪恶的思想,亏自己还老想着,无论如何两人毕竟是兄弟一场,有些话得事先提醒他,免得他在遭受到瑄瑄的拒绝与逃避后,会有着很悲惨的凄凉情绪,结果他老兄想的竟是另一回事!

  “鹰仔,你可以放心的将她交给我。”

  “放心?将瑄瑄交给这些年来对她一无所知的你?”怪声嚷嚷着,石樵鹰一向爽朗的脸孔不自禁的凝重了起来。

  虽然这些年来海鸣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与他们聚在一起,但自彼此偶尔的联络里,仍可以了解到他的个性并没什么大大的改变。海鸣自小就是个脾气耿直又带着粗犷率性的认真男孩,就算是秉承家业后,他的行事作法也没啥太大的变化。

  所以,若他真是已然将瑄瑄给搁进了心里,那就绝对不会错待她的,这是石樵鹰可以确定与放心的。

  但瑄瑄那方面呢?感情毕竟不是单方面就一切OK的事情耶!

  “其实,我也算是有看着她长大。”无端矢的,海鸣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什么意思?”

  “当我毕业后接下我爸在美国方面的生意时,我就请了个私家侦探。”

  石樵鹰满脸的不可思议,“私家侦探?”

  “对,他们每个月会交一份报告给我。”

  “关于瑄瑄?”

  “要不,你以为是你跟皓子的?”真是智障?海鸣没什么好气的睨视了石樵鹰一眼。

  “你请私家侦探调查瑄瑄?”

  “对呀,一方面可以藉着每个月寄来的那些相片跟资料伴着瑄瑄成长,另一方面,他们可以替我保护瑄瑄,免得她会被人欺负。”海鸣说得很理所当然。

  但是石樵鹰可是听到傻眼,“老天爷,我真不敢相信……海鸣,你的意思是,除了打点你们家那些繁重的事业外,你还抽得空出来关心瑄瑄?”

  “废话,她可是我未来的老婆耶!”

  摇头、摇头、不住的摇头,石樵鹰除了摇头外,什么都进不了被震惊得厉害的空白脑子里。

  哇塞,请私家侦探去保护瑄瑄?海鸣搬到美国那么多年了耶!原来这小子早已经抱定勇往直前的决心了。

  “你确定你未来的老婆是瑄瑄?”

  “是她自己亲口应允。”海鸣的宣言讲得很理直气壮,根本就不容反驳。

  “我的天哪!”他的话让石樵鹰腿一软,真想就着地板坐了下来。

  海鸣病了,而且病情不是普通的轻!他简直就是疯了!

  紧闭的门就在此刻被打开来,他们早半天前就按的铃终于有了回应。

  “怎么啦?”

  一脸神情肃穆的护士小姐终于小心翼翼的踱了进来,一进到房间里,她对地上那一团乱视而不见,好像那是平常到了极点的事。迈着像是数着拍子的谨慎又凝重的步伐,她碎步的踱至病床边,投给两个男人的眼光有着高度的警戒。

  “有什么事吗?”这房里似乎比她先前进来查看时更乱了。

  她上一次听到声响冲进来查看时,被“病人”超高肺活量的嗓门给震了出去,这次她眼睁睁的在心中交战了好几分钟之后,才无可奈何的拖着不情愿的脚步来询问他们按铃的用意。

  眼见房里又添了碎玻璃,她很想拿扫帚去清干净,但是,这个病人是个坏脾气又难缠家伙,她不想为自己找麻烦,反正这一团乱可以等他出院时再处理。

  “我要出院。”

  “他的病情加重了。”

  不约而同的,两个男人同时开了口,然后互视了良久的一眼后,又在同时间突然的爆出骇人的大笑。

  “好吧,看来,我只能祝你心想事成!”石樵鹰向好友伸出手。

  “我一定会的。”海鸣迎向好友的手,而且稳稳的握住它。

  盘旋在护士小姐头顶的,是一大片黑压压的雾水。

  这两个男人……似乎有些……阿达了!

  ☆  ☆  ☆  ☆  ☆  ☆  ☆

  “你……你……你在这里?皓子表哥……回……医……你在皓子表哥家干什么?”才刚睡了个满足的午觉,涂祐瑄一走出房间就见到海鸣,不禁大惊失色的倒抽了口气,连话都说得结巴不顺。

  这个时候,这个脱水男在这里做什么?

  “一定得要干什么才能在这里?”

  虽然是理直气壮的回答她的问话,但海鸣说起话来仍是中气不足、有气无力的虚软,而且脸色也呈现着不甚健康的苍白,这衬着他魁梧的体型,更显露出一股很不协调的病态。

  “你……”对呵,这里是皓子表哥跟鹰仔的住处,而他又是他们的朋友,但是,他们人不在家呀!“你出院了?”

  “是呀!”慵懒的伸了伸腰,海鸣将壮硕的身体随意的丢在长沙发椅上,长长的发出一声听似舒坦的吁声。

  “你……可是……那医院……你怎么可以出院呢?”他展现出来的悠然自在让她讲起话来结结巴巴的,连声音都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怎么可以表现得那么随心所欲?好像这是他家似的!

  “我为什么不可以出院?”海鸣抛给她的眼神里有着指责,“他们还巴不得我早点滚蛋呢!”而这还得感谢她的“鼎力相助”!

  涂祐瑄没有装作看不懂他的眼神,修长的柳叶眉一扬,她睇视着他。

  “谁教你那么粗暴。”

  “粗暴?什么叫粗暴?我有对你动粗吗?”他忿忿地丢了个白眼给她,“只不过是顺手丢坏了一些东西,就惹得那些人鸡猫子鬼叫起来。”

  “顺手丢坏了一些东西?海大少爷,平常人是不可能顺手就将椅子给丢坏的,你要搞清楚这一点哪!”

  “我说过我是平常人了吗?”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况且,这些还不都得怪你。”

  “怪我?这关我什么事?海大少爷,我拜托你好不好,那些东西是你自己动手砸坏的,又不是我哀求你的,你可别赖在我身上。”

  “是呀,这全都不能怪你,你只不过是讲话刺激我而已。”

  涂祐瑄有些不屑的发出嗤声,“老天,你也未免太容易受到刺激了吧!这么几句话,就可以惹得你性情大变?”

  “是的。”突然坐起身来,海鸣态度正经又凝重的面对着她,“只要是由你口中说出来的话。”

  心中浑然一凛,涂祐瑄竟不自觉地想回避开他带着专注的眼神。

  “少来了,我才没那么伟大。”那只不过是他随口说说的话,有谁会当真哪,笨!她在心中这么想着。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海鸣倒没再坚持什么,但是,他却突然的沉下脸,神色阴霾且不悦。

  “你的头发呢?”他口气不佳的问。

  她眼珠子一翻转,不耐的吐出一口气,这家伙转移话题的能力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不是长在我头上吗?”白痴,他以为她是颗大灯泡不成?她又没有带着“能见度十足的飞利浦”到处晃动。

  “我知道你脑袋上的那是头发,要不,那是猪毛不成?”他的表情比她更加不耐,而且不耐中掺了些许的不舍,“好端端的,你干么将头发给剪短?还随便乱烫它?你难道不知道烫发药剂很伤发质吗?”先前她的头发全都挽了起来,所以他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海鸣不想不气,愈想就愈生气,她竟然敢闷声不吭的就将那头留了将近六年的秀发给剪短了,还烫了起来。她将原来一头乌黑又柔滑的长发给剪了个妹妹型的发型,还将它们给扎成了两条辫子。

  虽然俏丽取代了照片中的柔媚,齐肩般长度带着自然卷缩的发梢衬着她精灵似的脸蛋,更显露生股独特的另类风情,但,他喜欢见她长发飘逸的漂亮淑女模样,难道她不知道吗?海鸣眼底有着恼火。

  “什么时候剪的?”他怎么会没接到报告呢?“你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拜托,那么热的天气,你以为我随身都带冷气机呀?”皱眯了眼,涂祐瑄没什么好气的朝他嘟哝着。

  “愚蠢,你不会像以前一样将头发盘起来呀!”

  愚蠢?“我干么要天天将头发盘起来,多烦、多累呀?”他骂她愚蠢?她的不悦在肚子里蠢蠢欲动了。

  “愚蠢,烦累总比丑陋好吧!”

  他真的骂她愚蠢!还暗示她短头发的模样丑陋!这家伙太过分了。

  眼神半眯的瞪着他,涂祐瑄的语调拖得长长的,“我喜欢自己愚蠢、我喜欢让自己丑陋、我喜欢将自己的头发要多短剪多短、我喜欢爱怎么烫就怎么烫,我就是喜欢虐待我自己的头发!”骞地,她话锋一转,语气一沉,“你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他的声音反而比她还大了起来。

  涂祐瑄让他自大的话给气得七窍顿时冒出烟来,“怪哉,你算哪棵大蒜苗?”

  海鸣没有理会她火冒三丈的表情,一双眸光却又倏然深沉起来。

  “你以前是留长发扎辫子的。”

  他的眼神有着回忆的述思,柔柔恬淡的轻飘,竟令她心中一动。

  “以前?那是几百年前?”咦?他提起以前……“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是留长发?”涂祐瑄疑惑不解的盯着他瞧。

  若依鹰仔的说法,她跟他私定终……呸、呸、呸,瞧她想到哪里去了,应该说,他幼年时期,一时晕了脑袋,善心大发陪她玩家家酒时,她明明是留着短短的阿哥哥头呀!

  她是高中毕业那年,才开始留起长发的。

  “你不知道,他会看相。”

  “鹰仔?”她旋过身望向两手各提着一个提包的石樵鹰,“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类似的话你已经问过了。”海鸣坐在沙发椅上讥讽的提醒她。

  “那是问你,不是问他。”翻过脸朝他扮了个鬼脸,涂祐瑄又望回已经走到身边的石樵鹰,“你不在办公室,跑回家来干什么?”

  “当送货员哪!”侧过身望了眼海鸣,他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你们刚刚应该是聊得相当不错。”嗯,真不错,客厅的火药味真浓。

  “当然!”

  “怎么可能!”

  迥然相异的两个答案同时响起,在互视了对峙的一眼后,涂祐瑄拔得了头筹。

  “是你将他接回来的?”她拿眼角别了别坐在沙发上瞪着她的海鸣。

  “对呀,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老待在医院做什么?而且他这种性子也待不惯医院,况且医院也不怎么想继续收留他这种不合作的病人,所以就干脆回来了。”石樵鹰朝她晃了晃手中的提包,“喏,我替你老公将行李给领回来了。”

  “我老公?”头昏眼花的,涂祐瑄差一点没有仰头倒去。

  她老公?这个疯子在说什么疯话?

  ☆  ☆  ☆  ☆  ☆  ☆  ☆

  “对呀,难道你不想认他?”石樵鹰一棒子打上了落水狗似的,满脸喜孜孜的灿笑,“你不是早早就将人家海鸣给定下来了?瞧,人家海鸣多认命哪,你一长大,他就急巴巴的盼着能早点儿实现承诺呢!”

  眯起了眼,涂祐瑄也笑了,她咧开嘴,让石樵鹰可以很仔细的观赏到她尖尖的小虎牙。

  “这笑话真好笑。”

  石樵鹰很聪明的敛去了脸上的笑,只是抛了几个同情的眼色给神色仍是笃定不移的海鸣。

  “看来,你还真不考虑认帐。”

  “认什么帐?”眼神凶狠的瞪着石樵鹰,涂祐瑄突然看进了他手中的提包,“你将他的东西提进来干什么?”

  “不提进来要放哪?总不能一直搁在我车上吧?”

  “可是……”

  “我的东西碍着你的眼了?”突兀的站起身,海鸣朝她走了两步。

  涂祐瑄霎时顿觉身心沉重起来,而且又开始有想逃的欲望与行动,但她仍色厉内荏的迎视着他凛冽的眼神。

  “是呀,这又不是你家。”

  “可是这家的主人是我的朋友。”海鸣的眼神紧锁住她逐渐慌张起来的视线,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她的推拒,是这么的明显、毫不客气!他的心,又开始蕴酿着波波的气泡了。

  “皓子表哥跟鹰仔是你的朋友没错,可是这个房子里除了他们一人一间房外,另一个房间被我跟小鱼儿给住了,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房间给你,你可别赖在这里。”涂祐瑄的语气有着窃喜。

  几乎是在同一秒,海鸣朝她咧开嘴,笑得很得意,“我知道。”咦,听他的口气……有鬼?头皮忽然发起了阵阵的麻意,涂祐瑄心里正纳闷着,一旁的石樵鹰已经笑容同样诡异的插了句话进来。

  “瑄瑄,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既然隔壁的房子就是他的,他干么要挤在这里?”

  “什么?圆睁睁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她紧盯着石樵鹰,心想,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你忘啦?隔壁那幢全是以石材跟厚砖瓦建筑的欧式平房呀!你不是对它独特的外观与庭院里那片青翠的草地很感兴趣吗?我记得你每次提起都夸赞个不停呢,怎么,没有人跟你提过那是海鸣自己设计施工的房子吗?”

  “什么?”嘴巴张到极尽无边的大,涂祐瑄还是不相信自己耳朵里听见的话。

  不,不可能,这是绝绝对对不可能的事。

  那幢让她欣赏至极的房子……那份独具匠心的设计……那大方却雅致的创意景观……老天哪,怎么可能呢?

  结实的天然石材是巩固房屋的基石,其中一方则嵌着洁净又光亮的落地玻璃窗,从她常站的方向望去,可以大略的窥视到一些室内的样子。窗内垂落的是渐层的三层落地窗帘,蕾丝的、柔美的素绿,然后是粗犷又豪迈的墨绿细方格……

  它是那么的典雅又充满了浪漫优雅的迷人风采,光只是驻足在立着白木柱的栏墙边,她就已经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每次只要她一回到台湾,她就会想起它,然后在与爸比跟妈咪聚上不到几天后,便不由自主地提着行李奔往台中。

  而它的设计师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暴戾又蛮横无礼的脱水男!

  “难道你不知道?”装腔作势的摆出一脸的惊讶,但是石樵鹰的神色却是完完全全的溢满了快乐的调侃。

  “不可能……”轻轻低喃着,她可以看到自己长久以来恬美无瑕的幻梦裂了一个小缝,慢慢的扩大、崩裂,然后,它们在她眼前碎成片片、化成星光散落在周遭。

  于是,从小到大就像只小顽猴般健康无恙的涂祐瑄闭上晕眩的双眼,身不由已的住后仰倒,倒在海鸣眼明手快的闪到她身边的怀抱里。

  凝望着怀中的她,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会让她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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