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不要勉强我好吗?”她开口恳求贺东旭。
午酿酿看看两人叹了一口气,“你们聊聊,我到前头看看好玩的杂耍。”说完便往人群走去。
“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不想回你家。”
“我家也是你家,你嫁给了我,不能不入贺家。”他失去耐心的低吼。
“放我走好吗?﹂她望向忙碌的市集,好想没入人群中,再也不让他找看。
“已经有结论的事,我不想再次讨论。”
“那是你的结论,不是我的,我不想和你继续生活在一起。”她一脸绝望地道。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如果是真心话,那我告诉你,你不会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因为一等家里安定之后,我就会离开扬州,一个人离开。在与你成亲前,我的生活方式可以用闲云野鹤来形容,那也将会是我以后的生活。”
她忘了自己的坚持,“你是说你准备把妻子留在家里,一个人四处漂泊?”
他点点头。“我的师父杜小峰年轻时也是这样,我的梦想是希望和他一样结交天下奇人。临老时,在黑潭林住下。找个徒弟将毕生所学全教给他。让一生平淡却没有遗憾。”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你的妻子?”
“不是残忍。娶你是意外,我并没有成亲的打算,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现在已经在大漠探险。”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他神情难测的盯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让我走。]害怕连累他的话她说不出口,怕他取笑她的自以为是。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走?”
“你说得没错,我是个冷血自私的女人,我有了心上人,想和他在一起,希望你不要挡看我。”殷楮娴情急之下,不计后果地撒谎。
贺东旭的心被她的话揪得发痛,他这样几近哀求的耍她跟他过正常夫妻的生活,她竟然还是要离开他。
她不敢正视他。
“看看我。”他命令道。
她缓缓的抬眼迎上他布满伤痛的眼。
“你说你心里有了别的男人?”她轻轻点头。“我要知道是谁。”她抖者声问:“是不是只要我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你就会放了我?”“是的,我会放了你。”他狂傲的回答,几乎抑制不住自身的愤怒。她想了想,自己在扬州认识的人并不多‥:“李桀,我想和李桀在一起。”贺东旭眯起眼危险的盯看她,“李桀!你打掉孩子是为了李桀?”她怯懦的颔首,心跳如擂鼓,她觉得他可能会杀了她,因为她背叛他。“你不告而别也是为了他?”他再问。她又点点头,不怕死的道:“他比你温柔,比你体贴,比你对我好。]他在、但襄强抑自己的妒火,为这种女人在光天化口之下杀人实在不值得。他跃上马背,不再看她,策马进去。趁他仍有控制力之前,他必须离开。午酿酿由杂耍团跑向殷楮娴,“东旭哥到哪儿去了?”
“他走了。”泪水滑落她的双颊。
“他走去哪里?我们是不是直接回贺府?”午酿酿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我们不回贺府?”她苦笑,笑中有泪。
午酿酿见到她的泪,“到底怎么回事?刚布不是还好好的?”
“他生气了,很生气。”
“你跟他说了什么?他的气不是消了大半吗?二午酿酿也想发脾气。
殷楮娴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说我想和李桀在一起,我说我‥:”
午酿酿讶异的打断她的话:“你疯了是不!李桀是个大混蛋,咱们讨厌他都来不及,你怎么会想和他荏一起?”
“我不想拖累东旭。二她还是老话。
“你已经拖累了,东旭哥不差这么一看。你说那此伤人的话,东旭哥当然会生气了,连我听了也好生气,”
“酿酿,请你体谅我,我这样回贺家命伤冉很多人的,整个事件你都有参
与,应该明白我的苦衷。”
午酿酿哀叫了声。“好烦,我就是对白己帮凶的身分很为难,所以痛苦得不得了。”
“支持我好吗?请你支持我。”她楚楚可怜地哀求,
“真怕东旭哥想不开。”
殷楮娴不敢往下想。“他会恢复的,亭愉小姐是个不错的对象。]
“我看那个周亭愉从头到尾就不安好心眼,你怎么会觉得她定个好对象?”
“至少她会对东旭和他的家人很好。”
“那也是有目的待他们好。”
狂雨骤歇。
“你是怎么看人的?人都跑了你才来找我有什么用?当初说好由你搞定睢阳的殷楮娴,我搞定贺家两老,现下可好了,我这儿有了居日,你那边的人却跑了。”周亭愉其想狠狠甩他两巴掌。
李桀自知理亏,也不好大声讲话。“我以为她们回扬州了。”
“我天天待在贺府,她们要是回扬州我一定会知道。”
“如果她们没回扬州,就不会影响到你的计画不是吗?”
“我本来可以高枕无忧的,她们这一走,我就得提心吊胆怕她们突然冒出来。”虽然她已经收拢了贺家老夫人的心,可最重要的东旭哥还是不肖把心放在她身上。
“会不会是东旭把她们带走了?”这不无可能。
“你少乌鸦嘴。”她碎了句,
“明天到贺府打听就真相大自了。”
周亭愉很怕白忙一场,到头来一场空。“不行,我一定要嫁给东旭,我在贺老夫人身上下了那么多心思,不能前功尽弃。”
翌日,她起了个大早陪贺母上庙里拜观音菩萨,
“中午我们就留在这里吃斋饭吧!”贺母说。“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去年我也来这里吃过一次,还不错。”
“吃得惯,我在家里初一和十五也是吃斋饭的,习惯了。”
贺母高兴的拉她的手,口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完全没有官小姐的娇气。”
“东旭哥回扬州了吗?”她探问。
“回来了,昨晚很晚才回来的,今天一早又出去了,我还没机会问他话咧!”贺母叹了口气,“白从你那天告诉我那回事之后,我每天都好担心,怕东旭真的惹祸上身也不知要避祸。”
“我不该多嘴的,害您操心了。”
贺母忙摇头,“你没有多嘴,这事我本来迟早就会知道的,总不能等朝廷来抓人了,我们才后知后觉吧!柬旭他爹也知道了,正在运用关系想摆平这件事。”
[东旭可有嫂子的消息了吗?]
“我也来不及问,今天我会好好问问他的。”贺母今天来拜观音也足为了这件心烦的事。她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子孙平平安安她就心满意足,可这会儿还要为儿子烦恼,她没造什么孽不是吗?
“如果嫂子直釜俵东旭哥给找看了,您打算怎么处理?”
“我和东旭的爹都不会再让她进门,万一那个煞星非要害东旭,我们也以好报官处理。”
“希望事态不会弄得那么大,”周亭愉面哀容,心里却是雀跃的。
[我看你替我劝劝东旭如何?”
“我?”她指了指自己,
贺母点点头,“你们年轻人好沟通,他叮能禽听你的劝,不会一味的护着殷楮娴。”
周亭愉并不想先蹚这个浑水,“还是您先劝东旭哥会有用些,我和东旭哥不亲近.我怕他误会我多管闲事,”
“你是东旭未过门的妻子,怎会不亲近?”
“可东旭哥已有妻了。”
“马上就不是了。”
“但东旭哥未必肯。”
“爹、娘,你们找我?”贺家两老脸色凝重的看看贺东旭,由贺成彰先开口“你怎么这么胡涂?娶皇上要的女人是杀头之罪你不知道吗?”
贺东旭微愣了下,“爹娘知道了.”
“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瞒我们?”贺母问道。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只想简单的解释。
“我们不要她做我们的儿媳妇。你莫再找她了。大下女子何其多,为什么非沾上皇帝爷喜欢的女人不可?”
“是啊,旭儿。”贺母附议。
贺东旭一向有白己的主张,哪里肯听父母的命令,他不作声是不想和父母正面冲突。
“我和你娘还是中意开河都护周乎的掌上明珠周亭愉,我们希望你娶她为妻。”
“这是不可能的。”他淡淡的回道。
“为什么不可能?”贺成彰脸色微愠。
“我这一生只娶一个女人为妻,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了,请爹娘谅解。”就算他娶的女人并不爱他,他也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这是什么话?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想让我贺家绝子绝孙吗?”贺父发怒的握拳击桌。
口旭儿,快收回你说的话。”
“爹、娘,普天之下姓贺的人不只我们一家,贺家的香火不会没有人延续。”他不要别的女人生他的孩子。
“你是存心气死我是吗?”贺成彰大吼。
“如果没有别的事,孩儿告退了。”
“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全让你给宠坏了,真是气死我了。当年,他要离家习武、学医,我全依了他,如今他竟然用这种态度回报我!”贺成彰从没这么生气过。
“旭儿,你快收回你的话。”
“爹、娘,请恕孩儿不孝,我不想做违背自己意志的事,不想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为妻。”
目字愉有什么不好?你告诉我。”
“我已有妻子了。”他的态度还是一贯的平静。
“你的妻子不告而别了,哪还会有什么妻子?”贺成彰反驳他,不明白他的儿子固执个什么劲。
“我会找到她的。”事实上他已找看了,但她的芳心不在他身上,可他不想让父母知道太多。
“人海茫茫,你往哪裹找?我的年纪已老,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抱孙子的那一天。还有,皇上派出的禁军已经在查这件事了,你能摆平吗?”
“爹,相信我,我能拽乎这件事,请爹别插手。”
“我想插手也插不了手,所能做的只是花钱买消息罢了。这是生意人的悲哀,对那些做官的没有影响力。”
“爹,现在不是太平盛世,做官、做民都是一样的,”
“你要怎么拽乎这件事?”
“我自有办法。”
贺母免不了要担心,“你可别玩命,我和你爹下半辈了还要靠你,你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丢下我们不管。”
头一次,他发现了爹亲的脆弱和娘亲的无助。[我含小心,请你们放心。”
“当初,要是你肯听我们的话娶亭愉为妻,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也不用让我们操心。”贺母掉下泪来。
“娘,请柑信你的儿子,一切会很顺利的。二他说的只是安慰人的话,事实上他已经够烦的了。连他都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再赢得楮娴的芳心,却还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一直检讨自已哪一点不如李桀,但一直没有答案,
“东旭哥。”周亭愉又来贺府下工夫了,这回她决定直接在正主儿身上使力.
贺东旭正要去找李桀。“周小姐。”
“叫我亭愉,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小姐。”
“听我娘说你常来陪她聊天解闷。”
周亭愉露出最灿烂的一朵花靥。“我也闲看没事做,有的时候会来这里兜兜,东旭哥不喜欢我来吗?”
“我娘喜欢你。”他听娘亲讲过她许多次。
“老夫人很奷相处,我很喜欢和她聊天。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她真的很会说话,全挑好听的说。
“谢谢你。”
“不客气。”我不要你的感谢,我要你的爱‥:她在心里呐喊。
“我想知道你和李桀为什么要收留我的妻子?]客套话说完,他言归正传,
周亭愉旋即做出惊讶不已的表情。“东旭哥知道了?”
“这个世间有什么永久的秘密?”他定定的审视她,
“是嫂子求我们的,说她要我们替她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她柔声道。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的?”他困难的问题。
“在一起?”周亭愉这回真的被问倒了。
“你别替李桀粉饰太平,楮娴全承认了。她喜欢的人是李桀,不告而别是为了他。”
[啥?”她该不该打蛇随棍上?
“你也不知道是吗?”他敏锐的盯住她。
“知‥道,我知道,可嫂子怎会承认呢?”
“我逼她承认的,你知道多少?]
周亭愉正琢磨该怎么回答,“他们....是一见钟情的,就是天雷勾动地火的那一种,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怕让你知道,所以跟看他们瞒你,你不会怪我吧?”她夸张的形容。
他掩藏看浓浓的失落感,自我调侃:[家务事不能怪任何人,我自己会处理,就算是我不够好吧!”
“不!东旭哥,你很好的,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好的,不能嫁给你是我福气不够。”她立刻将满腔的爱意全倾诉出来,生怕以后没机会了。
“你的话甜如蜜,怪不得我娘这么喜欢你。”他发现自己并不希望周亭愉崇拜他,更不喜欢她崇拜的眼神。如果问他为什么,他一时半刻也说不出原因。
也许人都犯贱吧!他等待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崇拜。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对她有了情愫的,是每一次的肉体交欢使他渐渐倾心的吗?交付真心的过程竟然那么自然。
他取笑自己怎会爱上个心不在白己身上的女人?
被赞美的周亭愉开心的笑了。口东旭哥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用。”
“如果朝廷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通知你。”
“是你告诉我爹娘楮娴被选进宫的事吗?”
“东旭哥别生我的气,我是不小心才会脱口而出的。”她开口求饶。
他的表情冷峻木然。“无所谓了,这不能改变什么。”
午酿酿约了堂学庸在“悦来客栈”碰面。
“李桀到底是何方神圣?”堂学庸喝了一口茶。
“一个胡天胡地的大色狼。”
堂学庸露出不解的表情。口既然是个大色狼。怎会有那么大的魅力迷倒大美人殷楮娴et”
“完全是一场误会。”午酿酿摇摇头,
“难道东旭听错了话、会错了意?”
“楮娴因为不想拖累东旭哥,所以骗东旭哥说她喜欢上别人,不告而别的也是为了大无赖李桀。”
“他到底有多无赖?东旭和他好像是旧识,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他不会不懂。”
“这就是他最无赖的地方。]
“你们现在住哪儿?”堂学庸想当调解人,看看有没有机会在两人之间“搓汤圆”。这两天东旭虽不说什么,但可以明显地看出他心裹的不悦。
“住这间客栈最便宜的客房,吃粗茶淡饭。比我过去在汴州卖布时的伙食还差。”午酿酿从小贪爱美食,简直不能忍受粗糙的食物,但现在下是非常时期,她不得不委屈她被养刁了的嘴巴。
“那就回贺府住嘛!”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刚才说的话呀?”她白了他一眼。
“听懂了呀!但这又不互相抵触,贺府那么大,你们可以住偏厅,不会与东旭见看面,一样可以相安无事。”
午酿酿双臂交握于胸前,一脸的不以为然,“你真是天才,能想出这种方法。”
“不如今天就搬回去吧!”他不知道午酿酿的赞美实为讽刺,还以为自已想了个绝妙好计。
“你是猪头三啊!用膝盖想也知道没有可行性,楮娴不会踏进贺府一步的。”
“那你搬回去嘛!楮娴没人陪自然也会妥协。”
目我不是那种去看朋友不管的人。”她颇具义气的嚷道。
“住不好、吃不好,全是你的话,现在替你想了好法子又顾左顾右的,你们女人真麻烦:还有,明明是个大色狼,偏偏又说喜欢人家,既然喜欢人家为什么不干脆搬到李府去住?”
“楮娴没有喜欢李桀....算了!跟你真的很难沟通,完全是鸡同鸭讲。不知道是你的书念太多,还是因为我的布卖太多了,我们俩很难有交集。]本想听听堂学庸有什么高见,反而让她差点晕倒。
堂学庸笑笑。
“外头现在好乱,你们自己要当心些。”
“我也听到一些消息,是不是有人要揭竿起义推翻炀帝啊?”她得知许多消息,但不知道正不正确。
[有宇文化及的人马以及太原李渊父子都对大位有兴趣,目前状况并不明朗。”
“楮娴家人下落不明,最是让人担心。”
堂学庸倒有乐观的看法。
“就是日前的乱象,所以楮娴和楮娴家人的安全才可无虞。炀帝忙于对抗叛军,哪有闲工夫捉回美人和罪人?”
“也是,难怪杨素的爪牙没了消息,原来是自顾不暇了。]午酿酿恍然大悟。
“所以啰,楮娴根本没有所谓拖不拖累东旭的问题。”
“我怎么没想到,我去告诉楮娴去,炀帝若能被推翻,谁都不用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