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了一夜的火烛在烛台下堆满了烛泪,摇摇晃晃的火烛转眼就烧到了尽头,在吐出最后一缕白烟之后,宜告寿终正寝。
“思乔。”也陪着他一夜无眠的长公主边真琴关心的问道:“你熬了一夜,也该累了,去休息吧。”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以他如此凝重、苦苦思索了一夜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不简单的大事。
“我不累。”他叹了一口气,“唉……”他看了她一眼。
“是怎么了吗?你什么都不说,光是自己烦恼,我看了也着急,不如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出个主意呀。”
“没有事,哪里有事呢?”他明显的言不由衷。
该怎么说呢?皇上有了非杀康六王不可的决心,他怎么样都想不到一个可以保全他性命的方法。
他早就要边花乱不要管李凌,他偏偏不知死活,要替人家出主意。
他还真以为皇上笨到不知道李凌的背后诸葛是谁吗?
想得出罚捐这个法子来募军饷的,除了边花乱之外,还能有谁?
当初流寇占据了丰硕的南方一带,着实搜刮了不少,后来兵败之后,许多人都带着财宝趁机遁人民间。
朝廷若要将他们全杀了,那是不可能的,就说现在十营的兵力里可能就有三营半是当初从叛军中投诚过来的。
若要将他们全部流放,又人数众多,真的要大肆查办也得花上无尽人力和物力,不但使民间扰攘不安,也不是战后的养息之道。
因此朝廷只好网开一面,既往不咎,但是对叛军的小兵可以这么做,对于领兵作乱的首领们,可就不能如此宽宏。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因此这些人纷纷改名换姓,生怕哪一天被查出自己原是乱党,那有再多的金山银山坐着也不舒坦,山珍海味也吃得索然无味。
边花乱的办法便是从这些提心吊胆的人身上下手,对他们晓以大义,要他们拿出钱来换一条活路。
此计虽很妙,但是李凌却担心自己会被冠上包庇乱党的大帽子。
于是边花乱又教了他一招,请他以罚捐的名义上书皇上,这是为了筹备军饷出兵梨都,毕竟连年的战乱,已经不能用一般的常理来忖度国内的状况。
皇上找不到驳斥的理由,只得勉强同意,让李凌平平安安的过了一关,择日便要发兵北上了。
皇上动不了李凌,又知道康六王跟他作对,哪里会不气?
于是他暗中下了道一密旨,要大内侍卫将康六王杀害,身为侍卫大统领的他当时就在旁边,急得满头大汗,可是却不敢多说一句。
还好那两名高手锻羽而归,并没有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
他当时没想到事情要糟,只是奇怪皇上明知道他和康六王交好,妻子真琴公主还是六王同母的亲姐姐,怎么他要杀康六王却不避着他?
皇上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宋大人,你的人头重要,还是六王的?”
原来,皇上早知道一击不成,就得有第二次、第三次,可是他一向不是个耐心的人。
之前他还犹豫着除不除康六王,现在看来若不解决,迟早养虎为患,因此他要宋思乔出手。
若失败,那他姓宋的也不用活了。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满身大汗,直恨自己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驸马。”边真琴拿出手绢来轻轻的为他拭汗,“唉,你别急,瞧你一身汗。有什么事不能跟我商量,那跟我皇弟商量可好?”她那个弟弟从小就智识过人,比常人还聪明数倍,虽然现在因为贪花好色而让人猛摇头,但是她始终相信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那更不行了。”宋思乔猛摇头,“你让我好好想想。”
总会有一个好办法,既保全得了边花乱,他又不会有危险。唉,他真想一走了之,真琴爱他至深,绝不会贪恋富贵。
他自己也不希罕大统领这个职位,他之所以还坐着这位子,还不是想向燕国的一品堂报家仇血恨。
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动不了燕国的,可是如果是云国的大军压境,那么一品堂有再多高手也没用,他要笑着看燕国灭亡,一品堂的杀手全都成为他的阶下囚!
可恨的是老皇帝早逝,新皇虽有野心,却没手段又排挤人才,不知哪年才能将燕国纳入版图。
但只要他待着,总是有机会跟着大军杀入燕国国都,走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握住了妻子的手。
他早已跟康六王示警多次,是他不听,现在变成这样,实在也怪不得他呀。
他不能再去给边花乱警告了,毕竟他也有要保护的人呀。
“哈啾!”
安熙在睡梦之中觉得寒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才睡眼惺忪的醒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只觉得身上凉凉的。
她低头一看——
“啊!”她大叫一声,赶快坐起来在床上摸索着被子,七手八脚的想把自己包起来。
她真恨自己有踢棉被的习惯。
这下不就便宜了边花乱那个色鬼了吗?真是失策,她怎么能够睡着呀?
她摸来摸去,却始终找不到昨晚缠在身上的棉被。“王八蛋!杀千刀的!”
她一想就知道被子不会长脚走掉,一定是他拿走的。
四处张望一下,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看样子边花乱是出去了。
安熙松了一口气,跳下床一看,“这王八蛋,连鞋子都给我拿走了!”
她气得一脚往床边踹,气呼呼的翻箱倒柜找衣服,可别说是衣服了,就连一块可以遮掩的布都没有。
“好,你就是要赶尽杀绝!”她浑身光溜溜的,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房里,但还是又羞又尴尬,气到了极点。
门明明没上锁她自己也知道,可是就是走不出去,要是给人撞见了,那她就不用见人了。
她不但不敢出去,还怕人家进来。“好好好,姓边的,算你狠,算你行!”
她咬牙切齿的又乱骂了一顿,这才窝回床上去生闷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跟着是她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姐,我是月蝶,我给你送吃的来啦。”
安熙一听,立刻有了个主意,对付月蝶远比边花乱容易,只要她一进来,她就把她敲昏,剥下她的衣服穿上,再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哈哈,那她就赢了。
人家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边花乱就算聪明绝顶,也不会想到这点。
“门没上闩,你自己进来吧。”
她高兴的声音都没掩饰,聪明的月蝶一听就想笑。“不行哪!小姐,王爷交代过,三天内不许任何人进稻香居一步,否则就打断那人的腿。”
她一听柳眉倒竖,心中燃起的一丝希望又宣告破灭。
可恶的边花乱,真是气死人了。
一计不成,她又生一计,扬声道:“你不进来,怎么给我送吃的?”她突然想到什么,高兴的说:“好好,我有办法了,你把眼睛闭起来,就站在门口,我去拿。”
哎呀,她真是猪脑袋,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呢?
月蝶就是一个很好的人证呀。
她站在门口没进来,所以她得出去拿吃的进来,边花乱说过只要她出得了房门一步,那就算他输了。
她叫月蝶眼睛闭上,快速的出去拿东西再进来,她既看不到她,她也算出了房门,边花乱不认输都不行。
她真是太聪明了!
“闭眼睛呀?”月蝶有点迟疑的说。
“干嘛?难道边花乱交代你不许闭眼睛,闭了要挖你眼睛吗?”她恼怒的说,他有这么恶劣吗?
“那倒是没有。”月蝶笑了一笑,才说道:“那好吧,我闭眼睛了。”
“绝对不能睁开来喔。”她跳下床,奔到门边,突然一愣,“一、二、三、四……”
阳光把门外的人的影子映在门窗上,月蝶一个人可以有四、五个影子吗?“月蝶,外面有多少人?”
“也没几个,就是一班侍卫而已,王爷说最近府里不安宁,连李总管都叫人打伤了,所以不许我们一个人到远点的地方。”月蝶说得正经八百,肚子里却笑得好痛。“这些侍卫大哥是来保护我的。”
“一班?”她大叫一声,“那不就九个?”要死了,门口九个男人站着,她怎么出去?
就算叫他们眼睛全闭上了,她也没那个胆子。
“死边花乱!你狠、你好!”她恨恨的大骂,“我不吃、我不吃,我宁愿饿死了,也不吃王府里的臭饭臭菜!”
她怒火中烧,挫败感越深,气得将屋子里的摆设乒乒乓乓的砸个痛快,古董花瓶被砸得粉碎,山水名画也都扯下来乱踩。
“小姐别生气。”月蝶嘻嘻一笑,“气坏了王爷可舍不得啦!”
安熙一听她这么说,火大的抓起凳子就想往门上砸出去,但转念一想,这门要是撞破了,倒霉的可是自己。
还是放下来,摔东西就好。
她气呼呼的往椅子上一坐,怒吼道:“好!你去跟边花乱说,最好他永远都不要来,否则我一刀杀了他!”
看样子边花乱是交代不许任何人进屋,她想抢人家衣服穿是行不通了。
唯一会来的只有边花乱了。
好,那她就抢他的衣服穿。
只是……她光溜溜的,怎么抢呀?
“王爷。”月蝶含笑道:“我看小姐气得很,连着三餐滴水未进,在这么下去,只怕饿坏了她。”
“她脾气这么硬?”边花乱放下手上的书,问道:“还有力气骂人吗?”
要是精神还好,那他就晚点再去,免得耳朵受罪。
“没听见声音,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小姐哪来那么多骂人的词儿,骂了一天还不会重复,听她的声音似乎也不怎么累的样子。
“别理她,她花样多得很。再多饿个一天也好,反正她精力十足,死不了的。”
“是吗?我说她还是没王爷古怪,想得出这种鬼点子。”不用绑、不用关,就把她困在房里,一步都不敢出来。
她虽然是王府的奴婢,但事实上可是边花乱的师妹。
她的亲爹是边花乱的授业恩师,武功之高可算是当世第一人了,只是他行事低调隐晦,只在先皇手下当一名小小的侍卫长。
当年就是因为他出手干预,所以宋思乔才没有得手,之后先皇要边花乱拜他为师学武,说什么帮他留一条退路。
当时边花乱不懂,如今想起父皇的苦心。才知道他的用意。
而她爹也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要她到王府当婢女,以便就近关照。
边花乱笑道:“那也只能对付她而已。”
想到她气急败坏,铁定在房里大发脾气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他越是觉得她特别,就越对她感到好奇。
越是对她感到好奇,就总是想到她。
月蝶问道:“王爷,你抓了安熙,慧贤雅叙那边难道不会有动静吗?”
燕国的那群人还真把云国人当傻子了,派了这么多密探出来,连美人计都频频动用,要是没有察觉慧贤雅叙有问题的人,一定是笨蛋。
柳叶多次夜探王府,她不是不知道,那是王爷交代了别理她,尽管让她来去,否则她才不会客气,也蒙面去跟她打一场,且看谁的武功高强。
“有也是这几天的事。”边花乱道:“我想她们一定有联络的法子,如果安熙迟迟没有出面,柳叶也一定会知道有问题。”
到时候他的王府又要热闹了,一群人高高低低的来来去去,呵呵。
不过他可不喜欢人家来找他,应该让别人先去找柳叶麻烦才是,宋思乔应该会挺乐意的。
“那柳叶一定会来救安熙喽?”月蝶又问道:“要不要连她也一起抓了?”
“抓了一个柳叶也没用。”他摇摇头,“一品堂不是只有安熙和柳叶。”
话虽然是没错,但是挑了慧贤雅叙可以转移皇上的注意力,或许他能从中得利,从容脱身。
“真是个麻烦的组织。”月蝶有些不耐的说:“像赶不走的苍蝇。”为了救那个燕太子,他们可真是出动了不少人。
“只要燕太子在我手上一天,一品堂就不会死心的。”
他当然明白这一点,这也是皇上将燕太子交给他看守的原因之一。
“王爷……”月蝶同情的看着他,也叹了一口气。
皇上陷害的意味这么浓厚,连她这个小丫头都忍不住想替王爷抱不平。
王爷明明毫无野心,绝对威胁不了皇上的地位,皇上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呢?
边花乱不想让这些事情困扰他,他既然答应了父皇的托付,就一定要尽力做到,就算已经到了如此凶险的局势,他也要尽最后一分力。
“别说这个了。”他含笑一挥手,“帮我准备点吃的,我去看看那鬼丫头。”
“安熙,开门!”
站在紧闭的稻香居门外,边花乱满脸笑容,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只要想到那张又羞又怒的俏脸,就忍不住心情大好,就连走起路来都觉得轻快了不少。
他从来也没这么期待的想看一个人。
“不开、不开、不开!”她的声音听来带着一些哭音,但却仍凶巴巴的用吼的。
“你不会哭了一天吧?这么脆弱,这样就哭啦?还挺叫人心疼的。”
“你才会哭瞎、哭死!你姑奶奶我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流。”
她才没有哭哩,她是气到眼睛痛而已。
“不会流泪的人?这么稀奇,我倒要见见。”
安熙大叫道:“不许你进来!”虽然她把门上了闩,但这坏家伙随时可以把这扇不牢靠的门踹开。
“我偏偏要进来。”他腿一抬,砰的一声踹了下去。
门一开,呼的一团黑呼呼的东西迎面飞来,边花乱闪身避开,手一扬,一件黑色的大斗篷凌空飞高,然后缓缓的落下,将安熙从头罩住了。
她微微一愣,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丢了这件斗篷过来,但还是把握机会,赶紧抓住了斗篷遮身,露出一个头来,急步的往外冲。
他手一伸,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带跌进自己怀里,右手往她膝窝一抄,就将她横抱起来,纵身一跃出了房门。
“你干什么!”安熙怒道:“你说不拦我的!”
她反应也真迅速,斗篷罩下来立刻往外冲,但还是快不过边花乱。
“我没拦你,我只是抱着你。”他笑嘻嘻的凑在她颊边一闻,说道:“关了一天,怎么还是这么香哩?”
“香你的头,快放开我!”她用力在他手臂上一扭,“我出了稻香居,我赢了,快把解药拿来,放我走。”
这个笨蛋傻瓜活该,白白送她一件斗篷,让她赢了这个赌注。
“你什么时候赢了?”他不解的问。
“哈,你瞧瞧这是哪里?还想赖呢,你说只要我出得了稻香居一步,就算我赢。你自己看,我出了不只一步了。”她得意扬扬的说,被关了一整天的怒气因为这伟大的胜利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没看见你出了一步。事实上,你连一步都没走出来。”他提醒她,“我抱着你,你怎么走这一步?”
她瞪他,良久才骂,“你跟我取这个巧。”
“不然呢?”他哈哈一笑,一手扯开斗篷,另一手将她身子往房内一送。
安熙还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吃屎,谁知道却是安稳的落到了床上。
砰的一声,门又关上,她气恼的大吼,“你什么玩意!特地来耍我的呀!你去死啦!”
边花乱隔着门道:“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再骂,哈哈。”
她听见他的笑声远去,又愤愤的骂了几句,这时候天色已黑,没点灯的屋里暗成一片。
她从柜子里找出打火石来,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又是微微一愣。
难怪她一直觉得屋里有食物的香气,原来桌上居然放着一个食篮,她揭开盖子一看。
里面装了又香又热的食物,看得一天未进食的她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动作倒快。”
他踹门、丢衣、放食物、抱人,只在转瞬间就完成,动作真是敏捷异常,而且难得的是她丝毫没有发觉到。
安熙拿了几张椅子将门挡住,然后对着那篮食物发呆。
他特地给她送来的吗?
他不想占她便宜,所以才先给她斗篷吗?
她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感动,这个王八蛋虽然坏,但也有好心的时候嘛!
不对、不对,这招叫欲擒故纵,八成是想骗她自动献身,她才不上当呢。
安熙想清楚这点之后,她才抓起筷子,赶紧填饱饿扁的肚子。
“小姐。”月蝶在门外说道:“王爷说了,晚上冷,怕你着凉了,所以晚上会过来陪你。”
她突然出声说话,把正专心吃饭的安熙吓了一跳,差点没给满嘴的饭莱噎到。“咳咳咳……不用他假好心!”
“嘻嘻。”月蝶轻笑着,“小姐,你别这么固执,王爷待你可真是好,我从没看过他这么关心过谁。”
又怕人家气了、恼了,又怕人家饿了、渴了,现在又怕人家着凉了。
“不……”她正想叫他带着他的不安好心去死时,突然想到,这家伙爱当假君子,一定不会瞧她身体,所以会先让她遮身子他才会进来,这样她就可以走出稻香居,就算他使刚刚那种贱招妨碍她,她也能趁他睡着的时候穿了衣服溜之大吉。
“好好好!你叫王爷快点来。”她立刻催促月蝶,“他刚走没多久,你赶紧把他追回来。”
“王爷出门了。”月蝶笑道:“他到慧贤雅叙去,晚点才会回来了,所以王爷要我过来跟小姐说,累了就先睡,不用等他,总之他会回来陪你。”
“呸呸呸,谁要等他?臭美!”安熙骂道:“他去慧贤雅叙干嘛?”
她自己都没察觉这话酸溜溜的,颇有不悦的成份。
月蝶没说话,一个陌生的声音冷淡的接了口——
“男人到慧贤雅叙还能做什么?你不也是那里来的,说这种话不是明知故问吗?”
站在门外的正是芙蓉,她原本就打算要见见这个让王爷破例的安熙,但等了这几天,居然迟迟不见她来向她问好,心中一股火气涌上。
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她隐忍不发,可是这几天听下人说起王爷对安熙的反常,有的还用到一往情深这字眼,让芙蓉觉得无法可忍,而亲自前来见见这个情敌。
“月蝶,谁在外面说话?”安熙一边吃一边含胡的问。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芙蓉不悦的说:“月蝶,你可真会伺候人,连规矩都不用说了。”进她的地盘不拜码头就算了,居然连谁是老大都不打听。
“小姐,芙蓉小姐是皇上赐给王爷的女官,平常负责照料王爷的起居,其他一概不管的。”月蝶表面上是回答安熙,但言下之意却是对芙蓉说,你管管王爷吃喝拉撒就好,其他可不干你的事。女官?那是干嘛的?
安熙微微皱眉,皇上没事干嘛派个女官来照顾边花乱?他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要喂奶吗?
她这么一想,忍不住哈哈一笑。
芙蓉听见了她的笑声,柳眉皱得更紧了,“笑什么!月蝶,还不让开,挡着做什么?”
“芙蓉小姐。”月蝶看她神色不善,连忙道:“王爷说不许任何人进去的。”“别管他说什么,快进来吧。”安熙抹抹嘴,吹灭了灯,抓起一张凳子兴高采烈的说:“欢迎欢迎。”
“芙蓉小姐。”月蝶说道:“请不要为难我。”
她这一进去,铁定是帮安熙送衣服进去的,那是扯了王爷的后腿,他会不高兴的。
芙蓉哼道:“我又不会对她怎么样,只是想看看她,这样也不许吗?”原来是真的,王爷把人藏进自己的屋子,而且还不许任何人靠近,这是为什么?当真宝贝到这种地步吗?
她虽然吃醋,但也不会做出有损自己身份的事来。
“芙蓉小姐,你还是不要进去比较好。”她虽然身有武功,但是王爷说过这是他和安熙的赌注,不许任何人插手的。
“你让开。”芙蓉将她轻轻一推,伸手推门居然应声而开,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她跨过门槛,突然听见咚的一声,她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就软绵绵的往地上一瘫昏了过去。
“哈哈哈!”安熙快乐的脱下她的外衣和单衣,将就着穿,神清气爽的踏出稻香居。
她把手背在身后,迈开脚步在院子里晃,仰天大笑,“我出来了,不只一步,是两步、三步、四步……哈哈哈……”
月蝶抿着嘴笑,同情的看着昏在门边的芙蓉,轻声道:“我刚刚跟你说过啦,你偏不听。”
“好,我要走了。”安熙猛然想到,得赶快去跟师姐示警。“你家王爷说过,只要我出得了稻香居,去留都随我。”
“是。”月蝶含笑点头,“王爷说过,不许任何人阻止小姐出府。”
“那我走喽。”她原本还怕无法轻易脱身,没想到这么简单。看样子她的来历只有边花乱知道,府里的人是一概不知。
她匆匆忙忙奔出王府,朝慧贤雅叙狂奔,可惜的是她功力全失,否则也不用跑得这么辛苦。
不过师姐一定能帮她的,不过是化功散而已嘛,谁会拿它没办法!
安熙回头看着月光下的康六王府,心里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难过,却说不上来那是为什么。
只要想到两边敌对的立场时,她就有些没精神。
再见面时,就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