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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恩商贾妻(上) 第六章 讨个东西好掌家(1)

  “严爷’两位大哥,真是你们来了!”水玉兰见到严文羽与他两个手下唐雄与赵英后,感到欢喜不已,她喜欢严文羽这位带点江湖义气的中年大哥,连对他的手下也很乐见。

  严文羽主仆三人瞧她热情相对的模样,不禁跟着愉快的笑起来。

  “说过定要来叨扰的,岂能不来,再说,听说雷家酿有药酒,这可是补身圣品,哪能不来讨杯补酒喝喝强身。”严文羽笑道。

  雷青堂刚走进来,马上笑着说:“雷家卖药,也制药酒,承蒙严大哥瞧得起,回头就让人放几坛上你的马车,让你带回去喝个够。”

  他听了高兴的击掌大笑。“那好,那好,这趟可真没白来,有喝有拿,赚得不少。”他虽说得市侩,可这话出自他的口,可是一点也没有市侩味,只觉得这人好相处。

  “雷家不只药酒好,我做的这点心也是不错的,严爷你们来得巧,这就都尝尝我做的果冻吧!”水玉兰由厨房过来时,顺道将刚做好的果冻带过来了,这是专程要给他们尝的。

  雷青堂见状,轻叹了口气,瞧来这果冻人人有分,就是没他的。

  严文羽主仆与方小乔一样没见过果冻,第一次见到这晶亮的点心,眼都亮了,本以为是什么宝物并不敢吃,后来经她解释了做法他们才试吃,只是这一吃都惊为天人,可谓人间美味,三人立刻就爱上了,不一会将她做的果冻全吃光了。

  一旁的雷青堂越看脸越沉,可是妒忌死了。他居然一块都没分到,过去她可是专程只做给他一个人吃的,曾几何时,自己这地位与特权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了,我见兰儿谈笑风生,倒忘了问问你的伤可是已经完全康复了?”严文羽问起她的伤势。

  雷青堂离家多日,也很关心这事,方才一回来就打算问的,可是没机会问,这会便认真听了。

  她刻意不去看雷青堂关切的脸,只朝严文羽笑说:“多谢关心,伤口差不多痊愈了,只是动作还不能太大,我想再过几日就能好全。”

  雷青堂憋了口怒气,忍着这丫鬟的刻意忽视,但听见她伤己无碍,这心情又放下不少。严文羽本就是精明的人,这己瞧出两人似乎有些不对劲了,可也不方便过问什么,只当没异样地继续与他们聊。

  “严爷这趟到杭州是为了茶行遭受祝融一事,不知处理得如何,损失可大?”水玉兰问起这事。

  他立刻愁下脸来,摇头苦叹。“损失不小,整间茶行几乎烧光光,连仓库里今年刚采收下来的上千斤新茶也烧个殆尽。”

  “损失这么惊人!”她吃惊不已。

  “唉,财产的损失是不小,不过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只要茶行里的人平安,我就觉得万幸了,但为了重建茶行,这回应该会在此多待上几日,顺道想……”严文羽忽然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了。

  “严大哥有什么不便说的吗?”雷青堂见状问。

  “这……”

  “严爷,这事与小人有关,还是让小人自己请托吧?”赵英忽然上前道。

  “好吧,你就自己对青堂提吧。”严文羽点头。

  “是。”赵英立刻转向雷青堂,抱拳慎重的说:“其实小人跟着严爷这趟过来,是想对您提个不情之请。”

  “我之前就说过了,你们与严大哥对咱们夫妻有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定尽力而为。”雷青堂说。

  “那小人在此就先谢过雷二爷了,事情是这样的,日前小人得了一张秘方药单,是治小人母亲痼疾的,可这其中有一味药十分稀奇少见,小人用了些方法才得到手,但到手后又不确定这味药的真伪,而二爷可是这方面的专才,所以想请您帮小人监定一下。”

  雷青堂不住轻笑。“这是小事一桩,这味药此刻在何方?”

  “这药需要冷藏,小人无法带过来,要请您移驾到雷府门外严爷的马车上去了,因为有些新采的茶叶需要冷藏保新鲜,所以在严爷的车上备有个小冰柜,而这味药就暂时存放在那,请您跟小人过去瞧瞧。”赵英请求。

  “那请严大哥就在此先稍坐一下,让兰儿招呼你,我去去就来。”雷青堂毫不犹豫的起身就要去监定药的真伪。

  然而雷青堂前脚一走,严文羽便马上收敛起笑容,把握时间的朝水玉兰急道:“兰儿,我有些话想向你打听,希望你别觉得唐突。”

  水玉兰见他如此脸色,蓦然间明白了,他是故意支开雷青堂,有话对她说。“严爷想问什么?”

  “我也不浪费时间,就想问与你爹有关的事。”

  “我爹?”她讶然他想问的是爹的事。

  “没错,你爹当年含冤而死,你不想为他伸冤吗?”

  她倏然睁大了眼睛。“严爷也认为我爹当年是冤枉的?!”

  严文羽用力点首。“你爹当年是众人推崇的名匠,却让人栽赃导致惨死,这仇一定得报才行,不是吗?”

  她教他的话震惊过后,冷静下来瞧他。“严爷说得这么肯定,我爹定是被栽赃,可有证据与原因?”

  他心中暗讶,以为她只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好姑娘,可这会他突然发现,她并不是完全的单纯无知,遇到重要事时并不会教人轻易摆弄。

  “好吧,在此我就对你把事说了,你爹的死与浙江官府脱不了关系,你爹当年应该是不想听命于浙江布政使王兴业的话雕刻玉石,王兴业便故意栽赃杀了他的!”他本不想对她透露这么多的,但心知若不说出自己所知,她是不会告诉他有关水春山的事。

  水玉兰心惊。“此话当真?!”王兴业这人她认识,当年十分器重爹,对爹极为礼遇,而他竟是害死爹的人?!

  “他贵为布政使,要找人雕刻玉石,多得是人可以为他做好这件事,他没必要杀了我爹啊?”她不解这动机是什么。

  他脸一沉。“因为他想要你爹为他雕刻的东西见不得光!”

  “什么样的东西会见不得光到要杀人灭口?”她惊愕。

  “这事我也还在查——”

  “严大哥支走我,就是想找兰儿帮你调查这件事吗?”雷青堂忽然去而复返,这会脸色难看。

  严文羽一惊,尴尬的站起身,瞧向他身后的赵英,亦是满脸的汗,显然雷青堂太精明,看穿他们的伎俩了。

  “严大哥,我不知道你身为一个茶商,竟对玉石匠被杀之事这么有兴趣,可我雷家毕竟是一般商人,不想与官家多牵扯,以后你若是有目的的来访,那青堂并不欢迎。”雷青堂严肃的说,而这话出口己是下逐客令了。

  严文羽并不想与他弄坏关系,这才会使些手段私下来问水玉兰的事情,可无奈仍是搞砸了,只得叹气的起身告辞。

  “严爷,等等,方才的话我希望你说清楚再走!”事关自己父亲的冤情,水玉兰不让他就这样离去。

  严文羽回身瞧了一眼雷青堂,见他脸色铁青,遂朝她摇头说:“你若真有兴趣了解,我会在杭州的柳叶客栈住下,你再来找我吧!”说完,主仆三人便离去了。

  他们一走,水玉兰立即怒目朝向雷青堂。“之前在船上,您就不信奴婢的爹是冤枉的,而奴婢也无证据,便无法多说什么,可严爷这回对奴婢说的事是极有可能的,您为何不让奴婢听下去?!难道就因为雷家是商人,不愿意因为奴婢得罪官家?!”

  她失望痛心的问。事关她爹的冤情,可他却如此怕事,一点也不愿意替她担当,这样的男人,教她心寒,也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人了!

  雷青堂瞧向门边的朱名孝,让他将厅门关上,有些事他必须私下对她说。他会这么快发现异状赶回来就是朱名孝通知的,他是个行事小心谨慎的人,严文羽来访他固然欢迎,可让他去监定药材,这事还是显得唐突,因此他让朱名孝留心,果然这就有问题了。

  朱名孝关上厅门后,他立刻正色朝她道:“你先别激动,听我说。”

  “您究竟想说什么?!”见门被关上,她更怒了。什么事还得秘密说?难不成他己怕事到这个地步,担心自己连累他?

  “船上的那两个玉石匠死了!”他蓦然告诉她这件事。

  原本盛怒的她一惊。“死……死了?怎会死了?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她只知道下船后,二少爷便将两名玉石匠放走,让他们避开黑衣人的追杀,自己逃命去,但,都已逃离的人怎会突然死去?

  “事实上,我没放了那两个玉石匠,反而还扣了他们,因为我想仔细的盘问他们逃命的细节,可晋元将他们交给我,两人却乘隙跑了,我七天前离开就是为了去将人追回来,可惜当找到人时,这两人己成尸体。”

  “难不成,他们让黑衣人找到杀了灭口?!”她瞬间惊白了面孔。

  “唉,若他们不逃说不定还能保下命来,可逃了后,反而让黑衣人发现他们的行踪,道才被杀的。而这件事我己确定背后有庞大的势力在,若咱们一不小心,也可能与这两人一样惨死。”他肃容道。

  “所以,您怕死,并不想碰奴婢爹的事?”她脸冷了下来。

  他晓得她误会他了。“错,我并非怕死不管这事,相反的,我早就在查了!”

  水玉兰一愣。“您己在查了?”

  “近来浙江各府各州官府为数不少的劳役不断失踪,而我与名孝这趟外出追人之余,顺道调查出来,这些人很多是在临安县昌化镇消失的,我外祖父曾是临安县知县,这些人在此失踪,本身就透着诡异,再加上我怀疑这与玉石匠被绑、被杀也有关联,只是所有的事牵扯到浙江布政使身上,让我有些惊讶,我想你爹的死与我要查我母舅家的事,两件也许是同一件。”雷青堂推测。

  他又说:“兰儿,我不让你对严大哥提及你爹的事,是因为事关重大,也不确定是否真能相信此人,万一咱们错信了人,你对他说出不该说的话,也许你的下场就会和那两个惨死的玉石匠一样了,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她倏然明白他的顾忌。“严爷为人豪爽,又救过咱们的命,奴婢瞧他应该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况且,他查的显然是与我们同一件事。”

  “话是没错,但他也有事瞒着咱们,否则不会刻意支开我问你这事,在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她不得不认同他的话,点头道:“奴婢晓得了。”

  “这会,不再怪我为了商利而贪生怕死了吧?”他斜斜挑眉的问她,心中对她也颇钌不满,居然怀疑他是怕死之徒。

  水玉兰咬唇,脸庞微红。“对不起,奴婢误会您了。”她认错。

  他叹口气,伸臂过来,握住她搁在双膝上的手。“兰儿,你是我未来的妻子,你爹便是我岳父,同我母舅家一样重要,我不会置之不理的。”他轻声说。

  这话让她心头暖了暖。“谢谢二少爷……”

  雷青堂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离家这几日,他最想的就是握住她这双温暖又带点操劳的手。“你我不是外人,不必说谢。”

  她脸蛋更酡红了些,他蜜语说来总是令人甜进心里,一扫心中的怒气与疑惑,也教她消去了不少独自留在别府受到的闲气。

  “二爷,奴家是秋香,刚泡了杯新茶孝敬您,您让我进去吧!”

  门外传来秋香娇嫩的声音,而这立刻冻结了水玉兰的笑容,她马上僵住了身子。

  他瞧她明显变了的脸色。“兰儿,你——”

  她迅速将手抽回。“奴婢虽然只是个丫鬟,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奴婢这样的人,二爷是决计瞧不上才对,什么锅配什么盖,雷家,奴婢是攀不上的!”说完,一脸寒霜的她转身去开门,门一开,秋香端着香茗就站在外头。

  秋香一见原来是水玉兰与雷青堂关在厅里不许人进去,立刻柳眉竖起,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

  水玉兰寒着脸,不理秋香的挑衅,绕过挡在门前的她,目不斜视的离去了。

  厅内的雷青堂愕然,方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他整个还在状况外!

  回自己屋子的路上,雷青堂脸上笼罩着一层乌云。这丫鬟简直不知好歹,莫不是仗着有老四的媳妇当靠山,就敢动不动给他脸色看吧?

  不行,有话得说清楚,不能让这丫鬟爬到他头上去,否则自己将来真治不了她。

  他停下脚步,一脸阴沉的四处张望找人,本想随便找个人问她屋子在哪的,却见到了方小乔。

  “二少爷。”她主动走向他。

  “你来得正好,带我去见你主子,我有话对她说。”他沉着脸吩咐。

  她小心觑他的神情,不安的问:“您不是生二少奶奶的气了吧?她也是不好受的……”

  “不好受?什么意思?!”不好受的人是他吧!自他回来到现在,她可没给过他一分好脸色!他僧怒着。

  “您不在,这别府的人并不如想像中和善,尤其是那两个一搭一唱的扬州瘦马、杭州船娘,压根欺侮人,对二少奶奶出言不逊,言语刻薄,不仅如此,还有个瞧不起人的胡姑姑,老是在找二少奶奶麻烦,这让二少奶奶在这待着,日子没一天轻松的,方才由大厅出来,她还对奴婢说,打算回祁州去了。”方小乔说,她找上二少爷,就是想说这些事的。

  雷青堂听了,神情一紧。这丫鬟才到这几天,就想回去了?!

  “她真说想走了?”这可让他紧张了。

  方小乔忧心的点头。她可不希望二少奶奶就这样被逼退,放弃与二少爷的幸福日子,这岂不便宜了别府里有意跟她过不去的人?

  “她让奴婢去问这几日可有船能搭回祁州的,她收拾收拾就能上路。”

  雷青堂当下心惊。“带我去找她,立刻!”他蓦然沉下脸。

  方小乔马上就领他来到一间屋子前。

  他站在门前,脸色微微变了。

  “你没带错地方?!”他厉声问着方小乔。

  “没有,二少奶奶自来到别府,就一直住在这里。”

  “胡姑姑的,她说您与二少奶奶尚未成亲,所以二少奶奶的身分就还是下人,因此只能住在下人房。”方小乔气愤的说。

  他的女人竟住在下人房,他瞬间怒不可遏了。

  “二少奶奶就在里头,二少爷自己进去吧,奴婢就不跟进去了。”方小乔说,不打算进去妨碍他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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