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家。”他解下安全帽,理所当然的戴到她头上,甚至迅速帮她调整好帽带。
“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余震,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接着他将手电筒交给她,无预警的将她拦腰抱起。
“啊!”她忍不住发出惊呼。“我、我可以自己走……”
“地上都是玻璃碎片,你没有穿着鞋子会受伤,你替我照明。”说话的同时,他也抱着她,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大步跨过满地疮痍直到来到大门外,才将她轻轻放下来。
他并没有将大门完全关死,只是轻轻虚掩,即使带她回到住处后,做法也是一样,她看在眼里,忍不住佩服起他的冷静和谨慎。
直到现在,她有脑袋仍是一片混乱,他却已经留下退路,倘若接下来又有强震袭来,至少大门不会因为变形而卡死,他们依旧可以往外逃。
只是这次强震果然是造成了不小的灾害,他屋内也有不少东西被震落,酒瓶酒杯碎了一地,屋里到处都是酒香,他却看也不看一眼,一进门就再次抱起她笔直直进他的卧房内。
他的卧房内没有任何玻璃碎片,只有一地散落的书。
当她被安全的放到床上时,他也从衣橱拿了件T恤套上,在她身边坐下,她才伸手碰了碰他背上的大包包。
“你为什么时候要背包包?”
“这是逃难包,里头有水、干粮、药品、保暖衣物,现金、手电筒和任何紧急逃难用得到的东西。”他微笑将包包卸下,放到她的怀里。“遇到大灾难时,这可以帮助我们度过难关。”
看着他理所当然的将逃难包放到自己怀里,刹那间,她不懂那狠狠撞击自己胸口的巨大感觉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似乎是又想哭了。
大难来时,逃命都来不及了,谁还能顾及其他人?
与她同个楼层的邻居,也许早已冲出大门逃出了大楼,他却在第一时间内拿起手电筒,爬上楼梯找她——
“你准备得好周全。”她迅速低下头,她担心自己真的会哭泣出来。
“因为生命太脆弱了。”他哑声说道,语气似乎有所感慨,仿佛想起那次的空难。
意外、天灾、人祸,人生实在充满了太多变数,谁都无法对生命做出保证,她自己也曾经历过生死一瞬间的恐惧,自然明白那种仓惶不确定感。
尤其她和他都曾经失去过至亲,他更是同时失去两个,也许此刻他看起来比谁都冷静,但很有可能比谁还害怕再次失去重要的亲人。
一股不知打哪儿来的冲动,让她忍不住地转身用力抱住他。
“谢谢你来找我,真的谢谢你。”她低声道谢,语气透着一丝颤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太多太多无处宣泄的情绪。
明明才认识不到两年,她和他却一同经历了好多事,每次在她无助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对她伸出手,她早已数不清他究竟帮了她几次。
这辈子,她绝对再也遇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而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能像他一样,总是以她的安全为优先。
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关于他的好,永远都会留在她心底。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拥抱,他几乎是重重的一愣,仿佛像是在考虑该怎么对待易碎的至宝,犹豫了好久,才敢张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
“别说谢谢,只要你没事就好。”他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嗯,我没事。”她轻轻点头,声音从他的胸前飘出。“那你呢?你还好吗?”她低声反问。
“我也没事。”他微笑,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
好久了,真的好久好久了,自从他宣布放弃她的那天起,她就关上心房,不愿再亲近他,如今他终于又触碰到她的真心。
只是失去太久,突如其来的失而复得反倒让他有些无法保持冷静,尤其她的娇躯是这么的柔软惹火,体温是这么的诱人芬芳,而她全心全意的信赖依靠,更是让人无法抑止的想要好好爱怜她——
粗糙大掌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抚上那柔软的发,并沿着性感曲线,一路向下滑过那纤细的背、柔软的腰,在她迷人的体香中,他不禁缓缓低下头。
她能感觉到他正在亲吻她的发丝,并以掌心摩挲她的肌肤,她忍不住抽气,感觉心头在这一瞬间也发生了大地震。
“戚兰……”他唤着她的名字,嗓音不再低醇,而是粗哑得让人心跳加速。
她不敢回应,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应,只能慌乱的合上眼,放任他为所欲为。
他明明亲吻的是她的发,她的身体却起了连环反应,仿佛有道强大的电流从发梢一路蔓延到四肢,甚至整个体内,让她浑身酥麻得轻轻颤栗。
就在此时,小小余震却无预警袭来,震得手电筒微微闪烁,同时也将彼此的理智瞬间震醒。
她和他同时放开彼此。
室内一阵沉默,接着余震过去。
“这栋大楼地基打得很好,结构也很稳固,虽然可能还会有余震,但到外面不见得会比待在屋里安全,我们还是待在家里吧。”他率先打破沉默,从她的身边起身。
“……好。”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我去检查屋内情况,你试试能不能打通电话,报个平安。”他将床边矮桌上的电话拿给她。
“那你呢?”她依旧低着头。
“我父母前天刚好出国观光,不急。”看她一直不愿抬起头,他始终握紧拳头,克制想要再拥抱她的冲动。“我会拿双拖鞋给你,你待在床上打电话,千万别下床。”
说完,他正要转身离开,没想到她却拉住他的大手。
“等一下。”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将腿上的逃难包迅速搁到一旁,起身站在床上,解下头上的安全帽戴到他头上。
在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注视,却依旧不敢与他视线交错,只能敛下睫毛,小心翼翼的控制呼吸的力道,笨拙的替他调整帽带、扣上把环。
好不容易当一切弄好了,她才稍稍拉开彼此的距离。
“你……要小心。”她担忧的叮咛着,又想后退,他却拉住她的手。
“等我回来。”发现她始终有些手足无措,他依旧握紧她的小手,却没有再触碰其他的地方。
“嗯。”她咬着下唇,轻轻点了下头。
他沉默的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弯腰打开逃难包,从里头拿出另一支手电筒,转身离开卧室。
直到他走后,她才敢大口呼吸,整个人发软的跪坐在床上。
揪着衣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她竟然接受了他的吻?
虽然他只是轻轻的吻着她的发,但那感觉就好像他缠绵地吻着她的唇,甚至吻着她的身体,她清楚感觉到他炙热的男性渴望——
但是……
但是他爱的人是小樱啊!
一瞬间,她的心头仿佛被告浇了桶冰水,冻结所有不该产生的禁忌幻想。
捂着发疼的胸口,她感到一股巨大酸涩瞬间盈满了心底,而紧接而来的浓浓罪恶感,就像从天而降的巨石,压得她几乎窒息。
也许是她会错意了,那个吻只是一个安慰,毕竟刚刚她是那么的慌乱,那个吻毫无竟义,她根本不该在乎,因为他们早已是朋友和亲人。
她到底还在希冀什么?还在盼望什么?
他爱小樱,除了朋友和亲人,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只要有一点点的差池,他们甚至可能亲人都当不成……
她到底——到底要自作多情到什么地步!
原本该是令她安心的卧室,瞬间竟让戚兰惶惶不安了起来。
这里是他和小樱共处过的卧室,她根本就不该待在这里,刚刚更不该伸手抱住他。
她真的不该那么做的!
虽然手电筒的灯光照亮了一半的的卧室,她却不敢转头看向四周,就怕会看到小樱的照片。顾不了范学温的叮咛,她丢下电话逃难似地跳下床,拿起逃难包和手电筒就往外冲。
“戚兰?”范学温正好拿着拖鞋起来,看到她光着脚奔出卧房,吓得立刻拉住她。“怎么了?怎么不待在床上?”
“我要回去了!”她匆匆将逃难包塞到他怀里。“谢谢你救我,可是我觉得我还是回去比较好,手电筒可以借我吗?”她慌张地问,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逃避某种猛兽。
“你怎么了?”他紧捉着她,坚持不放手。
她用力摇头,无法坦承心头的罪恶,只能挣扎的扭着手腕。“放开我,我真的要回去了……”
“戚兰!”他加重语气,紧锁着她脸上的恐慌。“你究竟怎么了?”
“我……”她说不出话,眼底却涌现泪水。
那泪水让黑瞳紧急骤缩,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他立刻有了不好的联想。
“你打电话回家了?是不是岳父岳母——”
她迅速摇头。“没有,我还没打,我只是……”她用手捂住嘴,小口小口的吸气,试着不让泪水溃堤。
“我只是不习惯待在陌生的地方,所以……想回去了……”她说出根本不是理由的理由。
“现在这种情形,我不能让你独处。”他当然不可能采信她的说辞,目光始终紧锁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也许是还会有余震,直到天亮之前我们都必须在一起,如果你坚持回去,我就跟你一块儿回去。”
“不,我一个人就……”
“否则就留在这里!”他不容置喙地说道,眼神严厉慑人。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露出温柔以外的神情,她重重一愣,即使知道不该再与他靠近,却没办法拒绝他。
“我……想回去。”最后,她只能含泪接受他的条件,作出选择。
这里是属于小樱的地方,她不该待在这里,也无法留在这里。
他深深看着她。
“那就先穿上鞋子。”他不再逼问原因,而是将逃难包背上肩头,接着蹲下身替她穿上拖鞋。
看着他温柔宽阔的臂膀,她张口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因为有些话,永远都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