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要走人。
\"慢着,谁准你退下啦?\"
韩锐懒洋洋躺在铺着兽皮的软榻上,跷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书卷,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悠闲地翻着纸页。
\"不知小主子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偷看那书一眼,没想到他竟然在看养小官、变童的变态龙阳故事?还真是恶人有恶趣味!
\"你这膳盅里装的是什么?\"
他懒散地用瓷杓拨拨成色鲜美的膳汤,一副对她的冷漠态度不是很在意的狂妄表情。
\"回小主子的话,是奴婢精心煲炖的药膳,鹿角胶排骨汤,文火煲了一上午,奴婢尝过了,咸淡正适合你的口味。\"
\"鹿角胶拌骨汤?\"
\"嗯,是公主殿下吩咐的,这药汤中加了杜仲、柯杞、当归,强化筋骨、调理肾脏功能,更有温补肝肾、益精养血之功效。\"说到后来,伽蓝几乎是咬牙切齿。
瞧瞧,竟然给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吃什么益精的补药,难道还真打算把她跟他送做堆?拜托。她是姐姐好不好?她才不会对一个坏脾气的小鬼感兴趣呢!
\"你喂我!\"他大爷舒服地躺回软榻,继续晃他的二郎腿。
\"小主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手脚下都长得好好的吗?干么要她喂他?
\"怎么?我好好的就不能让你喂吗?你是我的人,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二郎腿又抖了抖,看她仍呆在原地不动,他不耐烦地从书中采出头来。
\"傻站着干么?还不快点过来?\"
这个恶霸、混蛋、被宠坏的小鬼,真真真是气死人了!可谁叫人家命好,会投胎,做了她的顶头小主子呢?
伽蓝不情不愿地拖着双腿走到他跟前,没好气地捧起膳盅,一口一口喂他。
他大爷不但惬意地一边摇头晃脑欣赏书卷,一边品尝着养身药膳,还偷空不时发表一下感慨,\"男人和男人一起做,真的这么开心?\"
伽蓝脸黑了一半,\"这事劝小主子还是不要太好奇。\"
小主子你可看好了,你要嘛大一点再好奇,现在好奇,说不准是人家玩你,君不见那些小官、变童哪个不是十四、五岁年纪,绝美脸蛋、细嫩皮肤,这些条件小主子样样符合不说,只怕是比那些千娇百媚的小官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她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她家小主子那性格要是被人家戳了小屁屁,肯定会变成恐怖的超级大魔头,心理扭曲也绝对不会让天下人好过的。
\"你好笑什么?噢喔,莫非你早就看过这本书了?\"他不怀好意地斜眼瞄她。
她还真是早就看过了,因为这书里面什么鬼狐野怪写得也不少,总之杂闻奇事谁不喜欢看啊?她涉猎群书,还增长了不少见闻知识呢!
\"是不是?是不是?\"他一径地追问她。
伽蓝招架不住,含糊承认,\"就随手翻了翻,当增长些见识吧!\"
韩锐笑得很好诈,他扔掉书卷,双手合抱住她的纤腰,声音有点撒娇,\"你放心,我刚才只是说着玩的,我只要有你就好了,才不会去玩小官呢!不过……\"
他脸色陡然一变,伽蓝拿着瓷杓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停在半空。
\"不过,如果你敢离开我,我发誓绝对会让你后悔!\"
\"呵呵呵呵……\"伽蓝笑得很心虚。\"小主子说笑了,伽蓝一辈子都是你的奴婢,能跑到哪里去?来,快点把这盅补汤喝完。\"
他看着她很久,最后还是把最后一口补汤喝掉。
\"最好是这样,你知道我的,我如果发起脾气来,可是六亲不认!\"
\"是是是,我的小祖宗!\"
伽蓝放下空空的碗盅,用熏香的罗帕给他拭净嘴角,待抽回时,不料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我吧?\"
\"小主子多疑了,奴婢要赶紧把这些空碗收拾下去,奴婢还有些绣活要做,下个月是个主子十七生辰,奴婢打算……\"
他突然吻住她,吻住她一直说\"奴婢奴婢\"的小嘴,她近来总是躲着他,总喜欢称自己\"奴婢\"以警醒他、划清两人之间的界线。
她不知道吗?连娘和皇婆婆都默许他们的关系了,她再躲也没用,她注定了是他的人!
他吻得那么火热,有点执拗,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喜怒哀乐竟然全被他掌握,就连他燃烧起的情火都是那么狂妄,狂妄得让她几乎把持不住自己。
在他火热的怀抱中,呼吸变得困难,她娇喘着,开始不由自主回应他唇舌贪婪的需索。
\"不行、我们不行这样……\"伽蓝喘息着,左右摇晃着脑袋,想要躲开他游移在耳边的湿软舌头。
\"嘘,可以的,我们可以的。\"
\"不、不!\"她难耐地用小手推着他胸膛。\"我们不可以的,呜呜,小主子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伽蓝?\"
\"我没有欺负你,我只是在爱你!\"
她用尽力气推开他,两个人喘着粗气互相对视着。他眼中是没有满足的懊恼,她眼中则是迷惑、迷茫和不知道方向的慌乱。
\"小主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你呢?你会愿意正视我的答案吗?\"他看着她,一向充满戏谑嘲讽的黑眸,此时是再认真不过的深沉。
她……不愿意,他们之间的身份有如云泥,虽然两人勉强算青梅竹马,感情更是深厚,但他对于她来说,还像刚见面时的那个小男孩,脾气执拗、暴躁、一不顺心就会让全天下人都不好过!
他就像只刚刚破壳的小雏鸟,见到第一个可以依赖的人便投放下所有感情,这么多年的相互依赖,她当然明白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但正因为这样,她更怕他误会自己对她的感情,或许他太依赖她了,错把依赖当作了爱。
\"做什么一定要逼我呢?我们永远这样不是很好?\"她靠着他胸口,一边不甘地流泪,一边捶打他日渐坚实的胸膛。
\"不可能!人总是要长大的!\"他单臂搂紧她,霸道地不许她退缩。
\"你如果要我的身子,你尽管拿去好了,反正你说过,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伽蓝随你处置!\"她有些自暴自弃。
\"你!\"韩锐有些恼怒,\"要女人的身子何其容易,我随便招招手,甘愿为我献上身子的女人成千上万,你真以为我是什么人都可以?\"
真想拿把刀来挖挖看,这女人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怎么说话这么没有良心?
\"小主子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就算没有这么高贵的身份也自然会有姑娘倒贴,又何必委屈于伽蓝呢?\"伽蓝忍不住酸道。
韩锐向来心高气傲,被自己喜欢的女人说成这样,他忍不住发火了。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我就是要定你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这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我想要你就要你,你逃不掉的!\"
\"你!\"伽蓝说不出话了。他就是这样的态度让她好害怕,像个孩子,只想抓住眼前喜欢的东西,甚至还说出什么一辈子的誓言,一辈子好长啊,谁能保证五年后两个人又会怎么样呢?
中午的不愉快并没有延续到下午,伽蓝把韩锐过生辰要穿的新衣拿到书房里,一边陪他读书一边做绣工。
半天都沉浸在很繁复的刺绣中,一抬头,窗外竟已红霞满天,云朵有点红有点黄,再看看案几上,韩锐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那只命大的小雪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的,趴在案头,和韩锐头对着头睡熟了。
幸亏屋子里燃着两只鎏金暖炉,抵御住房外的冷气,要不是这样,上次下水车运没得风寒,这次恐怕也会惹上了。
抓起屏风上挂的豹皮披风。刚要盖到他身上,他竟然醒了。
不过待看清楚他脸上的大片墨迹时,伽蓝瞠圆了眼睛,最后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韩锐瞪着她,不清楚她为什么笑得这么疯狂。
看看一旁的狐狸,它正百无聊赖地舔自己的屁股。
\"笑什么笑?\"他有起床气,再加上被一个小奴婢捂着肚子嘲笑成这样,他会有奸口气才有鬼。
\"哈哈,小、小主子,你、你的脸,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伽蓝捂着肚子、半弯着腰,夸张得快直接躺到地上打滚了。
韩锐狐疑地摸摸自己的脸,一看手掌,竟然好多墨汁。
再看看案几中央的砚台,已经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丢脸了。
\"小主子你也真是个天才,竟然睡觉睡到砚台上,哈哈哈哈……\"这么搞笑的小主子很难得遇见,赶紧笑够本。
\"你还笑!相不相信等不让你笑不出来?\"
韩锐俊美的嘴角弯起邪恶的弧度,伽蓝立刻警觉起来,可惜为时晚矣,只见他索性把两只手掌轮番放进砚台里沾墨汁,然后对着她举起沾满墨汁的双手,笑得很奸诈。
她一边摆手后退,一边求饶,\"啊。小主子,伽蓝再也不敢了,你别过来啊,求求你,伽蓝再也不敢了……\"
\"哼,已经晚了!\"
他毫不留情地把染满墨汁的手掌贴在她的两颊,瞬间,她变成了个大花脸。
这下换韩锐肆无忌掸地大笑了。
\"讨厌!小主子最讨厌了!\"
伽蓝不停用袖子擦拭两颊,可惜越擦越脏,弄到后来,整张脸都布满了墨迹。
小雪狐看见主人笑得很没形象,它也唯恐天下不乱地跟着在案几上跑来跑去,吱吱叫得起劲。
\"好了好了!\"韩锐笑够了,怕真的把伽蓝的眼泪逼出来,决定熄火,他拉起袖管给她擦脸。
\"不用你擦!\"伽蓝生气地撇过头去。假好心,从小到大,小主子最喜欢欺负她了,她存在的价值就是给他玩的,她把他当弟弟一样疼爱,他才没有把她当姐姐一样尊重。
\"真生气了?\"
\"伽蓝一介下人,哪里敢生小主子的气?奴婢的意思是,不用小主子亲自替奴婢擦,奴婢可担待不起!\"
一番话说得夹枪带棍的,惹得韩锐很恼火,再加上中午的事情。他火气自然上来了。
\"你是非要跟我划清界线不可吗?\"
他的逼问让她心头一震,她默默点头。\"主子本来就是主子,奴才本来就是奴才。\"
\"好!既然你这么固执,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你就好好做一个奴才该做的事情吧!\"他背过身,表情很伤心却没有让她看见。
\"我要沐浴,叫外面的人准备好,你来伺候我!\"
伽蓝听得胆颤心惊,她不是没伺候过他沐浴,但通常只是搓个背而已,可他故意把\"伺候\"两个字说得那么重,不得不让她心疑,但她也不敢违抗命令。
她只得福了身退下,忐忑不安地通知负责华清池的下人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