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许大夫好像真的不在……”喃喃自语着。
看着站在药柜前的许天宏,王巧巧的眉头直接打了个死结。
天济医馆里有两个人一一迕天济是大夫,负责看病,许天宏是许天济的弟弟,负责抓药。
明明是兄弟,但许大夫仁心仁术,患者没钱可以积欠,待人和善,人人都说好;但弟弟许天宏却十分势利,为人刻薄又看不起穷人家。
许天济知道王巧巧有困难,常常不收她的医药费;许天宏虽然心有不甘,但碍于许天济不计较,只好乖乖的替王巧巧抓药。
如今许天济不在,王巧巧当下不知如何是好,站得都快成人柱了,还是等不到许天济回来。“进去吧、进去吧!”她自我催眠着。
眼看午时都快过去,她得回去煮午膳:再说娘若见她这么久不回去,在家里肯定会很担心。
心一横,王巧巧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举步踏进天济医馆。“许公子好,许大夫今天不在啊?”
一进医馆,王巧巧立即展开杀遍天下无敌手的灿烂笑容。
“不在。”许天宏冷冷回答,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他旱知道她在外面,就等着她自己垂头丧气的回家,却没想到她还真有脸踏进来。
“那个……我……我娘的药昨天吃完了……那个……”王巧巧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
“有钱抓药、没钱滚蛋!”许天宏瞄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做起自己的事。
“人命关天,我想许公子大人有大量,有如菩萨转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王巧巧仍是挂着灿烂的笑容。
“这些话找我哥说去,我可没空搭理你们这些爱拍马屁的穷鬼。”
“许公子,人生在世,总会遇到困难,大家互相帮忙,你敬人一尺,人回你一丈,日后若有需要,小女子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回报。”灿烂的笑容已经垮了一半。
“不需要。”
“许公子,许大夫说我可以积欠药费的。”灿烂的笑容已然全军覆没。
“王巧巧,敢问你确定在有生之年还得完你所积欠的药费吗?”许天宏终于抬起头看她。
她绝对要踹死他,只是她没胆把话说出口。
“没钱就别生病。”
她好想把他踹到黑龙江去,看他会不会清醒一点?
“生病了还吃这么贵的药,你以为你们是大户人家啊?”
她好想将他砍个几刀,再丢去喂野狗。
“吃不起就赶紧准备办后事,啰唆什么?”
“许天宏!你简直是欺人太甚,只不过是个抓药的,你是在嚣张个什么劲?你的为人如此势利,尖酸又刻薄,要不是许大夫人好,我早就把你给揍成肉酱了!像你这种人,简直是浪费粮食,对不起国家又对不起社会,许大夫有你这种弟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我要是你,早就跳江自杀了,哪还敢死皮赖脸的活在这个世上!我真怀疑你的脸皮是不是铜墙铁壁做的。”一口气爽快的骂完,下一瞬间,王巧巧真是后悔得想去撞墙了。
娘……我对不起你!
“你……没钱抓药,还敢在这里撒野,根本就是个泼妇!”许天宏指着她,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以后别再来我们天济医馆抓药,我绝对会阻止我哥再对你仁慈,我若是让你在我这里再抓到一帖药,我就不姓许!你现在就给我走!”许天宏怒气冲冲的拍桌大骂。
娘……我真的对不起你。“你给我再嚣张看看!”王巧巧气得直接冲进抓药房,抓着许天宏就是一阵猛打。
横竖抓不了药,那她就好好教训这个人渣一顿,为民除害。
王巧巧一手抓着许天宏的头发,另一手猛叩他的头;而上头打得热闹,下头也没闲着一一她抬起脚,狠狈的往他的胫骨上踹。
“哎哟喂呀……杀人啊!哎呀!救命啊……”没想到王巧巧会突然冲进来攻击他,许天宏被打得措手不及,毫无防备之力。
一阵打闹与杀猪般的求救声引来不少人围观,但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帮许天宏的忙;不但没人帮他,甚至还有人拍手叫好一一
大家早知道许天宏为人刻薄,狗眼看人低,不少来看诊的人都受过他的气。
“我打你的小人头、打你的小人脸、踢你的小人脚。”
“哎呀,疼、疼啊!”
“疼!你也知道疼?想想那些生病的人可是每天都在家里疼得受不了!我打死你这个没同情心的大烂人。”说着,王巧巧又赏了他好几个巴掌。
“哎哟!我要报官,抓你这个泼妇去大牢……哎呀!”
“不用你报官,官老爷自然会来这里抓你这个无耻人渣!”王巧巧直接用头往他的下巴撞,撞得许天宏痛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但没同情心,又没人性,我咬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人!”王巧巧抓起许天宏的手,使劲的咬。
许天宏吃痛,大手一甩,把王巧巧甩到一旁;王巧巧撞到一旁的药柜,跌坐在地上,顿时觉得眼冒金星。
许天宏见机不可失,上前就要教训她,以报一箭之仇。
就在许天宏扬起拳头对准王巧巧要挥下的同时,围观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气。
然而在被拳头挥到前,下一瞬间,王巧巧不见了!
许天宏挥了个空拳,旁观者更是发出此起彼落的惊呼声。
“不……不见了?”许天宏傻愣愣的看着方才落拳的位置,围观群众也全部盯着看。
“天!怎么了?”王巧巧莫名的问。
她被撞得晕头转问,看着许天宏的拳头砸来时,已是闪躲不及,只好准备挨揍,却突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瞬间,她已站离许天宏四尺远,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一一若不是有人提着她的臂膀,这会儿她肯定已经脚软跌坐在地上了。
听到她的声音,许天宏和群众们的视线全都转了个方向,看到王巧巧站得远远的,更是惊呼连连。
“打女人?不好吧!”一名温文儒雅的男子扶着王巧巧,双眼直盯许天宏。
看着扶着自己的男子,王巧巧莫名的觉得眼熟,却是怎么也想不起她在哪里见过那人。
“她根本不是女人,她是泼妇!”被那男子盯着看,许天宏不由得感到一阵发毛。
“敢问阁下的母亲是否是妇人?”陆丞轩问,不等许天宏回答又自行接着说:“泼妇即为泼辣的妇人,若妇人非女人,可见阁下的母亲就不是女人。”
说完,陆丞轩笑了,王巧巧和群众们也都哈哈大笑,就只有许天宏笑不出来。
“走吧!小泼妇。”陆丞轩向王巧巧展开温润的笑,然后放开她的手臂,走在她的前头,离开了医馆。
王巧巧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乖顺,乖乖跟在他的身后,踏出门时还不忘对许天宏做了个大鬼脸才离去。
众人眼见没有热闹可看,纷纷离开医馆,只留下气得无处发泄的许天宏。
之后,这件事成了乡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还有人直接在饭馆、酒楼当起说书者,把王巧巧当成铲奸除恶的女侠,许天宏则是尖酸刻薄的商人,至于那名救走王巧巧的男人,则被说成是个见义勇为的武林高手。
这个故事在青田村各个客栈与茶馆不停的被说书人传送播放,延续了好几个月。
“这位义士,不跷得该如何称呼你?感谢你今日相助,他日若需小女子帮忙,必当效力!”
王巧巧那江湖味十足的话语,让陆丞轩听了不禁笑了。
王巧巧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书生,但方才他扶着她的力道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一一他单手就撑起了她整个人的重量。
“你敬人一尺,人回你一丈……是吗?”陆丞轩笑问。
这不是方才她跟许天宏讲道理时说过的话吗?王巧巧狐疑的看看他,不晓得他是想表达什么,是要她帮什么大忙吗?
“姑娘为何要抓药?”陆丞轩不理会她充满疑问的眼神,迳自问道。
“啊?”王巧巧一时脑筋还转不过来,不是还在一尺、一丈吗?
“姑娘为何上医馆抓药?是否身染重疾?”陆丞轩再问。
方才他看过了,王巧巧的药单上一半以上都是一般老百姓吃不起的名贵药草,若非身染重疾,一般庶民是不会没事去抓那些药来养生、健体的。
不过再看看她,或许真是病得不轻……得了全身肌肉失调症,不揍他人几下不痛快。
“不是我,是我娘……”王巧巧瞬间变得很忧郁。
“或许在不可以看看你娘。”
“你是大大吗?”王巧巧又惊又喜的问。
“略懂皮毛。”陆丞轩笑答。
“那就快点!”管他懂皮还是懂毛,只要是大夫,她就要赶快抓回去让娘看看。
王巧巧一手抓起他的手,一手拎着今日的战利品,一路冲回家去。才进家门,她把战利品随手一丢,马上带着陆丞轩往娘亲的卧房冲去。“娘,我回来了。”
人还没进房内,就从大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想不知道她回来了都难。
“巧巧,你回来了啊!今天怎么去这么久?是不是……”王陈玉凤见到女儿回来,扬起虚弱的笑,但抬眼一看到女儿身旁的男子,笑容在瞬间消失无踪,连话都讲不下去,直盯着那人看。
“娘,他是大夫。”王巧巧知道娘亲最在意的事,马上解释道。
“原来是大夫啊!不好意思,怠慢了,巧巧,还不快倒茶。”一听是大夫,王陈玉凤的笑容又回来了,变脸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王夫人,可否让在不为您把把脉?”虽然知道请他来就是要看病的,但陆丞轩还是很有礼貌的询问,让王陈玉凤对他增加了不少好感。
“大夫请。”她伸出虚弱的手让他把脉,王巧巧则在一旁忧心的看着。
把完左手脉,再把右手脉,之后又看了看王陈玉凤的舌头、眼睛,双手、双足,然后叩叩肚子、敲敲背部。
陆丞轩一路面无表情,也不多说一句话,这让王巧巧感到十分担忧。
比起王巧巧的焦虑,王陈玉凤则是很满意一一这个大夫十分细心,不像其他大夫问她哪里痛就看哪里,而是尢仔细的帮她诊察全身。
“请问王夫人是否老是觉得筋骨酸痛、全身无力、了无食欲、腹痛难耐,并时常夜咳?”
“是啊、是啊!”王陈玉凤都还没来得及回答,王巧巧已抢先一步说。
这个大夫好厉害呀!连问都没问,光是这里敲敲、那里敲敲,就已经知道她娘平常的症状,看来娘的病有希望了!
人果然是要多行善事,看看她昨晚才救了一个人,老天爷马上就赏她一个神医。
“王夫人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大概是最近半年才如此。”
“再请问王夫人,你娘家那儿的父母手足或是亲戚中,可曾有人像你这样的症状?”
王陈玉凤想了想,开门说道:“不瞒大夫,我母亲之前也有此症,偶尔全身酸痛,但不会腹痛难耐,却是毫无食欲,一口饭也吃不下,最终不幸辞世;而我的兄长从小亦有腹痛之症,每当发作时便腹痛难耐,疼痛缓解后还会持续三、四天的酸痛,而且食欲很差;至于嫁出去的姐妹们,我就不大清楚了。”
王巧巧听到这里,一张玉颜立刻垮下,方才还觉得有希望,转眼间又落入无望深渊。
娘从没跟她说过,没想到外婆竟是这样走的,就连大舅舅也饱受病痛。
“在下了解了,请王姑娘到大厅,在下会开张药单让你去抓药,王夫人请歇息。”
“谢谢大夫。”王陈玉凤笑了笑,也没多问一一她相信这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