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觉翾从化妆箱拿出卸妆油和卸妆绵给她。“喏,你这一脸厚粉,可能要多卸个几次再洗脸。妆没卸干净,即使皮肤好得像白煮蛋,也很快的会变成黑芝麻包。”
“你懂真多。”不由得多看他一眼,是前女友告诉他的吗?她边想边挤出卸妆乳在脸上乱抹一通,然后用力搓。
“喂喂……”
“干么?”
“你在干什么?”
“卸……卸妆啊?又哪里不对了?”
“停!你到底会不会卸妆啊?”贺觉翾看不过去的挤了一些在手上,亲自教学。“没哪个女人会像你这样卸妆的,你跟你的脸有仇吗?首先,把卸妆乳均匀的涂在脸上,以指腹轻轻做螺旋状按摩,然后由内往外……”
这些年公司的触角除了原本的建筑和铁材,也投资了电子和生化科技,其中生化科技除了保健食品,也相准了女性市场的化妆品和保养品,他也做了不少功课,不过实际操作,这还是第一次。
刚开始贺觉翾的手碰触到铁铮铮的脸时,她的心跳得好快,又加上彼此靠得相当近,她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了,可后来真的太舒服了,舒服到她闭上了眼睛……原来贺觉翾是可以这么温柔的。
是啊,记忆中的他,行为举止也许谈不上温和,可他的内在却细心而温暖。还记得去贺家当跟班那时正逢冬天,她穿着一件邻居不要的旧冬衣御寒,每天冻得鼻于红红的,他于是出钱要管家带她去选了件羽绒衣。
管家要她去道谢,结果大少爷只是沉着脸没好气而刻薄的说:“你以后要是敢冷到鸡皮疙瘩一颗颗浮出来,或感冒了,就把买衣服的钱还给我!”
还有一次她父亲住了院,贺家的规矩是请一天假就要扣两天钱,以防佣人随意请假。又那时正逢贺夫人怀疑她打破了法蓝瓷事件不久,她一请假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老爸也坚持不让她请。
当天下午,贺觉翔说他要出去走走,结果没想到竟是到医院,她这才意会过来,他是要让她去看她爸爸。
当然,除了这些“足感心”事件,大少爷还是大少爷,他吼她的嗓门音量一样大、一样任性,脾气说爆就爆……可是,在她小小的心灵中却也清楚,他其实是个好人。
贺觉翾的手在她脸上按摩,好像连带的也翻动了她尘封的记忆,以及……往日小小的暗恋情怀。
冷下防他的手用力往她脸上一拍。“喂,睡着啦?”
昏昏欲睡的感觉马上被驱走,铁铮铮睁开眼,对上贺觉翮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才……才没有呢!”才将他美化了,结果很快又被拉回现实。
“用面纸擦掉,压点卸妆乳再卸一下,然后再去洗脸。”
真麻烦!“……好。”
*
十几分钟后铁铮铮由浴室出来,边走边拿毛巾抹脸,又恢复了她清爽、皮肤吹弹可破的素颜。
“刚刚忘了问你,你来我家干么?”还直接进她房间!
“戏开始了,你不知道吗?”
“戏?什么戏?”她又不爱看戏,现在流行哪一出啊?
贺觉翾走到浴室洗手后又走回来。“今天我提前下班了,下班前遇到我堂叔,他问我怎么这么早,我告诉他,我要约会,手上还故意拿了一束向世人召告“我正在恋爱”的红玫瑰。”他和姚书纬解除婚约的事果然传到奶奶耳中了,不过,老人家没打电话来叨念他倒是令他讶异。
只是,是由姚书纬口中说出解除婚约的理由,不知道她诚实了多少?他给她台阶下她最好不要要花样,否则别怪他无情。
但奶奶没声音,不代表各方不关切,像今天他就接到一位他十分敬重的企业大老约吃饭的电话,他想,八成又是相亲宴。
欸——恶梦又回笼了。
“嗄?”
“别一脸状况外,赶快入戏。”他解释道:“我堂叔和我祖母是一挂的,而且他还是个八卦收集站。他知道我恋爱后,我祖母也会知道,然后很快的会有很多路人甲乙丙会暗中打探我们交往的虚实。”
“你……骗过老夫人吗?要不她为什么要这样小心求证?”
“是啊,这种事我骗了她不少次。”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她信算命那一套,说我三十二岁前不娶妻,这辈子注定打光棍。所以从我大学毕业后她就密切注意我交友的状况,近几年还开始为我安排相亲。”只是这些年他的第一目标是事业,而不是结婚生子。
这之间他当然也交往过,不过都不了了之。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男友一天有十八小时心思在工作上,剩下的六小时则是吃饭睡觉?恋爱中的女人或许很可爱,可当她发现男友无法满足自己对爱情的浪漫绮思时,就会变得很可怕。
与其这样耽误对方,增加自己的麻烦,一个人的生活会比较适合他。
再来,像他这种不相信女人、不相信爱情会长久的人,又如何恋爱?会分手是必然的结局。
“于是你就找了一任又一任的假女友蒙混过关?”
“嗯哼!所以,我说你,赶快进入状况!之前我不是给你我的手机?偶尔也拨个电话给我,或高调的约个会吧。”
“这个重要吗?”
“作戏要作足。”
“喔。”
“另外,如果我抽出空到日本,我希望你能一起去。”顿了顿,他又说:“当然,这样的事我知会过你老板了。”
“……”这算是先斩后奏,还是黑箱作业啊?
“怎样,去不去?”
“去!当然去。”老板都放她假了,而且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她还没出过国呢——我还有个问题。
他一扬眉,“问吧。”
“你既然有那么多“伪前女友”,为什么这回不从中挑一个演?现在很流行分手后再复合的。”
“我不想自找麻烦。”
“咦?”
“因为她们后来都爱上我了。”
铁铮铮有些些的被打击到,觉得心好酸。原来和他演戏得随时保持清醒,因为他的忌讳是——不准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