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莲捏着鼻子阻止主子,“太脏了,不知道身上有什么病,姑娘,咱们快走!”
刚才有人惊呼时,主子就不由分说的出来,她们只好跟出来。
“安静。”陆宛飞看他捂着胸口,猜测这乞儿是心疾,她立刻取出银针。
清霜、多莲看得着急,异口同声的阻止道:“万万不可以啊姑娘!快点把银针收起来,咱们快走!”
陆宛飞头也不抬的说道:“身为医者,怎可见死不救?”
清霜、多莲一阵头昏,主子这乐当医娘的架式是怎么回事啊?她们还没去买帷帽,若给人认出主子来该如何是好?
“好个水灵的医娘,当医娘未免可惜。”方然低声对徐凌澜赞道。
徐凌澜认出那自称医者的人是适才他眼花以为看到她做出花萸习惯动作的姑娘,他也认同方然说的,她确实美丽不可方物,但那又如何?在他心中,世上最美的姑娘是花萸,别的姑娘再美,也只是形貌美,都是红颜枯骨,只有花萸是独一无二的。
“你再忍忍,很快就不疼了。”陆宛飞轻声安慰,针起针落,没一会儿,乞儿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也不再呻吟了。
“小娘子真是神乎其技啊!”围观之中有人赞叹,更多的人鼓起掌来,纷纷叫好。
“多谢娘子救命。”乞儿连忙起来给她磕头,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痩得双颊凹陷。
陆宛飞看着瘦骨嶙峋的少年,动了恻隐之心,她让清霜拿十两银子给他,说道:“你的心疾只是暂时缓解,还是得去医馆让大夫看看,也去吃顿好的,洗个澡,天无绝人之路,坚持住,总会拨云见日。”
那乞儿眼中泛泪,频频道谢。
而一旁围观的人群之中,徐凌澜听得恍惚。
天无绝人之路虽然是句再普通不过的劝世语,可却是花萸常挂在嘴边的句子,她常说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只是巧合吗?他先在她身上看到花萸常做的微笑动作,又听到她说花萸常说的句子……要命!他到底在想什么?她又不可能是花萸,他怎么可以因为两个小小的巧合就胡思乱想,在意起一个陌生女子?
“老实说,你是不是也觉得那医娘很美?不然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方然打趣的问道。
徐凌澜被从恍惚中拉了回来,心中瞬间的疑惑迅速不见,他缓缓道:“不要以为世上人的想法都跟你一样。”
方然一哼,“不然你做什么盯着人家姑娘看?”
徐凌澜撇了撇唇,“你不需要知道。”
方然不服气了。“你知道你这阵子常讲这句话吗?‘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突然有那么多我不需要知道的事?”
他神色不变,淡淡的回道:“你不需要知道。”
又是这句!方然为之气结。“徐凌澜,你真的要这样吗?咱们六岁相识,多少年的生死交情了?你现在贵为状元郎就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瞧不起我连个举人也考不上是不是?”
徐凌澜总算露出了微笑,一个叫人看了会不爽的微笑。“原来你也知道丢脸。”
“徐、凌、澜!”方然吹胡子瞪眼睛,要把帐算个分明!
两人正要离开人群,一个姑娘在旁人的推搡间撞了过来,正巧撞在徐凌澜身上,她极快的扯掉了徐凌澜系在腰间的香囊,徐凌澜本能扶住了她。
“多谢公子。”夏兰期站好了,盈盈施礼,艳丽的脸上满是感激。
“举手之劳。”徐凌澜微一颔首,越过夏兰期,方然忙跟上去。
“小姐您没事吧?”芙儿过来了,她原是跟在主子旁边的,主子走着走着突然加快了脚步往那公子身上不偏不倚的撞过去,吓她一大跳。
“没事。”夏兰期瞬也不瞬的看着徐凌澜离开的挺拔背影,这个男子将来贵不可言,所以她才会故意去撞他,制造机会。
芙儿看主子一直盯着那人背影便道:“小姐刚刚撞到的那公子好像是状元郎徐大人……”
夏兰期马上转头看着芙儿,“你说谁?”
芙儿被主子的反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就是今次科举的状元徐凌澜徐大人啊,奴婢也是刚听有人在说的。”
夏兰期心底一阵激动,原来是受到圣上赏识的新科状元郎啊!难怪气质不同,其他人相形之下都不值一提。
她看到了徐凌澜的将来,他会平步青云,还会受到将来继位者的重用,成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国相,皇上什么事都会与他商议,九成都会听他的。
太好了,就是这个人了,她要依靠一生的男人。
“那医娘呢?”夏兰期笑着一回身,人群还在,却已不见方才引起她注意的另一人。
适才那医娘的针灸之术,她瞧着很是古怪,怎么也看不懂她走了哪些穴位竟然能医好了那小乞丐。
芙儿摇头,“奴婢没留意。”
夏兰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一个小小医娘,不足以让她挂心,她急着回府,回府去安排她自己的终身大事。
芙儿见主子神色急迫,便吩咐车夫快马加鞭,她很有眼色的保持安静,不敢打扰主子沉思,主子一向心思深沉,不是她能懂的,她向来是听命行事,不敢多嘴多问。
夏兰期一回府便匆匆去见她父亲,其父乃是礼部尚书夏钦,夏钦的夫人汤氏亦在场。
汤氏见到女儿,和颜悦色的问道:“不是要去玉轩斋挑些首饰送给月中及笄的章府千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这个女儿打小聪敏过人,七个月便开口说话了,被亲朋友好喻为神童,二岁会认字写字还会画画,长大之后越发伶俐,无师自通的会做药膳,让她病了都不需找大夫,只要女儿熬一锅药膳便能痊癒,还时常缴药膳给她补身子,让她终年气色红润,叫她不疼都难。
“父亲、母亲,女儿有一事要请两位做主。”夏兰期一脸娇羞的开口,他们末世巫族的人是不懂娇羞的,装娇羞是她穿来之后才学会的把戏。
汤氏不以为意的笑问:“什么事让我跟你爹做主啊?”
夏兰期羞涩地道:“女儿今日在街上与新科状元徐凌澜大人有一面之缘,徐大人风采过人,女儿当下便十分倾慕,还请父亲母亲设法为女儿促成婚事。”
夏钦和汤氏一愣,两人对看一眼,夏钦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道:“兰儿,徐大人已经订亲了。”
夏兰期脸色一变,“已经订亲?”
汤氏点头,“是啊!三个月前定的亲,对象是陆相府的大姑娘。”
夏兰期满脸的失望,“女儿晚了一步。”
夏钦安慰道:“你也无须太过失望,京城才子权贵众多,你又色艺双全,为父一定帮你挑个好对象。”
夏兰期福身,幽幽道:“多谢父亲,那女儿回房歇息了。”
一出上房,夏兰期郁郁寡欢的表情消失,面容转而布上一层寒霜,芙儿跟在主子身边久了,对主子的瞬间“变脸”早见惯不怪,她也习惯少问少错,这都是因为很久之前,她不经意问了一句,也不知是哪里惹主子不高兴了,主子顿时变脸,面色十分狰狞可怕,令她余俘犹存,再也不敢造次。
“竟然已经订亲了?”夏兰期袖里的手握成了拳,嘴里咬牙切齿,双耳因怒气涨红,似要滴出血来。
她可是最出色的巫族人,她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弃的,她要的,都要弄到手,以证明他们巫族的不凡和杰出!
夏兰期回到房里,吩咐芙儿沏了杯茶,正在构思她的计画时,汤氏来了。
汤氏见夏兰期闷闷不乐,温言劝道:“兰儿,徐大人已订亲,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你也不要太失望了,诚如你爹所言,京城什么没有才子最多,你爹肯定会为你找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自然也会是人中龙凤。”
夏兰期转念一想,不如从宠坏儿子的汤氏身上下手,于是正色地看着汤氏说道:“娘可知那徐大人是什么人?”
汤氏吓了一跳,心脏不自觉的砰砰跳,“是什么人?”
夏兰期深不可测地说道:“是将来贵不可言的人。”
汤氏连忙问道:“你能看到?”
她这个女儿,自小聪明过人,恍若能看到别人不能见之事,为夏家避过了许多祸事,隐约之间也会指点方向,让他们去讨好那些位高之人,夏钦能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夏兰期功不可没。
“不错。”夏兰期瞬也不瞬的看着汤氏。“女儿看到了徐大人将来贵不可言,除了皇帝之外,他将是燕朝最有权势之人,甚至皇上也要听他的建言来治理燕朝。”
汤氏深吸口气,小心询问道:“你想怎么做?”
夏兰期就知道汤氏说的通,她唯一的兄长夏彦期十分纨裤,汤氏自然希望她能嫁一个将来能帮助夏家、帮助夏彦期的人。
她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只要陆相府的大姑娘出事就可以了,她出事了,没了新娘子,自然没法履行婚事。”
汤氏顿时惊恐不已,“兰儿,你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不能做啊!”
“娘想到哪里去了?”夏兰期责怪的看了汤氏一眼,拿起杯盏啜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女儿的意思是,只要让陆家姑娘无法成亲就可以了,具体要怎么做,女儿还未想好,若想好了,娘可要助女儿一臂之力。”
汤氏松了口气,“只要不杀人放火,不伤天害理便行,娘是一定会帮你的。”
夏兰期循循善诱道:“只要娘帮了我,将来我不会忘记提携哥哥的。”
汤氏等的就是这句,连连点头道:“娘只有你们这两兄妹,你们将来自然要互相衍衬,让咱们夏家好还要更好。”
夏兰期此时的心境已与初闻徐凌澜订亲时的截然不同了,她自信的一笑,“娘放心好了,女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