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上的同心结被拉扯着,齐墨幽只能顺从那股温柔的力道走。
一进喜房,喜娘说了许多吉庆话,才说要让新郎官掀盖头。
齐墨幽神情不变,可早就紧张得手心汗湿,直到眼前一亮,他噙笑的俊朗模样瞬间烫进她的心里,教她羞涩地垂下眼。
“新娘子害羞了。”
有姑娘起哄着,齐墨幽认出是尚妤的声音,没好气地循着声音来源瞪去,她却笑得更乐了。
“好了,崇尽,你去前头招待,你的娘子有咱们看顾着。”尚三夫人催促着。
卫崇尽没法子,只好乖乖地被推离了喜房。
齐墨幽这才发现房间里除了尚三夫人、尚妍、尚妤,还有尚大夫人、尚二夫人和尚四夫人。
她不得不说,尚家人是拿他当儿子看的,否则不会连已经一心修佛的尚大夫人都特地踏进镇国将军府。
此刻,尚妍和尚妤被打发走了,四位舅母将她团团包围,尚三夫人突然拿出了一本春宫图,齐墨幽登时羞红了脸。
“那个……秦姑姑昨儿个有跟我说了。”所以,今天就免了吧。
“是吗?”尚三夫人松了口气,毕竟要她说这种事也觉得挺难为情的。“这样也好,原本咱们想着没人能教导你这些事,才说好一起教教你,既然你身边的人已经教过了,那就这么着。”
齐墨幽松了口气,因为她实在没法子再看那种东西,昨晚秦姑姑每翻一页,她就想起那日全身赤裸的他,羞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四位舅母坐了一会,便让丫鬟入内帮她梳洗,好让她可以先吃点东西果腹,毕竟她们都是过来人,知道这个时候她肯定饿极了。
然而才刚梳洗好,还来不及吃点东西时,吴姑姑便进门道:“小姐,外头有个婆子说将军夫人想见您。”
齐墨幽眉头微扬,四位舅母瞬间冷沉了脸,还没开口,便听见齐墨幽提高嗓门道——
“怪了,将军夫人早已离世多年,这镇国将军府哪里还有将军夫人?莫不是将军夫人的芳魂来访?”
此话一出,四位舅母看向她的目光赞赏有加。
毕竟卫崇尽的生母本就是尚家最宠爱的小女儿,更是四位嫂嫂的手帕交,当初莫名其妙死在镇国将军府,要不是父亲拦着,不用男人出面,光是她们四个就足以踩平镇国将军府。
如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竟还敢自称将军夫人……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姑姑,去跟婆子说一声,她肯定是人老脑袋钝了,才会以为府里还有将军夫人,好好跟她说说,当年皇上下旨,镇国将军不得续弦,所以镇国将军府中不可能有将军夫人,除非镇国将军胆敢以下以犯上抗旨,这事要是传到皇上耳里,怕是镇国将军头衔会被彻底拔除。”齐墨幽说起话来,一点情面都不给。
只要想起那位妇人曾经对卫家哥哥做过什么事,她就无法平心静气。
四位舅母听着皆满意地笑了,知晓她心底确实有将崇尽搁在心上,才会这般护着他。
吴姑姑出去把人打发走,齐墨幽压根不在乎那位会怎么想,横竖对她而言,那位不过是个妾,等同是个奴罢了。
四位舅母再坐了一会,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先离去,好让齐墨幽可以抓紧时间稍微歇一会。
“画瓶,隔壁还有一间房,对吧。”齐墨幽喝着茶边问着。
“是。”
“你跟采瓶去看看需不需要收拾,晚上我就睡那里。”
“咦?”采瓶和画瓶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小姐,洞房花烛夜不能分房睡的,要是被秦姑姑知道……”
她们两个光是想像就觉得很害怕,直觉肯定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放心,她和吴姑姑还在整理箱笼,晚点就歇息了,不会发觉。”齐墨幽笑了笑,见两人还杵在身边,不禁板起脸。“还不去?难不成要我自个儿动手?”
她俩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到隔壁房收拾。
齐墨幽据算着时间,预计在他回房之前先离开。
她的月事在前几天来了,证实她并没能一举怀得他的孩子,虽觉得无奈却也没法子,他想必不愿再与她同房,所以就自个儿先腾个地方窝着,不让他为难。
然而就在她要离开喜房时,卫崇尽回来了。
门一开便见到她,卫崇尽先是一愣,随即扬笑,道:“迎接我?”唉呀,小丫头开窍了,知道要哄他开心了?
嗯……瞧瞧,果然是不抹脂粉的好,滑腻的肌肤白里透红,黑阵灿如星子,朱唇不点自红,教他心旌动摇着。
“不是。”她垂着脸,心想他怎会比她猜想的还早回来。
秦姑姑说今天上门的人几乎都是他军中的同侪,好像也有些不请自来的,人数众多,光是敬酒可能让他醉到明日,她以为他难以抽身,肯定回得晚,哪知却是这么巧,她刚要走,他就回来了。
“不然?”
他正问着,采瓶和画瓶刚好走来,一进门便道:“小姐,房间收拾好了。”说完才瞧见卫崇尽在屋内,吓得赶忙喊了声姑爷。
卫崇尽没睬两个丫鬟,稍嫌锐利的眸扫向齐墨幽。“什么房间收拾好了?”
齐墨幽摆了摆手,让两个丫鬟先退下,才低声道:“我想说不要打扰卫家哥哥,就想……在隔壁房间歇下。”
卫崇尽眯起一双冷沉的眸子,沉住气再问:“你我已经拜过堂,已是夫妻,何来打扰一说?”
“就……”她没料到他追问,顿时想不出说词。
总不能要她说,她知道他和夏烨两情相悦,为了不破坏他俩的感情,所以她自动自发地退至一隅吧?
“说!”
他暴咆了声,吓得她颤了下。
卫崇尽不想吓她,更不想让她怕自己,可是他真的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一腔热血让底下的人挡酒,就为了早点回来,然而她却急着要分房……原本在庆丰楼时,他想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我……我的月事前几天来了。”她头垂得更低了。
卫崇尽一愣,没料到她会说起这等私密事,但已经是夫妻了,说说也没什么不行,只是……
“我不懂你的意思。”难道因为她月事来,他们就要分房睡?可她不是说是前几天的事了?
“你怎会不懂?我的意思是说,我没有怀上你的孩子。”
“我也没冀望一次就能让你怀上。”或许更准确地说,他不打算让她这么早怀上孩子。
他母亲当初就是生他时难产而死的,那年,他娘才十六岁。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她不解地问。
卫崇尽呆愣地看着她半晌,突地抚额低笑。
好,很好,好个棘手的问题,真是教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
“你会不知道你的清白已经被我毁了,除了嫁给我,你还能嫁给谁?”
“……喔。”是了,她怎会忘了他就是这样的人,把她视为他的责任了。
“齐墨幽,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他内心五味杂陈,冲击得他不问不痛快。“就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齐墨幽压根没想到他会突然一问,瞬间红了脸,可一想到上回在庆丰楼他这么问时,夏烨正好找上门……
“卫家哥哥,你不必因为我喜不喜欢你就打算回应我,你可以喜欢你喜欢的人,没必要为了我屈就到这种地步……”
他就是这般温暖,认为她喜欢他,他自然也要喜欢她,好让她感到安心,可他心里明明有人,没必要勉强自己。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她说的每个字他都懂,可串成句子他却不懂?
“我说你不用在乎我,你尽管去喜欢你喜欢的人就好。”她说得够言简意赅了,还要她说几次?
“你这不是在为难我?”他总算听明白了,但还不是很明白。
“这样也为难?不然,你要我怎么做?”她都退让到这地步了还不够?
“我只喜欢你,你要我尽管去喜欢你,却要我不用在乎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她以为他心里有别人不成?
“怎么会?”喜欢她?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会?天底下的姑娘家,我就只喜欢你一个,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为了你不迎接我回京就肝火大动?”夏烨说他蠢,可他倒觉得眼前这个比他还蠢。
齐墨幽傻愣愣地瞅着他半晌,她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说,姑娘家里头,他只喜欢她,而男人里头,他喜欢的是夏烨……
嗯,她不能再苛求了,他能喜欢她,像是作梦似的,她觉得好不真实,连放胆开心都不敢,就怕眼是幻影,只要她稍一激动便会幻灭。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傻模傻样的,她该不会打算拿这傻样诱惑他吧。
“我……听清楚了。”她羞赧地垂下脸,露出一截白皙赛雪的脖颈,还有红如火的圆润耳垂。
卫崇尽险了咽口水,突地一把将她抱起,吓得她赶忙攀住他的颈项。
“既然听清楚了,往后就不许分房。”
她在他怀里轻轻地点点头,不一会就被他押上床。
她羞报地要他先去梳洗,可他哪里肯?
那日他情动得厉害,毫不怜香惜玉,把她给伤着了,肯定也教她怕了这事,所以今晚他要慢慢来,要让她知道夫妻间的闺房情事是极致销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