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沫的喊声唤回了他有点远扬的思绪,他道:“把浴巾给我吧。”
“喔。”她答应一声,立刻取了浴巾,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为了避免看见不该看的,她的视线往右边瞥,然后笔直的朝着浴池走去,忽地,她感觉到脚下踩到一个湿湿滑滑的突起物,而当她意识到那是什么时,已经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一滑——
“啊!”
她惊叫的同时,人也一路滑进了浴池,还撞进齐浩天的怀里。
她急着想退开,脚下却踩空而失去重心,狼狈的喝了几口水。
“别慌。”见她慌得连连吃水,齐浩天出手拉她。
见状,她又激动地想推开他的手,这么一来一往,她脚下又一滑,溜进了水里,情急之下,她胡乱地又捞又抓,竟一个不小心触及他的重要部位——
齐浩天虽然常周旋在女人之间,但突然被一个初识的姑娘家抓住了重要部位,也是心头一惊,但他故作镇定地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强硬地抓着她的肩膀,正色道:“稳着!”
尔沫全身湿透,狼狈不堪,她一抬头,就直直迎上他的目光,脑海里不自觉想着方才的情景,虽然她没看见,可她摸着了、感觉到了,她……
“我、我刚才是不是……是不是摸、摸到了?”她面红耳赤,声音也微微颤抖。
他其实也尴尬极了,但他仍努力保持镇定,不形于色。“是。”
穿越重生前,她虽然交过男朋友,却完全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因为她只要一想到男人的“那话儿”,就会忍不住想吐,也因此关于那件事,她一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于为什么光是想像就会吐呢?那是因为她国小时曾被变态露鸟侠吓过,从此有了阴影。
在回想的同时,她的胃猛地一阵翻搅,一阵火辣辣的腥味一路往她喉咙窜,接着她“呕”了一声,吐了。
“你这蠢丫头!”春姨单手叉腰,像只茶壶般的站在池边,气呼呼地瞪着正在清理池子的尔沫。
这私人浴池不小,尔沫得先放光了池水再刷洗,还要再除味薰香,她一边忙着,一边在心里腹诽,可恶,这一切都要怪那个齐三,要不是他,她也不会滑进池里,也不会因为不小心抓到了“小齐三”而吐了一轮。
想着,她又忍不住一阵作呕。
“真是没用的丫头,居然因为抓着了男人那话儿就吐成这样。”春姨想起齐三跟她说这件事时,脸上那尴尬的表情,就实在很想笑,可是她忍住了,仍旧一脸严肃。
说起那齐三,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了,什么女人没见识过,居然在提起这件事情时也臊了。
“春姨,”尔沫哀怨地看着她,“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会……”
“男人的那话儿有什么好怕的?真是。”春姨轻啐一记,“老娘在你这年纪时,都不知道见识过多少男人的家伙了,不过是长短粗细不同,有什么好……”
春姨话未说完,尔沫又想吐了。
见状,春姨连忙打住这话题,大声喝止道:“你别又吐了!不然我真饿你三天!”
尔沫连忙捂着嘴,深呼吸了几下,而后一脸委屈地道:“春姨,我……我被吓过。”
“吓过?”春姨微怔。
“嗯,我小时候曾经被一个蓄意露出下体的可怕大叔吓过,从此就对那个有阴影了。”
春姨愣了愣,眼底闪过一抹同情,旋即又无奈地一叹。“算了,反正齐三多给了十两银子,要我别罚你,你就认分的把池子清理干净吧!”
闻言,尔沫一怔。“春姨,你说……那个家伙他……”
“没错。”春姨点头,“齐三说十两银子补偿我的损失,还再三叮嘱我别罚你骂你呢!”
尔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傻乎乎的看着春姨。
“好了,你可要好好清理,千万别马虎。”春姨说完,旋身离开。
望着春姨离去的身影,尔沫呆愣了好一会儿。
十两银子也不是小钱,他居然为一个澡堂里打杂的丫头多花了这笔钱?
他是觉得歉疚呢?还是他……其实是个善心人?不过不管理由是什么,他让她有点刮目相看。
她还以为他是个整天流连花丛的好色男人呢,现在看来,这人也不坏。
这么一想,她心里舒服多了,一直翻搅着的胃也安静了下来。
“齐爷,你真是太有趣了。”
“是呀,你走访游历各地,遇到的人事物还真是精彩呢!”
“可不是吗?你方才说的那双头人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如有虚构造假,我齐三就……”齐浩天微微一顿,指天立誓,“雄风尽失。”
几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一听,全都红了脸儿,掩着小口笑了起来。
“齐爷,你……你真坏。”
“能逗乐三位小姐,齐三坏又何妨?”齐浩天唇角一勾,露出迷人又带着几分使坏的笑容。
在他眼前的三名女子是崇安知县朱博府中的家妓,其他几人则是她们的丫鬟。
所有的青楼妓户全归乐户司管理,都要列册清查,还得上缴一定的赋税,其他未经造册列管又未缴交税款的私娼馆全属违法,且私人所有的家妓也必须照实列册上报,一般平民百姓和官老爷们都不得例外。
可他查到朱博的亲信与江三郎等多名人牙子私下往来,而朱府中家妓十数名,列册的也只有三名。
他认为朱府之中定有不可告人之勾当,便趁着朱府家妓游憩湖畔之时,与她们接触并打探消息。
就在一干女子被齐浩天逗得乐开怀又笑得花枝乱颤之时,有人经过了。
这人正是帮春姨跑腿,要去买城里最知名金贵肉包的尔沫。
行经湖边捷径,先引起尔沫注意的是一群女子的笑声,她不经意地循着声源望去,就见齐三被十名女子包围,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这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感,而且见那些女子多打扮妖艳,不似寻常良家妇女,她猜想兴许是青楼里的姑娘吧?
大白天的就带着十名姑娘游湖嬉戏,他要不是撩妹的手腕高超,就是有个深不见底的口袋。他是做什么大事业的,出手能如此阔绰?是祖宗留了金山银山,还是……
喔对,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慢,那行业在古代的职衔是什么呢?在二十一世纪称之为酒店经纪,古代应该也有类似的职业。
算了,管他是做什么的,总之,大白天就带着姑娘在外招摇,就是个不正经的男人!
尔沫正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没看见的走开时,齐浩天竟喊了她的名字——
“尔沫!”
她整个人弹了一下。要死了,怎么会被他发现?
“尔沫!”齐浩天其实也意外自己会注意到她。
老实说,她不是个会引人注意的姑娘,虽然不至于姿色平庸,但绝对称不上是美人儿,就像一朵开在山边或墙角的小白菊,那样清新。
或许他见多了艳色,如今这股子清新才会特别吸引他的目光吧!
尔沫听他喊了她两次,发现实在没办法再装傻了,只好停下脚步。
齐浩天立即走上前去,朱府的家妓跟丫鬟们见状,竟也不自觉地跟了过去。
在大部分女人眼里,他就像是蜂蝶眼里的花、猫儿眼里的鱼。
见他领着一票姑娘走来,尔沫倒抽了一口气,不自觉的板起脸来。
“去哪儿?”他笑问。
她睁大圆圆的眼睛瞪着他,再看看他身边及身后那几个以审视眼光盯着自己的女子,不知怎地,她有点气闷,不想感谢他前天才付了十两银子让她免了责罚,甚至不想搭理他了。
“怎么不说话?”她一脸生气又倔强的表情,教齐浩天看着觉得有趣,忍不住逗她,“舌头给猫吃了?”
他越是逗弄她,她越是气恼。
他以为自己是情圣是万人迷吗?他以为所有女人都吃他这一套吗?哼,她就偏偏不吃!
扭头,她就要离去。
“欸!”齐浩天伸手拉住了她。
尔沫本能地一个振臂,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还恶狠狠的瞪着他。
齐浩天忍俊不禁。“丫头,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你这么瞪着我……”
“真是没礼貌没教养的丫头。”朱府的家妓玉柳说话了,“齐爷,她是哪家的丫头?”
“她是春风澡堂春姨的人。”他说。
“春风澡堂呀……”玉柳挑挑眉,打量着她,“齐爷似乎认识她?”
“不只是认识,我们……很熟。”
他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教尔沫有种不好的预感。
“熟?”玉柳一怔,跟其他姊妹们互觑一眼,“怎么个熟法?”
“我们熟到……”齐浩天唇角一勾,“她抓了我裤裆里的东西。”
玉柳等一干女子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掩嘴窃笑。
“难道……那也是春风澡堂的服务之一?”另一名家妓冰心笑问。
“唉呀,是这样吗?”玉柳挑眉一笑,“那就难怪春风澡堂总是门庭若市了。”
她们的讪笑让尔沫更气了。要互相伤害就来呀!谁怕谁呢!
“没错,我抓了那么多裤裆里的东西,可从没抓过那么小的!”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而且还恶心得教我吐了!”说罢,她一个扭头就跑了。
看着她气呼呼离去的身影,齐浩天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十七岁的丫头被开了这样的玩笑,哪个不是含羞带怯、落荒而逃的?而她居然是不计后果的倒打他一耙?
好个泼辣凶悍的丫头,太有趣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朗声大笑,“哈哈哈……”
玉柳等人看着,都懵了。